第8章 ☆、巨鼠火浣

我覺得千裏傳音這個法術真的是太好用了，就比如說，我人還在青草窩裏，可是我想吃昆侖南的鮮果。而我知道小紅正在那裏修煉，我大可以不必自己去，而是傳音給他讓他帶回來給我就好了。

再比如，我正在參悟某個法課的時候，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怎麽辦？去問鸾鳥大人不是顯得我太笨了，千裏傳音給小紅，讓他來給我解答是最方便不過的了。

不過這個秘術有個缺點，只能傳音給比自己修為低的人。若是對方修為比自己高，除非他開敞心音給我，否則是聽不到我傳的話的。也正因為如此，全昆侖仙山能與我傳音的也就只有小紅了。不是以為他比我修為低，而是他沒有關閉對我的心音。

我還是昆侖山上最末的那個老幺。

就這麽悲催的過了約莫十幾年，終于昆侖仙山上又來了一個靈物，他叫做火浣。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條蛇都癫狂了，我終于不用做老幺了！我用盡我平生所能的最快速度，卷着小紅飛奔到那個叫火浣的家夥暫居的昆侖東。聽小紅說，那家夥其實是只老鼠。

之前我和小紅抱怨沒見過陸吾神君的真身時，小紅曾給我拿來人間的一個畫本，那上面畫了十二種動物。其中就有虎的模樣。陸吾神君是人面虎身，我雖然至今仍沒有看清楚過一只人類，但是好歹能通過老虎的樣子想象一下陸吾神君的威嚴。

我記得那個畫本上面第一種動物就是鼠，所以聽到小紅說火浣是只老鼠時，我聯想着曾經在林間吃過的灰鼠他娘以及這畫冊上的老鼠的樣子，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只火浣該是什麽模樣。

然而當我真正見到他的時候，不禁在心裏暗罵小紅，這是老鼠嗎？你見過這麽大一只老鼠？這明明是頭老鼠模樣的牛！就和昆侖東山下那群人類用來耕地的牛一樣壯碩！就這個體型巨大的家夥，誰敢驅使他做事啊？人人都是習慣欺淩弱小的啊！

完了，我擺脫老幺命運的美好願望終于還是落空了！

我心裏憋屈的看着眼前這只牛一樣巨大的老鼠，興不起一點和他說話的念頭。然而我忽略了這只叫火浣的老鼠自來熟的程度，也許他和我當初剛來昆侖仙山上時一樣，心中還有些惶恐。所以見到我們倆這最早來看望他的前輩，顯得激動又小心翼翼，同時還喋喋不休的向我們交代了他是怎麽被提拔到仙山上來的。

“吱吱，我叫火浣，是，昆侖東，山下，炎火山，上自生的炎鼠！”咦？這家夥和我剛會說話時一樣，喜歡斷句的啊！因為這點，我對他一開始的一點不滿，稍稍散去了些，心中對他軟化了不少。

“我是自火中所生，所以五行屬火。我本來身體上，長滿了，長長的細毛，那，日鳳凰大人，路過炎火山，身上的衣裳，髒了。我就把，兩尺長的，細毛剪下，為大人做了新的衣服。鳳，凰大人這，才點化了我，上仙山，收我到他門下！”

他話裏每斷一次，我和小紅的三角頭便點上一點。我終于可以理解當初聽我說話的小紅，為什麽會經常昏昏欲睡了。我不禁用力濕潤了我的雙眼，釋放出最感恩的神色，感激的看向小紅。他估計是沒見過我這樣的眼神看他，以為我的眼睛進了沙土，作勢要過來幫我吹吹。

我趕忙甩開頭，傳音問他五行是什麽東西。他說這是人類發明的一種論調，認為萬物皆由木火土金水五種基本特性的運行和變化所構成，火浣估計是原先住的地方離人類太近了，被他們的理論浸染了。

我心說你還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化成人的麽，如今卻來嘲笑火浣。我又繼續去聽那火浣被提拔上山的故事。

“用，我的細毛做的，衣裳，永遠不用，洗濯，穿髒了只要在火，中一燒，就潔淨如新！”說完這個，火浣似乎很是得意自己能有被鳳凰大人用的上的地方，尖嘴上的胡子顫顫巍巍的，一雙鼠眼裏透出晶亮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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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看了看他如今光禿禿的皮膚，那上面果然只剩一層短毛。小紅用傳音告訴我，他這個樣子若是有人用水澆一下他，必死無疑。我驚訝的扭頭看着小紅，詢問他真假。他說火浣怕水，尤其皮膚不能沾水，原先有二尺長的細毛保護，如今被拿去做了衣裳，恐怕沒有自保的能力，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鳳凰大人才會收他入門的。

我想象了一下我渾身鱗片被剝掉的慘景，不禁蛇身一個哆嗦，忙把那景象驅除出腦海，看向火浣的目光又充滿了憐憫。

“那你這身細毛還能再長出來嗎？”我果然還是條善良的蛇，這昆侖仙山四周環繞弱水，我擔心他哪天不小心滾落下去，命便要沒有了。

“在這裏，長不了，要到炎火裏去，才，能再長。所以鳳凰，大人，要我白日，跟随他在，仙山修煉，晚間還回炎火山去休息。我要快點，長出毛，來，不然不能碰，水。”

怪不得我剛過來的時候，沒在這附近看到有類似可以睡覺的地方。而且顯然，這家夥知道自己的弱點，還不怕死的告訴了我和小紅。為了這份信任，我決定罩着他，就像當初小紅罩着我一樣。

于是我每天又多了一件事情做，就是跋山涉水的從昆侖西飛到昆侖東，去和我的小弟火浣說說話。我修為有限，也沒法教他什麽。只能讓他多練習練習口語，以免被其他靈物取笑。當初我一條蛇在果林的時候，小紅不常來看我，我都是對着潭水中的睡蓮講話。這才能不再磕磕絆絆的。那時候我還可惜睡蓮她沒有嘴，不能與我溝通呢。

“青蛇，你見過陸吾神君，嗎？”如今火浣說話的能力已經很好了，一句話再也不會段個七八截，我很是欣慰。不過作為我的小弟，自然不能像別的靈物一樣叫我小青蛇，我只好讓他把那個小字去掉，直接叫我青蛇。

“沒見過！聽說他人面虎身，很是威嚴！”我把小紅告訴我的話，又轉述給他。

“我沒遇見過虎，到是遠遠的見過人。”火浣說。

“我沒遇見過人，只在畫冊上見過虎。”我說。

我倆雙目對視，一副心心相惜之态。

“你見過人（虎）？”我倆共同開口。

“人（虎）長什麽樣？”又是異口同聲。

我想我這個小弟沒白收，看他與我想說的話都一樣，我深感驕傲。

正當我們想要互相介紹一下對方不知道的物種之時，小紅游竄過來。火浣雖然認我為大哥，可實際上更加崇拜小紅。誰讓他會許多我還耍不好的本領呢，我無話可說。不過也因為小紅的打斷，我又一次錯失了了解人類具體模樣的機會。

“赤緋，你來啦！”他倒是知道投小紅的喜好，是個懂事的。

“火浣，我看你這毛長的差不多了。鳳凰大人讓我來告訴你，明日想要你這毛發去做件鬥篷！”得，看來鳳凰大人是把火浣當成免費的衣料提供鼠了，我真替他悲哀。不過火浣到是很開心他能對神物有用處，用力的點了點頭，答應明日就把剪下的毛發送去。我看他高興，也就不多說什麽，小紅說過，也許你不喜歡的事情，別人卻求也求不來呢，不過各自的緣法罷了。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小紅看我倆剛才好像在讨論什麽事情，也湊過來詢問。我告訴他我們在想象陸吾神君的仙身是什麽模樣。我看到小紅赤色的蛇眼裏仿佛閃過什麽光芒，這光芒我太熟悉了，這代表他心裏在計量着什麽主意，果然聽到他放柔了聲音對火浣說話，這種聲音我聽到他對一個守護仙果的靈蛟說過，那只蛟後來違反規矩給了他幾顆剛剛成熟的仙果，他告訴我說這種聲音叫做蠱惑。

“火浣，你去過鳳凰大人的居所嗎？聽說那裏仙氣缭繞，去一次就能增長不少修為。而且鳳凰大人向來慷慨，對于去他殿上的靈物從不吝啬賞賜！”

火浣聽了這個，對鳳凰大人更是仰慕，整個鼠身都立了起來，他本來就巨大一只，如今直立，我和小紅都要昂起頭才能看到他那雙鼠眼。

“我，沒去過，鳳凰，大人府上。明日，是第一次，去。我，很激動！”我瞪了小紅一眼，埋怨他把我好不容易帶出來的成績又給倒退了回去，看火浣此時激動的，剛流利些的口語，又開始斷句了！

“火浣，自從你上這仙山來，我與碧青，對你怎麽樣？”小紅繼續他不明目的的蠱惑，沒有理會我的埋怨。

“當然，好！你們兩個，是這裏對我最好的靈物。別人都嘲笑我蠢大蠢大的，不過是布料罷了。”原來他都知道！我詫異的望向他，心中升起一股簿怒。平日使喚我也就罷了，我的小弟怎麽容你們欺侮！而我看小紅，此時眼中也有一抹愠色。我知道他一定和我想到了一處，互視了一眼，傳音告訴對方，晚上回窩裏再好好打算。

定了心思，小紅又繼續問火浣：“既然如此，明日就把我倆藏在你的細毛中帶到仙山九層去參觀參觀，沒問題吧？”

這話一出，連我都愣住了，原來小紅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們這些底層的靈物，沒有仙宮裏的神物召喚是不得随意上到九層之上的。即便修為可以支持我們飛到那裏，也會被守護九扇門的神将給趕回來。除非有像火浣這樣，被宮內的神物特許的召傳。

我不禁有些激動，上到昆侖仙山這麽多年，那處宮殿我還沒有機會去過了。只因我無緣拜入這裏任何一個神物的門下，自然不比小紅和火浣他們，時常會被主人召上去聊一聊。我知道小紅早就去過九層之上的宮殿，他這樣安排，一定是為了我這個沒見過市面的。真是好朋友，講義氣！

火浣才來沒多久，不知道這個規矩，不過猶豫了一小下就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