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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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溫見荊長歌如此執着,便說道,“江湖裏有正道魔道門派之分,魔道大小門派無數,其實最頂尖的是一宮一塔。一宮,說的是東海無憂宮,傳說無憂宮主傾殇,下有面首三千,各個姿容卓絕,而一塔,說的便是西域離魂塔。離魂塔坐落大渝西北邊陲的鳳凰山中,周圍終年迷霧缭繞,三米之外不見人。”

荊長歌從前就知道這些,在景央住了這麽多日子,翻了不少大渝歷史書,對年代悠久的江湖門派還是有些常識的。

“八年前,正道武林聽聞離魂塔主痛失愛侶,欲要報仇屠戮武林,決定先下手為強,聯合起來,借離魂塔內亂,突破陣法入鳳凰山。之後如何,傳言傳言很多。結果就是離魂塔大敗,随右使歸附了朝廷,也就是當時與武林人士一起破陣闖塔的荊家軍。傳聞,還有些人随左使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八年前……”

李溫嘆息,“嗯,那年祭祀用的雙鶴鼎失竊,我也很倒黴,母妃自盡,母家全族被誅,自己也因為胡說八道被父皇厭棄。”

荊長歌想起蕭太後的話,“其實……”

“不過我知道,父皇并非真的厭棄我,因為朱家總想着斬草除根,我混成這般慘狀還是不放心我。父皇是守成明君,只想天下安穩,且對朱家始終感恩,不願因權謀而起內亂。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我沒什麽好怨的。父皇已經盡了力,他下旨不讓我出皇城,名義上圈禁,實際是保護我。皇祖母也是,之前瘟疫時,大楚炎丞相寫信為我求情,是皇祖母暗中請托的。”

李溫自幼聰敏,皇宮中争權奪利,無奈虛與,他心知肚明。

極力說服自己,無事一身輕。可眼睜睜看見大渝有麻煩的時候,又不知死活的沖上去。北靖羞辱,邊境瘟疫,皇城危機,他根本沒辦法讓自己視而不見。

“我時常想,母妃與柴家滿門,是我所害。六歲時,我用一張白紙贏了大楚一座城池,轟動了整個大渝,若不是我太張揚,就不會被朱家視作大哥太子之位的威脅,朱家也不會千方百計的對付柴家。現在想想,什麽一座城池,分明是大楚那個秦商太子讓着我……不,是算計我。”

用小小的一座邊境城池,挑起嫉妒與恐懼之心,換得柴家忠臣滿門,換得皇族兄弟不和,換得大渝最有權勢的朱氏一族,與李家帝王之間,因逼死好友,而永遠邁不過的一道天塹鴻溝。

朱家害死皇上好友,生怕帝王的報複,唯有獨攬朝權,才能心安,可他越是要權利,越是讓皇族掣肘難受,這般,不斷消磨着皇帝的感恩之心,總有一天,消磨到了頭,帝王徹底與朱家翻臉,朱家千年世家,絕不可能引頸受戮,到時候,大渝內亂起,大楚自然從中獲利。

年幼的他,只想讨父皇歡心,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沾沾自喜,哪裏能猜得出裏面如此深沉的陰謀?

轉臉,荊長歌竟然趴在他床邊,睡着了。

這也能睡……可能是太累了吧。李溫輕輕的起身,爬下床穿好衣服,回身把荊長歌抱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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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可荊長歌的美豔,卻是難得的不俗。如此美貌,聰慧義氣,小事兒上睚眦必報,骨子裏卻明是非道理。好容易遇上一個想要娶回家的女人,偏偏是荊靳送來的姑娘,偏偏是他注定要虧欠的人。

“長歌,對不起。”李溫彎下腰,撩開碎發,湊近荊長歌的額前,輕輕一吻。

荊長歌又做了同樣的夢。

夢裏是個開滿桃花的海島,有雪白浪花與金色沙灘,有白衣偏偏的大俠迎風舞劍,有小童藏着酒壇時不時的偷喝一口。

究竟是什麽地方?這裏,還有那群山高塔?這些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入夢,可她就是記不起來,還有夢裏頻頻出現的一大一小,與曾經的荊長歌,有什麽關系呢?

醒來,自己竟然睡在了二皇子的床上,病號二皇子,可憐兮兮的在旁邊長椅上将就了一晚。

二皇子府總共沒幾間屋子,不過住起來,比李行那種進去跟迷宮似的東宮舒服太多。

李溫貼心的給公主殿下準備了女裙,八成是跟哪家樓子裏的姑娘要的。

早飯她也賴在二皇子府上吃,亓北辰鐵青着臉打算盤,看樣子準備收費。

“有人在城郊亂葬崗附近,見過四弟的行蹤,父皇下旨讓三弟查,”李溫邊喝粥,邊不急不慢的說,“四弟當真大膽,好容易重獲自由還不趕緊逃命,難道真的想被抓回來,關一輩子嗎?”

“你這消息挺靈通的,”荊長歌想自家探子還禀報呢,李溫便已經知道這份密旨了。

李溫愣了半晌,很無辜的說,“雪雁昨日入宮給我偷個東西,無意間聽見的。我哪裏有本事在宮裏放探子啊?”

“偷東西?”荊長歌看旁邊雪雁一眼,這個可比什麽四皇子現身讓她感興趣,“是什麽?”

李溫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是一個撥浪鼓。

“……”荊長歌搖了兩聲,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嗎?

“我小時候,心血來潮埋在母妃院子地底下的,之後忘了這回事兒,這些天忽然想起來,想着爛在地裏太可惜了,不如物歸原主,将來可以給我兒子玩。”李溫見荊長歌搖搖晃晃似乎挺喜歡。

“你怎知是兒子,不是女兒?”荊長歌調侃。

“嗯……女兒也好,像姑姑一樣,膚白貌美大長腿。”李溫把撥浪鼓收好,“有兒有女才叫萬全,湊成個好字,這樣吧,我要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荊長歌一口稀粥噴了出來,“這哪裏由得你?”

大渝王侯家門,基本上都得生個十幾二十幾個孩子吧?

“你問的不錯,由不得我,由得你。”李溫懶散的笑着,怎麽看都是不懷好意。

荊長歌聽着不對,忽然臉一紅,什麽叫由得我?你生兒子生女兒與我有什麽關系?分明就是調戲她。

“不吃了,我該回府了,趙大哥回來找不到我,該着急了。”荊長歌也不知為何要強調個理由,她愛來便來,想走便走,誰管的着啊!她大步錯過面色淡然的雪雁,氣哄哄的踹門而去。

亓北辰擔心自家的門是否結實,李溫喝完了粥,收起懶散的笑意,“雪雁,與皇祖母回個音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雪雁人影消失,亓北辰走近說,“殿下舍不得嗎?”

“舍不得,”李溫瞧着旁邊沒喝完的半碗粥,自言自語,“舍不得,又如何?”

……

荊長歌努力平複自己波動的心緒,不就是一句戲谑之言?李溫三天兩頭用這些廢話去騙傻白甜小姑娘,如今膽敢騙到她頭上,要不是看在二皇子是病號,她絕對會打的他找不到北!她狠狠的錘了下自己的心窩,話說她老大不小活了兩輩子,怎麽還對這種廢話上心?

她喜歡聽李溫吹笛子,喜歡找李溫喝酒,喜歡與李溫辯論争長短對錯,喜歡二皇子府的膳食,她重生而來,除了跟趙輝學武功,幾乎所有喜歡做的事,好像都是跟李溫這個人一起。

一起騎馬躲刺客,一起挖坑埋屍體,一句托付,她就把命豁出去守個破城門等他回來。

上輩子再默契的同事,也給不出這般的信任。

不行,她不能犯以貌取人的錯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李溫整天混跡花樓酒巷,不學無術,是個非常不靠譜的人,只是……她已經知道李溫的浪蕩公子外表是裝出來的。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荊長歌找到個角落,她需要冷靜。公主之路是她自己選的,遠離朝堂紛争,做自由自在的女将軍,守護大渝西北邊境,她怎麽可能與皇子有感情?

“我是大俠,天大的俠!吃我一劍!”

“快跑,快跑……大俠饒命!”

幾個小乞丐在玩大俠大戰盜匪的游戲,其中一個小乞丐舉着一把劍,非常得意的顯擺。

荊長歌正在冷靜,遠遠見那把劍眼熟。

“哪裏跑……吃我一劍!”小乞丐對着木頭砍,劍鋒削鐵如泥,木頭直直的被砍斷。

“這麽厲害!”小乞丐自己都難以置信。

擡頭,一個大姐姐冷冷的問他,“劍是誰的!”

他不搭理,擡腿就跑,可大姐姐片刻就擋在她面前。

“是……是撿的……嗚嗚嗚……疼!”荊長歌幾乎要把小孩的胳膊掰斷,小孩哇哇大哭,街上無數人圍觀,有人認得玄鶴公主,救了皇城的大英雄,頓時炸了鍋,紛紛跪倒,自動忽略了此時大英雄正在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乞丐。

“在哪裏撿的!”

“城郊……亂葬崗……”小乞丐疼的大喊,“真的是撿的,不是偷的。”

荊長歌拾起劍,另一手提起孩子,閑雲步伐運作,直奔荊府,騎上她的千裏寶馬,把孩子放在馬上,長鞭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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