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族宴會,富麗堂皇的宮殿,來往着優雅的貴族們。

各色俊男美女胸前佩戴着暗金色的徽章,代表着震動一方的勢力。在暗色的燈光下越發耀眼奪目,他們揚起興味的微笑。

暗夜之中的寵兒們,期待着季隐背後的少年走出。

仿佛深夜的昙花,驚豔的綻放蠱惑人心的美麗。

玉烨驚疑不定,微微的猶豫中,頓時朝着季隐走去。

這只漂亮又兇悍的野獸暫時收起利爪,有些東西不能過早的表露.

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如何呆在季隐身邊,同時不惹他厭煩。

“他是你飼養的新食物。”玉烨的眼睛十分有神,瞟了符江一眼,好似不在意的問了季隐。

季隐回道:“他是本王的男伴。”

季隐對符江身份的解釋,玉烨明亮的眼睛透着幾分驚訝,看了看季隐,又看着符江,鼻尖輕輕的嗅動。

符江的身體沒有季隐的味道。

玉烨眉眼含笑:“親王的下一曲的舞伴,可以是玉烨嗎?”

季隐壓低了聲線:“你在命令本王。”

怎麽會是命令,他的心意對方會不知曉。

玉烨咬了咬牙,臉上的肌肉微不可見的抽搐。

他唯一能忍受的只有眼前這個人的漠視,任何一句話足以讓他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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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隐不予理會。

符江沒有說話,安靜的彎起眼眸,抿着嘴角勾勒仿佛桃花盛放的弧度。

玉烨隐忍不發。

宴會奏曲響起。

看戲的貴族們無戲可看,紛紛步入舞池,中心的位置留出空白。

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伸到符江前方,邀請他進入舞池中心。

符江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眼睛裏劃過一抹深沉,将手心交到對方手裏。

“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符江凝視着季隐俊美的臉龐,慢慢的靠近,細長的眉毛飛揚的挑起。

溫熱柔軟的唇畔在自己的耳尖劃過,季隐深不見底的血眸,仿佛将人吸入一般,靜靜的看向符江。

腳下的舞步一絲不亂,季隐稍微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眉心。

符江嗤笑一聲:“葉家的守護陣,作為賭注。你贏了我,便會告訴你守護陣的位置,若是輸了,秘密跟我一起爛在墳墓裏面。”

暗色的燈光暧昧的照射在兩人周身,符江倚着季隐,傾斜的身體有着極其美妙的弧線。

季隐靜靜的看着符江。

他贏了,找到葉家守護陣,除妖師家族從此會一蹶不振,除去一個血族在人世的大敵。

他輸了,也沒有什麽失去。

這個賭有利無害。

“賭……”符江頓住,揚起優美的脖頸,唇齒模糊不清剩下的字眼,抱緊了對方:“賭一個在你看來很可笑的賭。”

宴會結束後,這個賭開始。

符江笑而不語。

他設想的結尾一點都不可笑,與開端恰好相反。

季隐不動聲色的看着。

***

玉烨正好看見這一幕。

他冷着臉,從小所受的優雅教育在這一刻想要全部抛開,上前将那個少年掀翻在地,狠狠踐踏在泥土中。

那具身軀一寸寸的腐爛,混合污穢的泥土永不超生。

舞會一旦結束,卑微的人族就該回歸塵埃,走上他心中憤怒鋪成的黃泉之路。

緋櫻雪身旁站着天使般可愛的卷發男人。

二樓的視野極佳,血族的視力範圍廣闊,集中精力清晰看見細微的地方。

有着天使長相的男人血色的眸子露出小惡魔的調皮,有意思的看着幾個人的臉色變幻。

路德和緋櫻雪在一側旁觀。

緋櫻雪問身旁的男人:“他是誰?有着特殊意義的人。”

路德拖長了尾音,似乎勉為其難的回答的樣子:“他的味道最好,所以是活得最久的食物,的确挺特殊。”

緋櫻雪對路德的回答若有所思。

她說:“這次的食物讓大部分族人心慌。”

路德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支撐在欄杆。

在場的來賓都會無意之間停留在那個少年身上。

路德嘲諷的翹起嘴角。

他又何嘗不是?

路德用力的抓着欄杆,硬生生的捏成痕跡,他用的力氣之深,就如同那個人留下的印象,有種靈魂都要震懾的沖動。

他是不是該勸主人換新鮮血液品嘗。

就當可憐符江,早點結束這段折磨的日子。

其實,他是在可憐自己。

自我欺騙越久,他早已忘記真實的想法。

***

單手扯了扯衣領,輕易的撕開領口,領口處銀色金屬質感的扣子蹦了開來。

扣子滾落,幾個翻轉,落在床腳邊。

“季隐,舞會結束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虛弱,露出的白皙手腕布滿猙獰的傷口。

他的眼神裏沒有驚慌,季隐的尖牙刺入細小的血管,麻麻癢癢夾雜着細微的疼痛。

心髒沉寂的響聲,沉悶的鐘聲一下下的敲打撞擊在腦海深處,不斷的回蕩着,彙合耳邊吸允的聲音。

他的腦海愈加清晰,手指冰冷的停留在對方的背上。

“你的賭約,說。”

季隐餍足,提起宴會結束之後的賭約。

“賭你一天之內會愛上我。”閉着的眼睛恍惚的睜開,符江眨了眨眼,過了一會才清醒過來,說出的沒有力氣,語氣卻是堅定的難以讓人忘記。

季隐近來不加節制的飲用着,他要十天之內吸幹對方的生命力。

符江臉上病态的蒼白,虛弱的近乎透明。

時間緊急,一個月的生存時間流逝了大半。

他知道再不想辦法,季隐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身體昏昏沉沉,腦海的意識無比清醒。

符江道:“這一天,我要絕對的公平。”

季隐答應的迅速:“好。”

符江反問:“難道你不擔心輸了賭約?”

季隐望着符江,對于符江只是有興趣觀察和喂養,隐藏的殺意從來不曾消減。

他沒有心,不會愛人。

“我要的公平,賭約進行的一天內,你的胸膛內必須有顆心,無論是誰的都可以。”

符江熟悉劇情,自然知道季隐的想法,對方骨子裏面就是無情無義,他留着自己這麽久,因為自己的表現勾起了對方的興趣。

季隐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的心髒,他将心髒封印在禁地的生命之湖,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和力量流向身體。

他是進入禁地通過重重考驗的唯一血族。

他不可能冒着巨大風險将他的心髒取出,很有可能借用別人的心髒。

這個人應該是路德。

路德與季隐有主從契約,生命共享的兩人,路德即使失去心髒還是能活着。

符江勾起了唇角:“很期待你的選擇。”

你的選擇,已經輸了。

他在算計季隐,利用路德對他隐藏的愛慕。

***

符江虛弱的躺在床榻上。

只剩下一天了,免死系統提醒的期限。

季隐換上路德的心髒,心髒跳動的韻律随着走近房間的距離越來越不受控制。

他有些無措這樣的改變,伸手撫上胸口。

一走近充滿符江氣息的房屋,季隐微微錯愕,停頓了幾秒,停留在胸口位置的手又放回腿側。

他看着符江蒼白的臉色,一向肆意驕傲的臉上難得露出歉意與猶豫。

“對不起。”發出的是連季隐都意想不到的道歉。

符江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腰。

不同于前幾次毫無感覺,季隐有些不自在,身體微微僵硬,準備推開符江,卻被對方的祈求聲喚住。

“不要推開我。”符江的聲音溫柔,仿佛流瀉窗前的月光輕而柔。

季隐用涼涼的手摸了摸符江的臉,終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季隐的手頓了頓。

僵在半空的手臂停留了一兩秒,卻是如此的漫長。

比他生命中任何一個年月都要漫長。

符江抱緊了季隐的腰身,摟住男人的脖子,将他壓向自己,将頭湊上去,溫熱濕潤的舌頭在對方口中翻騰交纏。

良久,兩人嘴角交纏出绮麗的銀色絲線。

額前的發絲遮住符江幽暗的雙眸。

他擡首注視着沉迷于親吻的男人,眼睛蕩起迷蒙的霧氣,壓向男人,再次加深微涼嘴唇的碰撞。

“你愛我,對不對。”符江問季隐。

季隐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有個聲音在反問着自己,壓抑之中透着瘋狂。

你愛他嗎?

愛嗎?

有一瞬間,季隐忘記了現在這顆心不屬于他,他的心裏全都在回答着同樣的字。

“我愛你。”季隐極力擡起頭,注視着符江,吸着氣拼着全力才說出着一句完整的話。

他愛他。

一直都愛他。

從愛着他開始。

愛着,就不會改變。

季隐胸膛跳動的心髒瘋狂的訴說壓抑的情緒,一朝釋放的情緒洶湧澎湃。

猶如龍卷風席卷巨浪鋪天蓋地,強如季隐都無法控制。

符江輕輕的笑了笑,沒有一絲真心。

很好,他賭對了。

11.番外篇一

自從出生那天起,我就沒過一天的好日子。

因為我被選為親王殿下的使魔,所以對我的要求十分嚴苛。不僅要各方面都會一些 ,而且還要精通許多雜七雜八的冷門知識。

對,作為一個使魔的使命,大概就是這樣一輩子伺候血族。

真是難為我這一把天生的懶散骨頭,卻是一條勞碌命。

當我還是一只小蝙蝠,顫顫巍巍的打着滾兒睜開眼,就被那位親王殿下指定了下來,甚至我都還沒來得及好生看他一眼。

由于我眼睛黏糊的厲害,睜着眼睛遲了那麽片刻,只看到那位未來主人的背影。

我的名字叫路德,使魔擁有名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主人賜名,二是自己去獲得一個名字。

我不了解那位主子的品味,若是随意給我起個什麽小花小草的名字,那我豈不是一 輩子頂着這般可笑的名字行走世上。

千挑萬選之下,我選中了路德這個名字。

于是我瞅準了一個叫路德的使魔,比我修煉的時間長得多,在一位血族公爵身邊當了使魔,深受那位公爵的寵愛。

我還是決定下手,經過一番慘烈的戰役,我險些死去了,還好剩下最後一口氣撐着那具破破爛爛的身體離開。

可惜我根本離開不成,那位公爵看見倒地的使魔,那張蒼白的臉都氣綠了,硬生生的把我拖了回去。

為了獲得一個名字,我把一個使魔親手殺了,而且這個使魔還是這位公爵的情人。

面對生死選擇,我很沒骨氣的報出自己也是個有背景的使魔。

公爵那下手的利刃收了回去,反正從簽訂契約那刻,我就是有主的使魔了,雖然這位主人一直沒來關注過我。

我與他的契約仍然存在。

我有恃無恐的報出一個人的名字,公爵就把我放了,态度前後差別之大,驚的我以為遇到了雙胞胎。

這事情過去不久後,我就真正見到了那位血族的天之驕子。

作為使魔最有思想的我,被親王殿下狠狠揍了一頓。

為什麽被揍?---因為我嘴賤。

我反問自己為什麽嘴賤,上前勾搭那個長發的絕色美人,開口一句這位美女,就直接被揍了,一拳打在左眼上,還沒來得及護住右眼,兩只眼睛都在糟了殃。

那時主人還在成長期,身形未長成的少年太過美麗精致,那周身的氣場卻是過于強大,不會認為他是女人。

誤認他為女人的好像只有我這一個家夥。

使魔是血族最忠誠的夥伴,我當然也不例外。

我對主人越來越了解,就會對他越來越好。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血族,只是不善于表述。

主人剛出生,他的父母死于除魔師家族的獵殺,當時的血族之王領養了他。

随着年月漸長,他掌握的權力讓整個血族忌憚。

他問我:“路德,你最信任的人一直在欺騙你,你會怎麽辦?”

我打了個哈欠,化成蝙蝠身形倒挂在窗前的樹上:“這還用說,不再信任了,對這個曾經信任的人徹底劃開界限。”

後來我又添了一句:“如果這個人是主人,我就當個笨蛋好了。”

什麽都不去想,騙了就被騙了。

主人眼裏醞釀着一場風暴,他嘆了一聲:“我最厭惡的便是背叛。”

我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使魔是無法背叛血族。

主人開始忙碌起來,幾乎每天都看不到身影。

後來,我終于明白主人的嘆息,與一個真相有關。

血族的王忌憚主人父母的實力,他與除魔師家族聯合害死了上一任親王與夫人,再假惺惺的收留主人,培養他作為自己兒子的走狗。

在那次血族巨大的叛亂中,血族的王死去了,他的兒子繼位成了新王。

而我的主人是這次叛亂的操縱者,新王更是一手扶持上位。

他将新王變成聽話的玩物,誰能知道那表面正兒八經的肅穆的王,私底下會是那麽放飛自我的男人?

我都是聽伺候的奴仆說的那些宮廷秘聞,沒敢親自去看辣眼睛的畫面。

作為勢力滔天的親王殿下唯一的使魔,我過的非常自在。

但是我時刻不敢忘記一個使魔的使命,保護和照顧主人。

我背着受了重傷的主人一路飛馳,身後追兵全都來頭不小。

我沒敢正面對上這群人,一是我必須抓緊時間逃離,二是我沒這個實力,好不容易救出主人,我不能再讓他陷入危險。

于是我盡了最大能力逃跑,帶着主人脫離險境。

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種,我背着主人跳崖不死,四處搜索着草藥緩解着主人心髒深處的劇毒,經過數日的照顧,他重新煥發了新生。

這脆弱血族的心髒被主人視為弱點。

他将心髒封印在禁地的生命之湖,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和力量流向身體。

後來經過多次的患難與共,我與他簽訂了主從契約。

血族與使魔的契約非常特殊,能夠共享生命。

我與他越來越強大,幾乎這世上沒有什麽再能影響到我們的事物。

主人為了打發漫長的歲月,開始進行不同的人生扮演。

這樣的日子過了數萬年。

我遇到一個足以讓主人都心動的人,而像我這般的老怪物都有數次心神動搖。

在我忠誠主人的數萬年日子裏,頭一次腦海裏生出背叛兩字。

無關其他,只是想要得到這個人。

他捅了我一刀,後來也捅了主人一刀。

他把我和主人的真心踐踏之後,又跑的無影無蹤。

仿佛整個世界都沒有這個人出現過。

我卻無法恨他,也無法殺掉他。

我是忠誠于內心的使魔。

我是永遠都下不了手,那個人是我唯一承認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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