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的口?”
這時火車馬上要停穩了,速度極緩,窗外每隔差不多二十米就筆直地站着個戰士,季白也覺出勢頭不對,撲到窗上看了兩眼,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洪哥,是部隊的人——”
嫌疑人低着頭不看他,身體瑟瑟發抖,喃喃道:“求求你們,你們別把我交出去……”
洪少秋摸出電話先打給辦公室,命令辦公室裏所有在家的外勤立刻最快速度趕來北京西站,但不要進站,全部在出口待命;然後打給局長,三言兩語地彙報了現在的情況,着重強調沒有武器,沒法保證目标安全。局長猶豫片刻道:“你先拖着,我去問問那邊到底怎麽回事,實在不行你就把人給出去算了………哦對,”随後他又強調了一句話,“一定要保證,季将軍的兒子!安全!一定!”
電話挂了。洪少秋爆了句粗:“操他大爺,領導幹部就是他媽靠不住!”嘴裏罵着,眼神卻賊忒兮兮在季白身上來回打轉,剛才局長的言外之意他當然聽懂了,有時候一個好爹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比如現在。他沖季白笑笑,車已經停了,最急着下車的那些旅客大包小裹拖兒帶女地從他們包間的窗外經過,季白被他笑得有點心裏發毛,眉毛疑惑地挑起來,洪少秋把剛扣上的手铐打開,捏着半邊铐子朝他伸出手:“來,能不能全須全尾兒的可都指着你了,趕緊把那天欺男霸女的勁兒拿出來……”
“那更不能戴着這個了啊。”季白手腕一推一翻,不知怎麽挽了個花又铐回洪少秋手上去,“我先給大哥打個電話——”
“……來不及了。”洪少秋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當下拉了季白一把,兩人并肩站着把本來就不寬敞的包間堵了個嚴嚴實實。包間門被猛地拉開,最前面趾高氣昂的正是那位先後打過兩回照面的發面包子衙內,穿着便裝,一個肚子在腰帶上方鼓起老高,身後還跟了數個虎視眈眈的軍人,等到看清楚包間裏的人是季白,包子衙內那張又白又喧騰的臉似乎是牙疼一樣古怪地扭了扭,季白先發制人地笑出了聲:“我去,怎麽哪兒都他媽有你。”
“三哥——我是給你面子才叫你聲三哥啊,你別……”
“少他媽廢話,找季三哥茬架單獨約個時候,這算怎麽回事,知道我回北京,擺陣勢吓唬誰呢?”季白斜睨過去的時候眼角本身就是一把刀,而詞鋒比眼神還要更利幾分,“起開,好狗不擋道懂不懂?”
包子衙內嘿嘿一笑,沒事兒人似的往邊上讓開了點:“三哥當然是愛上哪兒上哪兒,我管不着——把你身後那人留下就行。”
季白抱着肩膀冷笑:“憑什麽?您這一身算是幾毛幾啊,都他媽敢帶兵了,軍委主席知道你爹的兒子這麽出息嗎。”
洪少秋幹脆悶聲不響地拎起箱子往外走,武官跟在後頭,才走出包間就被團團圍住。戰士們沒得着明确的命令也不敢動手,就是圍住了不讓走,裏三層外三層地沉默着,季白在包間裏足夠大聲地說道:“我就聽過軍民魚水情,沒聽過人民解放軍不讓人民下火車的!”
站在最前排的幾個戰士明顯開始躊躇,洪少秋掏出證件打開,右手平舉着從左到右地出示了一圈:“國安的,執行公務,”接着舉起和嫌疑人铐在一起的左手晃了晃,“人已經被國安逮捕了,你們想要也行,拿合法手續來。”
包子衙內氣急敗壞追出來,跳着腳道:“你說逮捕就是逮捕了?我,我還說你是非法拘禁呢!”
戰士們沉默着重新又排好了人牆,洪少秋被困在他們中間,左邊是包間的牆,右邊是車廂外殼,前後都是戰士,黑壓壓的腦袋直堵到下一節車廂,雙方劍拔弩張得厲害。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幹脆打出去——這時候先動手絕不是個好主意——包子衙內的手機就響了。沒過半分鐘,剛才還氣急敗壞的衙內登時興高采烈起來,大聲咋呼着:“沒事沒事!先讓他們下去!”
洪少秋本能地知道事情又出了變數,果然一下車便有個兩毛四的大校帶來了總參的命令,要将武官帶走追責。駐外武官也是現役軍人,擅離職守要按軍法從事的,故而總參這道命令從管轄權上看,比國安還要名正言順了許多,來人向洪少秋敬了一個禮:“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如果國安需要協查什麽情況,我們一定盡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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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不爽極了,又無處發作,在一邊嘀咕道:“這是打發要飯的呢?合着活兒都讓我們幹完了,你們下山摘桃子吃現成的……”
洪少秋擺擺手示意他別再說了,還面色如常地應酬了幾句,雙方親切友好地移交了嫌疑人之後戰士們便很快退走。他擡手拍拍季白的肩膀:“不要緊,人證沒了,我們還有物證。”
“要是我帶着槍——”季白嘟哝了一句,洪少秋戳着他的肩膀道:“你帶槍了又能怎麽樣?在北京火車站公然開槍?你也動動腦子……”
“頭大的動腦子就行,”季白從他手裏接過箱子,“走吧,領導。”
33 該慫就慫,該哄得哄
他們這一耽誤,就變成這趟車最後下車的兩個人。洪少秋照樣不急不忙地走扶梯過通道,季白滿臉不爽跟在後頭,沒好氣地嘟嘟囔囔,大概意思是包子衙內的爹也就那麽回事,真收拾了他也不見得捅了馬蜂窩,上次西山把丫的車怼道邊撞樹去了都沒怎麽樣——歸根到底一句話,之所以到手的人被搶了去都是因為洪少秋太慫。
洪少秋伸手去摟他肩膀,季白一閃身躲開了,圓眼睛垂頭喪氣耷拉着,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兒。洪少秋順勢變摟為拍,力道還相當不小,拍得季白差點還手,然後這人就端出領導的派頭來訓他了:“把你那少爺脾氣收一收啊,有點不順就發牢騷,說怪話,都什麽态度!”
“剛才是誰讓我欺男霸女來着?哦,合着你說跋扈我就得跋扈,用完了還得趕緊變回來——你當我猴皮筋呢,抻完了啪一松手就得?”季白本來就聽不得別人說他是少爺脾氣,尤其是洪少秋這麽說殺傷力更大,比捅了馬蜂窩還厲害。他梗着脖子叫板賭氣:“洪少秋我告兒你,這脾氣今天我還就收不回去了,你愛怎麽着怎麽着!”說完拽着箱子邁開長腿哐哐朝前走,大步流星,越走越快。
幸虧洪少秋的腿也不短。他麻利兒地追上去,咳嗽一聲以掩飾尴尬:“那什麽,我剛才說錯了,道歉行不行?”
季白眼角瞥他,“說你慫你還真慫啊……官僚架子不擺了?領導面子不要了?”
“和對象要什麽臉啊。”洪少秋沖他樂,微微彎腰用指節彈一下行李箱,“再說不還有正事嘛,咱們打個商量,季三哥的脾氣留着晚上發呗?”
季白要笑不笑地把箱子塞給他,手指在掌心多停了那麽一秒半秒,洪少秋好像壓根沒覺出他這點小動作,低聲道:“嫌疑人不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經不起上手段,為了轉移視線能多活兩天,很快他就會把筆記本的事說出來。”他想到另外一種可能,略微停頓了下,季白已經替他把話說完:“說不定還沒等上手段他自己就說了。而且我覺得未必是因為意志不堅定,他巴不得把水攪渾,局面越亂對他越有好處。”
最保險的法子嫌疑人其實已經用過了,洪少秋也并不介意再用一次。他遠遠看見挂着鐵路标志的小件行李寄存處,過去三言兩語問了價錢把筆記本寄存好,開始聯系正趕來的同事們。
“葉晗他們還有多久到?”季白朝大廳盡頭的出入口張了兩眼,洪少秋挂了電話把寄存憑據揣進兜裏,“三兒啊,我能上你們家蹭頓飯嗎?”
“那有什麽不行的,你去了我媽肯定高興……等等,這是又要拿我當擋箭牌了吧。”季白很快就反應過來洪少秋是打算用連環計,嫌疑人想渾水摸魚,他就順坡下驢調虎離山,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他們兩個人身上之後抓緊時間破解電腦,于是嫌棄得格外真情實感:“啧啧,就沒見過你這麽雞賊的。”
“這時候就不能叫雞賊,得叫機智。”洪少秋看看表,“走,坐地鐵去,估計還能趕上晚飯。”
火車站附近的地鐵出口任何時候人都烏泱烏泱的,季白看見了好幾張辦公室裏的熟面孔,葉晗和他們擦肩而過的當兒洪少秋已經把寄存憑據塞過去,姑娘心領神會一點頭,已經奔着車站去了,後邊不遠不近墜着兩個男生,算是第二層保險。手下用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