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藝
“小媳婦在做什麽梯己，好香啊。”東鳳說着，深深的吸了口氣，使勁咽了下口水。
一股從未有過的食物香味飄進程家的院子裏，不僅東鳳聞到，就是諾楠和張氏他們也聞到了。
“小媳婦能做出屁的梯己，只怕是那邊吧。”諾楠指着裏正家。
“那個婆娘，好吃懶做，就知道把嘴杵在前頭。”伍氏十分氣憤。
論手藝她自認為比張氏強得多，，好歹自家也是魚肉俱全，閨女和兒子怎麽都對別家飄過的香味感興趣。這香味一直沖擊着她的神經，讓她覺得不勝其煩。
程家的條件雖還過得去，但跟周家比還是差了一截。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恨張氏偏幫着那兩個禍害說話，讓她損失了幾塊好地不說還丢了臉面。
經過陸家來要人的事之後，明輝和西如在伍氏口中，已經由“掃把星”升級成了“禍害”。一家人都認為是西如和明輝，讓他們得罪了陸家。每天總要偷偷罵上幾次，方解心頭之恨。
周家和張家都是大戶，人多勢衆，當面伍氏是不敢出聲的，不過是背後罵兩聲罷了。
殊不知，張氏此時，也正在跟自家人讨論着香味的事。
“伍氏那個黑心婆娘，月娘和明輝跟他們住一起的時候，天天不做飯買零食吃，剛把兩孩子分出來，就開始吃獨食了。”伍氏的所作所為，張氏早看不慣了。
“真香啊。”周大福望了自家媳婦一眼。
他們周家的人，對于美食有一種天生的狂熱，一個個都吃得白白胖胖的，若是別家有這種香味，只怕張氏早就去串門子，探究一番了。可惜對方是程家，她看不慣伍氏的做派，自然也就不會主動去串門，卻不由自主的咽了好幾口口水。
“張姨，我炒了點面，送給你們家嘗個新鮮。”
張氏正在院子裏東張西望，恰好看到西如端着一個大粗瓷黑碗進來了。
“你這閨女，這麽客氣做什麽。”張氏不好意思的道。
她是個粗線條的女人，平時大大咧咧慣了，周家跟程家住得這麽近，以前看着兩孩子跟着伍氏受苦，礙于自家是鄰裏不好插手罷了。如今兩孩子分出來，她不過是給了兩件舊衣服而己，哪想晚上人家就送吃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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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這倆孩子分家只分了兩鬥高梁，張氏忙過去接了西如手上的碗。
碗裏的香味讓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是這個味！”她使勁的嗅了一口，不可信置的看着西如，“這是什麽？怎麽這麽香。”
“炒面，炒的面粉，因為沒有佐料，張姨吃的時候，裏面放點糖就行了。”西如笑道。
明明是剛剛吃過晚飯，張氏卻指食大動，伸手蘸了一點，放在舌尖上，仔細的品嘗了一番，點頭對西如笑道：“真香啊。”
麗珠已經拿了白砂糖出來，“娘，不是說要放了糖才好吃。”這麽香，她早聞到了，只是礙于閨女家的臉面，沒好意思說出來而己。
“把這炒面放一點進去，加上糖，再沖了滾水，就可以吃了。也可以放在粥裏面。”西如見周家這麽給面子，不由多說了兩句。
張氏忙照着做了，沖好後顧不得燙，小小的舀了一勺。
“嗯，這可是個好東西。應該用了不少油跟柴火吧。”她眯着眼睛道。
麗珠不等張氏吩咐，早拿來了三個碗，每個碗裏放了點面，加了糖，又沖了水，先給周大福端了一碗，又給坐在屋裏看書的哥哥端了一碗，這才小心的品嘗起來。
“也不費什麽功夫，鍋燒熱了，像炒菜那樣，放點油進去，等油熱時放面粉，然後燒中火，拿鏟子的手不要停，免得糊了，要是不喜歡甜的，還可以放鹽、蔥花、生姜、八角粉……”西如道。
周家的人早支起耳朵，将西如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麗珠更是興奮，她的廚藝一直不怎麽好，這個炒面倒是不難學會。假如真像小媳婦說的這麽簡單，她也算有了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廚藝了，開春嫁到王家，也免得被人笑話，聽說城裏的小娘子們可都是會做點心的。
張氏此時的心思跟麗珠是一樣的，又見西如不藏私，忙誇道：“月娘的手真巧，比你麗珠姐強多了。”
“她是小兒媳婦，天天被人使慣了，會得比我多也正常。人家炒的面條叫炒面，她吃不起面條，炒的面粉也叫炒面。”麗珠不高興的道。
旁人比她強也罷了，沒得說為了擡個小兒媳婦去踩自家閨女的。
“月娘的親娘，也是大戶人家的娘子，劉家本就是靠做點心起家的，若不是她爹娘去得早，只怕月娘現在，也是丫環婆子的捧着，绫羅綢緞的供着。不過，既然你娘有留手藝給你，也算不錯了。”張氏有些感慨的道。
居然還有這麽回事。
“娘只教了我一些簡單的，”西如道，“其實這東西正确的名字叫油茶。”
有這樣一個親娘，何不将錯就錯，這樣倒省了去找其他的說辭。
“你這閨女，下次有人問，可不能這樣了，萬一劉家的人責問起來，可怎麽是好？”張氏不由為西如擔心起來。
有些秘方，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人的心血，哪能随口就告訴外人。
西如見張氏如此肯為自己考慮，忙道：“這哪算是私洩秘方，張姨又沒真正見我做過，不過是随口閑聊了幾句，就算我不說，時間長了你自己也能琢磨出來。”
張氏聽西如這麽一說，倒也輕輕點了點頭，“确實不難，只是沒有想到，面粉還可以這麽吃，既簡單又方便。”
盡管西如喊她“張姨”，但是大家都明白，雙方并沒有親戚關系。兩件舊棉衣，換了個小吃的秘方，張氏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忙向西如道：“月娘，你下午說的零食，莫不就是這個？你弄好了，拿過來，我幫你賣。”
西如笑着搖頭，“謝謝張姨，這東西真要賣，得走街串巷，賣給出門在外的人。”
那樣既可以當茶，又可以擋餓，莊子上的買了吃上幾次，只怕就惴摸出來如何做的，能自己動手，哪個還會願意來買？出門在外的人卻不一樣，他們不可能把鍋帶在身上，随時生火做飯，有這個可以當茶又可以做湯的油茶，确實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其他的小吃，我也可以幫你代銷。”張氏道。
實在不想占兩個孤兒的便宜。
“那我琢磨一下，弄好了給張姨拿過來。”西如道。
要好吃，還得便宜，這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過了兩天，西如真給張氏拿了一小包東西來。
“你這閨女，手上有了錢可不能随便亂花，葵花子姨這鋪子裏多的是，你怎地還從別處買來？”張氏一臉的苦口婆心。
西如笑眯眯的：“你先嘗嘗看，對不對味。”
就是和自家鋪子裏的東西一樣，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見西如執意要她嘗，張氏就抓了幾顆。
“甜的？不對！是鹹的？五香的？連裏面的仁都帶味的？”張氏微微有些吃驚。
莊子上的人家，多是買了葵花子回來自己炒，有些講究的也不過在炒的時候加了糖或鹽，這樣瓜子皮嗑的時候就有味些，但月娘這瓜子，連仁都帶了味。
“閨女，你可以拿到縣城去試試。”張氏道。
她這裏雖然也是鋪子，但是客源太少，吃得起零食的更少，耽誤了人家的生意反而不好。
西如笑道：“先給姨這兒送一點，然後去城裏。”
她前世也算是個網文迷，穿越重生文也看了不少，誰想到了自己全部不靈了。
“掌櫃的，您嘗嘗這瓜子看。”
那人就抓了一把，吃過後點頭道：“還行。”
“那這秘方掌櫃的要買嗎？可以算你便宜點。”西如好聲好氣的問道。
“不要，不要。”對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問了很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答應買，拿出來的一包瓜子倒全賠了進去。
難道他們不知道買了她的方子，馬上就會賺更多的錢？
唉，做商人難，做個成功的商人更難。
西如只得自己炒了瓜子去賣，順便也賣油茶。
生意一般，不過每天都很辛苦。
不說別的，單是每天來回的一兩百裏路，都走得她雙腳發軟。又沒有店鋪，風吹日曬都得受着，好在一天下來，倒也可以賺上十幾文，她跟明輝的飯錢總算是有了着落。
偏天公不肯做美。
過了年初四，原本的風和日麗變成北風呼嘯，陰雨連綿。
更要命的是，冷雨裏開始夾雜着雪粒。
冬雪，終于姍姍來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