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不得
第一章 ·求不得·我喜歡傻一點的
“宋醫生，要不要跟我們去吃飯？”娃娃臉的實習生紅着臉緊張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宋朝咬着煙頭，笑得有幾分邪氣，能把剛畢業的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喪氣。
“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小姑娘一臉失望，嘟囔道：“宋醫生才不老。”
宋朝吐了口煙圈，望着窗外，又不是沖動的二十歲了，可不就是老了嗎。
***
“小宋啊。”院長笑的和藹可親。
宋朝疑惑，“李院長？您找我有事？有什麽特殊的病例嗎？”
宋朝是S市武警醫院的第一把刀，挂着特聘專家的名頭，但身上卻是沒有職務的。
按理來說他和院長的交集幾乎為零。
李院長捧着茶壺擺擺手，“诶诶，不是公事。小宋啊，你也三十七了，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吧。”
宋朝微怔，嘴裏有些發苦。
李院長不等宋朝拒絕，便一錘定音道：“這不是我們院外科的王主任有個女兒，三十歲，海歸博士，這不一直沒處朋友，王主任着急啊，求到我這裏來了，我就想到小宋你了。”
宋朝愣了片刻，嘴角挂上标準的微笑，“李院長，我都要三十八了，也沒這個想法，這不耽誤人家姑娘家嗎。”
李院長喝了口茶，“诶，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啊，你那不是找不到，是看不上，這個你去看看，如果不喜歡再說。”
Advertisement
宋朝無奈只好應承下來。
李院長從他進醫院來就照顧他頗多，不願意管事便不安排他職務，學術交流每次都有他，待遇也很好。他知道李院長照顧他還有當初學院導師的囑托，卻也明白天高皇帝遠，真要磋磨他有的是辦法。宋朝雖然恃才傲物，一身學識，卻也明白有些人情是要還的。
不就是一個相親嗎，宋朝對着鏡子整了整頭發，說不準就看對眼了呢。
宋朝吹了個口哨，把白大褂脫了下。
三十八歲的男人面光水滑，不愛笑臉上也沒什麽皺紋，看着像三十出頭，正是最富男性魅力的年紀。
一米八的個子，加上窄腰長腿，宋朝從來都是武警醫院小護士尖叫的對象。就連再兇悍的女醫生看到宋朝都忍不住放柔一個聲調。
男醫生看宋朝也很順眼，這位帥哥沒女朋友沒老婆，不用過情人節聖誕節紀念日……只要跟他調班準能成功。
“請問你是宋醫生嗎？”
宋朝喝着咖啡，聽到聲音回了頭，一個高挑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宋朝心裏哀嘆了一聲，還是笑了笑，“你好，王小姐是嗎？”
女子坐下來笑了，“我叫王琪，叫我Vicky就好。”
宋朝摸摸鼻子，真特麽別扭不習慣啊。
兩個人聊了幾句，宋朝就知道只能對不起李院長了，他和這位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宋朝刷了卡付了帳。
王琪想了想突然問，“宋醫生喜歡什麽樣的人？”
宋朝邊簽字低笑了一聲，“我喜歡傻一點的。”
王琪微訝地眨眨眼。
宋朝簽完最後一個字，突然想起那個傻帽說什麽？哦，傻帽喝醉了酒說，阿朝，朝朝，我喜歡你，你別走好不好？
還不等自己給他回應，好不容易跟死神搶回老爺子的性命走出手術室，那個人卻一臉疲倦地對自己說，阿朝，做我的伴郎……
宋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幫王琪叫了出租車，自己一路慢慢往家走。
叮鈴叮鈴鈴——
宋朝輕笑點了接聽，“尚熙。”
“阿朝，你今年過年回來好不好，爸一直在念叨你。”
宋朝趴在江邊的欄杆上，有些寂寥，“我前幾個月剛見過老爺子，過年要值班可說不準，跟老爺子說我得空就回去看他。”
“阿朝，你…你回來前先跟我說一聲。”電話那頭面無表情的人捏緊了手裏的筆。
宋朝揉了揉眉心，這傻子，多大的人了還這幅可憐兮兮的腔調。
“行，看情況吧。”
那邊的人松了口氣，答應下來就好。宋朝在尚家長大，老爺子算是對他恩重如山，宋朝雖然不呆在B市,可是一年能回去看老爺子兩次。
可是，每年的這兩次，尚熙也都是後知後覺才知道，從來也碰不上，就連自己二弟都見到過卻從來沒有自己的份。男人看着書架上泛黃的照片，嘴角抿得緊緊的。
“你…現在在家？”尚熙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試探。
“嗯？不是，剛剛相完親。走回去的路上。”
不等尚熙說話，宋朝翹了翹唇角，“原來我也到了要被逼婚的年齡了，大校有沒有什麽人可以介紹給我的？”
尚熙收緊了拳頭怔怔的不說話。
宋朝有些疲倦，今天做了個大手術，身累，現在連着心也累了，也懶得跟他耍花腔，“行了，我先挂了，你忙吧。”剛想挂斷電話時又聽了聽，聽着對面的呼吸聲，“嗯，你注意身體。”說罷攏了攏衣服，今年過年大概又要自己一個人過了……
尚熙盯着電話長長的盲音，一向堅毅的人此刻有些脆弱的看着屏保上的那個人。
不是照片，是偷拍。
還是他找轉業到S市的前部下偷拍的，至于那個被迫當私家偵探的部下是什麽感受，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阿朝……
***
“小宋阿。”
王主任腆着肚子給他倒了杯茶。
宋朝挑了挑眉，他已經回絕了相親，怎麽還有他什麽事嗎？
“我那個女兒很喜歡你，哎呀，我這麽大年紀就沒聽過她誇過誰。”
宋朝眼底冷了下來，嘴邊還噙着笑，“主任，令千金學歷高，長的又漂亮，是我高攀不起。而且我們性格……”
王主任打斷他，“不說這些了，下個月有個幹部培訓，我想推薦你去，你看怎麽樣？今晚去我家吃飯，我給你說說。”
宋朝嘴邊的笑也放了下來，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擺布命運。
他心心念念揣在心窩上的人就是毀在了這上面，他夭折的感情也是毀在了這上面……
低頭轉了轉脖子上的石頭。
擡頭笑了笑，“抱歉了，主任，我今晚還有事，提幹的事，我之前就跟院長說過沒有興趣。”
起身就離開了位置，“我等等還有一床手術，先去準備一下。”
他不知道他離開後有人摔碎了一地的茶杯。
***
宋朝看着出國交流的學習名單，挑了挑眉梢。
還真以為自己在乎這些嗎？
看着周圍人時不時遞過來一個小心翼翼的眼神，宋朝有些好笑。
被誤會的原因大概是前年那次出國交流。
他堅持要去，別人百般求他都不肯換，直到有人求到院長那裏去。
他當時說的是，“院長，本來我的評分就比他高。”宋朝別的不說，業務水平絕對是頂尖的。“如果您有別的考慮不讓我去，可以，我服從命令，但是我想請兩個月的年假。”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假足夠多了。
結果卻被院長誤會自己心灰意冷，力排衆議把本該屬于宋朝的名額又給他要了回來，這件事也讓很多人看宋朝不順眼。
宋朝一直沒有職務，只看病不管事，而那次進修關系到職務上的提幹。
當然宋朝知道別人的想法只會哼笑一聲，擡擡眼皮表示，“我不想要的，不代表別人能搶。”
其實那次還真不是為了争一口氣，而是那個人要來S市檢查工作。
那時，他記得那個人新娶了小妻子聽說恩愛非常，其實也不新了，聽都聽說了四年。那之後，他每次回去看老爺子時，專門挑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時間，直接正門進正門出，
而現在又過六年，尚熙早就恢複了單身。
但是，宋朝那僅有的勇氣也都磋磨沒了。
嗯，他怕哪一天等他再打算買張飛機票飛回去時，又聽到那樣的消息——“你不知道嗎？我哥這周末的婚禮。”
“小宋啊，聽說這次學習沒有你，挺可惜的啊。”
宋朝笑了笑，“主任，我這次本來就走不開，有個老首長預約了要做手術，這個月。”
王主任的臉色不太好看，輕咳一聲，“你還年輕，就不想往上爬爬。”
宋朝是過來送病歷的，起身微微颔首，“您看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能有什麽野心，現在就挺好。謝謝您關心，我先走了。”
他以為王主任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呢，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宋朝搖搖頭，左右這人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誰能把自己女兒嫁給一個胸無大志的人？
不過，這梁子也是結下了。
遞了張休假表就交了上去，沒病人就沒病人，老子不伺候了。
正巧，那人出差了，回去看看老爺子吧。
***
“幹爹。”
尚老爺子笑呵呵地端着宋朝送的雨過天青的汝窯茶具。
“小朝你要是再早幾天就能碰上尚熙那小子了，他總是念叨你。”
宋朝面色不改，心道，我就是在躲着他。
“小朝，人生在世多是身不由己，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別為了那些不得已的事傷了情份。”
宋朝微微怔愣。老爺子這是什麽意思？
剛要開口問的時候，一個人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爺爺。”
“來，煜兒，叫人，這是你宋叔。”
尚煜正是一肚子火氣，看了宋朝只是草草地點了點頭。
能讓他叫叔的人可不是按年齡就行的，宋朝？四九城就沒聽說過這個人。
尚老爺子臉色拉了下來，“怎麽這麽不懂禮貌。”
宋朝站了起來安撫老爺子，“沒事，我能和小孩子計較這個嗎？”
尚煜咬住了嘴唇，剛剛尚洺那個小兔崽子一肚子壞心眼算計他就算了，這裏又有一個人給他臉色看。
只能說被外面各種奉承迷暈眼的十六歲少年離老爺子要求的喜怒不形于色的要求還遠的很。
宋朝跟老爺子又說了幾句話保證晚餐一定陪他吃後，擦肩而過時看都不看尚煜一眼。
別說他小氣，尚熙的那幾個孩子他一個都不待見。
尤其是這位，毛都沒長齊呢，就先學會了看人下菜碟。
宋朝插着口袋站在花園裏望了望窗簾緊閉的二樓。
他知道那個人不在，他知道他和尚熙沒有任何可能性，他甚至都不知道尚熙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什麽，可是卻總是控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心。
“叔叔。”
宋朝回頭，一個漂亮的小男孩。
九、十歲的樣子，宋朝閉了閉眼，冷淡的應了一聲。
“叔叔是不是叫宋朝。”
宋朝微訝，面色還帶着冷意，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您等等我。”說完就跟一道小旋風跑開了。
宋朝仔細回想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這個小男孩長的像自己。
如果自己和尚熙能有孩子，說不準就長這幅模樣。
宋朝坐在已經老舊的秋千上，失神地望着那扇窗戶。
“叔叔，這個給你。”
宋朝愣了，一個花花綠綠的日記本。
“這是我媽媽讓我給你的。”
宋朝接了過來，他注意到男孩提到媽媽時，流露出的一絲哀傷。
“你叫什麽？”
“我叫尚洺。”
十歲，果然是尚熙那個最小的兒子。
可是自己和他的母親應該連見都沒見過才對。
翻開日記的第一頁他就愣住了。
一行娟秀的字——對不起，尚熙是個好人，卻不是我愛的人，當初我利用了他，卻不知道不僅傷害了他，也間接性的傷害了另一個人。宋先生，真的很抱歉。
宋朝手有點抖，這話是什麽意思？
***
宋朝看完滿是拼音稚氣的日記，一時間眼眶有點濕。
一時間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和尚熙有緣無份，還是該說命運弄人。
宋朝阖上日記，跟管家打聽了一下便去找尚洺了。
“告訴叔叔，這是…你母親讓我拿給你的嗎？”
尚洺眨眨眼睛，點點頭，“我媽媽說她要跟你道個歉。”
宋朝靜默了片刻，輕輕揉了揉尚洺的腦袋，“以後來S市的話，找叔叔玩。”
“叔叔，你不回來住嗎？”尚洺疑惑道。
宋朝彈了彈他的額頭，“人小鬼大……我能知道這些就已經很開心了。”有些東西，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是一句早知道就能挽回得了的，自己的那份勇氣也早就消耗在那一去一反的兩張飛機票上了。
拍了拍他的頭，“去玩吧。”指了指門口站着的黑衣少年。
尚洺拉着木渝跑了幾步，回頭道：“叔叔，如果我哪天去了S市，你說話可要算話。”
宋朝失笑。
若尚洺真的去，哪裏輪得到他招待，自然會是和爺爺爸爸去的。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尚洺有一天會真的離開B市去S市定居。
***
宋朝在墓碑前站了良久，放上了一束菊花。
“我恨過你，沒有你或許我和尚熙……算了說這些也沒用了，不過都是命運弄人，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感謝你給我看到這些，你的孩子很可愛，如果有需要我會照顧他的。”
沒有這個女人或許那晚還會有別人。但如果當時她選擇的送尚熙去醫院而不是将錯就錯，或許十年前他還會回B市，或許他和尚熙早就在一起了。
但是沒有如果，沖着這本日記，宋朝就知道他恨不起來，最多只能恨恨月老，為什麽他的紅線是一團糟，看不見那一頭呢。
***
“二弟，怎麽了？”
尚熙聽到電話那頭的話，手中的紙被捏得變形。
“你說他回去了。”
尚二叔傻不愣登地點頭，“是啊，大哥，你能不能趕回來？你說這也太沒緣分了點，你這邊剛走朝哥就回來了，他說他明天的飛機回S市。”
尚熙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片刻後撥通了另一通電話，“之前S市是不是有一個武警醫院任務考察，你安排一下，20號這邊結束後去S市。”
尚熙摩挲着一塊有些鏽色的懷表。
裏面是一對穿軍裝哥倆好的照片。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尚熙指尖劃過那個跟自己比起來面容精致不少的青年。
緊抿的嘴角，似乎訴說着無處傾吐的思念。
***
“小宋啊，今天好好表現。”
宋朝一臉茫然，要表現什麽？
李院長樂呵呵的笑了，他覺得之前的事委屈宋朝了，所以今天特地囑咐道：“小宋你長得精神，技術又好，今天呢，你啊就站在第一列迎接上級長官。”
說完拍拍宋朝的肩膀，“行啦，小夥子回去打扮的精神點。”
宋朝滿腦子問號，哪裏來的上級長官？怎麽連個橫幅都不挂。
其他人倒是看着宋朝有些眼紅，宋朝回B市請了一周的探親假，所以他不知道王琪後來來醫院找過他一次，流言就已經傳得不成樣子了。
但是宋朝卻是知道王琪對他有那麽點想法，那個女人是給他來過電話的，她說，“宋朝，我爸爸說了結婚後會幫你升職，幹脆你別幹醫生了，又幸苦又累。你是不是還沒有買房子？跟我結婚了你就直接搬過來和我爸媽一起住吧，不過你爸媽可不準帶過來。”
宋朝翻了個白眼忍住挂電話的沖動，“王小姐，我們不适合，你呢适合找個剛出學校的小男生，我呢，只想找一個傻子，你說你圖什麽呢？”之後兩人自然是不歡而散。
當然這些細節別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有的人說宋朝攀上高枝了，但是也有不少人謠傳上次宋朝沒去了交流的事兒就是王主任做的手腳，一時間大家也說不清找個位高權重的岳家到底好是不好。跟宋朝關系比較好的醫生卻都門清的不行，一早就明裏暗裏的暗示宋朝躲得遠遠的。
宋朝對這種桃花禍事也只能摸摸鼻子幹笑，腦子裏卻又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個人。
他記得那時兩人都是軍校，只不過他都的是醫科，比起其他專業，他們專業還是有幾個女生的，貌若桃花的宋朝自然也是招桃花的。
那個時候有個傻小子就跟女生說，你沒戲了，阿朝有對象了。
女生不服氣，大家都沒見過，你說來聽聽？
傻小子憋得滿臉通紅，只能瞎掰，比了比自己的個頭，說有這麽高，還說格鬥第一槍械第一。
女生捂着嘴巴跑走了。
第二天院裏就傳開來，宋朝的對象是個母老虎。
宋朝知道後只能哭笑不得，卻也沒有澄清。
想到尚熙宋朝嘴角禁不住微微彎了起來，不見不代表不念，這一念便是快二十年，他都已經習慣了把心窩裏的貓着的那個人，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想一想傻小子以前做過的那些事。
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事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麽去面對。但是就算這樣，和今早跟自己打電話的那個女人比起來，他還是喜歡傻一點的。
所以當宋朝看到一排軍車停下來，推開車門一身筆挺陸軍常服的尚熙時，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腿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眼睛卻只顧得貪婪地描摹那人長開了的五官。
作者有話要說：
同樣是舊文。
cp：尚熙x宋朝，年下，父輩cp，癡情遲鈍攻x癡情健氣受，1v1，甜文，HE。
排雷：
①攻受自小竹馬竹馬，心裏只有彼此，互為初戀。
②攻被迫結婚且有兒子，兒子母親對攻都沒有感情，且一個跟人私奔，一個過世。
③兩段婚姻，三次關系，全因為下藥，文中無詳細描寫。
④攻不渣，受不賤。受不糾結于苦逼攻的過去，也希望們寶貝們不要糾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