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還有餘裕跟人開玩笑,我都不知道他是真難過,還是僅僅是假裝難過,找個借口來逗我一下尋個開心,讓我覺得每次都聽他訴苦的自己真是個大笨蛋。我這一次真不想再理他,甩開他胳膊進了房間。
清淨了。
孽緣。絕對是孽緣。
我和周汲川早在我們還在大學裏念書的時候就認識。某一天早上上課的時候我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旁邊有人對我“喂”了一聲,一看是個面目清爽的男孩子,小聲問能不能坐在我旁邊。我點頭,把包放到地上,一邊心想這教室這麽寬這麽多空座位這人幹嘛非得挨着我坐,怕是想搭讪。但那一節課到我on call,随時可能被教授點名回答問題,沒功夫管旁邊這個人。男孩子坐下,很安靜地拿出電腦,我斜眼看了一眼,在和人聊天。也正常,一般正經聽課的都擠在前面,打算摸魚撈蝦的才坐後面。我坐這兒只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把回答準備好,想不受打擾地再做一做檢索,看有沒有漏掉的。仔細過了一遍閱讀材料發現其實寫的答案還好,等叫到我名字,我擡眼對着前面答了聲“在這兒”,順手去拿打印好的答案,卻摸了個空,我一下慌了,左顧右盼一陣看到那一疊A4紙被旁邊的男孩子拿在手裏“嘩嘩”翻閱,我一把奪過來,按照綱要一二三回答完,教授冷冷說答得不錯,但下次要用自己準備的答案,我氣得啞口無言,争辯也無用,只能低頭,感覺臉快燒起來,聽到旁邊的男孩子輕聲笑。
“前輩尴尬的樣子真可愛。”
他是故意的。這小混蛋。
我擡頭瞪他一眼,眼神極盡兇惡之能,然而對方只是笑。我不再理會旁邊的神經病,往另一邊挪了幾個座位,一下課電腦都來不及裝合起來拿在手上就往外走。
那天中午我在圖書館前的Café随便買了個牛肉派,坐在草地上氣鼓鼓地一邊聽歌一邊瞪着遠處。那時候春天快要結束,學校裏一派草木茂盛生機勃勃,讓人覺得世界這麽美好沒什麽不可以原諒。心情恢複愉快,我正要把衣服頂在頭上遮陽,耳機突然被人摘了。
大膽狂徒。這是我內心第一個反應。我轉身仰頭,只見剛才的小混蛋雙手拿着我的耳機站在我身後。他手腕上挂着一堆學校另一處Café的打包袋。
絕對有所企圖。
“請問有何貴幹?”我不高興地問,一邊伸手讨我的耳機。
“我來賠罪。早上讓姐姐難堪了。”他一邊歸還耳機,一邊在我旁邊坐下來,毫不介意我惡劣的态度,我也并不為我的态度感到過意不去。畢竟是這莫名其妙的小子先惹了我,而我是個有脾氣的正常人。
“賠罪不必。我不是你姐姐。沒什麽事我就要去趕下午的課了。再見。”我起身要走,根本不打算糾纏。眼前的男孩子趕緊拉我的胳膊,“等等等等,姐姐,哦不是,前輩,別走,前輩,你聽我說,我錯了,我早上不該擅自動你寫的作業,你告訴我那個教授的名字,我去向他解釋。”眼神真誠,表情無辜,露出“非常抱歉”的笑,弧度精準無誤,像是精心計算過。可我那時候還很天真,竟毫不懷疑地相信了。
“沒關系。不用解釋了。反正也只是課堂問答,占不了多少分。”我樂觀得太早。那門課是我漫長學術生涯中唯一挂過重修的課,頗具紀念意義。這是後話。“我真的要走了。”
“姐姐,不,前輩,別裝了,我知道你下午沒課。我找前輩有事的。”眼前男孩子的笑容變得暧昧,“我觀察前輩一周了,知道前輩今天得空才過來。我叫周汲川,比姐姐,不,比前輩低一個年級。”
我吓得一身冷汗,這人怎麽回事?但還是強作鎮定,畢竟也不一定是壞人。這是在學校裏,草地上坐了很多學生,真有危險再叫救命也不遲。
“有什麽事?為什麽要觀察我?”
“姐姐把我當成變态了?放心吧,我不是變态。等一下,我找一下我的學生證。”他在口袋裏翻找了一陣,舉到我面前讓我看,不錯,是本校學生證,但我并不認為”因為是本校學生所以不是變态”的邏輯成立。“我有事拜托姐姐。”周汲川接着說。
“說了我不是你姐姐。你想拜托我什麽事?”我感到臉上肌肉極度僵硬,說不定已經暴露了我想立刻逃走的想法。我這人膽子特別小,我對自己的弱點清楚得很。
周汲川笑了,“姐姐,不,前輩,不要這麽緊張啦。你比我高一級,我想應該比我大,叫你姐姐也沒錯,反而是禮貌吧?”他又從包裏掏出一封信,信封是黑色的,“我想拜托姐姐替我把這信轉交給給姐姐的一個朋友。”
我接過來一看,一方面想放聲大笑,另一方面又感到吓破了膽。
情書。給小A。
字是用紅色馬克筆寫的。黑底紅字,什麽情書,血書差不多,而且這年頭還有這麽老派又名符其實的情書嗎?即将收到這麽驚悚的情書,我從內心深處同情小A。
“你為什麽不直接給她?”我揚了揚手裏的信封。
“姐姐的這個朋友看起來很害羞,直接給她她肯定覺得不好意思。”周汲川把手舉到身後抱着頭,“覺得不好意思就有可能拒絕我了。”
“就算是我轉交,她也有可能拒絕你啊。”
周汲川咧嘴壞笑,“不會的。姐姐不信可以和我打賭。”
“我不和你賭。我也不替你轉交。”
周汲川一下急了,“為什麽?為什麽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好人壞人。萬一你是壞蛋,我豈不是把朋友往火坑推?你直接找她,或者找別人。”我把信封遞回給周汲川,他悻悻收回,滿不在乎地胡亂塞進包裏,一邊抱怨,“姐姐真是個小人。說是擔心朋友,其實是你不想承擔責任吧?”
我簡直快被這小子氣死。
“是。是。我就是小人,你知道了就好。”我又要走,周汲川索性也站起身,“嘿嘿嘿”地陪着笑臉跟在我旁邊。
“姐姐,走慢點。我又說錯話了,我該死,前輩,你不要生氣嘛。”他又笑。這個奇怪的人從圖書館前一直跟到學校大門前的車站,看他的架勢還打算一路跟着我回家去,我只好停下來,叫他不要再跟着我了。
“姐姐,不,前輩好容易生氣,一生氣臉就很紅,很可愛。”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我氣得說不出話。
這時旁邊有一夥人叫他名字,看樣子好像是他的同學,他扔下我過去打招呼,我抓緊機會跳上一輛剛來的公交車趕緊溜了,心想要是真讓這家夥一路跟回家去還得了。本來我住的是學校裏一處公寓的單人套間,眼看再下個坡就要到了,單純因為迫于無奈才搭了車。等坐過一站,又揣着一顆驚魂未定的心換了條路慢慢走回去。
周汲川,這個人有點可怕。我再次對小A表示深切同情,并猶豫着要不要趕緊把情況知會她一下,說最近可能有個奇怪的學弟找她表白,讓她注意安全。卻又想起那封情書,乍眼看過去那黑底紅字實在有些詭異,但信封上的字很好看,清秀整齊有風骨,寫得很用心。于是給小A的信息打到一半又删掉:萬一叫周汲川的男孩子是認真的呢?我豈不是多管閑事還幫倒忙?
之後幾天我沒再理會這件事,也沒再見到周汲川。
直到大約一個月後。
小A打電話給我,哭哭啼啼,說她和男友分手。我大驚,把椅子轉向房間的落地窗,看到街對面House二層的男孩子拿着把吉他躺在陽臺的椅子裏一邊彈一邊唱。我說你都沒男友,你和誰分手?小A斷斷續續說了始末,她暗戀已久的學弟突然找她表白,她怎麽驚喜萬分一口答應,男孩子怎麽對她好得不能再好,他們的愛情怎麽熱烈怎麽引來衆人豔羨,然後學弟怎麽突然說他累了,喜歡不動了,他們友好分手。
我聽得莫名其妙。既然那麽喜歡,怎麽能突然就累了?而且才一個月而已?
雖然心裏已有答案,我還是姑且問了一聲,男孩子叫什麽啊,我認識嗎,小A繼續抽泣,說,就是那個學弟啊,很有名的那個,小我們一級的汲川,周汲川。我說,誰?小A邊哭邊說,你不知道嗎,周汲川,他很有名的啊,好多人喜歡。
原來是名人。但信息閉塞如我,不知道很正常。
我安慰小A,約好周四下午碰頭一起吃晚飯。其實本該快點見,但我們倆,一個住在學校南邊新修的現代公寓,一個住在學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