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背光亮了幾秒又暗下去。洪少秋面無表情把手機揣進兜裏,轉身去敲走廊裏每一扇門。

大多數房間裏的人都給他開了門,看了國安證件也同意讓他檢查一遍。無人應門的空房間洪少秋幹脆用磁卡直接刷開進去看,他不會溜門撬鎖,但有張優先級很高的授權卡,等于萬能鑰匙。敲到靠近走廊末尾的時候才找到那個帶大旅行箱的男人,洪少秋進門之後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做好了當場把他拿下的準備,裝作不經意地扶了把豎在門口的旅行箱,問:“這是什麽啊,這麽大。”

“婚紗還有相機,我是個獨立攝影師,來雲南跟拍的。”男人把箱子拉開,層層疊疊的白色裙擺從拉鏈裏迫不及待地湧出來,洪少秋始終提在胸口的那一口氣洩得幹幹淨淨——不是他。

怎麽會不是這個人?洪少秋懊惱地想,自己在錯誤的方向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和季白分開已經将近兩個小時了。那麽如果我要綁走一個人,我的動機是什麽?為什麽要選擇季白下手?有什麽非他不可的理由?他把自己完全代入了對方的視角,重新回到他們喝過酒也做過愛的房間。門鎖是完好的,不是暴力進入,是季白自己開的門。錢包打開了扔在地下,錢一分不少,沒有翻動過的痕跡——不是為錢。洪少秋注意到灰色的地毯上有塊暗紅色濕乎乎的印子,還很不小,不由得心裏咯噔一沉,季白挂彩了?他用指尖碰了下那塊痕跡,又聞了聞,沒有血腥氣,但有草汁的生青味道,聞着有點嗆鼻子,這是……槟榔?洪少秋馬上想到奈溫一笑時露出被槟榔汁染成鮮紅的牙肉,難道他出來了?怎麽可能呢?

他在房門口站住腳沉思,門并沒有關,服務員推着裝滿床單的推車過來怯生生敲門:“先生你好,客房服務。”洪少秋眉頭一抖:“你們中午不是換過了嗎?”

“不是的,如果客人沒有特別要求,我們酒店是中午退房的時候收走床品,統一送到外包的清潔中心洗滌消毒,下午三點辦理入住的時候再換新的。”

洪少秋想起在走廊上那輛幾乎一模一樣的推車,心跳快了好幾拍,掏出手機打給守在員工通道的那小子:“給我把往清潔中心走的車攔住!”

“……洪隊,我們還沒來的時候那車就已經走了啊?”

洪少秋挂了電話大步下樓,攔不住,那就去追吧。

41 機會永遠留給那些長得帥的人

在省會城市裏想要追蹤一輛已經開出去很久的普通箱式貨車,如果毫無線索全靠老天眷顧的話,難度大約和在稻草堆裏找到一根針差不多,但洪少秋本來就沒打算賭運氣。他一早注意到酒店正門挨着裝了攝像頭的十字路口,員工通道開在側面,出門之後不論怎麽走都要轉上主路才行,監控就算看不清車裏情況,至少能确定車往哪個方向去了,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可貨車離開的準确時間服務員也說不上來,洪少秋壓着心裏的急躁好聲好氣地又問了幾遍,終于能把時間節點大致确定在下午兩點半左右。

他快速打了幾個電話,和昆明市的天眼中心搭上了線,希望能夠取得調看全市範圍內道路監控的權限。國安在地方上說話還是相對管用的,對方答應得也挺痛快:視頻可以随便看,不過實在是抽不出人手幫忙核查了。又好心提醒了一句,說最好能有具體時間地點縮小範圍,否則光是昆明市區主幹道上就有千把個攝像頭,如果再算上二級道路和小區自行安裝的,一下午的視頻時長加起來會是個天文數字。

洪少秋立刻應承下來,馬不停蹄帶上手底下這幾個人往天眼中心進發。路上誰也不敢說話,他平常不能算是多和氣的人——幹這行的也沒法天天笑容可掬——但這麽情緒化是頭一次,身邊三米之內的氣壓都低得可怕。年輕組員們悄咪咪用眼神互相交換意見,洪少秋咬着牙和自己較勁,腮上的咬肌跟着努起來,太陽穴上血管嘣嘣地跳個沒完。他下意識地按按胸口,季白的手機在那裏像塊烙鐵似的燙着他,讓人忍不住後悔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房間裏,雖然洪少秋比誰都清楚後悔毫無作用,現在最該做的是争分奪秒查出那輛車的去向,可總有些情緒是理智沒辦法控制的,任憑他怎麽深呼吸都還是憋得慌。

而且還有一件為難事要做。于情,季白失蹤了應該告訴他家裏人,而且這件事就算瞞大概也瞞不住多久;于理,如果能在監控裏盡快發現線索,及時設卡封堵,還存在把人盡快救出來的可能。洪少秋的級別不足以調動全城警力,但是如果軍區派人的話那就又不一樣了,他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和季二哥說,以及……他也不知道季二哥的電話號碼。洪少秋掏出季白的手機按住home鍵,打算猜一把鎖屏密碼是什麽,但季白沒有設密碼,手機一劃就開了,完全不設防。這下連最後一個借口都混不過去,洪少秋抿着嘴唇點開通話記錄,猶豫兩秒,撥號。

“三兒?”季二哥語聲輕快,“正好,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

“二哥,我是洪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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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噎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裏帶着冰渣,“洪隊你好,我弟弟呢?讓他接電話。”

洪少秋覺得聲帶發澀,說一句話都痛,嘴唇無聲翕動了兩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季白不見了。我正趕去天眼中心查監控。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季二哥出人意料地冷靜:“有人聯系你要贖金了嗎?不管要多少都答應下來,不要還價。”

“我覺得不是為錢,尋仇的可能性……更大。”甚至在今天之前洪少秋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季白有那麽重要,可是他沒法對季二哥這麽說,因為他把季白丢了,更因為不知道事情會以什麽方式結束,最壞的結果和最好的結果之間,差着季白的一條命和他自己的一輩子。“查到任何進展的話,随時通知你。”

十字路口一共有七個攝像頭,洪少秋選了角度最好的四個,把視頻同步到每個人面前的顯示器上,時間從兩點一刻開始,所有人分頭用三倍速快進尋找一輛白色箱型貨車。

兩點二十五分,有一輛箱型貨車從輔道并進東西向主道,停在一輛奇瑞後面。紅燈變綠的時候這輛車從直行車道上左轉向南,差點和正常行駛的後車追尾,車牌用污泥遮擋過了,基本無法辨認,開車的人戴着棒球帽,帽舌壓得很低,也看不清容貌,車裏只有他自己,另一側的攝像頭放大到極限,能看見車廂後門上了三道鎖,和酒店說的特征一致。洪少秋扔下自己在看的視頻大步跨過來,指着那輛貨車說:“就是它!盯住它查路線,下個路口看它怎麽走!”

這樣一個攝像頭一個攝像頭的接力下去,貨車一路往南,毫不猶豫,洪少秋把地圖調出來标記路線,鮮紅的線條不停向屏幕下方伸長,像是往下淌的血痕。二十分鐘後貨車開下了福德立交橋脫離了攝像頭的覆蓋範圍,他立刻把地圖放到最大,蹙眉比較着周圍的建築,最後在水木花批發市場上重重一戳:“市場裏的監控呢?快調出來!”

“洪隊,市場裏沒有我們的攝像頭。”

洪少秋頹然坐回椅子裏。要隐藏一顆沙礫,最好的辦法是藏進沙漠裏,還有什麽地方比一家車流不息的批發市場更适合換車牌脫離監控麽?或者……他盯着從市場大門不斷開出來的各地牌照的貨車,眼裏重新有了光芒——不是換車牌,這是要把季白神不知鬼不覺轉移到另外一輛車上!如果只是為了季白的命,大可以不用搞得這麽複雜,打時間差,趁他們還沒發現開到郊外在喉嚨上割一刀就可以,如果他有同夥的話甚至可以在車廂裏就動手,速戰速決棄車逃跑才是最合理的選擇,既然對方沒有棄車,很大的可能是季白還活着!還活着!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也跟着活過來了,立刻想到了下一步要怎麽辦:“出發,去水木花市場,不,直接去出市路口!”

與此同時。

季白在一片黑暗中恢複了意識。他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無法擡手,也沒法睜開眼睛,醒着,然而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裏,連換個姿勢都做不到。他用去一點時間才從微小的颠簸和震動裏分辨出這大概是輛行駛着的車,不管他們是誰,至少看起來對方還沒打算立刻殺了他,季白想,這就還有機會。

42 猜猜誰來吃晚餐?

季白在車廂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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