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往隴山的道路異常狹窄,崎岖的山路被兩旁的峭壁緊夾着,勉強僅夠一輛馬車通行。當馬匹無法爬行于如此陡峭的山路後,衛滄瀾毫不猶豫地下了車,拉着長生就要步行入山。
此時豔陽高照,周圍卻是異常安靜,連飛鳥的鳴叫都鮮少聽聞。長生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神色僵硬。
衛滄瀾的行動很敏捷,一點都不似常年呆在王府裏的人,就連長生都要加快了腳步才能追上。
安靜得叫人心悸的環境,就連腳下踩碎的石子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衛滄瀾的表情凝重,卻并不像是在送死。走了一段,倆人來到一個岔路口,長生看向他,只見他打開包裹,從裏面掏出一個精致的镂空木盒,又打開木盒,從裏面拿出一個鐵籠。在裏面已經被晃得頭暈眼花的松鼠此刻仰躺在籠裏,全身乏力。
“快帶路。”衛滄瀾用力地晃動籠子。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松鼠連忙抓着籠子,虛弱地答道:“我,我說,你別搖了……”這個羅剎鬼,竟用迷藥将自己迷暈,不讓自己有中途聯絡他人以便逃脫的機會。長生瞧見它狼狽的模樣,沒有任何表情。成王敗寇,這不是理所當然的狀态麽。
松鼠巡視四周,顫抖着手指向其中一個方向。
衛滄瀾卻沒立刻動身,而是拿出羅盤,測算了半天。确認那個方向的靈氣明顯較盛後,才拎起籠子繼續上路。
松鼠咬牙切齒:“你倒是挺謹慎。”這羅剎鬼不僅兇殘,還多疑!
衛滄瀾低頭看他,似笑非笑:“我只有一條命,還是八字奇輕的那種,若不謹慎,怎能活到現在?”
長生跟在後面,抿着嘴心想吃皇糧的家夥果然難纏。
兩人一妖爬了好半天,除去午飯是歇息了一陣,就一直在馬不停蹄地往山裏趕。長生越走越心驚,很想跟對方說,再這麽走下去,恐怕進山時恰好是日落時分,即便無知如他也明白夜裏的妖怪力量是最強的,此刻進山,無疑送死。
可衛滄瀾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長生看了眼蜷縮在籠子裏的松鼠,忽然腳一歪,“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哎喲……好疼。臉蛋險些着地的長生暗暗叫苦。
一直趕路的人終于回頭,眼見伴讀摔了個狗啃泥,竟沒有上前攙扶,只是淡淡地問道:“能站起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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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低着頭,掙紮了好一會才抖着膝蓋慢慢地撐起了身子。看他的模樣,似乎真的摔得不輕。可當他擡頭再去看小王爺的表情,本來裝的很好的痛苦霎那間就被吓掉了一半。
那雙眸子銳利地盯着他,眼裏毫無笑意。
“……還疼麽?”衛滄瀾又問了一次。
苦肉計完蛋,白摔了。長生沒敢哭喪着臉,只能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忍下膝蓋傳來的隐隐疼痛,拍拍身上的灰土,快速跟上小王爺。
衛滄瀾轉過身,摸摸自己的嘴角,很好,沒露出笑容,這才心情愉悅地繼續趕路。
果然當太陽開始下沉的時候,兩人才看到一座被雲霧完全遮蔽的山。
詭異的濃霧包圍了整座山體,似是為了保護什麽不能為人知的秘密,就連夏日的夕陽也無法穿透這棉絮一般的濃霧,落到山林裏。
“這樣的地方,即使在白日,也如同夜晚。”衛滄瀾自言自語。長生這才明白他不分晝夜也要堅持進山的原因。
可他還是不甘。如果是白日進山,至少附近還敢有人經過,要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撇下這個送死的小王爺,自己一人沖下山,至少還有一線存活的希望吧!
長生在心裏嘀咕着,雙腳在跟随者小王爺踏入山裏的時候,就開始打起抖來。
身子像是慢慢地陷入了一團無底的棉絮中,只能依稀地看到眼前約莫三尺的景物,甚至連拽着自己的手的小王爺,都看不清他的模樣。
耳朵裏什麽聲音都消失了,長生一度以為自己失去了聽覺,連忙拉了拉小王爺,對方回頭看他,說了句“抓好我”,才讓長生确定自己還是能聽見聲音。
看不到,聽不見,甚至還要佯裝說不出,這種封閉了五官的環境足以讓人崩潰,更別提,長生其實還是個少年。
抓緊了小王爺的手變得僵硬,也不管會不會抓疼對方,長生只知道抓得手筋都冒了起來,只有感覺到了對方手心的溫度,他才敢确定自己還是活在人間的。
衛滄瀾也好不到哪裏,被對方握疼的手沒有收回,因為這些疼痛,他才敢繼續往前走,而不是拔腿就跑。
他必須找到白虎,即便有可能葬身于此處。至于許朝顏,這個佯裝啞巴的少年,既然一再的欺騙自己,也無所謂拖着他一同受罪。反正活下去,他就是榮華富貴,死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
置于死地而後生,許朝顏,活下來後你應當感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一點,代表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