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火紅色的飛鳥盤旋在空中, 緩緩落至青年肩頭。

青年如同血紅寶石的雙眸透露着溫柔, 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熱。

焰鳥用頭蹭了蹭主人的側臉。

焰鳥搖了搖頭,雖然它已經認主,卻還是受限于符江。

青年難掩失望, 修長的身影在日暮下顯得蕭條, 他倚靠在樹身, 眺望着遠方。

這裏阿江的氣息早就消失, 他已經離開這裏許多年。

可是他仍是每年都會來, 一年複一年,這是戒不掉的瘾。

結果還是沒有等到該等到的人。

“這是我出生之地, 更是我和阿江在一起的地方。”

他轉向焰鳥:“你密切監視天界動靜,九尾狐目前都沒有出現, 九尾狐心機深沉, 跟我又結下了深仇大恨,恐有了針對我的周密計劃。”

所以才會遲遲不曾出手,風雨呼之欲來, 敵人雖沒有主動出手, 他仍是無時無刻忌憚着。

焰鳥得到命令,飛向雲霄之巅。

他踏着一路風塵而來,卻是滿載失望而返。

蒼炎的脆弱僅限于那片初始之地和符江。

那是他的絕對領域, 如同逆鱗的存在。

踏出那片隐秘的洞府,他又是那喜怒無常的絕世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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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殿內,桌面放着一封書信。

本是不經意的一瞥,信封上的署名入了眼。

蒼炎瞬間怔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 蒼炎嘴角彎了彎,表情依然平靜如常,揮散周圍的妖奴。

蒼炎大喜!

對着信封上的署名看了一遍又一遍,怎麽看都看不厭倦。

看着看着,他甚是小心的啓開信封,對着信上的內容細細看了起來。

他的心跳的很快,神色陡然一緊。

他的手心,竟然滲出汗水,他在緊張。

他擡起頭,望着銅鏡赤眸華服的青年,青色的如同幽深火焰的印記落在額心,涅槃之後的模樣與以往大不相同,滿身風華不負鳳凰與青龍之子的身份。

他壓抑了太多情緒,刻意藏住骨子裏的嗜血與瘋狂,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個不染纖塵的貴公子。

“阿江,這樣的我,你可會喜歡?”

蒼炎說着這話時,聲音越發低了下去,顯得幾分沉重。

妖王之路,他走得步步艱辛,歷經生死劫難。

為了早日完成對符江許下的承諾,蒼炎與符江的書信往來從不談及這方面,凡事報喜不報憂。寄予符江的任何書信聊得都是日常的小事,表達關心。

其實每一回寄信,他都會寫另一封,完全不同的內容,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但卻不能讓符江知道。

符江就是那樣殘酷的人,他不願意給機會,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任何機會。

在沒有任何把握之前,蒼炎害怕會失去符江的一切可能。

“阿江,我是真的很愛你。”數千年朝夕相對,足夠讓他喜歡上符江。

在孕育時期的每一時刻,他都吸納着符江提供的元素之力,狹隘的空間內充滿了符江的氣息,這讓他數千年下來,早就從習慣到癡迷。

他本想徹底除掉九尾狐再去找阿江兌現許諾,沒想到阿江提前邀他前去。

“蒼炎,成為妖族之主的那天,就是我與你相見之日。”

數萬年前的話猶在耳邊,如今馬上就能變成現實。

***

映照在水中的身影清晰可見,符江盯着水中的自己的那張臉,勾起一絲笑意。

選了這處靠近湖水的地方,越發像極了符江與蒼炎以往相處的場景。

他斂目,提壺為即将到來的蒼炎道上酒,正巧在酒水的流動聲中,等來了蒼炎。

符江背對着蒼炎,僅是這樣一個背影,蒼炎就覺得讓他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已經移不開方向。

蒼炎含着笑,深吸一口氣,便向着湖邊的涼亭走去。

符江坐在石凳上,靜靜的坐在那處,蒼炎的到來好似并沒有驚動他。

蒼炎低下頭,看着青草地上綻放的姹紫嫣紅,打量着腳上那雙三界難尋的绮羅錦織就的靴子緞面,低下頭想着那沉沉的心思。

他再擡頭望着符江的背影時,終于不再灼灼發燙。

符江暗道:到了他這等年歲,一個氣息的變化都能掌握。

而蒼炎的氣息幾度變化,都是在瞬息之間轉變。符江可以感覺得到,蒼炎是在緊張,而且不是一般的緊張。

蒼炎緊緊的盯着符江,在對面的石凳坐下,他挺直背脊,與符江面對面。

蒼炎長大後的聲音不同于年幼的甜糯,他的聲線華美又帶點懶懶散散的意味,卻是清冷入骨。

符江眉頭一挑,道:“蒼炎,我們有多久沒見過了?”

蒼炎嘴角微揚,他怎麽會不記得兩人分開的時間,久到他以為記不清了,但是卻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

六萬一百三十六年兩個月五天十個時辰。

對于他們這些活得太長遠的生靈,這漫長的時間本來是最應該忽略不計的,可是他從未忘記過挂念着這個狠心的人。

蒼炎想到這裏,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大概六萬年。”

這句話一落,符江不由擡頭,靜靜的盯着蒼炎。

蒼炎凝視着符江,苦笑着說着:“阿江,以後不要不見我。這些年來,一直記得你我之間的許諾,我一直明白,我一定要強大,強大到足夠站在你的身邊。而這妖王之位,我之所以争奪,并不是這個位置有多麽吸引我,而是怕再也見不到你罷了。”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那雙天生傲慢的赤色鳳眸如同最美的寶石,而這顆世上最美的寶石只屬于符江。

又是一陣沉默。

符江:“蒼炎,現在你已經見到我了,既然是為了見到我去争奪妖王之位,那妖王之位便沒有任何價值了,我要你馬上放棄妖王之位,你可願意?”

蒼炎凝視着符江的雙眼深處,眼神有些感概,輕聲道:“阿江,你不用問我,只要是與你相關的選擇,你何須問我選擇那個答案,我自然選擇你。”

這話一出,符江似笑非笑的望着蒼炎:“空口無憑,你敢對着天道立下血誓。”

蒼炎當着天際立起掌心,對着天道欲要立下血誓。

他的身體外正緩緩成形一道布滿繁複咒文的血色屏障,天道感應到契約者的意念自行彙聚出結下契約的結界。

“符江”的眼中充滿了得意和冷漠。

蒼炎果然愛慘了這個叫符江的男人,他這一步棋下得效果奇佳。

***

另一邊,珈藍與端木清分開,拿着那張栩栩如生的畫卷,口頭上應允端木清,要去尋畫中人。

珈藍是去尋了符江,他也正巧在軒轅一族附近的山脈遇到了符江。

符江離開軒轅一族頗有深意,不過這其中的深意不足為外人道也。

符江離開前只對軒轅塵告辭了,不曾留下多餘的只言片語。

珈藍想要問符江,他和蒼炎的糾葛到底有多深,被端木清判定為蒼炎命中的情劫。

寬大衣袖下藏着的卷軸讓珈藍心亂如麻,他幾番欲要開口,卻是面容沉靜的深深望向那徐徐走近的身影。

符江停了下來:“你怎麽過來了?”

珈藍:“我需要一個問題的答案。”

鑒于兩人幾次還算愉悅的會面,符江笑着點了下頭:“若我能回答。”

珈藍問:“你認識蒼炎。”

他沒有深入去問這件事,而是試探性的提問,符江願意告訴他多少消息,他就只要這麽多消息。

符江的眸色暗了暗:“他算是我撫養長大。”

根據珈藍的認知,蒼炎活了至少六萬年,符江比他還要活的久遠,那符江屬于天地初開時期的生靈了。

珈藍從未追問過符江的來歷,如今聽聞符江親口說出的事實,他才得知符江一直深藏不露。如同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部落裏,并未顯示出任何強者氣息。

符江的氣息收斂的極為隐秘,除非修為比他強的人才能知道他的實力。

珈藍望向符江,帶着探究之意:“他如今已身為一界至尊,雖是地位尊崇,卻是我天界的大敵。”

符江,你的表态決定你會站在那一方。

而身為神族太子的珈藍,自然會做出最有利的決定,正确的舍與得。

當然,符江同樣考慮着做出對自己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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