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萬展婷輕描淡寫地答:“沒什麽不一樣。”

岳思思撇嘴:“你每次接他電話語氣都和對別人不一樣。”

萬展婷出奇地沒有反駁岳思思,只是手裏擺弄着化妝品,很敷衍地說:“總有個人會與別人不一樣,有什麽可奇怪的。”

岳思思心說:是啊,每個人心裏都難免會有個人不一樣。

這麽想的時候,岳思思一下就想到了靳恒遠,可這個人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岳思思告訴自己,靳恒遠沒什麽了不起,懶得再去想他。

靳恒遠最近每天都忙得起早貪黑。

他一面處理着集團裏的各項事務,一面又在不竭餘力地追查哥哥靳恒志生前洗-錢犯罪上的蛛絲馬跡,還三番五次的去警局查詢哥哥出事前前後後的各種疑點,單是車禍現場的照片和調查報告,他就查看了不止一遍。

這天傍晚,下班時間。

聶瑤今天穿的新鞋有些不舒服,每走一步都磨的腳痛。

她皺着眉頭,拖緩腳步往地鐵站走,心裏想着下車還要走一段路的,這樣到家肯定要磨破皮。正這麽想着,她擡眼間不經意看到靳恒遠的車,正從公司的車庫裏駛出來。

聶瑤心中一喜,趕緊搶快幾步過去攔他的車。

靳恒遠正在車裏講着電話,看到聶瑤後便将車子停靠了過來。

聶瑤并沒有上車,而是站在車旁,隔着車門看着靳恒遠,等着他講完電話。

靳恒遠看她一眼,然後草草講完電話,對她說:“怎麽了?”

聶瑤問:“你現在是回家嗎?”

靳恒遠說:“我有事,先不回去。”

Advertisement

聶瑤想搭車的念頭落空,失望地“哦”了一聲,向後退出幾步,向靳恒遠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雖然她眼中只是有一瞬的失望,卻被靳恒遠細心的撲捉到了,他似乎猶豫了下,然後說:“你上來。”

聶瑤搖頭:“不了,我自己回去。”

靳恒遠下車,走過來為她打開了車門,同時說:“正好今天有個朋友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聶瑤只好坐進車裏,心裏因靳恒遠說有朋友要介紹給她認識而有點緊張。

靳恒遠先是到了家西餐廳,坐下點餐,餐都上齊了也沒見有別的人來。

聶瑤看着已經開始切牛排的靳恒遠,問:“你的朋友呢?不來了嗎?”

靳恒遠今天的話特別少,他微鎖着眉頭,似乎在想着很煩惱的問題。

聽到問話,他答:“Simon之前來電話說趕不過來吃飯,一會兒去‘井水界’見面。”

他把自己那份切成小塊的牛排放到聶瑤面前,示意她吃,同時拿過聶瑤的那份來切,只是這會兒切的就不像剛剛那麽仔細了。

他邊切邊吃,随後簡略介紹道:“Simon的中文名叫陸劍鴻,我們在英國相識,他為人仗義可靠,是個不錯的朋友。”

聶瑤點點頭,然後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吃面前的牛肉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優雅的與周圍的環境相符。

晚八時許,水井界的酒水吧。

水井界是一塊休閑區域的名字,裏面彙聚着酒吧、茶吧和甜品店,是片較高級的休閑娛樂區域。

一些中上階層的人會和朋友或家人到這裏來喝東西聊天,這裏環境惬意,是個使人放松心神的好地方。

靳恒遠帶着聶瑤來到其中一家酒水吧,見到陸劍鴻已經等在那裏了。

陸劍鴻站起與他們打招呼,臉上帶着熱絡的笑容,他看上去與靳恒遠年齡相仿,舉手投足也有着同樣的紳士禮貌,他見到靳恒遠身邊的聶瑤,神情自然而正式地向聶瑤介紹自己。

聶瑤按照禮節,主動伸手與他相握,同時臉上給出得體的微笑。

聶瑤不喜注意人,幾乎沒有什麽人會讓她有一見面就留心注意的念頭。除非這人的言行舉止有出位的地方,陸劍鴻顯然沒有,所以聶瑤在坐下後,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周圍高雅的環境上。

聶瑤覺得這樣的環境真是逃避社會壓力的好地方。

靳恒遠見到陸劍鴻後,神情有些許急迫,這種急于交談的表情旁人難察覺,聶瑤卻一眼就看出了,似乎靳恒遠之前沉默煩惱的心事,都在等着陸劍鴻來給他答案。

服務生跟過來遞上酒水單,靳恒遠看都沒看,直接随口點了杯咖啡。

服務生便将酒水單遞給了聶瑤。

聶瑤沒什麽可着急的,心裏正想了解一下這樣的地方都賣些什麽,于是接過來一頁頁的翻看,上面的東西除了咖啡,茶和冰淇淋,有很多從名字上完全看不出是什麽,而價格卻一個比一個高的讓她咋舌。

在翻看的過程中,聶瑤察覺到靳恒遠一字不說的坐着,像是因有服務生在而不能講話一樣。

這樣的懷疑使聶瑤馬上指了杯價格最低,不知是什麽的給服務生看。

服務生走開後,靳恒遠立刻開口問陸劍鴻:“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陸劍鴻微搖頭,說:“想借他們的警力解決,這是不可能的,他們管不了,也不想管。”

靳恒遠說:“這點我知道,我讓你去辦就是想換個方式。”

陸劍鴻神情平淡道:“以黑打黑也行不通,萬家在那裏是一家獨大。”

聶瑤聽到這裏心下震驚不已,在這樣一個休閑随意的地方,在周邊都是三三兩兩神情放松惬意的人們之間,自己身旁的這兩人談論的卻是這樣含藏殺機的話。

聶瑤下意識地怯瞧了眼靳恒遠,又馬上低下頭,心裏不斷重複:我沒聽懂,我沒聽懂……

這時服務生走過來,将三杯飲品一一放到三人面前,聶瑤看到自己點的居然是杯冷飲,上面漂着一堆的冰塊,冰塊下是顏色紫紅的液體,湊近聞聞,有輕微的草藥味。

聶瑤握過那獨耳厚質方形杯,心裏因終于有事可做而安了稍許,她希望讓自己此刻毫無存在感。

她吸了一小口,甜中帶有些許酸澀,很涼。

她拿過桌上的空杯,将那些冰塊用木勺一顆一顆的舀過去,她想讓自己看上去對他們的談話全不在意。

陸劍鴻則從聶瑤剛剛看靳恒遠的那一眼中看出了端倪,他沖靳恒遠挑了下眉,遞了個詢問的眼神,本以為靳恒遠帶這個女人來,應是了解情況的,可卻看到這女孩怯怕的眼神。

靳恒遠偏頭看了眼聶瑤,看到她正舀着那些個冰塊,他便擡手召來服務生,又為聶瑤點了杯熱飲。

随後對陸劍鴻說:“沒關系,你繼續說。”

陸劍鴻于是接着說:“我找內線的人查過,萬家在泰國的勢力沒有其他黑勢力可以和他們對抗,也沒有哪個有膽子敢做掉他們取而代之,所以這個事情不可行。”

陸劍鴻頓了頓,規勸道:“Jared,你最好趁早斷了找他們麻煩的念頭,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是生意上的損失,那很不值得,得罪他們是可能會丢性命的。”

靳恒遠沉默,他側身把手臂搭在聶瑤的椅背上,看着聶瑤用吸管蘸着熱飲裏的奶泡,一下下地放進口裏,看上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杯子裏。

就在這個當口,店內右側的輔門處傳來吵鬧聲,三人不由得看過去,只見一個年輕女人正在和一個年長女人争吵着,大意是那年輕女人撞到或踩到了年長女人的孫子,年輕女人沒予理會,年長女人生氣對方的無理,兩方就這樣争吵了起來。

靳恒遠和陸劍鴻同時收回視線。

靳恒遠對他說:“你那面不用再查了,我再另想辦法。”

靳恒遠和陸劍鴻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從舉止和表情上來看,他們就像是在閑聊着足球比賽的輸贏過程。

可那面兩個女人的吵罵聲卻越來越大,已經使人無法忽略她們的存在,這樣的分貝在這樣安靜閑适的環境裏顯得極不協調。

陸劍鴻側身去看,見到有服務生在勸,卻絲毫不見效果,那年輕女人一直在反複叫喊着:“我是有意的嗎?你說我是有意的嗎?”

陸劍鴻看着那年輕女人,沖她招了下手,那女人正好看到了,愣了愣,或許是被陸劍鴻英俊的外貌所吸引,或許是其他什麽原因,竟不自主地走上前兩步,神情懵懂地看着陸劍鴻。

陸劍鴻擡手指了指一百米外的音樂噴泉處,語氣淡淡地說:“建議你們去那面吵。”

年輕女人立刻回神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随後揚聲開口向陸劍鴻辯解,講着自己的無意和對方的不當,仿佛她極無辜。

陸劍鴻一副根本沒聽的表情,拿起桌上的咖啡,舉止優雅地喝了一口。

聶瑤看着眼前的鬧劇,覺得那個年輕女人穿戴打扮時髦得體,這樣的在公共場合裏吵鬧,真的與她的裝扮極為不符,若是她不說話,旁人一定會以為她是個優雅得體的高級女白領。

陸劍鴻似乎本不想打斷對方的話,無奈那女人越說越來勁,一副不知要說到幾時才解氣的樣子。

于是陸劍鴻輕慢地擡眼瞧向那女人,閑閑地打斷道:“你說的這些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你的音量影響到我了。”他掃了眼周圍,不客氣地問道,“你認為自己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大聲吵嚷,合适嗎?”

那年輕女人本以為找到個說理的地,或是找到個可以和這看一眼便知年輕有為,身份不凡的男人搭讪的機會,不想對方說出的話這般不給她面子。

聶瑤當下心想:像靳先生和陸劍鴻這樣的人,他們看上去儒雅紳士,他們對人禮貌謙和,那是因為他們接受過良好的教養,使他們能展現出高素質的形象,但這并不代表他們真的平易近人,真的一點不傲慢,或許他們心裏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靳恒遠卻像是對周遭的變化毫不在意,看都沒看那女人一眼,只是在看到聶瑤喝口那杯熱飲後又去攪動冷飲時才說:“覺得涼就不要喝了。”

聶瑤趕緊沒話找話:“這個的味道很特別。”說着,她捧住杯子看向靳恒遠。

靳恒遠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動作極自然地喝了一口。

聶瑤因靳恒遠這樣的舉動而一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