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其二
第五章 ·無其二·你只是你
“吃到了？”
尚熙轉頭無奈的看着最近對兒子婚事格外熱心的親爹。
尚老爺子吧唧吧唧了煙袋嘴，擡了擡眼皮子，“嫁出去了？”
尚熙：“……”爸，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這個造型特別像舊社會的土財主。
尚老爺子看着尚熙眉眼中掩不住的得意□□，噗嗤一聲笑了，搖了搖頭，起身回了書房。孩子還是有點精氣神的好，而且男人嘛，憋久了也不是個事兒。
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聯想起熱衷于下藥的那個女人想到背後的家族想到糟心的熊孩子，一張老臉黑了下來。
徐家、尚煜……聯姻自然是合則兩利，當年也是不得已才為之，但是徐箐太不省心，反而導致兩家關系越發緊張，徐箐的事讓徐家淪為權貴圈的笑柄，或許偏執還帶着些家族遺傳，徐家一方面和徐箐斷絕關系，一方面卻也怨怼上尚家，大概是我家的女兒嫁給你們家怎麽你們卻沒看好的奇妙思維，大概沒人想過自家小姐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燈。
徐箐想用這件事一巴掌扇在尚熙的臉上，尚熙反而借着這個由頭，幾件事情謀算下來，徐家至此在尚家面前便矮了一個頭，而尚洺的出生，則讓他們找到一個契機把尚煜生生的拉了過來。
老爺子看着全家福，嘆了口氣，四個孫子孫女，哪個都是他的心頭肉，割舍不下啊。
***
“那個主任沒再給你找女朋友了吧？”
宋朝樂了，他的臉貼在尚熙的肩胛處，不得不跟着他一起移動，“還是動過心思，不過大概也覺得自己女兒進不去你們尚家的門，也就罷休了，現在人家聽說過的挺開心，養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美少年。”
“那你那個朋友沒再給你找男朋友了吧？”尚熙把切好的土豆絲下到油鍋裏，炒差不多了又去拿了個白醋瓶。
宋朝不得不再次跟他移動起來，“阿，你怎麽知道的？”轉念想了想，“你那次接我電話他跟你說的？”
尚熙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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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哭笑不得，打趣道：“我當時見面就拒絕他，你看我連電話都沒留下，大校同志要相信我對組織的忠誠，絕對不會叛黨。”
“尚家男媳婦标準也很高的。”
宋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尚熙：“要像我這樣的。”
宋朝一下子明白過來後，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勺蜜，低喃道：“簡直是作弊。”
尚熙握緊他的手，“要像我這樣的，我比他們都要好。”
宋朝聞着土豆絲裏酸意，鼻尖有些酸澀。
還真是，醋壇子啊。
“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行。”
“再蹭下去就要有反應了！”
“那正好，你吃飯我吃你。”
“大校同志，臉皮呢？！”
廚房裏，高大的男子圍着卡通圍裙，板着臉單手炒菜，身後有個漂亮的男人被迫把手圈在他的腰間，交疊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緊緊的扣着。
漂亮的男人似乎紅着臉在跳腳。
做飯的男人最終還是乖乖的把手松開，回頭扳着他的下巴湊上去送上了一個纏綿的吻。
***
“我和你母親并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的，我和尚洺的母親也不是因為愛情，一個出于共利的目的，一個是一場意外，雖然和愛情無關，但是你從出生就是尚家的長孫，你的出生是我是你母親是你爺爺所共同期待的，這件事沒有絲毫争議，我沒愛過你的母親，你的母親也沒愛過我，但是并不妨礙我疼你們兄弟幾個，能不能告訴我，你在介意些什麽？”
尚熙抵着下巴，嚴肅的看着對面十七歲的少年。
尚煜捏緊了拳頭，“是你先有了別的女人才不要我媽媽的。”
尚熙揉了揉太陽穴，一字一頓道：“你、告、訴、我，這是你的猜測，還是有證據？還是徐家這麽說過？”
尚煜不做聲了。
“我和你母親的事和你無關，更何況這件事情在整個四九城都不是秘密，你随便出去打聽一圈，都比你心中的猜測要來得靠譜。”
尚煜似乎想到了那些不堪的傳言，眸色暗了暗。
“我一直覺得和徐箐比這些沒意義，因為她是你的母親，我也不願意說她的不是。但是尚煜，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小時候的家長會是我去開的，你的書皮是我幫你包的，你生病是我把你背到醫院的，你在學校受欺負是你堂兄弟幫你出面打架，我要揍你的時候是老爺子護着你。徐箐只負責把你打扮的西裝革履帶你去見她的那群姐妹花，徐家的幾個表哥帶着你吃喝玩樂，我罵你時，你外公只會跟我說小孩子不罵不成器，反正你都要繼承尚家，總是要罵罵的，轉頭是不是就跟你說我偏心？”
“煜兒，既然你要我不把你當成小孩看，當成一個獨立的個體，那麽我告訴你，沒有人對不起你，至少我做父親的問心無愧，老爺子更是把你疼到了骨子裏，就算真的有人對不起你，人生在世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就像當初，我和你母親也都是無可奈何才被人掌控婚姻，我不知道她有多少的不願意，但至少我因為這件事後悔了半輩子。”
尚熙走近了幾步，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你是我的兒子，我愛你，徐箐也愛你，爺爺和各個叔伯都疼你疼到了骨子裏，煜兒，告訴我，是不是愛情的結晶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尚煜一臉的迷茫和頹然。
尚熙頭疼的要命，從小到大這麽多次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似乎都沒有用。
直到尚熙打算離開了，尚煜才開口，“爸，能讓尚洺離開尚家嗎？還有你能保證我你以後不會續娶嗎？”
尚熙一拳砸在門板上，軍中的氣勢被帶了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向尚煜，壓得少年擡不起頭來，“你能保證你以後會娶我安排好的人嗎？你能保證無論你有多喜歡的人都得守着聯姻的對象過一輩子嗎？哦，不能出去沾花惹草莺燕成群，我尚家丢不起這個人。”
尚煜啞然，他覺得這不是一件事情。
尚熙整了整他衣領，“你不能嗎？尚煜，沒有人欠你的。尚洺是你的弟弟，你們是親兄弟，我遇上他母親是場意外，而這場意外發生在徐箐離開後的半年後，如果你不相信盡可以找人去查。”
“這句話我不想說，可是我怕不說會看到你們手足相殘的一幕。你記好了，如果尚洺有任何意外，尚煜，我第一個從你查起。”
“爸！”
尚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十七歲的少年還沉浸在父親不答應自己請求的怨怼中，他想父親眼裏沒有母親自然也沒有自己。
沒有感情？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尚家家大業大，何須尚熙一個長子去聯姻，他還記得自己母親在面前，抹着眼淚說尚熙不愛他的苦悶，卻完全忘記了，是誰生子後私奔，是誰帶着年幼的他絲毫不介意旁人目光游走在一個又一個英俊男人之中。
尚洺他是一定要解決了，他最讨厭那對桃花眼澄澈的看着他，別人都說尚洺天真，他卻看到了天使面孔下的惡魔，和那雙眼中的憐憫……
憐憫？他憑什麽！！自己才是尚家的長子嫡孫！那個小雜種還妄想着跟他分享同一個尚家，做夢！
***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一場看似意外的槍擊，一個突然長大了男孩。
“爸爸，我想去離開四九城。”
“要去哪裏？”
“去…去S市。”
尚熙摟着自己的小兒子承諾道：“如果爸爸保證不會有下一次‘意外’呢？”
尚洺搖了搖頭，嬰兒肥已經褪去了不少，捧着尚熙的臉親了一口，“爸爸，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爺爺，可是我也不想讓笨木頭再次受傷了，我就只有他一個朋友了。”
尚熙沉默了，把這個小兒子抱了起來。
“爸爸，你會失望嗎？如果我不會像你期望的那樣。”
尚熙擡頭看着尚洺認真的小臉，搖了搖頭，“不會，只要你們不害人不害己，爸爸期望你們都能平安快樂的長大。以後能遇到自己愛的人，不用…被命運捉弄。”
尚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去S市能找宋叔玩嗎？”
“你喜歡他？”尚熙揉了揉他的那頭小卷毛。
“喜歡，他和媽媽很像。”尚洺晃了晃腿。
尚熙失笑的搖了搖頭，不像的，除了面容，從頭到尾都不像的。除了藥力作用下的迷離，就算是面容在尚熙的眼中，也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在他眼中，宋朝只是宋朝，世無其二。
“你喜歡就去，我讓你宋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小男孩得到了男人可以離開四九城的承諾後，邊跑邊回頭沖着尚熙笑：“那爸爸，如果我真的去了S市，你會在去找宋叔的時候去看我嗎？不用很多，一個月一次就好，你來多了我怕你要揍我的。”說完吐了吐舌頭，邁着小短腿跑掉了。
尚熙訝然，無奈的笑了，人小鬼大，現在的小孩子怎麽都比自己小時候要聰明呢？
***
宋朝驚訝的打開門，看着門口大衣上卷着雪粒的男人，趕緊把他身上的行李接過來。
“不是說今年我回去過年嗎？”
尚熙把外套脫了，室內的暖氣蒸騰了他身上的寒氣。
尚熙等喝了口熱水後，才吻上了宋朝軟軟的唇瓣。
“因為想你了。”
“說實話。”宋朝笑着拎着尚熙的耳朵。
尚熙感受着耳朵上不痛不癢的笑了：“因為那邊有熊孩子和熊大人，老爺子說是我惹的禍就把我趕出來了。”
“這麽委屈，老爺子不是很疼你嗎？”宋朝摸了摸下巴，放任尚熙在自己腰間肆意的手。
尚熙嚴肅道：“不，他對兒媳婦一向都是乳齒冷酷。”
宋朝笑岔氣了，“把舌頭捋直了再跟我說話。”
尚熙厚臉皮的張開嘴，“捋不直了，你來捋。”
厚臉皮，不要臉！
宋朝紅着臉過去給他捋舌頭。
恩，用舌頭捋，效果不錯。
***
尚熙說的其實就是實情，本來尚熙說好了今年要帶宋朝回家過年，老爺子好多年沒和幹兒子一起過年了，開心的不行，結果徐家一個電話搗亂了所有的計劃。
“過完年煜兒就十八了，今天過年兩家人一起過吧，順便把旁支的親戚都請上。”
尚熙知道後都氣笑了，這是有多心急？當年老爺子把尚家交給他是因為當初子彈卡在了胸腔，性命危在旦夕，尚家又虎狼環飼。這些事情徐家知道，尚煜知道，所以來這一出，是想逼着他确定尚煜的位置？
老爺子接了電話之後，兩人都達成了一個共識。
“再緩緩吧，緩幾年你再帶小朝回來。”于是臘月二十八，尚熙就被老爺子掃地出門。
至于被掃地的人表示挺高興的，不如再多來幾次。
宋朝倒是無所謂，他也是在大院裏長大的，那些溝溝渠渠他都懂。聽完之後倒是挺心疼尚熙有這麽一門糟心的前親家。
尚熙不出現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或許尚煜會傷心會憤恨，但是會傷心的前提就是他本來就抱着這個目的。
以前尚熙出任務時也經常除夕不在家，對于他們這種家庭的小孩，最不缺權勢金錢，而最缺的恐怕就是父母的陪伴，但卻早已學會了不去期待和要求。
至少對尚洺來說是這樣，有得必有失，人生在世難兩全，他不覺得父親有義務做得盡善盡美，他也不覺得父母應該為了子女而活着。如果當他們這些孩子看到尚熙只能想到父親兩個字時，恐怕他們還有資格這樣要求他無微的關心和愛，只可惜，尚煜不是，他也不是。
尚熙走之前挨個摸着腦袋發了壓歲錢，最後拍了拍尚煜的肩膀，“你是大哥，過了年就十八了，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
尚煜捏緊了手裏的紅包，心中的算盤被打落了一地。
***
新年的鐘聲再次敲響，宋朝已經被折騰的渾身乏力，沒什麽力氣的咬着尚熙肩膀前胸的筋道的皮肉，磨着牙，“為什麽我們每年都要這樣跨年，我已經錯過了兩個春晚了？！”
尚熙笑了，用粗粝的拇指磨了磨宋朝的小虎牙，親昵地在他脖子上烙下朵朵臘梅花，含糊道：“宋朝，我是誰？”
宋朝翻了個白眼，“尚小狼，你是不是吃多了。”
尚熙搖頭，“還沒吃夠，吃一輩子都吃不夠。”
宋朝臉紅紅的轉移視線，哪敢再說話刺激他。
“我是誰？”尚熙挑起宋朝的下巴，四目相對。
宋朝受不住的紅了耳朵，外面鞭炮聲連連，宋朝捂着耳朵大喊，“尚熙，你是尚熙！”
尚熙滿意的笑了，翻了個把全身酥軟的宋朝再次席卷到□□的浪潮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