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說完這句,雲枝打了個顫,重重地咬了上去。
因為被渴求沖昏了頭腦,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貼近了,也沒挑在肩頭,直接在側頸靠後的位置吮吸住一小塊皮膚。
全然出自于本能,吸血鬼尋找到了心儀的獵物,就在最脆弱的地方打上屬于自己的标記。
“你咬這裏讓我怎麽見人?”沈錦旬要推開他。
盡管想要阻止,但遲了半秒,就被雲枝得逞。
他先是用舌尖舔了舔,繼而用牙齒厮磨,那裏很快破皮流血。
其實他有所克制,避開了致命區域,咬的很輕,估計過兩天就能結疤愈合。
感覺到雲枝的壓抑和忍耐,沈錦旬心情複雜,微微放松了些。
薛風疏說了只要三毫升,可是雲枝嘗到味道以後就有些收不住,偏過頭去蹭了蹭沈錦旬的發梢,似乎打算繼續喝幾口。
如燃燒了許久的森林忽然迎來夏季暴雨,澆滅後意猶未盡。
沈錦旬捏着他的後頸,把他往後拉,他清醒過來,難為情地看沈錦旬。
眼睛亮亮的,心滿意足而欣喜,又帶着歉意。
雲枝說:“小錦,我有點沖動。”
沈錦旬悶悶不樂地看着他,他在卧室裏找到醫藥箱,細致地幫助止住血,把牙印用藥水反複塗。
“抹了第十遍了,你在刷牆嗎?”沈錦旬忍不住道。
他站了起來重新系上紐扣,開始穿戴晚宴的裝束,靈巧的手指對着鏡子打了個漂亮的領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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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枝現在在渴血反應的餘韻裏,抱着沙發上的靠墊獨自緩了緩,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對方。
沈錦旬心知肚明,這人現在急需安全感,沒有跑到自己床上打滾已經是克制的了,不用和黏人精多計較。
雲枝說:“我好困,可以睡在這裏嗎?”
說完他一拍腦袋,遺憾道:“等下我要陪白總去參加生日會。”
“講得我好像會答應你一樣。”
沈錦旬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脖子上那玩意怎麽看怎麽不爽,真想把雲枝摁在床上打一頓。
催着雲枝出去,不讓他拿領帶,也不給他用自己的枕頭襯衫香水……統統沒有,并威脅要他脫毛衣。
兩人磨磨蹭蹭離開辦公室,雲枝依依不舍地随着沈錦旬進電梯。
一個去設計部,一個去地下室,就在下樓的短暫時間裏,他試探着抱住沈錦旬的胳膊,沒被推開。
“還在薛風疏面前嘴硬?”沈錦旬道。
之前薛風疏給他列舉了渴血前後的症狀,變得患得患失,搜尋讓自己能夠去依賴的事物,諸如此類,被他紛紛否認。
他道:“不了。”
“那下次要怎麽說?”
“和他坦白我每次都會去找小錦。”
雲枝答得不假思索,似乎沒有第二種方案。
沈錦旬問:“為什麽偏偏找我?”
事實早已擺在眼前,可他依舊不可思議,接受了卻不能完全理解。
宅邸裏有那麽多人那麽多東西,雲枝卻在高燒時跑到了他的房間裏。
比起給予照顧的管家,以及悉心教導的沈習甫,最讓雲枝有安全感的居然是自己,甚至是只有自己。
雲枝忽然擡頭,松開他:“門開了,我要出去。”
“回答完再走。”沈錦旬堵住了門。
“什麽?”雲枝想溜卻溜不掉,“不要擋路,你變讨厭了。”
“你不信任沈家其他人,和他們沒感情?”
問得很委婉,可雲枝還是磕磕絆絆:“怎麽了嗎?”
這等于是承認了,沈錦旬看了他一會,把他放出了電梯。他這會兒又猶猶豫豫,瞄着沈錦旬的臉色。
被沈錦旬調侃了一句“小沒良心的”,他反而舒了眉頭,哼了一聲後往外走。
樓下,司機在車裏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沈錦旬捂着脖子坐了進來。
前後座中間升起了格擋板,所以司機在路上不知道沈錦旬是什麽情況,下車後吓了一跳。
和喉結差不多高度,在側頸微微靠着後的位置上,有半圈顯眼的新鮮牙印。
同樣赴宴的沈父見狀,疑惑:“你是什麽情況?”
沈錦旬恹恹道:“被小狗咬了。”
司機待在旁邊欲言又止,私生活不在他的報告範圍之內,他也不好說是小老板和雲枝亂來。
看印子就知道不是貓貓狗狗,沈父猜了個大概,納悶自己的兒子向來不愛花天酒地,為什麽突然搞了這麽一出?
他道:“不要玩得那麽瘋。”
“下次不玩了。”沈錦旬道。
再信了雲枝的鬼話,那他自己是狗。
往衣香鬓影的大廳裏走了幾步,沈錦旬突然覺得有哪裏奇怪。
今天已經被坑了一次,警惕心非常強。他說:“為什麽門口的牌子上寫的是邱芷二十四歲生日會?”
“生日會和晚宴不沖突吧?”沈父一本正經道。
沈錦旬心說,今天的壽星看來不少,雲枝也說要參加生日會。
他多瞧了兩眼:“邱芷小姐?你過年給我塞的相親對象就叫邱芷!”
沈父已經聽過詳細過程:“也就見了五秒鐘,怎麽能叫相親?”
打開門,看到沈錦旬後扭頭就走,五秒鐘是差不多。
沈錦旬想要脾氣發作,被司機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估計在想這個男的怎麽做什麽都做得那麽快。
沈錦旬:“……”
·
雲枝交了同意書,白栖遲看到那排簽名,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下。
介于雲枝去了那麽久才回來,那必然是和沈錦旬讨價還價,争取了一番才得到這個結果。
他左瞧右瞧,越瞧越覺得助理順眼,緊接着問:“你的外套呢?”
雲枝後知後覺:“不小心忘在卧室裏了,我再去跑一趟。”
白栖遲懵逼,不懂簽個名字怎麽能簽到總裁的卧室裏,居然還可以脫衣服。
來來去去一通折騰,雲枝取回了衣服,再和白栖遲回到別墅。
許嘉致被導師臨時喊去了實驗室,中午吃的鴨血粉絲湯還放在桌上,把白栖遲饞得不行,憋了很久才憋住食欲。
雲枝幫白栖遲打開密碼箱,裏面是一條紅寶石項鏈。
他跟着沈習甫見識多廣,奇珍異寶已然如普通家具那樣不稀奇,但眼前這塊的克拉數在自己的認知裏可以排到前五。
可以用“坨”來做量詞,一坨寶石。
如今能達到收藏級別的紅寶石珍貴稀少,能有足足二十克拉的更是可遇不可求,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之前接了筆私人訂單,是富豪在拍賣中得到了這塊寶石,希望我能做設計,當做他女兒的二十四歲禮物。”
白栖遲道:“本來前幾天就該送去的,但公司裏實在忙得脫不開身,沒空弄這個,拖到昨晚才完工。幸好他也不急,讓我晚上過去的時候順帶捎上就好了。”
雲枝問:“生日會是給他女兒舉辦的嗎?”
“對,但也帶點商業社交的性質,對他的人脈有利。”白栖遲說,“被包下來的溫泉酒店很不錯,你可以去玩玩。”
在冬末的夜晚泡天然溫泉,熱氣蒸騰間,再舒舒服服地賞味美酒,确實是一種享受。
“白哥。”雲枝欣喜道,随即模仿部門的其他人對他的稱呼,“白爹,白神。”
他來過這家酒店泡溫泉,但沒參加過這麽紙醉金迷的正式場合。
以前沈習甫不願對外透露他的存在,也不讓他陪伴出席,每次沈家有什麽慶祝活動,他都只能窩在小閣樓裏冷冷清清地作畫。
他不習慣,以至于有些緊張,到場後跟緊了白栖遲不離身。
白栖遲找到富豪交掉密碼箱,去大廳遞了邀請函。
身着和服的侍者将它們迎了進去,裏面一片籌光交錯。名媛淑女們儀表大方地談笑,三三兩兩的人群舉着酒杯高談闊論。
因為白栖遲的紅色眼睛過于特別,有一些人明目張膽地肆意打量着他,也順帶着注意到了雲枝。
如果落在白栖遲身上的是遲疑和意外,那目光挪到雲枝的臉上後,就變成了很明顯的感興趣。
沒人不想了解一個相貌驚豔出衆的美人。
“這位是你的男伴嗎?”有人問道。
這裏的多數人在事業上野心勃勃,感情裏也不是清心寡欲之輩。會這麽主動詢問,自然是想着如果并非白栖遲的男伴,就想辦法歸自己所有。
白栖遲看雲枝不太想交際,搪塞說:“可以這麽理解。”
“長得很漂亮。”那人見狀打消了念頭,“這麽描述他,他不會在意吧?原諒我實在說不出別的話。”
用漂亮這個詞去形容一個男性,在大衆印象裏是突兀的,可雲枝很适合。
從小到大,不乏有這麽誇他的人。他的氣質也好,長相也好,包括性格脾氣,都是精致細膩那一挂的,看着精致脆弱,需要被好好護着才能避免碎掉。
他笑着和對方說沒事,對方說了幾句場面話便作別。
“唉,這張臉就是外挂啊。”白栖遲心服口服。
雲枝道:“那要看是什麽情況了。”
如果在混亂肮髒的環境裏,沒有自保之力并且處處受到壓制,長得太好看只會适得其反。惹來的不是欣賞,是踐踏。
“有感悟要發表?”
雲枝想了下,沒提及自己之前的那些坎坷,只說:“感謝許學長,好心把我塞來你這裏。”
“要幹一杯嗎?”
雲枝喝了口感清爽帶甜的霞多麗,飲盡後看到桌上有茅臺白酒,頻頻投去視線。
周圍人發現了他在好奇,建議他嘗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