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陳衍總算是裝出正常的樣子和狄輝攀談起來。

“你和何曼曼認識?”狄輝吊起一只眼睛,“她怎麽從來沒提過你。”

“我只是個小編劇,哪值得您花心思。”陳衍微微一笑,想起何曼曼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說會直接把他介紹給老板,他心裏又難受起來。比起憎恨的人的欺騙,本以為對自己好的人的暗自算計讓他更不舒服。

“嗨,她肯定不知道你是安東的朋友啊!她哪有膽子得罪齊老板,是吧。”狄輝用胳膊捅着齊安東的手肘。

“齊老板?”陳衍向齊安東望去。

“別聽他的,他開玩笑呢。”齊安東笑着說。

陳衍點點頭,誰知道他們這些人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既然你和安東是朋友那以後也別找何曼曼了,直接找我吧,指不定她從中間扣了你多少錢。”

“哪有,”陳衍笑,“曼姐對我挺好的,要是沒她我早餓死了。”

“這話說的,何曼曼可不是什麽老實人,你小心了。再說,你看看邊上,安東會讓你餓死?他是這種無情無義的冷血敗類?”

“別拐着彎罵我了。”齊安東拍拍他的肩。

要不是早知道狄輝的真面目,陳衍現在可能真以為他是個爽朗直接的生意人了。

“安東哥!”脆生生的一聲叫喚從旁邊橫生出來,陳衍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寧致新又循着味來了,狗鼻子似的。

“這位是?”他笑盈盈地看着狄輝,“狄總吧?”

“你認識我?”

“看過狄總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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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記性,年輕可真好。”狄輝似被取悅了,眯起眼睛財神爺一樣笑哈哈的。

“是狄總讓人印象深刻。”寧致新對狄輝的态度比方才對那個程總還要更好些。

“你們這小孩兒嘴真甜,”狄輝轉頭又對齊安東說,“不如送給我吧,我們公司正缺人呢。”

寧致新這邊一愣,齊安東調笑道:“狄總公司缺人?來,致新,去窗外看看太陽是不是打東邊落的。”

“好苗子誰都不嫌多啊!是不是,小夥子?”

寧致新抿嘴一笑:“狄總太看得起我了,就怕片子上映了您會失望啊。”

“不可能,我看人準得很。”狄輝斷然說,“诶,這樣吧,我正有個戲在籌備,角兒還沒選好,你要不要去試試?”

“真的?”寧致新睜大眼,“我可以去嗎?”

“我說行就行,這片子資質不錯,哦,對了,今天那戲的編劇也在,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狄輝說着拉過寧致新就要走,走了沒兩步又停下,“得了,不用找了,人自己過來了。”

他略微臃腫的身軀側開,陳衍這才看到迎面走來的人,那人面容算得上俊朗,不太惹眼,但身材高大,腰細腿長,穿着灰色西裝,說不是編劇是模特只怕也有人信。視線再上擡看到他異常明亮的眼睛,陳衍身軀微晃,陡然生起許多緊張,指甲尖刺進手心肉裏。

身邊齊安東察覺到貼着自己的胳膊一陣異動,轉頭看去,只看到陳衍凝固一般盯着走來的人,眼裏再容不下其他人物。他心生不悅,伸手搭在陳衍背後,使勁一捏,讓他受驚一樣回過神來。

“天縱,正在說你呢,”狄輝同他打招呼,把他喊過來,一一介紹,“韓天縱,我的編劇,特有才華,真的,剛說讓致新去試鏡那片子就是他寫的……天縱,這是《西河風雲》的主演,齊安東,齊影帝,你認識吧?這是新人,寧致新,《西河風雲》裏的主要配角,前途無量!這位是安東的朋友,也是編劇,你同行——哦我還不知道名字,叫什麽來着?”

韓天縱一一和他們握手,齊安東借這機會好好打量了他幾眼,自覺自己臉和身材都更勝一籌,顏色也緩和起來。

“師哥?!”韓天縱這才看到陳衍,驚喜地叫了一聲,伸出去握的手順勢把陳衍摟過來緊緊抱了一下才放開,“你也在這兒啊!”

齊安東剛轉晴的臉又黑了。

“天縱,好久不見。”陳衍臉上沒有帶笑,眼裏卻全是笑意,語氣也有幾分激動。

“你畢業我就沒怎麽見你了,聯系也少,沒想到今天能遇上。”韓天縱一副打從心底感到興奮的樣子。

陳衍只是笑。近鄉情怯,加上身邊一個是仇人,一個是關系不清白的情人,面對自己學生時代暗戀的師弟,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你們認識啊,太巧了,還說都是編劇準備讓你們多交流呢。”狄輝說。

“師哥?”齊安東挑着眉,“衍子你還有個師弟?怎麽沒聽盧老提起過。”

陳衍打心底裏不願在這時跟他說太多話,但齊安東問了,他又不能避而不答。

“我讀研究生的時候天縱還在讀本科,我們關系好,又是一個系,就這麽喊了。”

“哦——”齊安東恍然大悟,“原來是衍子的朋友,我還以為他人這麽悶都沒有朋友呢,現在放心了。”

言下之意你們這麽久沒走動過,也算朋友?

“抱歉,師哥,”韓天縱歉疚地對陳衍說,“我這段時間一直很忙,都沒機會去找你。不過過幾天就閑下來了,到時候請你吃飯。”

陳衍點頭應了。

“不過,師哥,你怎麽也來了,這部的編劇好像是……”

“衍子跟我一起來的。”齊安東在旁邊插話。

“師哥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齊影帝,我都不知道!”韓天縱似是很驚訝,轉而又對齊安東說,“師哥多虧您照顧了。”

齊安東嘴裏不冷不熱地答應一聲,臉上笑得陽光燦爛和藹可親。

“你們準備合作?”

這話要是換個人問也許會引人猜疑,但韓天縱問得坦然,毫無心機。

“我……”陳衍卡了殼,他想敷衍過去,又怕齊安東當衆戳穿他,讓他下不來臺。

他不願面對韓天縱厭惡或懷疑的眼光,不願他因此跟自己疏遠。他和師弟在一起好幾年,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愛意。被人包養這件事兒,除了父母,他最怕的就是被師弟知道。

齊安東見他猶豫不決,難以啓齒,心裏越發覺得他和他師弟有什麽茍且。

“師哥?”韓天縱看陳衍久不回話,又喊了他一聲。

“啊,”陳衍被他吓了一跳,笑着說,“沒有,我和安東只是朋友。”

韓天縱點點頭,似乎信了。

陳衍懸着心,怕齊安東落他面子,但除了在他耳邊發出一聲冷笑外齊安東到最後也沒有其它動作。

宴會接近尾聲,人潮漸稀,齊安東趁沒人注意把陳衍拖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沒有人,昏暗的燈光冷冷照着他,他也不再裝樣子,面無表情地把陳衍堵在角落。

陳衍的心又提了起來,在這場紙醉金迷歡聲笑語的晚宴裏,他和齊安東正常對話,甚至開着玩笑,齊安東也表現得對他十分關懷,讓他幾乎忘記他們還在冷戰,幾個小時前還形同陌路。

但現在齊安東又讓他全想了起來,衛生間裏壓抑的沉默下陳衍怎麽也扯不出笑容。

“師弟——”齊安東拖長聲音,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看不分明。

陳衍聽他提起韓天縱,心頭一跳,下意識擡頭看他,這般反應看在齊安東眼裏更認定他心裏有鬼。

“嘴裏叫得冠冕堂皇,誰知道私下是什麽關系。”他對陳衍哼了一聲,拿鼻孔出氣。

“我說了,他是我師弟。”

在他說到韓天縱的時候陳衍就不太高興了,被他一污蔑更加惱怒。他盡力不讓心裏的怒氣表現出來,他已下過決心要讓齊安東喜歡他了,不能和他争吵。

“哦……可你也說了跟我只是朋友呀,我們私下裏還不是……”他蹭着陳衍的臉頰,很親熱的樣子。

陳衍微微避開,無話可說,只能單純地辯解:“我和他什麽也沒有。”

“嘴上說的可不算。你沒看過自己看他的眼神吧,來——”

齊安東把他推到鏡子前,陳衍被他推的一個趔趄,扶着水池才站穩。他被齊安東整個圈在胳膊裏,他的下巴擱在他腦袋上,兩人的臉一上一下出現在鏡中,像背後靈一般。

他學着陳衍方才見到韓天縱的神态,眼神驀然一變,露出毫不掩飾的熱烈和渴求,又帶着恰到好處的不安,仿佛少女懷春。他學得分毫不差,正是陳衍的靈魂套了齊安東的皮。

陳衍呆呆地看着他,算是當面見識了影帝級別的演技。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直演得拙劣,一無是處。

“你剛才看他就是這樣,恨不得把人吃下去。你說,我會信你嗎?”

陳衍腦子一炸,惱羞成怒,再難克制。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和寧致新又是什麽關系?”他盯着鏡子裏齊安東的眼睛笑了一下,嗓子壓得細細的,千回百轉地叫他,“安東哥——”

齊安東嗤笑,手在他肩上捏緊:“你現在是用什麽口氣在跟我說話?還真把自己當我什麽人了。”

“是是是,”陳衍點點頭,露出刻意谄媚的笑,“那您想讓我跟他怎麽說,想讓我怎麽做?您提前告訴我呀,我一定照标準答案來,一分不差,畢竟您才是老板。您不是警告過我麽,業務不好是會被辭退的。”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天文名,剛才去冷靜了一下又改回來了,實在過不了自己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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