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巫山雲(一更)
淩宋兒被逼得喘不過氣, 臉別去一側,卻被達達爾生生用手摳着下巴擰了回來,他沉聲問:“為何不肯看我?”
“惡心…”這兩字從她唇齒之間撕磨而出。
達達爾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咬牙恨恨。“不準說!”哼氣一聲, 更壓實了她的身子, 尋着脖頸親落下去。
淩宋兒脖頸衣物被撕破,她只覺作嘔, 氣息喘急, 胃中翻滾。“我是赫爾真的妻子,你要做什麽?”
身前的人已似野獸,任由得她拼命掙紮,卻擰不過他的力道。
淩宋兒腦子亂作一團,鼻息裏充斥着酒腥肉臭,眼前卻閃過蒙哥兒的臉來, 炯炯星目,俊朗山眉, 寬厚深唇。她只覺羞愧難耐, 但凡還有力氣, 便一頭撞死也罷了…身前的人卻尋着她的嘴唇來。
她擰開頭, 卻被他生生掰了回去。她閉着眼, 牙齒緊緊咬着雙唇不肯張開…已然就要淪陷, 忽的一瓢熱水潑了過來。達達爾被淋得一陣驚醒。她只覺得了救,便往繡架旁跑。剪刀一把握緊手裏,對着那惡心的野獸, 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
芷秋方才從外頭打水回來,見不得主兒受欺負,便一盆子熱水淋到了那人頭上。這才過來繡架旁扶着主兒,見得淩宋兒衣衫不整,脖頸間紅了一片,心疼着,聲音在發顫,“主兒,芷秋不管用,芷秋來晚了。”
達達爾頭發上挂着水珠,身上衣物也幾近濕透,卻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轉頭朝着繡架的方向跨步了過來。見得淩宋兒手中剪刀,冷笑,“利器?”
“我是打不過赫爾真,可你?”
“我也可以了結自己!”淩宋兒怔着雙眼,定定道,“你若再過來,我死也不會從你。”
“死?沒那麽容易讓你死。”達達爾伸手擰着她肩頭,正要将她一把再拉起來。芷秋卻是橫去二人之間,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達達爾疼得龇牙咧嘴。淩宋兒見得機會,拿着剪刀便往他身上戳過去。
達達爾左肩被劃破,疼得緊,這才彙集了意志。一把甩開芷秋,一把又掐死了淩宋兒的手腕兒。
她動彈不得,手腕被擰着疼,剪子砰地一聲,被他摔去了地上。只能閉眼咬牙忍着,卻被他一把拎着抱了起來。身子被他一把壓去了床榻上…
她只細細道:“不能在這裏…”
“嗯?”達達爾興奮起來,“你和他也是在這裏?那我們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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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宋兒緊鎖着唇齒眼眸,身子在發抖。卻忽的聽得帳外騷動,該是驚動了家中奴仆。腳步聲急促,進來了帳子。她方才燃起來幾分希望,該要得救…
果不其然,吉仁泰揚着馬鞭沖進來內帳,對着床邊的人便是一鞭子。達達爾猛地一疼,轉身回來。吉仁泰看到賊人正臉,着實驚了一驚,卻又定了神。對身後家仆喊着,“賊人欺負我家女主人。不管是誰,都給我打!”
家仆沖進帳子,馬鞭木棒讓達達爾應接不暇。芷秋這才忙來床榻邊扶着自家主兒。淩宋兒只覺耳後發麻,四肢得了自在,捂着衣領,摸索着從床榻上挪了下來。
芷秋忙扶着問她,“主兒,你要去哪兒?”
她道:“榻弄髒了…”
達達爾挨了幾鞭子,卻是生生接住了吉仁泰的長鞭,“吉仁泰,你老了。”右邊一個家仆沖過來,一棍子打在他背上。達達爾卻是硬生生挺着,又擰來了那棍子。再有人來,也是被他一一退敗。
家仆們不想,翎羽大婚那夜落敗而逃的達達爾,竟是長了幾分骨氣,挨得了打,還能反手得勝。不覺都往後退了幾步。
吉仁泰年長知分寸,望着達達爾憤憤怒喊:“你們都還看什麽?赫爾真在外給我們拼命,護着我們妻女。我們卻護不住他的女人麽?”
達達爾聽得這話,手中長鞭一扯,便将吉仁泰整個摔去了帳外。
“不管是誰,都不能碰赫爾真的人!”吉仁泰之子塔桑大喝了一聲。
家仆們想來方才吉仁泰的話,沖了上去,和達達爾拼死扭打在一處。
蒙哥兒白日間和博金河沙場練兵,入了夜,又讓人備了好酒好肉,給将士們踐行。酒席過半,想來也都差不多了。他抽身而出,回來看看淩宋兒。早上雖說,不用等他。卻是他先惦記着她了。
騎馬到了牧場,卻聽得自家帳子裏動靜非常。才忽覺不妥,三兩步趕回來,見吉仁泰倒在外帳,帳子裏頭還有打鬥聲響。蒙哥兒一把撈起帳簾,見是達達爾在帳中,心間一緊,忙尋着淩宋兒的影子。
那人被芷秋捂着,盤地坐在案前,衣衫不整…
芷秋幾分欣喜,對淩宋兒道:“是二王子回來了!公主!”
淩宋兒這才擡眼望見那人,瞬間眼眶濕潤,身子卻是再往後退了退…
蒙哥兒心疼如絞,拔了刀砍了過去。二人過了數招,達達爾卻嗤笑兩聲,“我動你婆娘了。”
“你能怎樣?”
蒙哥兒只熱血沖頂,燒得他心疼。刀不能解恨,扔了。三步并作兩步,一手提着達達爾衣領,目光如熾,二話不說,重拳落在他臉頰,直捶掉了板牙。達達爾摔在地上,滿口鮮血撐着身子起來,卻笑望着他,“你可敢殺我?赫爾真?”
蒙哥兒直提起一旁長刀,插入他耳邊地上。卻是真未下得去手…
達達爾這才笑着爬了起來。踉踉跄跄,彎腰地上猶豫半晌,終是找到那顆落了的板牙,撿起來,放到嘴邊吹了吹灰塵,一口咬回嘴裏,吞了。“哦…殺了一個大哥,不敢殺第二個了?”
“怕什麽啊?”
“怕遭報應啊?”
蒙哥兒目光掃在一旁淩宋兒身上,幾分不忍。揮手指着帳外,對達達爾道,“滾。”
達達爾悠悠閑閑,拍了拍身上塵土。理了理自己衣領,地上撿起來自己的酒袋,大喝了三口。才轉身出去了。家仆死死盯着跟着,卻被蒙哥兒喊了回來,“今日之事,不準宣揚。”雖不知達達爾幹了什麽,可他得顧着淩宋兒名節。若有了什麽流言蜚語,于她不不好。
家仆齊齊稱是。吉仁泰進來欲言又止,“赫爾真,是吉仁泰護主不周。才讓那賊人有機可乘。”
蒙哥兒未答話,只去案邊要去扶人,卻被她生生躲開了。無暇再顧及家仆,蒙哥兒只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從今日起,帳邊設防。不準人随意進來。”
吉仁泰領命,才帶着一幹家仆出去。
帳子裏沒了別人,蒙哥兒才再往她面前靠了靠,伸手要去捂着她來自己懷裏,卻是又被她躲開。聽得她吩咐芷秋,“我想洗澡芷秋…可有浴桶?”
芷秋卻也心疼,可想了想,“主兒,這麽夜了,洗澡定會着涼的。芷秋給你打熱水來,擦身。”芷秋說着,忙起身要出去,臨行,看了看蒙哥兒。
蒙哥兒點了點頭,“你去。我看着她。”
帳中只剩他兩人。淩宋兒更覺羞愧難當,掃了一眼蒙哥兒的模樣,和方才腦中的,似是多了一分距離。她忙又往後挪了挪。雖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可她只覺得,該是很醜…
臉上該還有賊人的唾沫,耳邊似是還響着他貪婪的呼吸…她難以抽身,只覺作嘔,便捂着胸口一旁倒着酸水。蒙哥兒忙來扶,“難受的話。去榻上躺着?”
她避開他的手,搖頭執拗,望着地板。“我得洗幹淨的…”
蒙哥兒無法,只陪她坐着。待芷秋端着熱水回來,才接過來芷秋擰好的帕子,伸手到她脖頸之間,想幫她擦洗。
淩宋兒拿回來帕子,自己擦洗了一遍脖頸,覺得不夠,又遞還給芷秋,讓她再洗一遍帕子。接回來,繼續揉搓着自己的脖頸。脖頸肌膚已然泛紅,卻不知要停手。蒙哥兒看的心驚,這才一把掐着她的手腕。
“已經幹淨了…好了…”他說着,一把将人抱起,要放去榻上。淩宋兒卻掙了掙,“我今日睡虎皮榻。”
方才放被他放開在榻邊,她便溜去虎皮榻上,裹好自己衣領,躺了下去。蒙哥兒看了看一旁芷秋,“你出去罷,我來照顧。”
地上繡架散落滿是狼藉,芷秋卻彎腰收拾了收拾,好讓兩人不會絆倒,才和蒙哥兒告了退。
蒙哥兒只去榻邊取了她的玉枕來,給她枕在腦後,又拿了羊毛毯來,給她捂了捂。才去得案邊熄了燈火,躺來她身邊。
淩宋兒卻不讓他抱。翻了身,獨自摟着羊毛毯。受了驚吓,又早乏了,方才強撐着意志洗了身子,已是極限。燈火一熄,眼皮一合,便能入睡。
只是夢裏細碎,都是賊人身影,她揮手踢腿,卻是打他不過。一時倒抽着氣醒來,才發覺身後人大手捂在她腰腹之間,暖意徐徐。精神打不起來,再合眼,方才安睡。
一夜時日不長,蒙哥兒睜眼的時候,卻看得她早坐在妝臺前,讓芷秋梳好了發髻。他只揉着眼睛起了身,走來她身後捂着她肩頭,“怎的起這麽早?”
淩宋兒轉身回來,擡眼望他,“你該要去送博金河出征的?我随你一道兒去。”
“……”蒙哥兒嘆氣,蹲來她面前,“怎的忽的想要随我去軍營了?”
“可是昨日驚吓還未好?”
說起昨日的事情,她還不大願意提起,只埋頭下去,擰着自己衣袖,“只是,想跟着你…”
蒙哥兒這才拉着她的手,今日倒是好些,她沒再躲避,“我出門之前,會叫吉仁泰派人看着帳子。不得讓別人再進來。”
“軍營不是女兒家該去的地方,你昨夜做了不少噩夢,等用完早膳,再好生休息休息。”
淩宋兒緊了緊眉頭,卻嘆了聲氣。芷秋端着早膳進來,蒙哥兒卻無暇顧及。只洗漱完,便換了戰袍,佩起長刀,出了帳子。博金河帶兵出征,他是總帥,雖不能随行,定是要去鼓舞士氣,且不能太遲了。
蒙哥兒方才出來幾步,正往牧場邊去尋自己的黑紗,卻聽聞身後動靜細細碎碎,原是那人跟了出來。她身上雖捂着鬥篷,看起來瘦弱幾許。
他只好停下來等她,拉着她的手臂問着。“你怎的跟來了?”
“我…我會自己騎馬!”她說着指了指一旁馬廄裏的白馬,“我跟着你後頭便好。”
蒙哥兒這才明了,該是昨日驚吓未定。見她兀自跑去馬廄旁,要去牽馬。他忙趕了過去。
淩宋兒只挑了一匹裝了馬鞍的矮馬,想來該是好駕禦的。身子卻是一輕,腰身被他掐着,直抱上了他的黑紗。見他在馬下嘆氣,“那便随我一道給博金河和将士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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