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抛開自己吃了一嘴骨灰這糟心事不說,逢人就沖他說“恭喜”的現象讓羅家楠很是納悶了一陣。後來他終于從技術部的上官芸菲那打聽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但迫于苗紅的“淫威”,他也不敢去找對方拍桌子。而且這種“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不正之風是重案組的傳統,就算是換個人傳更不着邊的謠言也沒地方說理去。

刑警工作壓力大,心理負擔重,打趣彼此共同的朋友也是種不花錢的解壓方式。再說了,謠言止于智者,明兒大家就都得把這事兒給忘了。

“小羅啊,下班早點回去,注意身體。”陳飛路過羅家楠辦公桌旁的時候甩下句話。

“不是,頭兒,你怎麽也跟着起哄啊!”羅家楠的臉皺得比吃了一嘴骨灰還厲害,“別說老子沒那功能,就是有也不跟他祈銘生啊!”

“在我面前別老子老子的,臭小子!說話沒大沒小。”陳飛輕拍了羅家楠的腦袋一下,“說正事,高金海那筆罰款我給海關打過電話了,降到二十萬,按線索懸賞标準沖抵。錢該花還得讓他花,不能讓他們這群鑽法律空子的家夥以為給警方提供點線索就值了大錢了。”

“要我說,免十萬都算給他臉了。”羅家楠抽出張紙巾抹了抹嘴。這口骨灰吃的,到現在他都覺得嘴裏澀了吧唧的。

“還有,昨兒你媽可給我打電話了,問我為什麽給你排那麽多夜班,連回家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陳飛比他還不爽,“自己不回家還連累我挨罵,我看是真得給你多排點夜班了。”

羅家楠趕緊握住陳飛的手,一臉委屈相:“我的隊長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媽那人,她今天叫我回家吃飯,明天就得問我什麽時候結婚,後天就得追着我要抱孫子。”

“正好,給她打個電話報喜訊。”

“隊長咱能不提這事嘛!?”

“陳隊長。”上官芸菲舉着平板電腦敲敲辦公室大門,探進半個身子,“你讓我查的資料已經上傳到服務器裏了,就在重案組公共文件夾的二號子文件夾裏。”

陳飛沖她招招手:“芸菲啊,來,問你個事。”

“啥事啊,陳隊長?”上官芸菲背着手走進來。她是今年新招的研究生,聲音甜甜美美,人也長得白白淨淨,雖然稱不上是大美女但做技術的女孩自帶書卷氣,看着就招人喜歡。

“你覺得羅家楠怎麽樣?”陳飛笑眯眯地看着她。羅家楠挑起半邊眉毛,揚着下巴問:“菲菲,是不是覺得你楠哥我帥呆了?”

上官芸菲抿着嘴唇笑笑,然後說:“呦,陳隊長,您這是要給楠哥介紹對象啊?”

“嫂夫人的要求,不是說非得讓你跟他處對象啊,就你身邊兒的小姑娘,覺得有合适的,給他介紹一個。”陳飛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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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頭打量着羅家楠,上官芸菲問:“楠哥,你多高?”

“一米八七。”羅家楠一字一頓地說,緊跟着就聽到陳飛不滿地咳了一聲,立刻改口:“好吧,一米八三,光腳量的啊。”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等等,認真的?我可不去相親啊。”羅家楠蹬着地坐在轉椅上往後滑開一小段距離,“菲菲,甭替哥操心,保不齊明天就給你帶個嫂子回來。”

上官芸菲故作驚訝狀:“呀,那你和祈老師的孩子怎麽辦?”

羅家楠突然有拿頭咚咚撞牆的沖動,他琢磨着這事兒沒一個禮拜大家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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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海送來的資料裏有将近兩百條記錄,這要一個個查下去,到明年這時候也查不完。陳飛召集組員開會,探讨排除嫌疑人的想法。這屬于犯罪行為分析的範疇,副隊長趙平生讀博期間主攻犯罪心理學,開這種會時一般由他來定框架。

“根據法醫辦提供的結論,死者系河鲀毒素中毒死亡。”趙平生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打出司法鑒定中心給出的報告——祈銘的推測是對的。“考慮到兇手作案時的思維嚴謹性——投毒後抛屍,再結合死者的體格,我判斷兇手是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間的男性。另外提取河鲀身上的毒素需要一定的經驗,因此我認為可以排除排污船上的工作人員。”

上官芸菲被借調過來協助重案組進行排查,她噼裏啪啦地在電腦上打字,片刻後對陳飛說:“還剩七十三艘漁船的船主符合。”

“屍體于排污河道內發現,這說明兇手熟悉城市河道分部,是本地人。”祈銘提出自己的想法。通常來說法醫是不需要參加這類會議的,但他并非正牌法醫,反倒是顧問的工作占得比重更大。

“嗯……還有五十一條記錄。”上官芸菲說着,沖他甜甜一笑。

新來的顧問長得好看,有大學問,又文質彬彬的和那些警察糙漢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局裏的小姑娘們就像挖到寶一樣。連帶法醫辦的門庭都比之前熱鬧了許多,弄得老韓一個勁感慨自己早生了三十年。

“菲菲,這開會呢啊,別擠眉弄眼的。”羅家楠敲敲桌子。苗紅拍了把他的腦袋,提醒他別沖小丫頭擺臉色,然後說:“我認為,兇手應該是單身。”

眼看其他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自己,苗紅解釋道:“兇手不是沖動殺人,而是有條理,有計劃地設計了投毒和抛屍,他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間。就我所知,出海的一般都是夫妻船,兩口子一起。”

陳飛和趙平生交換了一下目光,沉思片刻後點頭确認。“芸菲,按苗警官說的進行排除。”

“稍等啊,這個要切民政局的資料庫對比——”上官芸菲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游走,大概等了有十分鐘,她說:“還有十五條信息。”

“差不多了,就按這個查,小許和大偉一組,老趙你跟苗紅一組,羅家楠,你和祈老師——”

“頭兒!你要拆散我和我師傅?”打斷陳飛的話,羅家楠滿臉不爽。

“該斷奶了,臭小子。”陳飛擺擺手,“苗紅,下個月來新人,你接着帶。”

“隊長,你要再拿我當免費保姆,我可遞辭職報告了啊。”苗紅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依舊點了點頭。

戴正警帽,陳飛宣布——

“每組分配五條船,立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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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查了三條船都沒有進展,羅家楠拿着第四條船的信息向一位正在岸邊補漁網的老大爺詢問。老大爺眯着眼看了看船主的登記照片,點點頭:“這是阿斌啊,不過最近沒看到他,你們找他有事?”

“有點事情要問他,大爺,您知道他的船停在哪麽?”羅家楠大聲問。這大爺有點耳背。

“那邊,那邊。”老大爺朝遠處指了指。

幾艘中型汽艇一字排開底朝上晾曬在沙灘上,羅家楠和祈銘分別對照着船側的注冊號尋找嫌疑人的船。

“羅家楠,來看這個。”

祈銘蹲到一艘汽艇的尾部,向羅家楠展示自己的發現。羅家楠彎腰湊過去一看,注意到汽艇尾部的螺旋槳上有撞擊的痕跡。再對比注冊號,船主正是嫌疑人之一嚴正斌。

祈銘指着螺旋槳轉軸部分的接口處對羅家楠說: “這裏卷的看上去像是頭發,叫老韓他們來。”

“是這個沒錯了。”電話通知陳飛派人過來封鎖現場取證,羅家楠又通知嚴正斌身份證地址上所屬的派出所,讓他們協助重案組對嫌疑人進行抓捕。

嚴正斌沒在家,而且看樣子有段時間沒回來過了,家具上都積了一層薄塵。祈銘戴上手套拉開冰箱門,立刻反手擋住口鼻。

死者的頭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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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正斌名下沒有車,火車票、機票和大巴票的購買記錄也沒有他的身份證號碼。”陳飛向局長報告調查所得,“但不排除他用乘坐黑車、在車站外搭車補票的方式離開本市。”

“安排警力到車站排查,發布全省通告,将嫌犯的身份信息列入通緝系統。”局長起身從衣帽架上摘下外套,“老陳,跟我去趟省廳,給廳長做彙報。”

陳飛咳了一聲,說:“我就不去了吧,局長,這麽多事走不開啊。”

“我說你和趙平生怎麽一個德行,一說去省廳就躲!”局長不樂意了,“陳飛我告訴你,向上級彙報是你的工作職責之一,別總想着讓我替你張嘴!”

“得,別生氣,我去還不行。您上車等我一下,安排好工作我立馬下去。”

結果局長在車裏等了十五分鐘還沒見陳飛出來,立刻氣哼哼地下車去重案組辦公室拎人。往辦公室門口一站,他看到裏面的人跟打仗似的忙活着。陳飛正在接電話,看到局長大人戳在辦公室門口,擡手示意對方稍等。放下電話,他對局長說:“剛接到東坪派出所的通知,有人報警說鄰居家在吵架摔東西,但敲不開門。地址和無頭屍案的證人汪海霞的一致,派出所确認在汪海霞家裏的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嚴正斌,已經現場布控了,我得立刻過去。”

“一起。”

局長戴正警帽。

作者有話要說: 上官妹子乃是我同道中人啊~

期待多多的回帖~紅包咣咣發【水貼不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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