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争
到底是見多識廣執拍過多部大劇的大導演，謝逸平雖然震撼于顧寧的亮相，可在細細打量過他之後，還是收回了驚豔的眼神，饒有興致地問：“你抽到了幾號片段？”
“我抽到了第二號，謝導。”顧寧記憶力不錯，說是過目不忘絕不誇張，盡管他拿到劇本可能是試鏡所有演員中最遲的，可他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十個片段的臺詞全部背了下來。
接下來的準備時間，顧寧更多的是在回憶，回憶那些對旁人來說遠隔千年，可對他而言卻不過是數年之前的往事。
回憶的同時顧寧還忍不住感嘆，太史令真是太忠于職守了，把他的傳記寫得又精煉又詳實，以至于千年之後的人們在記住他的赫赫戰功時，也記住了他的年少輕狂驕縱任性。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戰場上的顧寧是戰無不勝的少年戰神，可生活中的他，和那個時代的世家子弟比起來，并無特別之處。
顧家是軒轅皇朝的開國功臣，顧寧的高祖父被太丨祖皇帝封了世襲罔替的鎮國公。到了顧寧的父親顧烈那一輩，顧家的權勢到達了前所未有的繁盛頂點。
先是顧烈的長姐顧然入宮為後，顧皇後連生四女，終于生下了孝武皇帝的長子軒轅曜。
與此同時，顧烈在北疆連戰連捷，一改軒轅皇朝以往對匈奴人的頹勢，官拜大将軍。至此，顧烈無論官位還是爵位，都到了最高點，可以說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了。
換個心胸狹窄氣量狹小的皇帝，這個時候就要防着顧家了，不說卸磨殺驢，奪了兵權讓人榮養總是跑不掉的。
孝武皇帝并非常人，他的心胸和氣度也非常人可以估量，他非但沒有忌憚顧家，還把仰慕大将軍多年的胞妹安陽長公主嫁給了忙于戰事無暇成親的顧烈。
婚後第二年，安陽長公主生了長子顧寧，還因難産傷了身子，從此不能再生育。
皇帝的親外甥，皇後的親侄兒，大将軍和長公主的獨生子，顧寧的童年過得比宮裏的皇子們還要恣意盎然。
若不是大将軍瞧着兒子被人寵得不像話，把他扔進軍營磨練了幾年，顧寧只怕就要沿着纨绔子弟混世魔王的道路一條道走到黑了。
顧寧抽到的二號片段就是他還在軍營時發生的事，也是他竭力想要忘記的黑歷史。
聽說顧寧抽到了二號片段，包括謝逸平在內的導演組成員又是期待又是同情，這一段說難不難，就是顧寧惹了禍被父親教訓，可要演繹得好，也不是那麽容易。
這個片段是對手戲，可飾演顧烈的演員不會出場，這就要求試鏡演員對着空氣進行演繹。
試鏡正式開始，顧寧緩緩往前走了幾步，面上的神情風輕雲淡毫不在意。
“不就是踩到了些許莊稼，我又不是沒賠錢，父親何必如此在意？”顧寧天賦極高，弓馬騎射娴熟無比，兵書陣法樣樣精通，顧烈不可能整日把他困在軍營，總要讓人出去放放風。
但是顧寧一出去就闖禍，屢教不改，還經常被人找上門來告狀，讓顧烈頭痛不已。
“你說舅舅會不高興？”顧寧挑了挑眉，突然笑了起來，“這怎麽可能？舅舅親口答應我的，只要我不把未央宮給拆了，長安城裏随便我折騰，他會幫我收場的，讓我不必放在心上。”
顧寧從小就是軒轅曜的小尾巴，他在宮裏生活的時間比在家裏還長，并不是天真懵懂什麽事都不懂的單純孩子。
顧家的權勢已經到極致了，他再跟他爹一樣謹小慎微，皇帝舅舅心裏就要打鼓了。既然如此，他何必委屈自己，當然要随心所欲了，只要日後戰場上能建功立業，顧寧無所顧忌。
之前抽到二號片段的演員也有好幾個，可他們不知是理解錯誤還是怎麽地，都沒演出顧寧的理直氣壯和理所當然。
在少年顧寧的眼中，天底下沒什麽事是不能做的，沒什麽人是不能得罪的，只要他高興就好，只要皇帝舅舅滿意就好，可其他人在演繹這一段的時候，往往會掌握不好平衡。
要麽是纨绔的一面太過突出了，要麽就是委曲求全，讓人感覺不像顧寧了……
事實上，顧寧從來沒有委屈自己，他知道軒轅策想要的，就是最真實的自己，所以他什麽也不用掩飾，凡事照着自己的心情去做就好了，皇帝舅舅會很樂意幫他收拾爛攤子的。
早在顧寧第一句話出口的時候，衆人眼中的同情就變成了期待，因為顧寧的眼神和神态轉變太到位了，明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演出了十三四歲的驕縱和任性。
全段完成，謝逸平微微點了點頭，今天看了這麽多人，總算是沒有白費一番辛苦。
“你再試試七號片段。”謝逸平沒說顧寧是否過關，反而提出了新的要求。
顧寧眼神一凜，冷冽的視線掃過衆人，漠然道：“你們若降，立即下馬，若是不降……”他舉起右手，徒手做了個握槍的動作。
導演組全體成員和在場的工作人員集體被顧寧震住了，有人甚至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冰冷鋒利，落在人身上像是有利刃劃過，只覺寒意從骨子裏滲透出來。
顧寧放下手，厲聲道：“跟我殺！拒不投降者，殺無赦！”
有位編劇入戲太深，情不自禁往後一退，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水杯，衆人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七號片段是十個片段裏最短的，總共只有兩句臺詞，可同時又是最難的，好多人都是幹巴巴地喊口號，給人的感覺除了尴尬還是尴尬，殺氣和震懾全都感受不到。
謝逸平徹底滿意了，微笑颔首：“可以了，你回去等消息。”
顧寧這回沒有執着地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他道了謝就轉身出了試鏡室。
“小顧，表現不錯。”方涵佳興奮地迎了上來，顧寧的表現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按理說，經紀人是不能進到試鏡室的，可方涵佳實在是太好奇了，又碰巧遇到個熟人，就混進去看到了後半段。
然後方涵佳徹底地驚呆了，到底是誰說顧寧演技不好的，都要炸天了好不好，顧寧喊殺那句，她是真的冷汗都下來了，恨不得馬上投降。
比起激動不已的方涵佳，顧寧的表現冷靜多了，他問方涵佳：“你認識許光羽嗎？”
“聽說過，但沒打過交道，怎麽了？”圈內十八線以上的小明星，少有方涵佳沒聽過的。
“聽說他也想演昭陽侯，他家給這部劇投了不少錢。”顧寧不擔心自己的表現，可雙方力量太過懸殊的話，他不認為自己會有多大的勝算。
方涵佳愣了愣，随即說：“你去換衣服，我給姐姐打個電話。”
顧寧從更衣室出來，方涵佳已經挂了電話，正坐在桌邊發愣，表情看起來不太樂觀。
方涵佳不說話，顧寧也沒多問，兩人沉默着出了等候區，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開車之前，方涵佳低聲說：“昭陽侯我會幫你争取，最糟的結果，你也還有燕卿。”方淑佳說了，顧寧過往太讓華星傳媒失望了，所以現在，公司是不會主動幫他争取什麽的。
許光羽來頭不小，就是華星傳媒願意插手，顧寧也不見得有勝算，但他們不願意，顧寧基本就沒戲了，這原是方涵佳最初的想法，可看過了顧寧的表演，她再也不這麽想了。
顧寧沉默不語，他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尤其原主挖的坑那麽深，不是他馬上就能填起來的，可其他角色也就罷了，演不到自己，他終究是有點不甘。
“回家好好休息，有消息我會跟你聯系的。”方涵佳把顧寧送到樓下就自己回家了。
回到家裏，顧寧意外地發現葉殊又來了，還幫他做好了晚飯。
“這些都是你做的？”桌上擺着四菜一湯，看起來比吃了幾日的外賣順眼很多。
葉殊點點頭，神色嚴肅：“外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不想自己做飯就請個做飯的阿姨。”葉殊是職業球員，愛護身體算是本能，他昨天看到垃圾桶裏的外賣盒，心裏就有點不舒服。
顧寧聞言莫名其妙，下意識就提高了警惕，葉殊這是抽風了嗎，居然跑來給他做飯。
比起葉殊為什麽會給他做飯，顧寧更驚訝的是葉殊會做飯這個事實，不是君子遠庖廚嗎。
“盯着我做什麽？趕緊洗了手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葉殊的廚藝是被家裏的兩個Omega逼出來的，只是除了那兩位和關系最好的幾位隊友，他從來不給別人做飯。
見顧寧洗了手回來還是站着不動，葉殊很無奈：“飯菜裏沒毒，我要害你不會用這麽蠢的方式。”
顧寧想想也是，就拉開椅子坐下了，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嘗了嘗，驚喜地發現葉殊的手藝竟然還不錯，都趕得上宮裏的禦廚了。
“你要吃嗎？”飯菜都是葉殊做的，顧寧不好意思讓他看着自己吃。
“不用了，我還有事，你慢慢享用。”葉殊說完真的走了，留下一臉莫名的顧寧。
顧寧懶得多想葉殊的用意，他吃了幾天外賣有點膩了，倒是今晚葉殊做的飯菜比較可口。
從顧寧家裏出來，葉殊直接進了電梯，按下了三十層樓的鍵位。
原來葉殊和顧寧住在同一棟樓，只是比顧寧高了十一層。和顧寧嬌小玲珑的一室一廳比起來，葉殊占據了整層樓的大平層氣勢就要恢弘太多了。
“大少，你回來了。”葉殊的特別助理萬能在家等他彙報消息，見他回來起身迎他。
“下午試鏡的情況如何？你快說……”葉殊之前忙着做飯去了，沒空關注顧寧的最新進展。
萬特助眉眼一挑，平靜地說：“相當優異，比上午還要出色。”早先，葉殊讓他關注顧寧，有什麽動向随時向他彙報，萬特助滿懷狐疑地接下了任務。
今天上午顧寧去劇組試鏡，萬特助及時彙報了情況，說是顧寧表現很好。
葉殊起初不肯信，他又不是沒看過顧寧的作品，但是萬特助再三表示，情況絕對屬實，葉殊就勉為其難地信了，然後開始抽風。
叫萬特助繼續關注顧寧不算什麽，問題是他讓家裏阿姨多買了菜，親自拿去了十九樓，幫顧寧做飯去了。
葉大少的廚藝萬特助品嘗過，的确是非常不錯，可葉殊不是愛下廚的人，對方級別不夠，他是沒有閑心奉陪的。
顧寧雖說是葉殊的未婚夫，可他們以往根本沒有聯系，萬特助表示看不懂葉大少的心思。
“那他想要演誰？燕卿還是顧寧？”葉殊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自然是顧寧了，戲份恰好，人設絕佳，演好了非常吸粉。”顧寧以往的演藝生涯是什麽樣，萬特助心裏有數，演好了昭陽侯對他加成非常大，他不想演才是有鬼了。
不等葉殊開口，萬特助又說：“不過許三少看上了那個角色，大……顧先生可能拿不到。”
“許三少是誰？”葉殊皺起眉頭，表示沒有聽過這號人物。
“許光林許光冊的弟弟，你上個月還跟許大少見過。”萬特助淡淡地提醒記性不好的葉大少。
“原來是他。”葉殊做恍然大悟狀，其實還是沒想起許光羽長什麽樣，“他們家投了多少錢？”
“五千萬，是全劇第三大投資商。”萬特助人如其名，非常萬能，即使不是分內的工作，也能完成非常完美。
葉殊想了想，擡頭看着萬特助說：“如果我沒猜錯，許家的主要目的是投資，給三少拿個角色是順帶的。”就算是葉家，也不會為了葉揚拿着幾千萬打水漂，雙贏還是最基本的。
“大少的意思是？”萬特助看得出來，葉殊有點想管閑事的意思了。
“既然顧小寧想要，我當然要幫他了。”葉殊說得理所當然，萬特助面無表情，心裏卻在腹诽他的嬗變，也不知道先前急着退婚還拼命要和人撇清關系的人是誰。
“大少，翁總也在關注這個事，看樣子也想出手，我看你們……”是不是提前通過氣，葉家和翁家的關系太特殊了，有事撞上了不大好，萬特助感到些許為難。
葉殊聞言馬上怒了，拍桌怒吼：“什麽？翁華源也要插手？他不是說了再不管他的事？”
“就我目前得到的消息，翁總的确出手了，他今晚搞不好就要和制片方聯系，我們要搶先一步嗎？”
葉殊愣了愣，擺了擺手：“既然翁總出手了，我們就先別動了，看看結果再說。”好你個翁華源，不是說好和顧寧沒有關系了，這才過了多久，果然男人的誓言都是不可信的。
萬特助出去辦事了，葉殊一邊等阿姨上菜，一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揚揚，你在哪裏？”葉殊換了很溫和的語氣，他在猶豫翁華源和顧寧的事，他要不要告訴葉揚。
“我在F國拍MV，之前不是告訴你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葉揚惬意的聲音。
“兩首MV拍了半個月，你哥我就這麽好騙？”葉殊明顯是不信葉揚的話，懷疑他對自己有所隐瞞。
葉殊葉揚是雙胞胎，出生的時候就差了五分鐘，只是葉殊是Alpha，葉揚是Omega，葉殊從小就把葉揚納入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哪怕葉揚結婚了也不曾改變。
“我騙你做什麽，真的是拍MV，只是來都來了，我們就順便度個假，反正國內也沒什麽工作，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閑。”葉揚說着舉起酒杯，和旁邊躺椅上的人碰了下杯。
葉殊聽到酒杯交錯的聲音，急忙問了句：“揚揚，你在喝酒？你跟誰在一起？”葉家算是很開明的人家，向來支持家裏的Omega出去工作，葉殊不放心的，是葉揚的不拘小節。
“陽光、沙灘、美人、美酒……”葉揚故意拖長了聲音，還盛情邀請葉殊，“哥你要不要過來享受一把？”
“你們是在公共海灘還是私人海灘？保镖在不在？兩個Omega不要到處亂跑，很危險的。”葉殊聽到另一個人哼歌的聲音了，聲音的主人是飒飛，葉揚去F國就是幫他拍MV的。
葉揚無奈地長出口氣：“哥，我們都是被标記了的Omega，哪有那麽容易出事。再說了，你就是小看我，也不能小看飒飛的武力值，能打過他的Alpha我還從來沒見過。”
“被标記了又如何？标記又不是不能取消的。揚揚，我跟你說……”葉殊突然就不想提起翁華源了，提到他和顧寧，他一肚子邪火沒處發，要是不小心和葉揚吵起來，那就不好玩了。
聽到葉殊舊話重提，葉揚更無奈了，好說歹說好半天，好容易才哄得葉殊挂掉電話。
“你哥跟你說什麽了？”飒飛不能理解，親哥倆的電話為什麽能講上半個小時。
“還能說什麽？當然是撺掇我取消标記再離婚了。”問題是他并不是很想離婚，葉揚有點發愁。
“你哥真有意思。”飒飛無話可說，“他看你Alpha哪裏不順眼了？”
“哪裏都不順眼，他尤其看不慣我有了Alpha還使用抑制劑。”葉揚已經放棄調節兩人關系的努力了。
飒飛恍然大悟：“換了我是你哥，我也叫你離婚，你家Alpha太不像話了。”
葉揚不說話，只是翻了記很明顯的白眼：“說得好像你有Alpha就不用抑制劑似的。”
“葉揚，你講道理好不好？我們性質不同好不好？”飒飛坐起身，急急為自家Alpha辯解，“我家Alpha是上繳給國家了，我用抑制劑有什麽錯，每個月全額報銷，你是有Alpha自己不用，還要偷偷摸摸去開抑制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怎麽能混作一談呢。”
“好好好，知道你是軍屬，軍屬辛苦了，敬軍屬一杯。”葉揚再度舉杯，他不想和飒飛争辯，有些事是争不出結果的。
酒杯還沒放下，葉揚的電話又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眼，眉頭微微蹙起。
“又是你哥？你們哥倆可真夠纏綿的。”葉揚和飒飛沒有經濟公司，他們開了個工作室，自己就是老板，工作時間非常随意，按說不會有人打攪他們度假的。
葉揚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飒飛不要出聲。
“我下周六回國，有事見面再說，拜拜！”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葉揚就又快又急地說。
迅速按掉電話，葉揚對飒飛說：“我家Alpha打來的，問我什麽時候回去。”
飒飛面無表情地吐槽：“虧得是你說了，不然我還以為有人要你回去加班。”葉揚和他家Alpha的問題看起來不小，要是他家Alpha給他打電話，他能熱情地把人給燒化了。
剛說了兩句就被Omega挂了電話，翁華源很無奈，好在問出了葉揚的歸期，也不算是全無收獲。
“翁總，許氏不肯退讓，我們還要加碼嗎？”翁華源的特助林訊征求他的意見。
翁華源關注顧寧的試鏡比葉殊更早，葉殊還沒采取行動，他就派人跟許氏集團接觸了。誰知許家真心是寵小兒子，許光羽要演的角色，翁華源開出了更優惠的條件，他們也絲毫不肯退讓。
“當然要加，不則一切手段，必須拿下這個角色。”翁華源斬釘截鐵地說，難得顧寧開了竅，他不可能不支持他，不然回家怎麽交差。
“可是這樣的話……”林特助很現實地提醒翁華源，“我們有可能會虧損。”許家不按常理出牌，他們無限制增加籌碼，其實是很不理智的行為。
“就是這一回了，要是他還沒起色，我也就不管了。”翁華源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林特助卻不相信他的決心，因為類似的話，翁華源說過不止一遍，卻從來沒有做到過。
“太太下周六回來，在他面前不要提起這件事。”上回真是太尴尬了，翁華源都不知道該罵顧寧什麽。
林特助得了指示，又出去加班了，心裏隐約有些明白，太太為何總是離家出走了。
葉殊廚藝不錯，顧寧把四菜一湯掃蕩光了，看着空盤子空碗有點發愁。
前面幾天，顧寧都是叫的外賣，一次性碗筷扔了就好，今天葉殊給他做了飯，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收拾了。
要知道，顧寧是上戰場都要自帶庖廚的人，指望他對廚房裏的工作有所了解，那是不現實的。
最後，顧寧把碗筷碟盤放進洗碗槽就不管了。他打算明天問問方涵佳，請個打掃衛生買菜做飯的阿姨多少錢，否則再過幾天，他家就要亂得沒法住人了。
方涵佳給方淑佳打過電話，顧寧就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了，他比誰都了解後臺的作用。
十四歲，顧寧首次出征，直接就是校尉，因為他是鎮國公世子。盡管在後來的時間裏，顧寧用實力征服了所有人，可在當時，讓他站到那個位置的，是他的出身，顧寧從不否認這一點。
那麽現在，高高在上的人不是他了，由于實力以外的因素輸掉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自從看過顧寧的表演，謝逸平再看其他人的試鏡就不對勁了，怎麽看怎麽覺得漏洞百出。
全部試鏡結束，謝逸平當場就要定下顧寧，在場其他人幾乎都沒意見，只有最先試鏡顧寧的那位副導演宋松有點小遺憾，顧寧演昭陽侯去了，燕卿就得換人，可他又看不上其他人了。
就在謝逸平開口之前，制片人提醒他，說是投資商打過招呼了，昭陽侯的角色要留給許光羽。
謝逸平聞言火了，說有這種事為什麽不早說，折騰這麽多人來試鏡，不都是浪費表情嗎。
制片人笑着解釋說，昭陽侯一角公開試鏡是早就對外宣布了的，臨時取消怎麽行，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人是內定嗎。
再說許光羽的演技和外形都是不錯的，他通過試鏡過關，對劇組和對他本人都是好事。
謝逸平脾氣來了，誰的話也不聽，堅持要用顧寧，還說換人的話他就不導了。
其實，要是沒有顧寧的驚豔之舉，謝逸平也不是不能接受許光羽，大家都差不多的情況下，用帶資進組的演員他不介意，畢竟古裝正劇不好拍，投資也很大，投入和質量是成正比的。
然而顧寧的表現太優異太突出了，那就是謝逸平心目中的昭陽侯，他必須用他。
于是局面就僵住了，制片人勸謝逸平妥協，說現在拍的是《軒轅大帝》，昭陽侯不過是一個有亮點的配角，因此得罪了投資方不值得，要是許家撤資了，整部劇的預算就會出現問題。
謝逸平堅持己見，他覺得“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差不多也是如此了。
沒有看到更好的，他可以将就，已經看到了，他就做不到妥協，除非他走人。
謝逸平說話算話，真的當場甩袖子走人了，制片人了解自己這位老搭檔的性子，急得都要瘋了。
別看國內的導演多得很，可能拍好大型歷史正劇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幾位。
《軒轅大帝》是明年的國慶獻禮片，臨時換個導演，合适的人根本找不到，臨時找了來，最後的質量也成問題。
好在當天晚些時候，事情順利地解決了，環球影視參與投資進來，許家也沒撤資，昭陽侯的角色最終給了顧寧。
接到劇組的電話，方涵佳滿眼的難以置信，她還用力掐了掐大腿，以确保自己不是在做夢。
随即，方涵佳又給顧寧打了電話，她等不及第二天了，必須馬上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顧寧秉承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好習慣，每天早早就睡了，他的世界是沒有夜生活這個概念的。
方涵佳的電話打過來，顧寧睡得正熟，接電話也就慢了半拍。
“怎麽這麽慢？小顧，我們拿到了！”找方淑佳了解了更多的信息，方涵佳基本就放棄希望了，和人民幣玩家拼實力，誰也沒有勝算。
然而臨近午夜的時候，方涵佳接到了《軒轅大帝》劇組的電話，說是讓顧寧明天過去簽約，随即開始馬術培訓。
顧寧什麽場面沒有見過，向來榮辱不驚，可方涵佳的興奮感染了他，使得他粲然一笑。
“小顧，你會騎馬嗎？”激動的方涵佳暫時沒空細想顧寧是怎麽贏過許光羽的，她考慮更多的還是現實問題，昭陽侯最多的就是馬戲和戰場戲。
馬術替身劇組肯定是有的，可那是為了完成高難度動作，基本的跑馬還是要演員自己完成，不然所有動作都是靠剪輯和特效，成片效果絕不會好。
“我會。”不同于方涵佳的擔憂，顧寧語氣中掩藏不住的是興奮。
他不到三歲就被父親抱上了馬背，五歲開始獨自騎馬，十四歲以後更是帶領着軒轅皇朝最強大的騎兵，顧寧的騎術之高超，絕不是現代人可以想象的。
“會就好，你早點休息，我明天來接你。”方涵佳太開心了，她要給方淑佳報喜。
挂掉電話，顧寧睡意全無，他開始思考，是誰改變了對他的不利局面。
但是顧寧想不出來，原主留給他的記憶似乎并不完整，生活常識基本不缺，可感情上的還有過去的各種經歷，就有太多的空缺了，顧寧有很多事情都連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