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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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長歌聽說,隔壁院子死了個丫鬟,還是被荊長樂活活鞭打至死的。

只因為送錯了信,把該給她荊長歌的信,錯送給了荊長樂。

柴家表哥登門拜訪,荊靳不得不請假回了趟家,荊長歌觀察這位表哥的表情,自始至終,笑容底下都是一副沒睡飽的疲倦。

徹夜難眠,輾轉反側。那夜,荊長樂與太子的對話,他系數都聽見了。他沒有第二塊免死金牌,不敢抗旨,必須娶了這個把自己說成癞□□的女人。

所有人說他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他都毫不在意,可這句話,從他一直等着的心愛之人口中說出來,卻直接給他心口窩紮了一刀。

即使如此,他也要娶荊長樂。

風風光光的明媒正娶,然後讓她後悔,為她的侮辱付出代價。

荊長歌吃飽喝足,荊長樂的好日子快到頭了。嫁到南島,人生地不熟,那個性子,本來就不是招婆婆喜歡的,如果夫君再不護着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當然,柴家沒那個單子弄死荊家的嫡長女,但讓荊長樂活的不自在,是一定的。

這種女人,活該一輩子不幸福。

這就是惹了她的下場。

在李行很早給她寫的垃圾信上,稍動手腳,又讓趙輝送了自己的一封信去東宮。她賭李行對她的愧疚,賭荊長樂的豬腦子會義無反顧的沖向她設好的陷阱。宅子是她精心挑選的,內有暗室,當時趙輝在裏面,敲門後引了柴路進來後,躍上橫梁。屋內很黑,加上柴路又一直注意外面,根本沒功夫擡頭。

李行與荊長樂相見,荊長樂一定大吐苦水,被柴路聽見,讓柴路轉愛為恨。李行這邊,也該是恨她戲耍,這也是荊長歌想要的結果,最好以後別出現在她的眼前。

荊靳送走了柴路,沒有回宮,而是留下了荊長歌與書房敘話。

荊長歌以為李行與荊靳告狀了,卻聽荊靳說,“長歌,有件事……”

“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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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靳還是猶豫,在荊長歌一問再問之下,才說出他遇到的麻煩。

景央城有個姓林的七品芝麻官,某日遇上了一對乞丐母子。他好心收留了這對無家可歸的母子,卻得知,這對母子所在的村落,被大渝朝廷征用建陵墓。村裏的百姓都被趕了出來,趕出來的百姓無奈之下去衙門鳴鑼喊冤,卻被衙門随便安上了罪名下了大獄。

孩子的父親就是被安上了偷盜的罪名,被活活打死在大牢裏。衙門人聲稱,陵墓的主人是大官,不想死就乖乖滾的遠遠的。

活下來的為數不多的村民,敢怒不敢言。他們來景央投奔親戚,可親戚不肯收留他們,他們只能露宿盡頭,幸好被好心人救了性命。

林姓芝麻官聽了之後火冒三丈,于是親自跑了一趟那邊村子,發現确有此事,不止一個村,幾個山頭被圍起來,大興土木,修建陵墓。陵墓的主人,是當朝的朱蕪丞相。

這可是欺君之罪,皇陵都沒有這麽巨大。為一己之私,侵占大渝國土不說,還讓百姓流離失所,誣陷百姓殘殺百姓。他飽讀聖賢書,決不能容忍這般無法無天的行徑。所以他暗中調查,幾次冒着生命危險,還真的被他找到了證據。

但他人微言輕,拿着證據也根本見不到皇上,頂頭上司又是朱丞相的人,朱家權勢滔天,天下除了太後皇上,誰人也不放在眼裏,他根本沒辦法揭發此事。

他日日膽戰心驚,想着該怎麽把手裏的證據送到皇上案前,最後,他找到了四皇子黨的謀臣應天全。

荊長歌與見過應天全,與荊家是世交,荊老将軍與拜把子兄弟。荊靳很尊重他,但他是四皇子的謀臣,所以不願與他牽扯過甚。

應天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所有的奏章,都要先經過丞相府,再呈上聖聽,皇上給朱家如此大權力,也難怪朱家膽敢修建比皇陵還要巨大的家族陵墓。

除非……有人能直接見到皇上。

大臣裏,能見到皇上的幾乎都是朱家門生,剩下的也是兩頭草随風倒。

四皇子、五皇子外派公幹,如今人不在景央,給其他皇子,很可能人家轉手送給朱家做人情。就他所知,三皇子與太子交好,二皇子性情古怪不得聖寵,他遞上去,說不定适得其反。六皇子是個武癡,七皇子整天沉迷酒色,兩人都不能指望。

于是……他想到了荊靳與玄鶴公主。

荊靳一口回絕,他明白,區區皇陵,根本撼動不了朱家的根基,最多就是丞相大人辭官幾天,又被皇上親自請回來。可折子是他遞上去的,幾乎就定了他與主蕪撕破臉,朱家最為陰險,絕不可能咽下這口氣,等青煜軍在邊境打仗時,還需提防着背後有沒有人放冷箭,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于是應天全冒險,買通了一個皇帝的內侍,想讓他直接把證據呈上。誰知,這內侍身邊有個好友,是朱家的細作,細作趁着好友上茅廁的功夫,把奏折調換,真的證據被朱家得到。

朱蕪丞相其實根本不知道此事,是朱家家族旁支小輩,冒用他的名聲幹的,于是他迅速叫人,千裏加急去往村子收拾爛攤子,該安撫安撫該給錢給錢,建起來的一律炸毀,半點蛛絲馬跡也不能留人把柄。另一邊,他着人調查,是誰閑的沒事兒,搜羅了那麽齊全的證據找他的麻煩。

林大人很快被查了出來,被朱蕪硬生生安了個诽謗的罪名,下了天牢,秋後問斬。

應天全自知對不起林大人,但他疏通了所有關系,也沒有辦法把人從天牢裏救出來。

“你想讓我幫忙救人?”荊長歌問。

“應大人又來求我,我不忍心再拒絕他。”荊靳說,“雖說兵權不摻政事,可像林大人這樣正直的好官,朝中已經不多了。朱家把控朝權的這幾年,科舉名次幾乎都明碼标價。林大人年輕有為,這幾年的确有諸多政績,如果性命因此斷送,不僅可惜了人才,還寒了天下清正有為臣子的心。”

“大哥不必多解釋,要我怎麽幫?”荊長歌聽着生氣,朱家無法無天,天下要律法何用?大哥是想讓她夜闖大牢救人嗎?

荊靳遞給荊長歌一封信,“去城西渡口,把這封信,交給一個叫阿大的船夫。”

“只是送信?”

“沒錯,送信時候務必避開各路眼線,”荊靳解釋,“之後,我自有安排。”

荊長歌點點頭,看了看信封,上面有一個紅彤彤的漆封。

請她送信,其實就是請趙輝送信。她的三腳貓輕功哪裏能甩開如狗仔一般神出鬼沒的各方細作,但趙輝有這個能耐。

趙輝不是荊府的人,是她荊長歌的朋友,暫住在荊府。荊靳沒有理由指派他,可荊長歌的事,趙輝十有八九會幫忙,所以荊靳才把信給了荊長歌。

景央城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湧動。一個船夫,竟與大渝戰神有私交,荊家在景央不如墨陽,但也有自己的暗線網。荊長歌萬分感謝老天給她的好劇本,厲害大哥罩着自己,絕頂高手護着自己,蕭太後喜歡她,附帶傻子姐姐與無能主母。除了李家二兄弟之外,根本無需介入任何紛争,人生圓滿,活的滋潤。

她與趙輝出門,趙輝粗略觀望,可視範圍內幾十個人,十幾個是細作,比如整天呆在荊府門口玩過家家的小孩,比如推着小車叫賣湯水每天經過荊府門口七八次的小商販。

荊長歌大搖大擺的上了馬車,臨上馬車,還拿出個信封晃了晃。如無意外,細作們會立刻跟上。

真的信,在趙輝手裏。

細作人數太多,趙輝也無法完全避開,索性她就先引開一些人。

“城東獵場。”荊長歌與車夫說。

左右無事,她去景央最大的獵場,看小紅與小白去。兩匹戰馬是她與趙輝從羽族戰場裏奪過來的,跟着他們從墨陽到景央,飼養在獵場旁邊的馬廄中。

她到獵場路上,果然有幾個熟悉的面孔跟來,可他們跟到獵場,卻都不見了。

這麽早就回去複命?荊長歌納悶兒,明明他們都沒看見她來獵場幹嘛見了誰,只回報地點?太不敬業了。

她施施然跳下馬車,發現馬車旁還停着一輛馬車。

馬車破舊,棚子漏風不說,頂蓋上還飄着塊破布。

城東獵場是專給皇族貴戚使用的,這個破爛法兒,讓她聯想到一個不怎麽想見到的人。

“姑姑,這麽巧啊!”

果不其然……

因為她的年紀小,姑姑這個輩分,沒有皇子願意屈尊稱呼,都稱她玄鶴公主,除了李溫。

每次見李溫,準沒好事兒,但卻又不是什麽讓她真正記恨的事兒。被“誣陷”追匪有功,賠門又賠屋頂,找來李行讓她尴尬……荊長歌勉強笑了笑,“二殿下也有閑情逸致騎馬?”

“無事可做,來獵場消遣,難道不對?也是,我該學七弟那般去花樓酒肆,美人在懷,那才叫風流自在。可是我沒銀子,花樓老鸨見了我,都說暫停營業,不做生意。”李溫委屈兮兮,“還是馬兒好,從不嫌貧愛富,吃草就跑!”

荊長歌白眼一翻,人家皇子每天都忙于政事處處争寵,哪有像這位日日見不到人,每次太後壽宴,都要專人去“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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