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女人就是女人 (2)
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苦難要他去承受,
好容易趕到沈宅時,陸若薷已經處于昏迷狀态,醫生翻開眼皮看了看瞳孔,進行了肺部聽音之後又将床頭櫃上的藥瓶拿起來掃了一眼:“還好,是普通安定。” 然後利落地給陸若薷注射了一針印防己毒素。這才和沈陸嘉合力将陸若薷擡上擔架,安置到救護車裏。
沈陸嘉留下張媽在家,又跟着救護車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陸若薷被推進一樓的搶救室洗胃。而二樓的手術室裏,伍媚也還沒有出來。只可憐了沈陸嘉,樓上樓下來回跑,簡直□乏術。
伍媚被推出來時沈陸嘉正在焦急地看表,聽到車輪和地面摩擦的聲音,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迎上去,俯身抓住了推車的金屬杆,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因為是半麻,伍媚推出來時意識清醒,她伸手握了握沈陸嘉的手,淺淺一笑:“我沒事,你放心。”
約翰遜是主刀醫生,商淵成做了副手,兩個人已經脫掉了無菌衣和口罩。
“手術很成功。”約翰遜博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跟伍媚開起了玩笑:“記得以後送票給我。”
伍媚粲然一笑,才要開口,就看見樓梯口急匆匆奔上來的一個護士,眼神明顯是在找人:“樓下洗胃的那位病人家屬沈先生是不是在二樓?”
“我在這裏。”沈陸嘉臉色劇變,身體也跟着輕顫了一下。
“沈先生是吧,病人已經洗胃完畢,暫時脫離了危險,現在還在處在輕度昏迷中。瀉劑硫酸鈉我們也已經給她灌了,身體裏殘餘藥物大約有百分之五十會在24小時內經腎髒排洩,剩餘的一部分在體內被解毒,另一部分尚殘留體內,大概要三天後才能完全消失。現在請您跟我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這一番話伍媚聽得清清楚楚,有些吃力地支起半邊身體,她輕聲喚道:“陸嘉,出什麽事了?”
沈陸嘉朝護士小姐微微點頭,這才彎腰低聲告訴伍媚:“我母親吞安眠藥自殺,剛剛洗完胃。”
顧傾城譏诮的話語似乎又在她的耳畔響起:“沒有一個母親會真的因為兒子讨了不如意的媳婦去死的,她們只會拼命活着等着看你被掃地出門。至于陸若薷,她忍辱負重地活了這麽久,是更加舍不得死的……”事實上,顧傾城和她還是不夠了解陸若薷,她們都沒有料到這個女人會有這樣的決斷,拿自己的命當做炸藥,只是為了在她和沈陸嘉之間炸出一個用血肉、白骨制造而成的溝壑。這樣的用心,伍媚打了個激靈,這一次救回來了,下一次呢?她和沈陸嘉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她,何況一個人若是存心要死,可以有無數種法子活不成。倘若陸若薷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她和沈陸嘉之間,還有什麽美好的未來可談?伍媚眼睛裏的光一時間便沉了下去。
她素來聰穎,想必這片刻腦袋裏已經轉過了九曲十八彎的念頭,沈陸嘉心裏也是一痛,也顧不得旁人在場,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低低道:“答應我,別胡思亂想,你只要負責養好身體,至于別的,都交給我。”
伍媚努力朝他笑了笑:“你過去好好照顧她吧,我這裏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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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過去辦手續。”
沈陸嘉離開後,伍媚又看向商淵成。商淵成被她看得發毛,咽了口唾沫道:“小姑奶奶,你又想做什麽?”
“剛才你都聽見了吧?”伍媚眼睫微垂:“還要煩你和醫院的醫護人員打聲招呼,不要走漏了他母親自殺的消息。你兄長的事情我已經找了俄羅斯軍方的人,估計明後兩日便會有消息來。”
“我曉得了。不會讓你男人後院失火的。”商淵成沒好氣地應道,這女人,表面上像是求人,內裏卻是□裸的威脅。
伍媚心中煩悶,也懶得嘲笑商淵成“後院失火”用在此處語義不當,只是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陸若薷是在午後才清醒過來的。那個時候沈陸嘉剛照顧伍媚吃了些午飯便又到了陸若薷的病房裏,坐在床頭,守着母親。
洗胃過後,胃中有種灼燒般的不适,陸若薷費力地睜開眼睛,半天,視野才變得清晰。她的兒子,正坐在床沿的一把椅子上,面色迷茫。素來愛潔的他此刻領帶松散,暑天裏也從不解開的襯衣上的第一顆紐扣也解開了。
“咳咳。”陸若薷嗆咳了兩聲。沈陸嘉這才驚覺母親已經醒了過來。他嚯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喊醫生。
“你救我做什麽…我死了…你們不是正好過稱心日子。”陸若薷氣息不穩,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但仍兀自不肯住嘴:“沒有了我這個礙眼的老貨,那個小妖女自然稱心如意。” 陸若薷本來膚色就因為常年的幽居生活而變得青白透明,此刻愈發蒼白,幾乎能看見藍色的靜脈,唯有兩顆眼睛珠子,閃爍着無機質一般冷硬的光。
“母親。”沈陸嘉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發痛,“您誤會她了。伍媚這會兒也剛做完手術,不然她肯定會第一時間和我一塊兒來看您。”
“手術?”陸若薷桀桀地怪笑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盯住兒子:“她要做什麽手術?”
“腳踝周圍神經修複手術。她以前也是跳芭蕾舞的,因為意外受傷,不得不放棄了芭蕾。最近因為醫學上找到了最佳的神經組織材料,只要手術成功,她就有機會重新跳舞。所以她冒險做了手術。”
陸若薷臉上浮現出微微震動的神色,她當年也是跳舞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那種身體回旋、衣袂飄搖時的快樂,所以當她少了一條腿之後,她覺得自己的一部分跟着那條截肢的腿一齊死去了。但嘴上她依舊不願意放棄每一個刻薄伍媚的機會:“她倒是好重的名利心,你把鼎言負責人的位置便宜給她坐了,她卻還不知道滿足,非要出頭露臉,掙這些毫末虛榮,這樣的女人,咳咳……”
沈陸嘉知道母親對伍媚嫌隙已深,輕易是不肯改觀的,她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他也不想和她在口舌上多計較什麽,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去給您喊醫生。”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醫生進來診斷過後,說只是有些輕微的發绀和肺水腫,沒什麽大礙,只需要靜養些時日,便可出院。沈陸嘉這才覺得胸口的大石頭落了地。
他是男子,照料母親畢竟有諸多不便,便請了一個妥帖的護工,負責看護陸若薷。
傍晚的時候,沈陸嘉從老宅用保溫桶裝了吃食過來給二人送飯。他怕陸若薷知道張媽連伍媚的飯食也一并攬下來,免不了又要夾槍帶棒地說些氣話,索性先去給伍媚送了飯。
進門時,伍媚正歪在床上講電話。他将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旋開蓋子,将裏面的格檔一層層取出來,卻聽見伍媚收線時說了一句:“那嚴伯伯,我先挂了。”
“和嚴谌打電話的?”沈陸嘉狀若無意地問道。
伍媚知道他對嚴谌還是心存芥蒂,便笑微微地解釋道:“剛才是嚴伯伯打電話給我,問我昨晚是怎麽回事。我告訴他我和你已經結婚了,他說難怪昨晚你如此生氣,又說找我假扮女友這件事是他思慮不周,向你道歉。還說要送我們一份大禮。”
這下沈陸嘉反倒有些讪讪的了。他不甚自在地醒了醒嗓子:“我也有錯,昨晚不請自到,沖撞了嚴叔叔。”嚴谌的大哥嚴謙中将,是藺川軍區如今的副司令員,沈國鋒生前極為看重,因為嚴謙和沈敘平輩,兩家又交好,沈陸嘉一直管嚴謙叫做“伯伯”,那麽對嚴謙的幼弟嚴谌自然該喊“叔叔”了。
伍媚好笑地睇他一眼:“嚴叔叔?昨晚我可記得你不是還管人家叫糟老頭的嘛?”
沈陸嘉愈發局促起來,他長到這麽大,從未在背後講過別人的半句是非,更不用說這般不尊重的用詞了,可見昨晚真是氣得厲害。将碗筷擺好,便逃也似地說道:“我去給母親送飯。”伍媚瞧着他的背影,連耳廓都微微發紅,忍不住伏在床頭大笑起來。
陸若薷的病房前,沈陸嘉才要推門進去,卻察覺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粘在他身上。他狐疑地轉頭,卻看見一個清瘦的黑衣男人受驚似的背過身去,急匆匆地向樓梯走去。
沈陸嘉不覺蹙眉,直到那男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才進了陸若薷的病房。
陸若薷此時還只能吃些軟爛清淡的食物。沈陸嘉盛了半碗粥,又将病床搖高,扶陸若薷坐起些,便要喂她吃粥。
陸若薷卻冷冰冰地拂開兒子的手,“我缺的是腳,不是手,把碗放下,我不想看見你。”
沈陸嘉臉色一黯,擱下碗,退了出去。他倚着雪白的牆壁站了一會兒,只覺得一陣陣灰心,長長地噓出一口氣,沈陸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這才有些頹喪地往樓梯處走去。
樓道裏裝的是聲控燈,因為步子輕忽遲緩,沈陸嘉才上了一級臺階,燈居然未亮。
“小嘉——”身後有男聲輕聲在喚。
沈陸嘉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四肢百骸裏的血液似乎一下子都從腳板流得精光。小嘉,他有多少年沒有被這樣稱呼過了,從父親拎着皮箱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再也沒有人這樣稱呼他。
背後又是一聲嘆息,男人的嗓音已經不年輕了,仿佛是曠野裏的一陣風,拂過沈陸嘉的肩頭,他渾身篩糠般地顫起來。半天,才慢慢地回過身去。
“小嘉。”男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他顫巍巍地伸出右手,似乎想去觸碰一下面前的青年,然而在中指快要觸到他肩膀的那一瞬卻又畏懼似地垂下來,垂在了身側。
沈陸嘉稍稍揚起下巴,又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将眼底的淚意憋回去。
有咚咚的腳步聲,是護士端着器械盤下樓,樓道裏霍然亮起來。
猝不及防地看清楚彼此的面容,兩個人都畏光似地伸手擋了一下。
父親離家時他不過六七歲年紀,二十幾年不見,沈陸嘉有些怔怔地看着對面的沈敘,他比印象中黑瘦了許多,不再是過去白皙俊美的佳公子模樣,就連一雙眼睛,都染上了風霜。
“你長大了,長成男子漢了。”沈敘看着比自己還要高半頭的兒子,神情說不上是遺憾還是感嘆。
“您怎麽來了?”沈陸嘉淡漠地開了口。
沈敘似乎并不意外于他的冷淡,他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愈發深邃:“我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嗎?”
站在燈下,沈陸嘉可以清楚地看見父親烏發中混雜的銀絲,他老了,不再是過去那個可以輕易把他舉過頭頂的爸爸了。
“好。”說完便率先往樓下走去。沈敘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去了醫院附近的茶室。店面實在太小,連包廂都沒有,只能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沈陸嘉要了一壺龍井,便不再做聲,只是低頭看着桌上的木紋。
“你爺爺去世的時候,我看到了新聞,結束了手裏的紀錄片拍攝,趕回了藺川,但還是只來得及送他最後一程。然後我決定暫時在在藺川住下來。我每個月都會去陽明山上轉一轉,今天早上救護車上山時我剛好看見你,這才知道你媽媽她出事了。”
“我進母親病房時,在遠處看我的那個人也是你吧。”
沈敘有些尴尬地點頭,才要開口卻被兒子左手上的婚戒攫住眼光,因為吃驚,他脫口便問道:“你結婚了,小嘉?”
沈陸嘉将指上的戒指旋了一圈,“嗯,我結婚了,和顧傾城的女兒。”說完他微微揚起眼睛,盯着對面的父親。
沈敘在聽到“顧傾城”這個名字時,臉色果然劇變,他想端起茶杯來掩飾情緒,卻險些失手将茶杯摔落。
“小嘉,不要拿自己的幸福來報複我,不值得的。”沈敘大概以為兒子全然是為了報複自己,小心翼翼地說道。
沈陸嘉輕輕笑起來:“我騙了您,她并不是顧傾城的女兒,只是養女而已。不過,看來您對顧女士,至今仍然難以忘情。”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以前不能理解您,我不認為有任何東西值得讓你抛棄父母、抛棄妻兒,直到我遇到了我的妻子。她讓我發現愛情真的不是能控制的,或許,能收放自如的就不是愛了。比您幸運的是,我愛她,她也愛我,而且我們都是自由之身。我不需要陷入您那樣痛苦的兩難抉擇。我理解您為了真愛,為了夢想做出的選擇,我可以體諒,但是很難原諒,爸爸。”
沈敘眼睛裏放射出既欣喜又酸楚的光芒來,他輕輕在兒子手背上拍了拍:“小嘉,我不求你的原諒,你剛才還能喊我一聲‘爸爸’,我就心滿意足了。關于過去的事,我雖覺得抱歉,但并不後悔。至于我所抛棄的責任,我會重新擔起來。”說罷他便起了身,又道:“我現在就去見你的母親。”
沈陸嘉匆匆放下錢,追上走在前面的沈敘:“請您不要再刺激她了,母親便是有千萬般不是,她也是我的母親。您還是走吧。”
沈敘聽到這話,反而笑起來,華燈初上,燈光下的他笑起來時似乎又可以看見年輕時俊朗,他伸手想揉揉兒子的腦袋,卻猛然想起兒子早已經比他高大,改為在他肩上一拍:“放心,小嘉,我對你的母親,雖沒有愛情,但還有感情的,畢竟我們也在一起十年。”
沈陸嘉心事重重地跟着沈敘重新進了商氏醫院的住院大樓,又坐電梯上了三樓。陸若薷的病房前,沈敘轉頭朝兒子安慰地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陸若薷正坐在病床上看電視,電影頻道正在播關錦鵬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十幾年前的老片子了。葉玉卿演的白玫瑰,電影裏振寶正在解白玫瑰的衣扣,那樣豐滿的胸脯,長在紅玫瑰身上還差不多,哪裏符合白玫瑰孟煙鹂的形象,陸若薷覺得微微刺痛,伸手正欲換臺。然而視線觸及推門進來的男人時,她頓時覺得嗓子像被大手扼住,手一顫,遙控器直直地跌落在地上。
沈敘走到她床前,彎腰撿起地上的遙控器。
男人烏黑的頭發裏已經夾雜了不少白發,他也有白頭發了,陸若薷覺得心中刺痛,不對,心還是木木地跳着,眼睛卻又刺痛起來,仿佛被辣椒熏到。沈敘輕輕地把遙控器放在床尾,靜靜地站在床畔,看着二十幾年未見的妻。
“你來做什麽?看我死了沒?”陸若薷捏住被角,咬牙切齒:“你放心,我橫豎會死在你後頭,看着你像孤魂野鬼一樣,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小薷,這麽多年,你一點都沒變。”沈敘似乎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心裏頭恨我、怨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才能看到我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狼心狗肺的狠心殺才的悲慘收梢。”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狼心狗肺的狠心殺才,這還是離婚時她給他下的的批語,幾乎是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唾到他臉上去的。陸若薷惱火地盯住沈敘:“沈敘,你到底滾回來做什麽?你當年抛家棄子的時候不是很潇灑嗎?怎麽,現在成糟老頭子了,混不下去了,又想着回來了?你當我這兒是什麽,旅館,想來就來,想滾就滾?”
沈敘苦笑:“小嘉已經成婚,無論你怎麽罵我、咒我都不要緊,你不要遷怒于小輩,讓他們好好過日子。我們的婚姻不幸,難道你希望小嘉也和我們一樣嗎?你畢竟就只有這麽一個兒子。”
陸若薷冷笑起來:“我是聽明白了,你怕是已經見過你那千嬌百媚的兒媳婦了,怎麽樣,在她那張臉上找到多少老情人的影子?生怕我這老不死的動辄尋死覓活,毀了小妖女的錦繡姻緣?”
“我根本都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誰,你這番話又是從何說起?”無力的感覺又浮上心頭,沈敘嘴角的苦笑還是清清淡淡。
陸若薷恨極了他臉上的表情,那是沈家長房特有的“淡泊”的表情,沈敘有,沈陸嘉也有。雲淡風輕,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一種看小孩或者寵物瞎胡鬧的寬容大度的表情。可是她是個成年人,更是他的妻。只要被這樣的神情看一眼,她就會控制不住地發怒。可他永遠都是任她刻薄。他對顧傾城會不會也這樣?不,一定不會。陸若薷又開始自我折磨。
“早點休息吧。”沈敘輕聲說道,似乎準備離去。
陸若薷心裏一緊,脫口道:“你滾了就不要再回來!”
沈敘低下頭,低低道:“我只是去找護士拿張折疊床。”
陸若薷覺得自己腔子裏的一顆心一點一點地撲撲跳起來,像解了凍的僵屍。而電視裏,振寶終于在電車上遇到再嫁的嬌蕊。
“你愛他嗎?”
“愛,還是從你開始,我才學會的。雖然是吃了點苦,學會了總是好的。以後還是有用的。”
陸若薷看着電影裏主人公的對話,也微微笑起來。她和沈敘過去的婚姻,像隔着玻璃,可以彼此清晰地看透對方,卻無法傳遞出一絲溫度,後來他走了,玻璃還在,人影卻看不見了。現在他又回來了,不管他是為了什麽回來,終歸她又看見他了。
嬌蕊撐着傘下了電車,屏幕裏又是一陣光影搖動。在陸若薷眼裏,老電影的光影,是新式電影的特技如何都比不上的,就像沈敘,他再對不起她,她還是愛他。
門吱呀一聲,沈敘和沈陸嘉一塊兒進來了。沈陸嘉手裏拿着折疊床,沈敘抱着被子。沈陸嘉彎腰将折疊床在母親的床邊打開,放置好,又從父親手裏接過被子,鋪墊好。陸若薷則握着遙控器,眼睛始終盯着電視,不去看父子二人。
電影裏振寶一家三口、篤保夫妻拉拉雜雜一大家子正坐在一張桌上吃早飯。陸若薷“啪”地一下摁下遙控器電源鍵,結局到這裏就可以了,至于後面還有什麽,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出書版裏沒有伍媚和蘇浙的這段對話,其實這段對話還是挺重要的哈哈
我們來一發居然也被河蟹了
不比對不知道,出書版居然河蟹了好多句子,真是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