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好
女主人離開了，顧鑫偷偷摸摸進來房間，陸海聽到聲響，動了動眼皮沒睜眼。
“我知道你醒着。”顧鑫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陸海也懶得裝下去，眼裏完全沒有醉意。
“呵呵。這段時間受你照顧了。”
“嗯……”陸海一頭霧水，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顧鑫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上面來的人”
這也許不是個問題，只是不願意承認的自欺欺人。陸海的表情不變，內心卻是一沉，“你……怎麽想的”
“挺好呀!挺好的……”強自開心又漸漸低落。
顧鑫深吸一口氣，“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它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它有它存在的方式，我可以不喜歡它，但是別人不可以。這是我的家。”
坐在床上的陸海，認真地盯着窗外，也不知聽進去多少。“我很抱歉。”時間過去良久，陸海才開口道了一聲歉。因為這座城市已經妨礙了很多人的利益，有正當的理由制裁它，即使今天他沒有成功，明天又會有人來，固若金湯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笑話。
收回目光，陸海對着顧鑫淺淺一笑，“其實不必苦惱，它依舊存在，只是變個樣子。”
“變個樣子？本質已經變了，它會被同化，就跟其他城市一樣，弄什麽古鎮，小吃街，然後漸漸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所以你是認同現在這種方式嗎？”
顧鑫深吸了一口氣，“不，怎麽可能？我現在……曾經也是深陷其中的一員，自然知道這樣的體制下我們過得并不好，只有少數特權才能享受生活，可是我不想讓它被別人改變……”
“可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太過龐雜的利益關系早就将那些有能力改變的人綁在一起了，我希望至少你是明白的。”陸海認真地看進顧鑫的眼睛，這雙眼中充斥着混亂的情緒。“唉……你最近打工打得怎麽樣了？”
“老板娘對我挺好的。”其實一點也不好，但是不想讓你擔心。
“唔，那就好，快去睡吧！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陸海看了看手機，驚覺時間走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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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顧鑫走了。房間裏再次陷入平靜 ，可陸海知道，後城馬上就要變天了。幾天前他就收到一條短信：你媽想你了。大概是頭上的人已經在催了吧!也是，不知不覺在這裏度過了這麽多時光了，還記得剛來時人們的漠然和如今的熱情可真是截然不同。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到的後城改造企劃案，确實如顧鑫所料是個旅游城市規劃，這裏真的适合作為旅游城市嗎？完全不熱情好客的居民？懶懶散散的旅館？
和女主人接觸了十來天，她總算把底給透了，陸海也松了口氣，畢竟應付女人實在是他不擅長的事，好在平時的言語性格應該還是挺合眼前這位婦人的口味的。
就在一個陰雨天，外面轟隆隆打着雷，一道白光閃過随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雷聲。女主人怕雷得很，臉上滿是驚懼，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如果她是個二八少女，陸海指不定就可能要考慮考慮了，可她都三十來歲了，實在是違和感爆棚。陸海無奈地抱起女主人，好在女主人身材嬌小，等到了她的房間将她安放在床上才發現女主人滿臉的嬌羞。
“睡吧！我在這裏。”外面因為下雨天也黑了許多，但還不是睡覺的時辰，可女主人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很困，很想睡覺，身邊又是這麽個可心的小鮮肉就安安心心地睡了過去。陸海見狀微微一笑，“好好睡吧！”女主人的臉上挂着一抹恬靜的微笑。
确定女主人不會再醒來後，陸海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女主人透露的信息中的線索指引，很快就被他發現了房間的一處異樣。那是一個很尋常的裝飾花瓶，非常普通，設計和房間的風格也是很融洽的，但是就是因為太融洽所以顯得過于突出，畢竟這個私人的房間充斥着女主人的風格，很多東西都是女主人随意添置上去的，哪管他風格合不合。陸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但卻沒有輕舉妄動，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讓專業人士幹比較好，對吧！
陸海對傭人交代了兩句就往家裏趕，轉念一想，順道拐去了奶茶店，還沒走近就聽到女性尖利的嗓門在謾罵，言語中的詞彙實在難聽得很。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的陸海自然是內心不滿，三步并作兩步，看到兩位主角卻愣住了。
“幹嘛？看什麽看，沒見過訓員工啊？！”老板娘的臉長得就尖酸刻薄，此時正在氣頭上有些遷怒。
陸海冷笑兩聲，拉起了被推倒在一邊的顧鑫，扯下他身上的員工服走遠了，身後傳來老板娘的叱罵：“***，你這個月的工資別想要了！****，真以為找個幫手就了不起了啊？！*****”
沒有猶豫沒有回頭，即使顧鑫的掙紮也沒讓陸海有所反應，直到兩人步伐緩下來陸海才溫柔地問顧鑫今晚要吃什麽。
顧鑫怔怔地看着陸海牽着他的手，搖搖頭。陸海也沒指望他能說出啥來，就不動聲色松開手自顧自就往菜市場跑，一番精挑細選，心滿意足地回家做飯。溫馨的小家裏，有一個人陪着，吃着對方做的熱菜熱飯，這是顧鑫從小到大的夢想，一一被陸海實現，顧鑫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這麽優秀的人……而自己卻這麽不堪。陸海敲了敲顧鑫的腦袋，“吃飯，想什麽想這麽入神？”
顧鑫沉默地扒飯，第一次沒有回答陸海的問題。
上頭派過來的人效率很快，又加上陸海的線索，後城的命脈就在三天後明明白白放在了掌權人的手裏，掌權人敲了敲桌子下達了命令：務必整改後城的風氣。
後城人向來是敏感多疑又精明的，他們察覺到風雨欲來的沉重氣氛，有能力的偷偷摸摸靠着在外面發展的親戚離開了，而更多的卻是被荼毒的後城人民，麻木地等待最後審判。
陸海這兩天聽到最多的新聞就是哪裏哪裏的賭城被封了，哪裏哪裏的酒吧被封了，好在他還記得交過的朋友早就讓他們早早離開這座即将崩毀的城市。自己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至于李建他可是新的市長大概是回不去了。
等他踏上陽城的土地，他才恍然和自己的城市告別的時間已經很久了，有些地方已經變了樣子，就比如以前建的小區現在是個生态公園了，其實慢慢的，人也會學會珍惜現在擁有的東西吧？
顧鑫是跟着陸海一起到的陽城，給了他一筆費用，陸海提出讓他暫時住他家被拒絕後，顧鑫就獨自一人消失了，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完全陌生的環境，顧鑫走上了一條未知的道路，但陸海相信顧鑫不會重蹈覆轍，他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
什麽都是不等人的，陸海漸漸接過了父親手中的單子，在政海中沉浮，不能說一帆風順，畢竟不是過家家，滿是吃人的怪物森林，一個不當心就被人弄下去永無翻身之日。獨善其身的陸海做得很好，也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
這天陸海被要求去談一筆生意，因為對方是個大來頭，他口才不錯，所以公家的生意很多都會讓他出面，如果陸海去經商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陸海就等在了約定地點，不緊不慢喝着咖啡，也不看手機，默默觀察着周圍人的神情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後城養成的習慣，察言觀色的能力日漸突出。
來的人氣場很強，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陸海看到來人，勾起的嘴角就這麽僵住了，倒是對方笑開了：“您好！陸先生。初次見面，我是顧明程。”
“你好……顧先生。”陸海收起虛僞的假笑，真心實意地問好。
“好久不見，你好嗎？”
“我挺好的，你呢？”
“你說呢？”
“唔，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拖了許久，總算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