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殿下,您這樣是不行的,奴才覺得您還是得請個太醫來瞧瞧……”王洙曾經聽人說過,被狗咬過的人很有可能得瘋病,雖然七殿下本來就不老正常的,但是念在他饒自己不死的份上,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就這麽放棄治療。

孟詢躺在塌子上,兩只腳都沒有穿襪子,他擡起被咬的那只腳,盯着傷口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王洙說的話。

王洙小心翼翼道,“殿下,奴才知道太醫院有個很了不起的醫官,是同德藥堂的大少爺,醫術精湛,而且人也很可靠,絕對不會把您的事說出去,不如叫他……”

同德藥堂是大祁的皇家藥商,宮裏的很多奇珍名藥都是出自同德藥堂。同德藥堂的掌家謝清謝老爺子年輕時更是太醫院的院判,後來因不滿太醫院的烏煙瘴氣辭官隐退,回到民間造福百姓,被百姓稱為“濟世名醫”。

而身為“濟世名醫”的嫡長孫,謝元修謝太醫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因為他鞋襪的布料很結實,那小畜生的牙齒也不夠鋒利,所以他雖然被狗咬了,但也沒什麽大礙。可是孟詢自小便嬌生慣養,身上連塊死皮都沒掉下來過,他看到自己腳擦了皮,還是有點小擔心,最後倒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王洙提議。

王洙馬上就去太醫院把謝太醫請來了,孟詢見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提着個藥箱,怎麽看怎麽別扭。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長的只比自己遜色一點點而別扭,還是因為這個長的只比自己遜色一點點的家夥竟然比自己多了一項看病的技能而別扭。

“你行麽?”孟詢打心裏覺得,和他一樣相貌不凡的人其實都是花瓶類型,沒辦法,老天爺給了你好皮相,就注定要從你身上拿走點別的東西。

孟詢的這套理論後來和王洙一說,王洙也覺得很有道理,比如說老天爺從他身上拿走了“腦子”。

謝太醫查看了孟詢的傷口,忍不住笑了。

孟詢蹙眉,“笑什麽?”

“殿下不用擔心,您的傷口只是擦破了點皮,沒留血,連感染的風險都沒有。”謝太醫真沒見過那麽嬌氣的人,屁大點事也大驚小怪,這個王洙也真好意思煞有介事的請他過來。

孟詢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拉住謝太醫,“你再看看,我真沒事?我怎麽覺得我渾身無力了呢?”

孟詢覺得自己這心理也挺奇怪的,沒請大夫來之前覺得自己沒事,真把大夫請來了又覺得自己一身的毛病,大夫診出病的話自己會心理別扭,大夫說自己沒病自己又覺得不甘心。

謝太醫本來是要給昭陽公主請平安脈的,結果硬被王洙插了隊,還是因為一個烏龍,謝太醫年輕氣盛、平時也是高傲的性子,被人這麽質疑也有點不耐煩了,“殿下身上最嚴重的傷恐怕是湧泉穴處的丘疹,殿下要是不放心,臣便給您開瓶薄荷露,您發作的時候可塗抹在傷處,出不了一天半日便可消腫。”

孟詢聽不懂謝太醫說的什麽“丘疹”啊“湧泉穴”什麽的,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病症,比得知自己沒病時還要驚恐,“丘疹?嚴重麽?會不會留下疤痕?湧泉穴在哪裏?你別跟我賣關子!”

謝太醫面無表情的和孟詢對視,“您的腳心被蚊子叮了個包,您說嚴重不嚴重?”

孟詢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火冒三丈道,“你……你敢戲弄我!”

王洙沒想到謝元修膽子那麽大,連孟詢都敢惹,忙出面調和道,“殿下,謝太醫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其實是想說,殿下身份尊貴,即使是腳心被蚊子叮了也不能以尋常事視之,而像奴才這樣的人,即使眼珠子被蚊子叮了都不叫個事兒!他是把您的事都看的很重要啊!”

孟詢:“……”

謝太醫:“……”

王洙送謝太醫出去的時候,謝元修忍不住問她,“好些日子沒見了,沒想到你變的這麽沒有底線,你每天就這麽哄着他?說這些話你自己惡心不?”

王洙撇撇嘴,“您就別臊我了……”

謝太醫嘆了口氣,掏出一個小瓷瓶交給王洙,“這東西不能一直吃,否則可真長不出了。”

王洙點頭說自己明白,可是她也沒有辦法,馬上就要到二八少女的妙齡,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變化,比如說越來越白皙細嫩的皮膚,越來越豐盈的胸部……如果不是有謝太醫的藥壓制着,王洙的胸只怕會長的更明顯,她雖然一直用布裹着,可是裹胸的滋味并不好受,如果這樣,她寧願胸部平平,這樣也不會每天行動起來那麽難受。

謝太醫接着道,“馬上就又到驗身的日子了,你打點好沒有?”

王洙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謝太醫說,“要不……”

王洙知道他要說什麽,忙道,“別,您別蹚我這趟渾水。您不知道,那幫人心可黑了,而且嘴巴從來沒有把門的,您要是替我打點,人家指不定背後怎麽編排您呢,說您勾結太監還是好聽的呢!而且淨身房的人都換了好幾撥了,我一個也不認識,誰知道是什麽品性呢!”王洙看謝太醫也為難,安慰道,“奴才知道您是好人,您幫我已經夠多了,當初要不是您替我隐瞞,我早就被發現身份亂棍打死了。”

謝太醫動動嘴唇,最後還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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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詢在房裏發脾氣,大罵謝太醫的不知好歹,王洙想着要不要勸勸,被賀公公拉回來,過後賀公公跟她說,“殿下這人就是這樣,你叫他發發脾氣出出氣就行,他不會怎麽樣的。”

王洙:“……”

“他以為他一個太醫了不起啊!又沒有起死回生的醫術,還神氣的不得了,又不是本殿下求着他看病!本殿下一聲令下,太醫院多少人求着給我看病!”

王洙和賀公公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可奈何。

結果沒過兩天,孟詢就要打臉了。

皇後頭風病發作,在床上疼的氣都起不來,太醫院的醫官們都束手無策。

孟詢借着這次機會終于可以踏出景德宮大門了,不過他卻并不為此感到欣喜,如果可以保母後無恙,他寧願一輩子被關在景德宮。

“堂堂一個太醫院,連個頭疼病都看不好,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孟詢在殿外咆哮,衆太醫紛紛跪下告罪,孟詢把他們都拉起來,“跪!跪有什麽用!”

“我父皇呢?”孟詢問皇後身邊的內官。

內官小心翼翼答道,“貴妃娘娘那傳來了喜訊,皇上去貴妃娘娘那了!”

皇後也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才舊病複發、頭疼欲裂的。要知道,皇上的子嗣單薄,孟詢之所以受寵,一方面是因為皇上老來得子,另一方面是因為孟詢是皇上的小兒子,皇上難免偏愛。而現在,貴妃竟然懷了身孕,皇上高興壞了,哪還管的上皇後。

向來都是只聞新人笑,不聽舊人哭的,衆人心知肚明,貴妃寵冠後宮,皇後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孟詢緊緊攥着拳頭,眼底通紅。

他守了皇後兩天兩夜,也沒見他的父皇過來看皇後一眼,只是差人過來問問,要不是賀公公攔着,孟詢差點沒把皇上的人痛扁一頓。

王洙奉賀公公之命,去尚膳局領了些吃的給孟詢送來。

孟詢坐在殿門外的臺階上,頭發有些淩亂,王洙還沒見過這個瘋狗如此安靜的一面。

“殿下,您吃點東西吧,皇後娘娘肯定會沒事的……”王洙知道孟詢現在心情肯定是很煩躁的,她現在近前肯定是撥弄老虎胡須,說不定孟詢一生氣直接把她踹下去了,可她還是提着宮燈走了過去,蹲在孟詢身前。

孟詢看了一眼這個小太監,她的臉在紅色宮燈的映照下顯得分外柔和好看,他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王洙有些詫異他怎麽沒叫自己“快滾”,但心裏也有些好笑,自己明明知道對方要叫她滾卻還不怕死的走過去,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啊!

謝太醫提着藥箱站在臺階下看着湊得很近的孟詢主仆二人,微微一愣,随即孟詢二人也看到了他,孟詢站起來,“你來幹什麽?”

謝太醫給孟詢行了禮,不緊不慢道,“臣聽聞皇後娘娘身體抱恙,特來毛遂自薦,還請殿下給微臣一個機會。”見孟詢面露懷疑,謝太醫接着道,“家父也受頭風所擾,所以微臣自小便尋求解決之法,以銀針刺中要穴放血,雖不能根治此證,但可在一定程度減輕病人的疼痛,還請殿下應允微臣一試。”

孟詢六神無主,只要有辦法他都願意試試,可太醫院的老頑固可就不答應了。一把年紀的左院判對孟詢道,“殿下,謝元修僅僅是太醫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官,雖然是謝氏的後人,但畢竟年輕,他還不具備給娘娘診治的資格。更何況,銀針放血僅是古法,有沒有用是個未知數,萬一再紮錯了穴位……”

“滾開!”孟詢喝罵道,“叫你們想辦法你們想不出來,有辦法了你們卻多加阻攔,治不好我母後我要你們的腦袋!”

王洙心想,七殿下也是個愣頭青,人家說什麽他信什麽,謝太醫能不能治好皇後姑且不論,萬一治不好,那他可就擔了大責任了,這人怎麽就不長腦子呢?

幸好她對謝元修這人還算了解,這人雖然在太醫院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謝家的後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而且這謝元修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藥,這些藥還都有奇效。不過,在制藥方面有獨特的造詣不代表擅長針灸,王洙也有點替謝元修擔心了。

但轉念一想,謝元修不是個蠢的,他敢在這個時刻站出來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這人可是個心機派,不像孟詢那麽傻。要是論資排輩,謝元修壓根沒機會給皇後看病,可在這個當口,他若是做到了他人不能做到的事,那可就直接青雲直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知道沒什麽用,但是還是捂臉打滾求個收藏評論啦,大家絕對想不到作者看見浮出水面的姑娘的那一刻有多麽的開心吶!小宇宙一爆發就剩下“嗒嗒嗒”碼字了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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