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工呼吸

9 人工呼吸

荊長歌秀眉微動,“是敵是友?”

“似是殺手,從上游泅水而至,埋伏江中。”趙輝見荊長歌大驚,又補充道,“不是沖着咱們。”

荊長歌見沿江駛來一輛華貴馬車,幾人随侍,漸行漸近。

“劫財?”荊長歌雙手懷抱樹幹,問。

“索命。”趙輝答道,“來者官家馬車,護衛十人,行做有素,受過訓練,是軍中人。但論武功,卻不是這些殺手的對手。”

荊長歌心想,這皇城腳下的治安也太差勁兒了,又問到,“仇殺?”

“不像。像是受雇他人。”趙輝探尋的眼光移向荊長歌。“幫不幫?”

“幾成勝算?”荊長歌掂量,官家馬車,或許是大哥同僚。

“十成。”

趙輝話音剛落,只見碧水中黑影閃現,圍成一圈,銀劍指向中央馬車,馬車護衛尚在匆忙無知中,外圈三人高高躍起,手中長劍刺向拉車馬匹。

馬匹被豎劈兩段,紅殷熱血濺上馬車幕簾,護衛們反應過來,高喊,“有刺客,保護公子。”

銀劍沒有給衆人任何喘息之機,幾人配合默契,四面強攻,劍氣連環,招招致命,護衛們連連退後,轉眼間,重傷了一半。

銀劍終于得空,趁着護衛,刺向馬車幕簾,車中還有一人,執劍躍下,一邊與殺手過招,一邊號令衆人,“圍圈退守,牽制刺客,箬笠,帶公子突圍。”

“我怎能放棄你們,獨自逃生?”車中又下兩人,一人眉宇堅定,手中匕首擋下幾招進攻,為兩人開路,一人神色慌張,猶豫不決,一步變三步,倒是個俊秀俏郎君。

刺客們見之,變換殺陣,劍勢更盛。顯而易見,此為行刺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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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走。”號令之人躲閃不及,身中一劍,踉跄後倒,手扶着馬車邊緣站起,向着匕首之人厲聲道,“箬笠。”

“安明!”公子見號令之人受傷,欲要返回,被一旁箬笠扯住袖口,前進不能。

箬笠單手執匕,反應不落三五刺客長劍速攻,幾般周折,竟辟出逃路。

不遠處樹林,一男一女坐于樹上觀戰。

“那手執匕首之人厲害,無需我插手。”

趙輝識得那匕首之人武功路數,天山心法,名家正宗,本能幾招殺盡敵患,卻不夠狠毒,招招以守為主,僅僅是組織殺手兵刃不近身。

荊長歌對武功不甚了解,只當現實版武俠劇來看,見短短匕首能克得數十快劍,啧啧稱贊。

箬笠帶人脫離殺手群體,靠近江邊,沿江下行,不久就是景央城門。

俊俏公子也不再掙紮,眼見安明又挨了一劍,神色更焦急,如今當務之急,是回城搬救兵。

江面微動,落日餘晖映着碧波朱紅一片,光芒耀眼,忽然,白影如鷗鳥般破水而出,疾勢向兩人攻過來,與黑衣殺手不同,他們目的是圍困二人,并不下殺手,但他們武功路數甚是怪異,箬笠不得法門,反被困住。

俊俏公子也加入戰圈,長劍華麗起舞,也吸引了兩個白衣人過去。

“這劍舞的漂亮。”荊長歌神采奕奕。

“中看不中用。空有招式,內息不足。”趙輝嘆氣。

果然,俊俏公子不久就腳步虛浮,連連後退,被逼迫至于高處江堤,陷入被動,表情微苦,勉力格擋。

一時,戰分三處,交纏難分勝負。

“還有人。”趙輝忽而說到,“猛犬,奇熊,烏鴉齊聚,雇主下了血本。”

“是什麽?”荊長歌又化裝失憶。

“三大殺手組織,雖然有些名不副實。”趙輝解釋。

“那馬車中人會輸”荊長歌擔憂道。

“取決于執匕首那人的心情。”趙輝打了個哈欠,對他而言,這場行刺無異于小孩之間的群毆。亂打一氣,豪無章法,唯一有看頭的,還不盡全力。

荊長歌目光只聚集在俊俏公子一處,劍花一朵接着一朵,風姿綽綽,賞心悅目,正凝眸細細品味,水中忽現長鎖鏈,纏住俊俏公子雙足,将他拉入水中。

“趙大哥…”荊長歌雙肩一緊,終是不忍,又想起蒼茫大漠百餘殘魂,央求道,“可否救他?”

腳掌懸空,荊長歌又一次被挾着飛了幾個起伏,睜眼已身處堤岸之上,身旁不遠是兩個帶面具的人,手執被砍斷的鎖鏈一頭,被封住穴道,成木偶狀。

趙輝聲音傳來,“我不識水性。”

荊長歌半張朱唇,見江面有兩個氣泡冒出,白了趙輝一眼,轉身躍入江中。

趙輝閃身加入安明一邊,奪下一個黑衣人的長劍,瞬間,黑衣人手腕多出一道血痕,執劍之手劇痛失力,銀劍掉落一地。

三大殺手組織武學造詣不深,之所以能橫行三國,一來仇恨循環不止,生意興旺,二來有自知之明,事敗之後,絕不戀戰,首要之事,是如何自保逃命。

黑衣人以無比靈活敏捷的身手,逃地無影無蹤。

另一邊,箬笠見公子落入水中,丢掉匕首,空手對陣十三白衣殺手,被動變主動,招招扣上脈門,運氣推掌,直搗心肺,中掌者倒地氣絕。

白衣人毫無招架之力,相望一眼,見黑衣人逃匿,也抛下一團粉霧,消失離去,臨走不忘解開同行穴道,面具人跳江游走。

面具人跳江之時,趙輝撿起斷了的鎖鏈,輕輕一卷,把拖着昏迷的俊俏公子艱難爬在堤岸上的荊長歌帶了上來。

“公子,”安明腿上中了一劍,身體不穩,卻強撐單腳跳到公子處,見四肢冰冷,面目如霜,急迫大呼,“公子,撐住,安明去尋醫官,公子…殿下!”

俊俏公子面色慘淡,毫無血氣,脈象微弱。

“箬笠,我有傷行走不便,你速速背上殿下回宮……”安明把看着屍體發呆的箬笠扯過,命令道。

箬笠似在自言自語,“殺人…不對。”

安明恨道,“他們該死,你殺的對,別胡思亂想,你快背殿下回宮,殿下性命攸關,耽誤不得。”

“公子說…沒有人…該死…殺人,不對。”箬笠蹲下,推了推身前不醒人事的俊俏公子,“公子,睡了,不知道…不生氣。”

與白癡講道理,他真是急瘋了。

安明一行人皆是重傷,且他們臨時改道,安排唯有幾人知曉,如此精密策劃的伏擊,定有內鬼。事情未明,安明不敢冒險,箬笠又神志有異,他把目光投向趙輝與荊長歌兩個陌生人。

非親非故,出手相救,而且兩人面善,不似奸邪作惡之人。

“多謝兩位豪俠仗義相助,”安明作揖施禮,至兩人處,單膝跪地,“請豪俠再施援手,此恩此情,東宮銘記,來日若有所需,安明有求必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通醫術。”趙輝方用內力烘幹了荊長歌的衣衫,淡淡說道。

荊長歌已經幾步越到俊俏公子身側,先按壓對方胸肺之處,壓出些許渾水,又掰開嘴巴,把手指伸入亂摳一氣。

“你,你做什麽?”安明驚呼,欲要上前阻止,被趙輝點了穴道,只能向着荊長歌處幹瞪眼。

荊長歌見對方面色越發白皙,忽而擡頭,大吸一口氣,一捏對方下巴,唇瓣相貼,把氣息送入對方口中,又起身換氣,低頭呼氣,一連幾次,見眼前人面色略有人氣,睫毛輕顫,有蘇醒跡象,總算脫離生命危險。

荊長歌若無其事回身,見被點了穴道的馬車衆人,看她的目光驚疑憤恨。

“親嘴。”箬笠坐在一旁,咬着指甲,嘟囔道。

趙輝解了衆人穴道,亦用好奇探尋的目光打量荊長歌。

“救人心切,多多包涵。”荊長歌無法解釋人工呼吸的方法出自何處,唯有揣着明白裝糊塗,含混過去。

“公子無斷袖癖好,即使你救我們于危困,也不能…不能…”安明把以身相許四字咽回,“任你輕薄。”

荊長歌穿男裝純屬圖方便,不願系那亂七八糟的扣子與帶子,與軍中男兒同行也自在些,絕無女扮男裝的心思,她不施妝粉,豔麗容顏不做修飾,低頭看了看,豐滿如初,怎還會有人錯認她為男人?不就是穿了一身男人衣服而已麽?

“老娘是女的。”荊長歌沒好氣地道。

“那你…還親…”安明難以置信,女子重名節,豈會在光天化日不顧禮法?

“是救命之法。”荊長歌解釋。

俊俏公子朦胧中見倩影晃動,早已恢複意識,只是無力睜眼,靜靜聽衆人說話。

待到回複稍許,慌忙掙紮起身,以免安明擔憂。

衆人驚喜,圍到俊俏公子身前。

俊俏公子溫柔一笑,寒霜化春水。

“讓你們擔心了。”

“殿下,屬下失職。”安明自責之色難掩。

“流血了……安明,”俊俏公子不理,卻用箬笠遺下的匕首割下長袖一段,細細為安明包紮傷口,“都怪我,若不是我執意走山路,也不會遭此禍事,連累大家。”

“這是,斷袖之癖?”趙輝認真問荊長歌。

荊長歌憋住不笑,相隔不遠,安明聽的清楚,見長袖管已經變成繃帶纏了他的傷處,心中把趙輝罵了千萬遍。

傷患衆多,俊俏公子欲要包紮止血,又要用小刀去劃右手袖口。

安明急忙止住,命令受傷的侍衛們相互包紮,只聽一片撕扯袖管的聲音。

“物以類聚。”趙輝感嘆。

荊長歌終于明白,江胥寧願每日守夜,也堅決不與趙輝同帳而眠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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