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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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在皇宮之外,離之不遠,門外兩個獅子,一塊牌匾,樸素到荊長歌懷疑自己走錯了門。

荊靳擔憂說,“我還是陪你一起進去吧。”

“不用。”

荊靳的意思,就代表青煜軍的意思,他出面,怎麽說都得罪人,荊長歌就不一樣,一來她是當事人,二來她是個女子,作為庶女,她的意思并不能代表青煜軍的意思。

人們只當她鬧脾氣,有主見,不懂事兒,絕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認為荊家有謀反之心。

荊靳領她進門,之後,她要靠着她三寸不爛之舌拒絕這門天降而來的親事。三國美女何其多,溫婉賢淑的多得是,太子殿下真心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要拉攏荊家,荊長樂足已。

太子李行自然沒想到,荊長歌會親自來。她換回女裝,比上次見得更加明豔動人。

“我不願嫁你。”荊長歌開誠布公,“我與你只見過一次,連話都沒說上十句,根本就是陌生人。”

“是我心急了些。”李行猶豫片刻後,低聲說道,“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荊家兒女,早晚都是要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雖然我們現在是陌生人,但成親之後,我們會慢慢熟悉……”

荊長歌無奈。

這人的腦回路有問題。

“你是東宮太子,我嫁給你,就是太子妃,東宮規矩太多,不和我心性,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荊長歌差點就沒再來一句,“要是你真的喜歡我,就該為我的幸福着想”的狗血言情臺詞。

李行急忙道,“你是東宮主母,東宮規矩由你來定。我……”

“那我要你此生只有我一個女人,不再納妾,如何?”荊長歌戲谑一笑。就這一點,太子殿下你就辦不到。

“這個……就算我願意,母後與舅舅,也不會同意的,但我保證,此生只愛你一個。”李行堅定地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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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長歌換做嗤笑。山盟海誓,最不靠譜,“我要的婚姻,是兩情相悅,比翼執手。我的丈夫,也要是個頂天立地,心負蒼生,胸有乾坤的豪爽男兒,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出門跟着一堆侍衛的富貴公子,不在我心儀的對象範圍之內。”

非要她拒絕的這麽直白露骨。

結果那太子臉色微微泛紅,兩手揉搓衣袖,試探問道,“你喜歡的,是荊将軍……”

荊長歌承認,如果荊靳不是她哥哥,她可能會有那麽一點點兒喜歡,然而那小小的火苗,還未遇上幹柴,就被她理智的熄滅了。她占據了荊長歌的身體,就要作為荊長歌的靈魂,替她活下去。此生此世,荊靳只能是她的兄長。

于是她坦然說道,“不好意思,荊靳是我大哥,是直系親屬,為了下一代,我即使仰慕他崇拜他,卻無男女之想。”

“除去荊靳,大渝王朝,還有可供你心儀的對象麽?”李行心中忐忑,生怕荊長歌說出某個人的名字來。

“誰說我非要在大渝境內來尋?三國大地,我就不信,尋不得我的良配。”荊長歌神色爍爍。

“可父皇旨意已成……”李行心中暗喜,荊長歌還沒有心上人。

“區區廢紙,還困不住我荊長歌。”

“你真的,與尋常女子不同。”李行聞言沒有生氣,反而溫和一笑。

“謬贊。”荊長歌言簡意赅收下對方贊美。

“我是不會求父皇,收回旨意的。你喜歡什麽人,我可以去學,學着去做這樣的人,我們有一生的時間相處,終有一日,我會成為你喜歡的那個人。”

“夠了,”荊長歌雙手合十,“打住。太子殿下,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将來也不會有感情,我來是跟你講道理的。你不講理,我亦不再講。我向來先禮後兵,你不要逼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假,有皇後丞相甚至皇上做靠山不假,但你不要忘記,即使是畜生,急了也會跳牆的,更何況是人。”

她不怕太子對她如何,三萬青煜軍擺在那兒,太子不敢得罪荊靳,更不敢拿他怎麽樣。她來東宮與之詳談,是第一步棋,太子若是執迷不悟,再另尋她路。她高估了太子的講理程度,氣呼呼的回了荊府,為了避免與荊府老夫人與荊長樂遇上,走了後門,正看見趙輝坐在石桌旁擦他的劍。

“大哥呢?”

“在前院,四皇子從南洋回來,帶了些土特産,親自來送,荊将軍總要去見一見的。”趙輝把擦得銀光閃閃的劍,放回劍鞘之中。

“你想好了?”趙輝猜到荊長歌游說失敗。

“嗯,”荊長歌說,“大哥與我說,太後娘娘在近郊清遠寺為大靖王朝祈福,就在近幾日回景央城。雖然皇後站在太子一邊,皇上站在皇後一邊,但他們好像忘記了,皇上之上還有個太後娘娘。”

大渝皇帝李江,并非嫡長子,而是一個宮侍的孩子,母親死于難産,先是被放養後宮許多年,靠着宮侍們的百家飯活到了六歲,後因為當時中宮無子,蕭皇後就把李江接到鳳栖宮親自教養,立為太子,與兄弟們明争暗鬥,最終在蕭皇後的扶持下,登基稱帝。之後,成了蕭太後的皇帝養母,隐退後宮,不問國政,吃齋念佛,拈花折柳,時不時的去郊外寺廟求簽祈福,皇帝身康體健,大渝國泰民安。

皇帝非常尊重自己的養母,一半是輔持一無所有的他上位的恩義,另一半,是手把手教養的親情。

皇後自以為朱家勢大,在後宮一手遮天,只是因為太後為人比較低調,又不想因為自己的心緒而左右皇帝的思想,才給人一種太後存在感較低的錯覺。

太後不問,并不等于不知道,她是個聰慧且有容人之量的女子,一心一意為大渝的國家氣運着想,否則,也不會盡心盡力輔佐一個毫無親緣關系皇子登上皇位,且容兒媳婦嚣張跋扈,在她眼皮子底下結黨營私,攪弄朝局。

因為她心裏有數,朱家再怎麽翻騰,也必須依附皇權。只要三十萬邊境守軍的兵權,都在荊家手裏,天下就翻不了什麽風浪。荊家的态度從來很明确,不摻權貴,不入侯門。

這次,朱家明顯的越了蕭太後的底線。

荊靳曾與她分析,“萬不得已,還有太後一張保命牌,難的是,得給蕭太後個由頭出面才行。”

“我幫你。”

荊長歌就知道趙大哥最好,但與太後見面的細節還要再捉摸一下,于是她與荊揚要來城郊的地圖,尋找最佳的見面地點。荊靳忙完了四皇子一邊,回來時被趙輝攔在門口,趙輝指了指門上挂着的四個字“請勿打擾”。

荊長歌一天沒吃飯,第二天清早,摘掉了“請勿打擾”的牌子,城郊地形通覽,景央城布防了然于胸,荊長歌尋到了十多處破綻,足夠趙輝來無影去無蹤的逃之夭夭,她還打算此事完成後,與荊靳詳細的說一說,把皇城的防守改良一番。

荊靳早朝過後,被皇上叫去商議國事,此時南楚與羽族打的不可開交,羽族北撤已經成定局,荊靳之前的擔憂已經全部應驗,西北邊境長廊需要重新調配布防,增設哨卡。

入夜,荊靳還沒回來。

“我們等不得大哥了,此事就按照我說的辦。”荊長歌從荊揚口中得知情報,太後竟然早了三天回城。

趙輝本打算蒙上塊方巾遮住半張臉,但荊長歌非要給他一個特制的頭套,黑布包裹整個頭部,只漏出兩只眼睛、兩個鼻孔,與高高梳起來的長辮。

穿上夜行衣,趙輝幾經起落就不見人影,荊長歌換上一身官家小姐的長裙,湖藍水色,荷花裙邊波光粼粼。

“走吧,我們出發。”她衣服煩瑣,不便騎馬,坐上馬車,對荊揚說,“我們走城北門。”

揚起馬鞭,馬車輪轉動起來,駕車的荊揚咽了咽吐沫,這膽大包天的計劃,也就将軍與這位千軍萬馬中殺人砍帥旗的荊二姑娘能想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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