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銀子

大冷天又臨近中午,狼再好看,也看不飽肚子,人漸漸的散了。

東鳳貓在院子裏,透過牆縫,密切注視着西如這邊。

“啞巴敢剝狼?”她不相信的揉了下眼睛,又将頭抵在了院牆上。

別說東鳳愣住了,就西如和老丈都愣住了。

明輝右手提着菜刀,左手就将死狼拖到了門口,一副準備開宰的樣子。

“先別動手,找個會剝皮的人來,那皮弄好了說不定還值幾個錢呢。”西如忙道。

“哈哈,不用找人,我來教他,”老丈道,“找別人幫忙,必定得給報酬,家裏一窮二白,還不得把狼肉給別人。”那比把他自己的肉給別人還難受。

“先從這裏下刀,這裏剖開,這裏剁掉……這樣狼皮剝下來就是完整的。”

老丈講得頭頭是道,西如聽得将信将疑,又不好駁了他的面子,畢竟明輝的腿還要靠他醫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明輝,你千萬不要把這狼皮給剝壞了,咱以後幾個月的吃喝都要靠它了呢。”

這話與其是說給明輝聽,不如是說給老丈聽。

明輝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也不知聽沒聽到,老丈倒是對她笑了一下,“月娘,放心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被他這麽一說,她只得笑道:“老丈說的肯定不會錯,只是明輝以前連雞都沒殺過,我如何敢放心讓他來剝狼。”

“這小子做事,肯定不會有問題。”老丈十分自信。

隔牆偷看的東鳳就撇了撇嘴,大聲道:“我爹要剝,你們還拿刀使壞,等下剝壞了也怪不得別人。”

西如看她一眼:“東鳳姐,你站了那麽久,也不嫌腿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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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鳳也不理她,轉身去屋裏了。

沒坐一會兒,又站在了剛才的地方。

皮已經剝了下來,正在被開膛破肚。

“先砍兩條腿下來,中午焖着吃。”老丈說着,使勁的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哪裏來的老頭,真是好吃死了!我得告訴娘去。”東鳳說着,轉到了廚房,“娘,明輝家裏跑來的那個老頭,說是中午要吃焖狼肉呢。”

伍氏把臉一拉:“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東鳳把嘴一噘:“娘,那可是爹的親侄兒,養個外人在家裏,你們也不怕別人說閑話?”

伍氏的臉拉得更長了:“他們不要臉面,那有啥辦法?親侄兒又怎麽樣?那賤人還不是拿着刀要砍你娘!以前的飯都喂狗了。”

東鳳急起來:“娘,那就這樣算了?”

肉香似乎無孔不入,讓她顧不得理自己的親娘,又貓在了牆邊。

“老丈,要放辣子嗎?”

“多放點,我老人家年紀大了,能多吃點就多吃點。”

“行,那中午你吃辣子,我跟明輝吃肉。”

“我老人家今天居然被個小丫頭給欺負了。”那語氣似乎無限惆悵和憂傷。

“這麽多肉,我跟明輝撐死也吃不完啊。”

東鳳聽得牙齒咯咯做響,再也忍耐不住,“小兒媳婦,別忘了,是誰把你們養這麽大!真是白眼狼,嫡親的長輩不知道孝敬,撿個野爹回來當寶一樣供着,看莊子上的人指不指着你的脊梁罵!”

“東鳳姐,我哪有嫡親的長輩?我嫡親的爹娘都去世了,不然哪能輪到什麽貓狗來了,都想找碴。”沒看到人出來,聲音倒是傳了老遠,連伍氏都聽到了。

東鳳半晌找沒有答腔,恨恨的低罵了幾聲,回屋端起了飯碗,一看自家的高梁飯,氣不打一處來。

“天天吃這個,連葷氣都沒有,煩死了。”

伍氏将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有能耐,你去捉頭狼來,我也給你焖着吃!”

東鳳又氣又恨,瞪了伍氏半晌才道:“我明天去縣城看看,陸家肯定會要我。”

“人家說了,做奴才得聽別人安排,讓站着不能坐着,被打了還得陪小心說謝謝。你那野慣了的性子,能受得住?”這些日子,莊子上的人也跟她講了不少大宅門的事,讓她送閨女去陸家的心思淡了不少,沒想到她又主動說起來了。

“大過年的,你看看麗珠穿的什麽,我穿的什麽!”東鳳說着,扯了扯套在舊棉襖上的藍布罩衣。

麗珠比東鳳大一歲,張氏家自己開鋪子,既不用出工,也不用賦稅,又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自然可着讓她穿。不僅做了件桃紅的妝花緞子褙子,還扯了條蔥綠的裙子,更不用說頭上戴的,脖子挂的,根本不是東鳳可以攀比的。

兩家離的又不遠,伍氏早恨得牙疼,現在被閨女拿出來這麽一說,不由又怒又恨。

若不是那兩禍害,那些錢怎麽會全花在豬崽和羊崽身上?別說是做一套,就是做兩套也夠了!

伍氏急怒攻心,也顧不得照顧女兒的情緒,“你愛去就去,到時候別怪娘就行了!”

母女倆說的都是一句賭氣的話,沒想到誰也不肯先低頭。

東鳳氣哼哼的吃了幾口飯,把碗一放,躲到了自己房裏,晚飯也沒出來吃。

伍氏今天心情也不好,索性也沒有讓程長山叫她,直到第二天吃過早飯,才從伍長山嘴裏知道閨女不見了。

難道是去那邊吃狼肉了?

伍氏忙過去看了下,才發現西如的門是鎖着的。

西如将狼皮放在家裏,一會兒擔心被老鼠咬,一會兒又擔心被伍氏來奪,吃過午飯就跟明輝和老丈商量着去城裏了。

老丈本是嫌冷不想去的,家裏已經沒有存糧,又擔心倆孩子太晚回來路上不安全,就跟着一起去了。

西如沒賣過這東西,不知道行情,從張莊走的時候先去張氏家裏問了下,張氏也沒有經手過這個,又怕她被人坑了,思忖半晌給她出主意道:“你去找永誠,他家那福叔,以前是皮貨店的掌櫃的。”

明輝的腿剛好還得貼幾劑膏藥,剛好順路。

福叔就是那天牽騾子的人,聽說是張氏介紹的,又是老家的熟人,少不得親自将他們帶到了一家皮貨行裏。

“我東家的親戚,家裏爺奶跟父母都下世了,大家又是熟人,你們千萬照顧些。”

生意人,所謂的照顧,也就是少賺點,但不會講得這麽直接。

那戴眼鏡的老板故做為難的樣子,将狼皮拿着裏外看了一番,皺眉的:“這狼是死透之後隔天才剝的吧,弄得不是很幹淨,現在只能十五,不然可以給二十兩的,你們看賣不賣。”

西如聽到前面,以為掌櫃的會把價壓得很低,後來聽到是十五,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又看福叔瞄了她一眼,忙道:“賣吧。”

現在的銀價,一千二百文一兩,尋常莊子上的人家,二兩銀子夠一年的開銷了,十五兩對于西如,無疑是一筆巨額財富,不賣才是傻瓜。

有了這十五兩銀子,應該能幹點事吧,她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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