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個男孩 (1)
等待，是一種漫無邊際的迷茫，也是心有燈塔的渴望。
我一直在等，等我要等的人，等我要看的故事。
——Waiting Bar沐瑤
你是否也在等一個人，等一個答案，遵從內心的答案，他口中你想聽到的答案？
那日午後，陽光正好，waiting bar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玻璃門推開，一個面容俊俏、溫潤氣質的男人走了進來。
“老板，一杯檸檬水不加冰，一杯美式。”男人邊說，邊徑直走到窗邊的1號桌。
駕輕就熟的樣子，能看出來是常客。
“向先生，還需要別的嗎？”老板沐瑤将向恒點的飲品放在桌子上，心想一般他自己來只會要一杯美式，這次加了檸檬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別人。
向恒微笑着搖搖頭：“等一下再看。”
沐瑤退出向恒的舒适圈，走到吧臺後，看着窗邊男人微抿着嘴唇，修長的十指交叉着放在桌邊，看得出來有着些許緊張，但看那望着窗外的眼神，似乎也透着一絲期待。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門外響起自行車穿過的聲音。
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清脆的聲音，進來一位長相俊俏、陽光幹淨的男人。
沐瑤向着他微微點頭，正要拿單，卻看見那男人看向了向恒的桌子，眼神裏有一絲迸發的明亮，而後很快壓制下去，變得像剛進來那樣內斂。
向恒似乎也察覺到有人看他，匆匆轉身，眼神與來者對上，短短一瞬，仿佛有什麽電流火花在空氣中彌漫。
“你來啦。”向恒小心翼翼地開口，仿佛一大聲，就會将來人震碎。
後者微笑着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坐。”向恒為他拉開椅子。“也不知道你口味變了沒有，就按照以前點了杯檸檬水。”說完，向恒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将檸檬水推到對方面前。
“不加冰？”那男人觸了觸面前的杯子，眼神戲谑地看向向恒。
“林行！”向恒佯裝不滿，嗔怪道：“難不成我錯了？”
林行聞言咧嘴笑了，而後搖搖頭，端起杯子，捧在手心，低着頭看了看，輕聲問：“叔叔阿姨，還有你，都好嗎？”
向恒攪了攪杯子裏的白砂糖，點點頭：“恩，還好。”而後喉頭有些緊：“你呢？”
林行喝了一口檸檬水，點點頭：“也還好。”
相對無言。
過了良久，向恒像是鼓總勇氣，輕輕開口：“你當初為什麽不辭而別？”
林行緊緊握住杯子，好一會兒才微微張口：“明知故問。”
向恒像是被抽空力氣一般，靠向椅子後背，緩了很久，側過頭看向窗外，聲音輕的像是一片羽毛：“對不起。”
對不起，林行，這句話，十年了，才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對不起，十年了，他還是不敢看着他的面孔，給他道聲欠。
十年了，那個男孩，已經出落成男人了，但他依舊是他心中的紅玫瑰，讓他為之牽挂。
十年前。
“喂，你長得蠻好看的，要不要做我的模特，我是藝術生，會畫畫。”林行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眨着眼，看着向恒，一臉期待。
向恒仿佛受到驚吓：“那個，同學，我不喜歡被人盯着看，你找別人吧。”說着好奇地看向他身後，似乎在尋找他蹦出來的地方。
林行聞言佯裝生氣，擠坐在向恒身邊：“這位同學，我有名字的，我叫林行。”
向恒瞪着雙眼，微微與之拉開距離：“林行同學，我也不叫同學啊。”
“是嗎，哦，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叫你同學。”林行狡黠地挑挑眉。
向恒見狀才發現自己被套路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起身準備離開。
“你叫向恒啊。”林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向恒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課本不知何時轉移到了林行手中，頓覺驚訝：“哎，你偷什麽不好，偷我課本。”說着便要伸手去抓，卻被林行一個轉身躲開了。
也是這一躲，向恒腳步不穩沖向了林行懷中。
如此近距離，林行看着向恒溫潤的臉龐，不覺有些心虛，喉結上下翻滾，匆匆推開向恒：“還你。”将書拍入向恒懷中，轉身離開。
向恒看着林行離開的方向，眉頭微皺。
課堂上，班主任站在講臺前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并向門外招手，引進一個男生。
向恒看向那個男生，忍不住皺起眉頭。是他？
向恒不以為意地低下頭繼續做題，耳朵卻在關注老師的介紹，原來是轉校生。
“哎，把書挪一下，我坐這裏！”
向恒聞言擡起頭，而後看向班主任，就看見班主任朝着他點點頭：“向恒學習紮實優秀，你們坐一起，讓他帶帶你，盡快融進集體，投入學習。”
向恒聞言，十分不情願地挪開自己的試題冊，為他騰出桌子。
林行開心的坐下，翻出課本，悄悄說：“謝啦。以後就煩請你多多指教。”
放學後，林行追上向恒：“喂，請你吃飯。”說完正要去攬住他的肩膀，他卻躲開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後，林行很快挂上日常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走啦，我很小氣的，難得請你吃飯，以後我的學習靠你了。”
食堂裏，向恒不情不願的被林行拉着挑菜打飯，又不情不願的和他坐在對面。
林行看着他一臉無奈，覺得好笑，打趣道：“哎，你這樣很不好啊，就像我強迫了良家婦男，吃飯而已，幹嘛苦大仇深的樣子？”
向恒聞言也發覺了自己過于明顯地情緒，扒拉了一口飯後，恢複了以往冷淡疏離的樣子。
“明明長得帥氣溫潤，性子也溫柔，偏偏要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幹嘛，誰欠你的？還是說你有心事？”林行笑嘻嘻地看着他，喝了一口手邊的檸檬水。
向恒搖搖頭，扯出标準式笑容，敲了敲林行的碗：“快吃飯，等下還要午休。”
林行點點頭，吃了一口飯後，又問：“你住哪個宿舍？”
“和你有什麽關系？”向恒沒好氣的說，想了想又開口：“我不住宿。”
林行急忙問：“那你住家裏？那午休怎麽辦？”
向恒喝了一口湯說：“午休就在教室趴一會兒就好了。”
“那怎麽行？要不你睡我那裏吧。”
“沒記錯的話，你們宿舍滿員了，怎麽會有床？”
林行聞言戲谑地說：“你和我睡一張床啊，我很瘦的，你看着也不胖，可以擠一下。”說完挑挑眉。
向恒聞言，一口氣沒出出來，被飯嗆住了，劇烈地咳了兩下，才收住就急忙說：“我不習慣和人睡一起，你睡就好了，平常我也是趴一會兒就清醒了。”
林行失望的點點頭，低下頭吃飯，嘴角默默彎起弧度。
宿舍裏。
林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臉茫然，過了幾分鐘，眼神聚焦後，嘴角挂上笑容，半晌，他翻身起床，拿起書包奔向教室。
教室裏寥寥幾人，有的在做題，有的在午休，基本沒人說話。
林行走到座位旁，輕輕坐下，放下書包，小心翼翼地趴在桌子上，雙臂枕着側臉，看向趴在一邊的向恒。
向恒仿佛進入了熟睡狀态，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均勻，濃密的睫毛覆蓋着眼睛，微微顫動。墨色的板寸，襯得向恒膚色更加白皙，耳朵微紅顯得可愛美好，這樣一個溫潤的人，怎麽總是心事重重的。
林行忍住自己想要用手描繪他臉頰的沖動，一臉寵溺地笑了。這恐怕就是歲月靜好吧。
小賣部裏，向恒專心致志的挑選飲料，最後選了咖啡，正要起身，卻發現林行在一旁盯着自己，距離很近，吓得向恒快速向後退了一步，卻見林行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小心身後有人。”
生生頓住腳步後，向恒抱歉地轉過身對着身後的人道了聲歉。尴尬的轉過頭說：“林行，你沒事吓我幹嘛？”
林行狡黠地眼珠一轉，上前一步側着頭看着向恒：“那你怕我幹嘛？”
向恒聞言十分無語，無奈地嘆氣，又将手中的咖啡遞給他。
“我不愛喝咖啡，幫我拿瓶檸檬水。”
“要求真多！”
“我要求你什麽啦！”林行沒好氣的笑了，輕輕躍身，勾住向恒的肩膀：“你倒是說說，我要求什麽啦？”
向恒不自然地躲開林行：“離我遠一點啦。”
“就不，就不，哈哈哈。”
放學後，向恒匆匆拿起書包準備回家，林行不知從哪兒蹿出來，攔住向恒的去路：“走啊，打球去。”
向恒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是否還記得明天摸底考試？”
林行不以為意地笑了，露出他特有的小虎牙：“當然記得了，可是據科學研究，運動會讓人精神活躍，記憶力也會變好，打完球回去看書，哇塞，思維清晰啊。”說完還誇張地演繹了一下思維清晰。
向恒看着對方那搞笑的表情，忍俊不禁。
“哎，你看，酒窩露出來，多好看，走啦！”林行好看的眉尾一挑，伸手勾住向恒的手腕，就往操場走。
“鬥牛，別說我不讓你哦！”
向恒看見眼前的人一副明媚笑容，又帶着一絲狡黠，頓覺好笑，不由地再次露出酒窩，而後模仿林行日常的輕佻：“誰讓誰還不一定呢。”
籃球場上，兩個翩翩少年揮灑汗水，綻放最美的笑容，明朗的聲音飄散在空中，在夏日和風中封存了他們最好的年華。
“啊。”向恒突然倒地。林行吓得急忙上前：“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用力了，你傷在哪兒了？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向恒用力甩了甩手，而後笑着擡頭：“你很啰嗦哎，一次性問那麽多問題，我要回答哪一個。”
“全部！”
向恒看着一臉認真、盯着自己的林行，愣了一會兒，漸漸收起笑容，搖搖頭說：“真的沒什麽，打籃球你也是知道的，免不了有什麽碰撞，正常情況，見怪不怪，你看，手腳都能動，沒什麽。”
可是林行依舊一副懊惱自責的模樣，看着向恒的心微微一緊。
“真沒什麽。走啦，你快回宿舍吧，我得回家看書了。”向恒站起身，走向場邊，背起書包，正要道別，卻發現林行一步未挪。
“走啊！”
“我送你回家。”林行看着他，像是突然發力一般，快步走上前，奪過向恒的書包：“等我一下，我去取車。”
“不用。”向恒被認真的林行吓到了，急忙搖頭，可是林行不管不顧，已經背着他的書包走向車棚，于是不好再說什麽，只能緊緊跟随。
“坐好了？”林行沒有回頭。直到聽到向恒在耳邊輕輕應了一聲，表情才柔和了許多，然後他一把抓過向恒的手覆在自己腰間說：“抱緊我，我騎車很快的。”不等向恒反應，一蹬腳，自行車一溜煙的騎了出去。
飛馳在大馬路上，向恒看着兩邊的風景樹不斷後退，街邊的霓虹燈也亮了起來，七彩的顏色充斥着他的眼睛，微風拂過臉頰，心也飛起來了一般。
隐隐約約聽到哪兒傳來一陣歌聲，向恒循聲找去，發現林行在哼着小曲。
“你在唱什麽？”
“好聽嗎？”
“恩，挺好聽的。什麽名字？”
“《帶我去遠方》！”
“什麽？”
“帶我去遠方！！！”
“喔——”
兩個少年騎着單車，在夜色下、微風中盡情的歡呼。
向恒家樓下。
“就送你到這兒了。回去查看一下，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去看醫生。”林行單腿撐着車，将身前的書包還給向恒。
向恒點點頭：“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恩，好。”
“哎！”
林行聽到背後有人叫他，急忙停下車，轉過頭看過去。
“晚上騎車，注意安全，回去給我打電話。”
林行聞言露出小虎牙：“知道了。快回去吧。”而後歡快地騎車飛馳而去。
回到宿舍，林行迫不及待地撥通向恒家的電話。
“喂？”電話那邊傳來向恒慵懶的聲音。
“是我啊。”林行壓低聲音，擔心吵到舍友，但聲音中有着不易察覺的興奮，“你說，咱們深夜打電話，有沒有很像在偷情？”
“傻瓜，兩個大男人，說什麽胡話，安全到達？”向恒深夜的語氣沒有了白天的冷淡，倒有了一絲溫暖，和林行自以為是的寵溺。
“恩，到了，你在看書嗎？那我不打擾你了，明天見。”林行不舍得挂掉電話，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而後不由自主地笑了。
教室裏。
林行拿着成績單，有一點點高興，但更多的是抱歉。他忍不住偷偷看向旁邊的向恒，只見向恒雙手拿着成績單，眼睛盯着上面的排名，眉頭微皺。
那副模樣，看的林行愈加自責，當時本想着緩解考試壓力，沒想到弄巧成拙。
“對不起。”嘴巴不經大腦指揮，已經發出聲音。林行心下更忐忑，他知道向恒是不示弱、不認輸的人，自己這樣說，也許會讓他不舒服，現在只盼他因專注看成績單，忽略自己說的什麽。
“沒什麽，一次考試而已，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說着，向恒折起成績單，放入書包，然後拿出試題，奮筆直書。
“向恒，休息會兒吧，連上了三節課，你......”
“沒事。”向恒繼續快速地在草稿紙上演算。
林行看着他一臉淡漠，沒有剛才的情緒表現，反而更加擔心，忍不住奪過他的筆壓抑着厲聲說道：“向恒，你不要手啦？”
向恒條件反射地擋了一下林行的手，指尖的痛感突然襲來。
林行察覺到向恒握了握手指，急忙拉過他的手吹了吹，幾秒種後，仿佛發現自己這樣做挺可笑的，又急忙推回他的手，說：“校醫說了，考試寫字太用力了，本來手就傷了，現在有點加重，為了盡快好起來，要注意休養。再說了，你也說這不是平常水平，你手折了考試還能在一本線的圈圈裏，肯定沒問題，為了之後的考試啊，你歇會兒吧。”
向恒看着林行緊張的模樣，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耳朵有些燒呼呼的，急忙轉過身，輕輕應了一聲，而後趴在桌子上小憩。
半晌，向恒突然直起身來看着林行：“對了，還沒恭喜你這次進步了一百多名。”
林行正在看書，聞言看向向恒，而後得意的露出虎牙：“我就說嘛，我這麽聰明，學習成績肯定能上去。”
“嘚瑟！”向恒失笑道。
“是是是，我嘚瑟，我能有此機會嘚瑟，也多虧了你朝夕為我補課。”林行笑着一把拉過向恒，勾着他的肩膀說：“所以，小師父，下午我請你吃飯，當謝恩了！”
向恒佯裝厭棄地拍開他的手：“你怎麽就會請人吃飯！”
“那我請你唱歌？你會唱歌嗎？”林行好奇的靠近向恒。
向恒不經意地推開他說：“唱的不是很好聽。”
林行點點頭：“一般這麽說的人，唱歌都還蠻好聽的。”
向恒盯着他，想知道他這句話是誇他還是損他，而後二人相視一笑。
KTV裏。
向恒坐在沙發上，四下看了看。
“怎麽了？”林行關上門，“很少來嘛？”
向恒點點頭。
看出他的不自在，林行點了幾瓶啤酒，打開後遞到向恒眼前。
“我不喝酒。”向恒擺擺手。
林行看着他突然一笑：“我知道啊，我就試探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守得住未成年人不能飲酒的規矩。”向恒聞言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卻被嗆到表情扭曲。
林行見狀忍俊不禁，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果然不受激。
“你要唱什麽，去點啊。”林行碰了碰向恒的肩膀。
向恒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唱什麽，你點吧，遇到會的我跟着哼。”
“那你喜歡誰的歌？”林行不敢茍同，他還蠻想聽向恒唱歌的。
“周傑倫。”
“什麽？”林行覺得很驚訝，“我還以為你喜歡林俊傑，因為他的歌和你還蠻符合的，有點溫柔，像白月光，沒想到你喜歡周傑倫，他的歌靈動有力量，沒想到你心裏有個小宇宙啊。”
“切，說的一套一套的，喜歡聽而已，哪有那麽多說法！那你呢？”
林行驕傲的仰起頭：“我喜歡的歌由內而外都像我自己。”說着頓住聲音，神秘一笑，“五月天！”本想說猜猜看，一個沒忍住，已經脫口而出。
“炸裂！”向恒抛出他的感受。林行十分認同的舉起酒瓶。
“那你最喜歡哪首周傑倫的歌曲？”
“稻香吧，點一首稻香。”
林行看着他，說：“好，我就點一首夜訪吸血鬼。”
二人你來我往唱了好幾首。
林行三瓶酒下肚，靠在沙發上，借着燈光，看向向恒的側臉，在七彩的光芒下，忽明忽暗，似乎有什麽在撓他的內心：向恒，你是不是有心事？好想為你分擔，可是你總緊閉心門。這樣好看、單純的人應該常常露出他迷人的酒窩才對，就像現在。
“盛夏光年？你點的？”向恒拿着麥轉過頭。
林行急忙錯開目光說：“對，這首歌蠻好聽的。MV也不錯，是個電影，你看過嗎？”
向恒看了一眼MV，點點頭：“有點悲傷，結局是開放式的。”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林行認同的點點頭：“那你覺得餘守恒喜不喜歡康正行？”
向恒想了想搖搖頭：“他只是單純的占有，想要把康正行困在身邊，他太寂寞了，已經分不清友情和愛情了。”
林行喝了一口酒，沒了唱這首歌的欲望：“切了吧，後面唱不上去。”
向恒聞言打趣道：“唱不上去？別謙虛了，剛才誰唱《離開地球表面》那麽歇斯底裏？”
林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我給你唱《帶我去遠方》？”
“帶我去遠方？就你上次唱的那個？好啊！”
“我就知道你想聽，是不是我唱的特別好聽？”林行打趣道。在收到向恒的白眼後，又捕獲了他的酒窩。
夜色降臨，在暖黃的路燈下，林行和向恒并排走着，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
“對了。”林行上前幾步轉過身看着向恒，“前幾天，我有看到一個女孩給你了一個信封，說了幾句話那個女孩就跑掉了，怎麽回事？”
“你小心一點，倒着走會摔跤的。”向恒關切得提醒。
林行卻似乎毫不關心這個，倒是急切地想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
“你很八卦哎，男生不要那麽八卦！”向恒露出虎牙，覺得林行八卦臉特別可愛。
林行嗔怪道：“關心你不行嗎？快點啦，說呀，怎麽回事？是不是她給你情書？那你呢？拒絕了？還是接受了？”
向恒擡起頭看了看天空，然後盯着林行說：“恩，不過我拒絕了。”
林行停下腳步，一把抓住向恒的肩膀：“真的嗎？”發現自己有一絲高興的語氣，急忙壓制住，而後松開向恒，繼續倒退着問：“你說你，那個女生看起來蠻漂亮的，聽說學習也好，你拒絕人家幹嗎？”
向恒看着他沒好氣地一把拉住：“我說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
林行腼腆地一笑，輕輕推開向恒抓住自己的手，然後與之并排：“你為什麽要拒絕她？”
“現在是高中最緊張的時候，作業那麽多，書那麽多，哪有閑工夫談戀愛？我怕影響學習。”向恒漫不經心的回答。
林行認同的點點頭，然後又挂上嬉皮笑臉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呢。”說完調皮的看着向恒，眨眨眼，在向恒送他白眼、罵他流氓的時候歡快地跑走了。
食堂裏。
林行将盤中的雞腿夾到向恒的餐盤中。
“不用啦。”向恒本想拒絕，可是看着林行的筷子堅定地按着雞腿，只好作罷，然後加了幾塊糖醋裏脊給他：“我就知道你的小九九。”林行聞言開心的夾起糖醋裏脊就往嘴裏送。
“哎，你中午去我那裏睡吧。”林行嚼着裏脊，口齒不清的邀請着，向恒搖搖頭：“沒事，我就趴一會兒就行。”
“怕什麽？怕我睡你啊？”林行說完覺得好笑，自己先笑了，卻看到向恒一臉認真驚訝的表情，急忙擺手：“你放心吧，咱們不用擠在一起，我舍友一個回老家辦高考手續，一個生病了回家養着，還有一個被他老爸帶着出去旅行去了，我去，這心也是大，不過人家學習好，不用擔心。所以宿舍就我一個人，你過來睡嘛，很多床随你挑。”然後突然狡黠一笑：“或者你喜歡我的床，也可以睡我的床啊？”
“無聊！”向恒照常送了個白眼給他。
宿舍裏，林行将自己的被褥展開，又把枕頭拍了拍，獻殷勤似的說：“吶，都弄好了，你快睡吧。”
向恒環顧四周，點點頭：“那你睡哪兒？”而後端詳起林行的桌子擺設，心想這小子倒是挺愛幹淨的。
林行爬上向恒對頭的床說：“睡我兄弟的床啊。”
向恒擡起頭看了一眼：“你兄弟？你們睡對頭？”
林行俯瞰着向恒，露出小虎牙，調戲到：“對啊，天天對頭看着，怎麽？吃醋啊？”
向恒白了他一眼：“你真的很無聊。”
躺下後，向恒輕輕嗅了嗅身上的被子，是林行身上獨有的氣味，很好聞，也很抓人。嘴角不經意勾起弧度。
“哎，向恒，要不你搬來宿舍吧？我們一起學習啊，這兒還有兩張空床，來嘛。”
“不了，我在家學習很安靜的，我喜歡安靜一點兒的環境。”
過了一會兒。
“向恒，你開心嗎？”
......
“怎麽這麽問？”
“你好像很少笑，也很少交朋友，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要不要說出來，我幫你分擔啊。”
“什麽心事啊，性格而已，沒事的。”
又過了一會兒。
“向恒，我覺得你還是太封閉自己了，這樣吧，我問你啊，現階段咱們這些學生有心事無非兩種，一種學業、一種父母。你學習這麽好，是不是和父母有矛盾？說出來，我給你開導開導。”
“你的腦子在想什麽？我真的沒有心事啦。”
半晌。
“向恒......”
“你真的很啰嗦，行啦快睡吧，快一點了，睡一下，兩點還上課呢。”
林行只好悻悻地閉嘴。過了幾分鐘，他側過身子微微揚起頭，看着漸漸呼吸均勻的向恒，就算睡夢中，也微微皺着眉頭，心下覺得不是滋味，只想深入向恒，探索他的內心，幫他解決他的煩惱，撫平他的眉間。
不過不要緊，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他一定會走進他的內心，幫他解決困惑的。這樣想着，林行帶着嘴角的笑容漸入夢鄉。
下午放學後，林行正在路邊走着，突然被人攔住去路。他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男生，不知做何動作，只好問：“找我？”他指了指自己。看見那男生點頭後，又問：“你好。什麽事啊？”
“林......林行學長，你好，我是高一的，謝謝你上次救了我。”
林行一臉茫然，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想起來眼前的男生是之前放學後，看到有人圍攻這個小孩，覺得氣憤，就出了手：“是你啊，那個不用客氣，我也不過是路見不平而已。不用客氣，最近沒找你麻煩了吧？”
那個男生低着頭，說了句沒有。
林行點點頭，然後笑着說：“那就好，那個，都是小事，以後多注意安全，走了啊。”
“等一下學長，那個，學長，不知道要怎麽報答你，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那個男生繼續低着頭攔住林行的去路。
林行覺得無語，但覺得孩子單純，不好顯出自己的脾氣，就說：“真沒什麽，不過就是随手幫助。總不能讓你以身相許吧。”
那個男生聞言驚訝地擡起頭。
看着面前驚呆了地小孩，林行覺得自己的玩笑是不是開大了，又聯想到那個小孩被欺負的原因，頓時斂住笑容，正欲開口解釋，卻被那男生插了一嘴：“我願意。”一副鼓足勇氣的模樣，雙眼澄澈，期待着看着他。
林行心中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他急忙擺手：“那個，小學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當時真的只是不喜歡他們那樣對待同性戀的态度而已，所以才會幫你一把，舉手之勞，無需報答，真的。”
“難道你也介意男生喜歡男生？”那個男孩脫口而出，然後急忙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可你那天不是那麽說的，你說要尊重、理解和愛護。而且後來你告訴我你也是，那，為什麽我們不試試呢？”
林行看着眼前的人，腦中閃過向恒的影子，然後深吸一口氣，将他帶至路邊的椅子，坐下後說：“我理解你的心情，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我們與衆不同，可這沒什麽好奇怪的，也沒什麽對錯之分。遇到類似的人都會沖動的想要抱團取暖，我理解你，可是無論同還是異本質是一樣的，就像異性戀，男生喜歡女生，但不代表是個女生，他都喜歡，同樣，我也不是是個男生都喜歡，對待愛情，我也是有選擇的。你還小，不用着急，就算被人知道你的性向，也沒關系，內心強大，自律愛己，沒人會傷害到你，而且要向沖破束縛，還要靠自己努力協調父母、愛人的關系，否則，幸福，很不容易。看樣子你的爸媽是理解你的吧，所以不要着急找朋友，慢慢來，這關乎你和你家庭的幸福，知道嗎？”
林行難得耐着性子和人推心置腹。看着眼前的小孩沉默地點頭，他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告別了學弟，他正要回教室，轉身，卻看見不遠處，向恒盯着他，頓覺心虛。
教室裏，兩人并排坐着，林行偷偷瞄向向恒，卻發現向恒皺着眉頭一臉認真地刷題。
林行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剛剛的對話他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又是怎麽看他的。心不在焉地做了一套試卷，卻發現錯誤連篇，垂頭喪氣地偷瞄向恒，不斷構思該如何與向恒搭話。
向恒則一副淡漠的樣子，快速改正完卷子，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林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想了想，終究沒按捺住，背起書包追了出去。
“向恒！”林行邊跑邊喊。
向恒聞言頓住腳步，但并沒有回頭。
“向恒，你，你下午為什麽站在那裏？”
“找你做題。”
“那，你聽到了多少？”
“全部。”
林行懊惱的皺起眉頭，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當時一心想打開那個男生的心結，沒想到太過專注而忽視了有人靠近。
“那，你有什麽想法？”
沉默無語。
“你會嫌棄我嗎？”
“嫌棄什麽？”
“我喜歡男生。你會覺得我是怪物嗎？”
向恒輕輕嘆氣，而後轉過身：“無聊。剛才還一臉無所謂的承認，并且開導別人，這個時候幹嘛否定自己。”
林行差點濕了眼眶：“在乎你嘛。”而後發覺自己的話有歧義，急忙說：“好不容易交了個好兄弟，在乎你的友情呗，怕把你吓到了。”
向恒聞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我理解。那你爸媽？”
“他們知道，剛開始也是如同其他父母，不依不饒地罵我打我，後來冷暴力，卻發現這個東西他不是說改就改的，我媽媽拉下臉去參加同志會，接觸時間久了，也就理解了，老爸雖然理解，但一直不認同，不過也沒再反對什麽。只是擔心我老了沒人送終。所以我和我爸達成了共識，花了點錢把我弄進這個好學校，讓我能夠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多賺點錢給自己存養老金。”
向恒默默聽着林行的陳述，認同的點頭，半晌，對上林行的目光，露出酒窩：“其實，我蠻羨慕你的。你有一對開明的父母。如果是我，我爸媽恐怕會希望我消失。”
林行不以為意的笑着說：“哎喲，想那麽多幹嘛，反正你也不需要啊。”說完自己打着哈哈笑了，畢竟對于這種事情認真的交談情況太少，還是被理解的情況，氣氛怪怪的，很不自然。
“快回宿舍吧，我也要回家了。哦，對了，周末去我家吃飯，我媽知道我交了朋友，說去家裏熱鬧一下。”
“好的。”林行莫名有種要去見家長的感覺，本想拒絕，而後覺得自己想法很可笑，遂答應了同去。
周六上午十點半。一陣手機響鈴鬧醒了林行，看到屏幕顯示後清醒了不少。
“大清早你幹嘛？不是說下午去嗎？好不容易有個不上課的周末，還不讓人偷個懶。不會想我了吧，讓我早點過去？”林行邊穿衣服邊打趣。
電話那頭的人沒好氣的說了句無聊，然後又加了句抱歉：“今下午的飯估計吃不了了，我爸媽去我小姨家了，說讓我自行解決呢，明天才回來。”
“什麽？好可惜，嘗不到阿姨的飯菜了。”林行有點失望，但還是收拾好了穿着。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又響起聲音：“要不我們出去吃吧，難得一次，我這還有幾百塊生活費，應該夠了。”
林行穿好鞋子說：“出去吃多沒意思，在家吃才有溫馨感啊，這樣吧，你家附近有超市沒？我去接你，咱們去超市買點食材，我做給你吃。”
“你還會做飯？”
“怎麽？不相信我啊？放心吧，至少吃不死人！”林行快速下樓騎上單車向着向恒家飛馳而去。
超市門口。
“你确定要做飯？”向恒依舊不死心地再三确認，直到看見林行堅定不移地找了一個購物車，才認命地跟了進去。
零食區、蔬菜區、水果區、肉類區、酸奶區，挨個逛完，終于選好了食材，看着一車子食材，向恒終于還是堅持地問着那個問題：“你到底要做什麽吃的？”
林行看着他說：“你是不是沒吃過火鍋？這麽明顯的料，你呀，別把我想的那麽厲害，我就火鍋做的還行。”
“哎，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炒菜呢，正在擔心我家廚房。”向恒拍拍胸口，直翻白眼。
“我幫你拍。”林行見狀正要上手撫上向恒的胸口，卻被他條件反射般擋開了。
“不至于吧，就算真的要炒菜，你也不用這樣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表情。算了，我決定我要炒菜。”
一句話吓得向恒差點吐血。
回到家中，向恒幫着林行梳理了食材，然後給向恒取了一件圍裙。
“騰不開手，你幫我系。”林行說着站到向恒面前，背對着他。
向恒看着眼前的男孩，心中迸發出一陣異樣的感覺，頓了頓動作，然後快速為他穿好圍裙。
“火鍋不就直接下料煮嗎？”向恒站在廚房邊不知所措。
林行瞄了一眼向恒，适時地送上一個白眼：“火鍋要炒料啊，不然只有辣沒有香，你幫我洗下菜，然後端出去。”
二人配合着，很快就煮上了火鍋。
向恒看着林行不知從哪兒拿出一瓶啤酒，卻給自己拿了一罐飲料，好奇地看向他。
“哦，你還未成年，別喝酒了，免得你爸媽回來該說你了。”
向恒一臉無語：“你也未成年好嗎？而且我爸媽明天才回來。”
林行聞言露出小虎牙，靠近向恒道：“你是在暗示我，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家嗎？那喝杯？喝醉了發生點什麽可不能怪我！”
向恒見狀微微向後靠，拉開彼此距離，脫口而出：“無聊。”
飯後，林行收拾完碗筷，打着飽嗝整理了廚房。
向恒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音響，連上手機藍牙，點開了音樂。
“你喜歡薩克斯嗎？”廚房裏傳來林行的聲音。
向恒邊選擇歌曲邊大聲說：“對，一個人的時候喜歡聽這種調調。”
“這麽巧，我也喜歡呢。”林行收拾完廚房，取掉圍裙，擦了擦手，走到向恒身邊坐下。
向恒選好歌曲，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