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巫山雲(一更)

“我今日去探望阿拉坦和孩子, 見着姜琴嬷嬷給烏雲琪送了翎羽來。”淩宋兒将家宴之後可敦對烏雲琪無事殷勤的話,再說了一遍給他聽。

“你也知道達達爾是什麽樣的人,烏雲琪若真嫁給他, 也不知會遭什麽罪。”

蒙哥兒卻是扶着她後背, “你悠着心思。烏雲琪自己呢?她怎麽說?”

淩宋兒望着他模樣, “你可是還不知道。後日就是翎羽大婚,可草原上部族沒來幾家人肯嫁。唯獨那青茶部族送了個次女過來。烏雲琪也不是眼瞎的, 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對他有心思?”

草原上忽的起了風, 蒙哥兒邊聽她說着,邊将人往懷裏捂,“可敦送了翎羽,是讓她去翎羽大婚的意思?”

說着将人扶着往帳子裏去,“起風了,容易着涼, 回吧。”

“嗯。”淩宋兒點着頭,随他一道兒往帳子裏走, “我覺着, 你後日還是要去一去的, 好給她撐腰。不莫她獨自一人對着可敦和達達爾, 被情勢所逼, 挺不過去真嫁了, 日後還得日日對着依吉。”

“那,也行…”

淩宋兒聽得他應了,才抿嘴淡淡舒了口氣。回來帳子, 被他拉來案前坐下。又見他去一旁書架上拿了藥瓶子過來,要給她上藥。

這幾日她勤力得很,白日裏蒙哥兒軍務繁忙,卻尋了本匕首招式的武書給她。她依着圖譜練得手上都起了水泡。昨日剛被他挑破了,今日便再來上藥。

軍營裏住了幾日,到底底氣兒足了些。當着他撥開那皮肉,往裏頭撒藥粉,她也沒吭聲。只定定咬着下唇。蒙哥兒上好了藥,邊蓋着藥粉蓋子,掃見她臉上神色,忍痛得辛苦。只湊來她唇邊,親了親。才起身出去打水來,給她梳洗。

将士們次日還要早起晨練,軍營裏自也歇息得早。二人也早早入了榻。十餘日來,蒙哥兒只擔心她那日心中陰影未去,卻也不大敢碰她,只隔着被褥護着她睡,好讓她心安。

淩宋兒今日卻是不同往常,往他身邊鑽了鑽,湊來他胸前,輕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随即埋頭進了他懷裏,手在他胸前撓得細細碎碎…

蒙哥兒心口癢得難耐,擰眉半撐起頭來,“怎的不睡?”

淩宋兒擡眸,卻望見他眼中星火,“成親許久了,我們是不是還有些事情未做的?”

蒙哥兒哼聲,笑了出來,一把将她扣緊在懷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也被他一把捉了去,“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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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哪兒能她來開口…“不想什麽,想…睡覺…”

蒙哥兒這才躺回去枕上,“那就睡覺。明日早起練兵完,随我回去汗營。我要去拜訪父汗老臣,正好留在汗營過一夜,後日也好如你所說,去達達爾的婚宴。”

“嗯,我也好些日子沒見芷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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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蒙哥兒早起練兵,二人軍中用過早膳,才一道兒從軍營騎馬出來,回去汗營。那多給的那十餘人分隊,仍跟在淩宋兒身後,算成了她的私衛。

蒙哥兒先将她送來自家營帳。吉仁泰正在帳子外頭候着。見得淩宋兒回來,領着兒子塔桑,又帶着一行家仆作禮。

“公主回家,我等已然重新部署了防護。”吉仁泰這才指了指營帳周邊,果真都豎起來了栅欄和鐵刺。“我等已将赫爾真家宅圈地守護。日後定不準賊人傷公主一分一毫。”

淩宋兒知道他們心意,擡手讓吉仁泰帶着大家起了身,“多謝吉仁泰了,也辛苦大家。今日之功勞,赫爾真自會有賞。”

蒙哥兒未說話,只在身後聽她賞賜家奴,對大家點了點頭,算是給她撐腰。到底是他家中女主人,頗有了幾分氣勢。将她送進來帳子,他沒多作停留,便只帶着兩名親信去拜訪阿布爾汗的老臣了。

芷秋一旁給淩宋兒擺好了一道金駿眉,放來案上,才護來主子身邊。淩宋兒卻見得,帳子裏的擺設全換了位置。

床榻被他們搬去了最後頭,還隔了一道兒屏風。屏風前才是案臺,一側是蒙哥兒的書架,另一側是她的繡架。虎皮榻自在旁邊,若看書繡畫累了才好休息。

牆上鹿頭和弓箭卻全被取了,淩宋兒直問了芷秋,“那鹿頭和弓箭呢?”

芷秋作答:“他們覺着公主不喜那些東西,全取下來,放進箱子裏藏着了。”

淩宋兒卻道,“都拿出來挂好。”

“家中可還有其他兇狠的東西,釘在牆上,好提正氣。”

“這…”芷秋幾分驚異,“主兒起先可不是最怕那些兇氣的東西麽?”

淩宋兒卻嘆氣淡淡道,“什麽東西,都不及人心可怕。”

“兇氣反倒能震懾人心。”

芷秋這才一揖,出門與吉仁泰傳話去了。

等家仆進來,将鹿頭、弓箭都重新挂去牆上。吉仁泰又尋來一副薩滿之眼的畫像,“聽聞公主要兇氣的東西。草原之人,皆敬畏薩滿,不如,将這畫像挂在帳子裏。日後若有賊人進來,也該要有幾分忌憚之心。”

淩宋兒點頭,“吉仁泰真是好主意,那便正挂在屏風上。好打眼。”

吉仁泰依着吩咐辦好了。淩宋兒才算是折騰着松了口氣。來案臺前坐着,喝了口茶。芷秋見得她心情輕松幾分,才好湊來旁邊,“公主那日說要沐浴的,可卡先生幫你尋來了浴桶。今日夜裏,讓他們燒水,公主可享享熱水浴。”

淩宋兒這方才高興着幾分,“可真是?”

“嗯。”芷秋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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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入了夜,蒙哥兒才從帳外回來。方才走到外帳,便聞見家中香氣。想來婚後那日帶着她去青茶集市,她好似買過西域的香料,該就是這個味道…

撩開帳簾,見得家中擺設已然換了位置。屏風後頭,傳來陣陣水聲。芷秋正小聲說話,“主兒,水有些涼了。芷秋給你再去添些熱水來。”

“嗯…”淩宋兒輕嘆答應。

蒙哥兒卻見得芷秋挽着袖口,提着水壺從屏風後頭繞來,見得他回來,芷秋才頓足作禮,“赫爾真回來了?”

淩宋兒屏風後聽得一驚,忙尋着衣物。

蒙哥兒卻問道,“她可是在泡浴?”

“主兒那日說想要洗浴,芷秋方才跟可卡先生說了。可卡先生便尋着了這大浴桶回來。日後主兒用起來也方便。”

芷秋說着,望了一眼蒙哥兒的臉色,淡淡笑了笑,“主兒在木南的時候,兩日便要泡一次澡的…”

蒙哥兒這才點頭,“那快去添熱水,別涼着她了。”

芷秋作揖出了帳子。蒙哥兒在在屏風前背手頓足,聽聞她在裏頭似是動靜大着,他只道,“不急着,你自慢慢再享會兒。”他說着,屏風前坐下,擡手捉起來桌上那本兵書,掃了兩行字,全沒入得了心,這帳中香氣實在讓人心氣難平。

淩宋兒知道他在外頭,自收斂了些,卻也不大敢發出來水聲。雖是日日躺在一張榻上睡覺,可也是隔着被褥和衣物,今日這般隔着一張薄薄的屏障,總覺不妥,不覺臉上已經滾燙。

蒙哥兒卻起了身,“我自出去走走,等你洗好再回來。”

“好…”

聽得她在屏障後頭答了話,蒙哥兒這才出了門去。

芷秋提着熱水回來,卻不見了蒙哥兒的身影,只尋來屏障後頭,給淩宋兒添着熱水,又問着,“公主,赫爾真怎的回來又走了?”

淩宋兒卻扭捏着,“他在這兒我倒是不自在,不莫等洗好了,再回來更好。”

芷秋拉小了聲響,試探着:“還以為公主搬去軍營,好事該已經辦了?怎的你們二人都還這般變扭。”

淩宋兒一把彈着水到她臉上,笑着斥責:“你可長了多少心眼兒了?要你管得多?”

“不敢了,公主!”芷秋忙在挽起的袖口上擦了一把臉,“芷秋哪兒敢管公主的事兒?我錯了…”

淩宋兒嘆氣回來,“這還差不多。”

蒙哥兒帳子外回來的時候,見得她已經在妝臺前梳頭。頭發還濕着,芷秋正給她打着小扇,等着慢慢幹。浴桶早被仆子們清理了出去,帳裏卻依然香氣逼人。蒙哥兒悄聲走來那人身後,從芷秋手裏接過來團扇。

芷秋見得是他來,忙揖了揖身子,輕聲走了出去。

淩宋兒自拿着梳子,還在打理頭發,卻忽覺的身後的風大了好些。“芷秋,你怎的這麽重手了?”

話沒完,身子便已經被一把橫抱了起來,淩宋兒這才見着方才打扇的人是誰…靠在他胸前,不覺耳尖滾燙,“你”了好幾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卻被他抱着去了案前,吹熄了燭火。繞開屏風,身子落在了床榻上…

方才沐浴香氛怡人,還留在屏風之後,此下想起來,方才覺着多有幾分挑撥情趣的意思…她頓覺不安,擡眸卻只見他喉結滾動,眼裏腥腥如躍着兩頭小獸。方才沐浴出來,身子正暖,不覺更加滾燙了幾分…

親吻落在她唇瓣兒上,大手正在腰間寬着她緊鎖的衣帶…

小窗外落了雨,始如星星點點,随之瓢潑而至。

她卻喚着,“蒙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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