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有錢

季辰昊一睜開眼睛就覺得情形有點不對。

多年良好的生活習慣使他的生物鐘無比精确,即便宿醉還是能在沒有鬧鐘的情況下于五點醒來。頭疼欲裂已經是次要問題,主要的問題是,他目前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他坐起來,身上穿的是酒店的浴衣,他的手機、手表、皮夾零散放在床頭。不用打開皮夾數錢,如果有人圖謀不軌,拿走手表就可以少奮鬥十年……把他弄到這裏的人起碼沒有洗劫他的念頭。季辰昊扭了扭脖子,從巨大的落地窗戶中看出去,起碼先确定了自己尚在本市,又在床頭的紙巾上看到了酒店名字。

魚子,很古怪的名字,隐約有印象,開車路過市中心時也會看到鱗次栉比的高樓之間露出的兩個頗為寫意的大字,魚字底下寫作四點,最末一點點得極長,仿佛要從牆上滴下來。

季辰昊發了一會兒愣,他不習慣糾纏于過多過去的細節,但這次卻也忍不住想起前因。作為季氏的大少爺,他這一生算得順風順水萬事如意——忽略他那個私生子弟弟的話。

雖說私生子、二奶上位什麽的俗套情節在豪門大戶中完全不鮮見,不過他那個爹起碼還有點良心,至少等到了他母親去世,才将那對母子扶了正。季辰昊沒有多說什麽,甚至彬彬有禮地稱那位女子為母親,然後在爺爺和父親都以為他寬宏大量能做好一個兄長時,以父親的名義把那便宜弟弟一腳踢去了美國。

便宜弟弟可能确實有季家的血統,無論學習還是工作都很出色,最後脫離了季家,自己也活得挺好。當然,豪門中跟家裏鬧翻從而斷絕關系的也不少,只是他弟弟的方法比較別致,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順便一舉出櫃,和他的同性戀人跑去美國結婚,還十分禮貌地給他大哥送上了婚禮請柬。

婚禮就是昨天。

季辰昊當然不會去,那種廉價的教堂,惡心的戀情,傻逼的婚禮,他腳踏進一步都嫌髒。

他的父“母”自然是去美國參加婚禮了,季大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忽然想起今天不用回家表演父慈子孝,游蕩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找了一家酒吧一頭鑽了進去。

季辰昊無論何時都穿着考究,一進酒吧就發現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但季辰昊有一個特殊的優點,他從不在意別人眼裏的自己是什麽模樣,季大少什麽時候需要參考別人的意見了?

于是季大少坐下來,點酒喝。

雞尾酒調得算不上多好,三杯下肚,季辰昊終于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

他嫉妒他弟弟,卻又不敢承認。

這是不可能的。

然後清醒過來時就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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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辰昊扶了扶額頭,把前因統統忘掉,想起今天自己還有重要的會,于是爬起來找衣服被放在了哪裏。

浴室門響了一聲,一個比他還高了半個頭,身材筆挺的男人裹着和他身上一樣的同款浴衣走出來,還冒着水汽。

“……”季辰昊眼角掃了一下,沒什麽興趣多看,說,“謝謝,房錢我會去結。”

那男人沒說話,很有興趣地看着他到處找衣服,足足過了十分鐘,才說:“別找了,你衣服我拿去洗了。”他聲音很清朗幹淨,卻非要帶着一股懶洋洋的神氣,聽在季辰昊耳裏分外不舒服。

季辰昊停了動作,看向他,不說話,眼神裏卻是明顯的“你自己說吧”。

男人嗤笑了一下,頤指氣使的人他見多了,季大少這樣連“頤指”都沒有,僅憑眼神命令人的還是很少見,他撥了撥半幹的頭發,露出一雙桃花眼,說:“季少幸會了,我叫穆漁。”

季辰昊算半個公衆人物,被人認出不算稀奇。季大少道:“……木魚。”

穆漁笑了笑,嘴角帶着點痞氣,撕下便箋紙,寫了自己的名字。季辰昊接過來看,漁字底下寫作四點,最末一點點得極長,幾乎劃破紙張。但是不得不承認,字是寫得很好的,那一點也很是寫意。

季辰昊便點了點頭,示意你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穆漁驚訝道:“雖然是ONS,但季少也太拔屌無情了吧,沒什麽要跟我說嗎?”

“……”季辰昊嘴角一抽,并不想理會他,卻見穆漁主動解開了浴衣帶子,露出了光滑結實的胸口,那色澤漂亮的皮膚上有一個殷紅的小小的痕跡。

季辰昊不懂他忽然脫衣服要做什麽,然後聽到穆漁說:“看,這是你昨夜很熱情地嘬出來的。”

“……”這次季辰昊連着眼角一起抽筋了,将手表手機錢包收起來,穿着浴衣就去開房門,喊:“服務員,過來。”

正在走廊打掃的酒店員工慌忙走過來,季辰昊在那張“穆漁”背後随手簽了一個名字,淡淡道:“去最近的東極廣場,買全套男士服裝,拿這張紙給商場總經理,讓他配就行。”

小青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誠惶誠恐地收下,還沒拿穩又被人夾手奪過,然後看到年會上才見過一面的大老板裸着胸膛跟他說:“沒你事,走吧。”就關上了門。

季辰昊被穆漁堵在門口,形成一個十分暧昧又尴尬的姿勢。穆漁湊近過來,跟他呼吸相聞,長長的手指挑開他的浴衣,點着他胸口說:“哎呀,沒事,季少不要緊張,你看這,我也及時給嘬回來了的。”

季辰昊腦袋轟的一聲炸了,然而教養和習慣迫使他沒有辦法朝這個傻逼大喊大叫,只是用力拉門,然而此人按着門把的手仿佛鐵鑄,紋絲不動。

季辰昊看了看手表,已經耗了将近一個小時,他沒有不吃早飯就上班的習慣,會議在九點,七點半開始市區就會進入車流高峰期,沒有時間回季家再到公司了。

穆漁一張漂亮的臉卻不斷逼近,還十分可愛地道:“不要這樣,沒有什麽壞心情是一炮不能解決的,要是有,就再來一炮。”

季大少終于丢失了涵養,平靜淡定地說:“□□媽。”

穆漁說:“別,□□嘛,你昨天操過了。”

季辰昊拿出手機開始打110,穆漁一把奪過,按住門把的手松開,将季辰昊壓在牆上,用手捏他的下颚。季辰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終于微微軟了下來,說道:“我不會跟人亂搞,你開個價。”

穆漁驚訝:“我為什麽要開價?還不如季少你開個價,多少錢才能長期嫖你?”

季辰昊說:“你也配?”

穆漁理所當然地說:“我有錢呀。”

季辰昊冷笑出聲,然而那聲冷笑在喉嚨口就被堵了回去,穆漁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吻了他。

季辰昊要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發出一聲自己都沒聽過,完全不像他聲音的怒吼,一把推開穆漁,瘋了一樣地拼命擦嘴,擦了還覺得不夠,畢竟穆漁剛才舌頭都伸進來了,又沖進浴室瘋狂漱口,穆漁歪頭靠在門框上看他,說:

“沒想到季少這麽害羞,沒關系的,該做的昨天都做了嘛,不然你猜猜誰給你換的衣服?”

然後他就聽到季大少一聲“你他媽去死”,浴室門被粗暴地關上,花灑被開到最大,水聲嘩嘩地響個不停。

穆漁忍不住“哎哎”嘆着氣搖頭,不知過了多久,恐怕季辰昊在裏面要把自己的皮都搓下來一層了,他揚聲喊了句:“随便洗洗就好了啊,咱們要出發了。”

沒過多久,季辰昊紅着眼睛推開了門,冷冷問:“誰跟你是咱們。”

穆漁笑道:“你今天一早不是還要開會,但昨天你把車丢哪了,你還記得麽?”

季辰昊張了張嘴,穆漁繼續道:“——不記得,我恰好和你同路,為何不一起出發?”

季辰昊愕然:“同路?”

穆漁擡起手看了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輕扣響,穆漁打開來,從外面服務員的手中接過了洗燙好的衣服,一揚手潇灑地丢到床上,道:“我恰好也要參加這個會議,真是緣分啊季少。”

季氏家大業大,旗下涉及多個行業,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東極商場。季辰昊接手後運行順利,但近年來傳統商戶均受電子商業沖擊,季辰昊也漸漸認為僅靠線下已經沒有太大空間,應該發展線上了。

季氏要建設網上商城,這個消息只是剛放出來,網絡技術行業各種龍頭企業新起之秀都紛紛求合作,季辰昊從中挑選出三家,策劃案研讨會就是今天。

“……”季辰昊說,“你不是開酒店的嗎?”

穆漁說:“見過開酒店的字寫得這麽好嗎?叫我藝術家謝謝。”

季辰昊站在酒店門口打司機電話,穆漁将車停到他旁邊,拉下車窗,探出一張吊兒郎當睡不醒的臉:“季少,賞個臉咯,或者你直接把項目給我得了,會也省得開了。”

季辰昊不理他,執着地等司機,二十分鐘後司機準時出現,季辰昊冷着一張臉上車,将詢問“是否回公司”的司機沒頭沒腦地噴了一頓,順便嫌棄他來得太慢。

季大少平時雖為人冷傲,但仍頗有世家子弟的風度,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為難普通員工,司機被數落得噤若寒蟬,在已經有點堵起來的市中心主幹道上超常發揮,順利到達季氏公司大樓。

季大少爺調整好心态和表情進入會議室,一直到九點整,會議室門一開,進來的仍是穆漁那張讨人厭的臉,季辰昊跟他沒有話說,執着地等到九點半,才知道另兩家公司竟同時放了他的鴿子。

季辰昊讓秘書收拾了文件就走,一句話都沒想跟穆漁說,穆漁道:“喂季總,你都不問我是哪家公司的啊?給點面子,問一問。”

季辰昊有滿心的髒話要同他說,只是從小良好的環境使得他搜腸刮肚都沒幾句髒話可以罵,冷靜了很久,才說:“哪家?”

穆漁說:“尺素。”

“……”季辰昊皺了皺眉,尺素提交的策劃案确實很好,甚至于他本身最屬意的也是這一家,要與三家公司共同研讨,其實主要還是為了對比一下實際操作、售後服務及性價比等方面的內容,以免被一家獨大,在要價方面獅子大開口。

“看季少的表情就知道季少已經很欣賞我的才華,”穆漁說,“不過我更希望季少欣賞一下我其他的優點,比如英俊和有錢,我跟另外兩家公司私下聊過,不管季少出多少錢買他們的策劃案,我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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