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些疼痛的青春

回憶像一條長河，靜靜的從他的記憶深處慢慢流淌出來。那一年，蕭瑟剛滿十三歲，初入舞勺之年。

正是那一年發生了一件讓他銘記終生的事情。為了慶祝生日，他的父母打算把養了幾年的一頭老牛牽到集市上賣了，換了錢給蕭瑟置辦一身新衣服，再買些好吃的，晚上一家人團團圓圓的美美吃上一頓，商量好這些事情，然後雙親二人就高高興興的走了，走的時候還吩咐蕭瑟不要到處亂跑，在家等着他們回來，說好的要給他帶好吃好玩的，于是蕭瑟一個人在家乖乖的等待着他們，心中裝着滿懷的期盼。

為了消磨時光，他就在屋外扔石頭玩，他還為了院子裏的小雞小鴨，又打掃了門前的落葉。就這樣一直在家裏等待着的蕭瑟，直到太陽落山了還不見父母回來，心裏非常焦急。說好了在家等着，可是出于心急，他還是決定出去看看。于是鎖好房門，向着去集市的方向沿途找去。

去集市的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平常大家買賣東西都去那裏，早上去下午回，山路不算崎岖

，這裏的叢山峻嶺之中自有一番美景，以前父親帶他去山頂采藥，從山頂往下看，山下宛如一條帶子盤纏在高山的腰間，很是奇特。他說長大了要當大夫，幫窮人看病，父親誇他懂事，将來一定會成大器的。

他變想着晚上爹會帶新衣服給他，內心就高興的不得了，當他走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時，突然，看見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倒在路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胃部突然緊縮在了一起，他年紀還小，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于是他全身發顫一步一步接近地上的那兩個人。等他上前去一看，才發現，正是他的爹娘。

此時他父親的身體早已經冷了，想必死去多時了，只有母親身上還留有微微的溫熱。蕭瑟使命搖晃着母親，希望她能醒過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整條小路只有這三個人，他的呼喊緊張而稚嫩。

蕭瑟一聲一聲的呼喊着，希望母親能睜開眼看看他。

小時候，每次淘氣了，母親都會拿着擀面杖追着他滿村子跑，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母親再也不打他。如今，蕭瑟多麽希望母親能再拿起擀面杖，嘴裏喊一聲臭小子後狠狠地打過來，他保證自己再也不會跑了，母親想打多少下都可以。

蕭瑟的呼喚最終還是沒有讓母親醒過來，時間漸漸過去，母親的身體也徹底冷了。

可憐的母親至死，手中都緊緊抓着一枚銅錢，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兒子啊。耳邊突然響起父親常常念起的打油詩：

一個一個又一個，個個毛淺嘴又尖。

毛淺欲飛飛不遠，嘴尖欲唱唱不圓。

莫笑大鵬聲寂寂，展翅長鳴上九天。

那時候蕭瑟人還小，沒有力氣把父母背回去，只得就近選了塊僻靜的地方，徒手挖了個坑，葬了他們。

當時他便立誓，此生若是有機會知道是誰幹的，一定要手刃仇人，為爹娘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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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看着空蕩蕩的房子，總會想起些傷心事。父母不在了，蕭瑟一個人也不想再在這個村子待下去，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開始了他十年如一日的流浪天涯。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蕭瑟發誓要成為除暴安良，接濟百姓，急人之難、出言必信、鋤強扶弱的浪蕩俠客。

那枚銅錢，蕭瑟找了根線串起來，挂在脖子上，到現在也沒有摘下來。

那時候，蕭瑟身上的錢并不多，本來家裏就窮，而且，還遭遇了這麽大變故，能留下的錢也就是夠吃幾個月罷了。半年的流浪後，便已身無分文。

這時候已經到了冬天，鵝毛大雪飄飄灑灑的滿世界下，蕭瑟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只是悶着頭一個勁兒往前走。

兩天沒吃飯了，肚子裏早就空空如也，真合了那句成語，饑寒交迫。

走着走着，感覺越來越暈，後來直接一頭栽進了雪窩裏，昏了過去。

天地間白雪皚皚，雪是冬天的使者，潔白的象征，它以自己獨有的身姿裝點着大地。像玉一樣潔，像煙一樣輕，像柳絮一樣柔，從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落，把這美麗的花花世界裝點得分外妖嬈。只是此時無人欣賞，不久後從遠處走近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映在昏迷的蕭瑟身上。

等蕭瑟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熱乎乎的炕上，蓋着一床不華麗但是很幹淨很暖和的棉被，髒衣服不翼而飛，換成了幹淨的白色素衣，嘴裏有苦澀的湯水味道，想必是昏迷時有人喂自己喝下續命的湯藥。這時間還是有好人的，他不禁心下感激。

坐起身，他環顧四周，看了看房間裏的擺設，除了地上木桌、木椅以外，牆上還挂了幾幅山水畫和書法。其中一幅為《明鬼下》的畫，畫上題字““古今之為鬼，非他也，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為鬼者。”

正中位置挂着一幅顏色發黃的《游春圖》，此圖描繪了江南二月桃杏争豔時人們春游情景。放目遠眺：青山聳峙，江流無際，花團錦簇，湖光山色，永波粼粼，人物、佛寺點綴其間。筆法細勁流利。在設色和用筆上，頗為古意盎然，山巒樹石皆空勾無皴，但線條已有輕重、頓挫的變化。以濃烈色彩渲染，烘托出秀美河山的盎然生機。看來救他的這戶人家也是個識文斷字之人。

正當蕭瑟看的入迷之時，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推門進來了，一見蕭瑟醒來，立即高興地對着房外說：“爹、娘，小哥哥醒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的母親端着一碗熱湯進來，像自己的母親一樣一口一口喂給他吃。女孩的母親特別關懷的告訴他說，因為他很長時間沒吃飯了，不能立即吃太硬的東西，得先喝點湯開開胃，待胃适應了，等晚上就可以放開肚皮吃了。

小女孩怕他無聊，跑進來陪他聊天，告訴他說，她叫杜夜淩，父親杜如笙是這個村子的村長，雖然家裏不是很富裕，但是多養一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如果蕭瑟沒有地方去，可以留下來。

蕭瑟一個人流浪這麽久了，沒想到能再次體會到家的溫暖。見杜家是真心實意留他，也不再推辭，拜了杜如笙做義父，在杜家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