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這一句話,便沒有了下文,可是不難看出他眼中隐忍的苦澀,他現在不敢許諾她幸福的未來,因為他無法預料強勁的對手接下去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他原本沒有預料到的了,他甚至困惑,不知差漏出在了哪裏。

聶瑤一點都沒怪靳恒遠未給她戴上戒指的意思,她自己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甜笑着說:“尺寸正好呢。”

靳恒遠坐到沙發上,随手從兜裏掏出一張機票放到茶幾上,說:“這是你去美國的機票,明天你就走。”

“我不。”聶瑤語氣堅決,“我不要去念書了。”

靳恒遠面色顯出不悅:“你趕緊走,不要留下來給我添亂,我最近忙,沒有時間陪你。”

“我不用你陪。”聶瑤立刻說。

聶瑤的執拗勁讓靳恒遠一時無語,他想再兇她一下,可又實在是做不出來。

聶瑤緊接着說:“你手裏有多少金盛的股份?你不能讓那個背地裏的小人占了多數,應該立刻補倉護盤。”

靳恒遠口氣淡淡地說:“那樣只會在短時間內将金盛的股價擡高。”

聶瑤點頭:“那豈不是好事,可以提高對方的收購成本,他們利用媒體制造不好的輿論影響,目的無非就是想壓低股價,降低收購金額。這是惡意收購,是違法行為。”

靳恒遠聞言卻搖頭,他明白對方的實力,對方多的就是錢,無數無法洗掉的黑錢可以狂砸進股市裏,制造壞輿論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金盛的覆滅找一個合理的外在表象。

其實靳恒遠早就有想過,他一直在不斷地收集那夥犯罪分子的罪證,并與國際刑警保持着聯系。這些事情他們一旦知道了必定會對他不利,上次的車禍就是明顯的警告。如今看來他們是不想要他的命了,改要他靳家的企業了。靳恒遠對此不以為懼,就像聶瑤說的那樣,惡意收購是違法行為,更何況對方用的是黑錢。

他打算以金盛為籌碼,賭這一局,将對方圈進來,甕中捉鼈。

聶瑤靠到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腰,輕聲說:“今後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你趕不走我的。”

靳恒遠攬住她的身體:“你那麽想去讀書不去很可惜,我可以去陪你的,等忙過這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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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瑤在他懷裏撒嬌:“不去了,我玩物喪志了。”她故作老成地慨嘆,“早戀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靳恒遠被她逗笑:“二十幾歲了還敢說自己是早戀?”他捏她的鼻子,“你說誰是物?”

聶瑤笑着躲,去抓他身上的癢癢肉,兩個人很快就擁吻在了一起。

熱戀的魔力總是能使他們将所有的煩惱都抛之腦後。

三日後。

金盛日化産品致癌風波的報道在國家檢測機構出具的澄清證明下漸漸淡下去,只有少數消費者在不依不饒地吵着要賠償。

新的勁爆新聞是平息舊新聞的最好方式。

陸氏傳媒的三公子陸劍升将要迎娶鼎城集團總裁宋宇誠失散親妹妹的新聞,瞬間引爆全城。這個新聞會使很多人無法平靜,其中自然包括岳思思。

岳思思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陸劍升,她無法接受陸劍升這樣招搖地另娶他人。她找到陸劍升,跟他鬧,要他不要和別人結婚。

陸劍升毫不憐惜地斥責她,叫她不要無理取鬧,若是壞了他的好事,他絕不輕饒她。

岳思思被陸劍升的薄情激怒,上去狠打了陸劍升一個耳光,陸劍升當即大發雷霆地将她推下樓梯,害她撞破了額角。

看着自己流下的鮮紅血跡,岳思思恨極了陸劍升,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

就在岳思思急需有人安慰的時候,宋遠興不知為何突然冷落了她,打電話給他,他只是寥寥幾句便将電話挂斷,并且多日見不到人。

岳思思意識到自己完了,一定是宋遠興知道了她和陸劍升之間的事,不願再理她了。

她要的關愛轉眼就都化為了烏有。

岳思思要給自己心中的氣憤找個出口,她想要陸劍升的命。

就在她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致陸劍升于死地時,陸劍升出了車禍,不得不對外宣布将婚期推遲。

岳思思來到宋遠興的公司找他,宋遠興以工作繁忙為由趕她走。可岳思思這趟沒有白來,她在宋遠興講電話時聽到陸劍升将要綁架劫持那個叫秦清的女人,并聽到宋遠興說借了個游艇給陸劍升。

至此,岳思思才吃驚地知道,宋遠興和陸劍升之間居然是姨夫和外甥的關系。

岳思思找到了萬展婷,向萬展婷要了一顆定時炸彈。

葡萄美酒夜光杯。

這天的岳思思,心情格外的好,妝容格外的美。她穿着大紅色的抹胸長裙,手握着高腳杯在房間裏翩翩起舞,她剛剛吸了很多的可卡因,這使她産生了極美的幻覺。

幻境裏,靳恒遠向她款款走來,一如她少女時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周圍漂着紅色的楓葉,滿世界都是充滿生命活力的火紅顏色。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岳思思悲哀又欣慰地意識到,她這一生,就只愛過靳恒遠一個人,若是一切可以重來,她絕不會聽了萬展婷的話而将靳恒遠輕易放棄掉,她一定會好好和那個叫聶瑤的女人争一争。

在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有人抱住了她,這個人是宋遠興,這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

宋遠興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岳思思已經聽不清任何聲音,她耳邊只有蘇格蘭風笛悠揚婉轉的聲音在回蕩。

岳思思在這世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在游艇上放了炸彈,如果我炸死了陸劍升,會不會下地獄?靳哥哥,你一定是會上天堂的人,我下了地獄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宋遠興聽罷立刻打電話給陸劍升,可是為時已晚,很快那面就傳來了爆炸聲。

在岳思思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陸劍升也随着她一起去了。

靳恒遠是在幾日之後才聽聞岳思思因吸毒過量而死的消息,他為此真心的難過了一把。

他一個人去岳思思的墓前拜祭她,對她說了很多抱歉的話。若不是為了他,岳思思不會回國,也不會最終走上絕路。

岳思思同這世上許多的傻女孩一樣,因為愛情而迷亂了做人的方向,為了金錢和一時的享樂,最終毀掉了整個人生。

金盛的負面新聞雖然減少了,但金盛的實質性危機卻絲毫沒有減少,股價一直時高時低的走着,明顯還是有人在暗中吸股,已經這樣僵持了一個多月,靳恒遠對此像是無動于衷。

聶瑤卻再也無法平靜下去。

她想到以前聽到過靳恒遠和唐詠菲在辦公室裏的談話,唐詠菲那時曾說過手裏有繼承靳恒志的那份金盛的股份。于是,聶瑤自作主張地約了唐詠菲出來談挽救金盛的事。

唐詠菲很得體地按時出現在了相約地點,聽明了聶瑤的來意後,她臉上顯出些說不清的怪異表情。

唐詠菲問:“你是恒遠的什麽人?女友嗎?”

聶瑤猶豫了下,點點頭。

唐詠菲将身體靠向椅背,審視地看着聶瑤。

聶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喉嚨,再次問道:“你手裏的金盛股份還在嗎?你抛掉了嗎?”

唐詠菲不答反問:“你要我不把那些股份轉讓給別人,那我這麽做的好處是什麽?”

“好處?”聶瑤沒想過唐詠菲會這樣問,在她眼中,唐詠菲就算是不愛靳恒遠,也是在意靳恒遠的。

聶瑤不知道,唐詠菲此刻的心理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唐詠菲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把對前夫的思念和愛轉移到了靳恒遠這個小叔子身上,距離他前夫去世的時間越久,她就越把愛上靳恒遠當做正常的事。她一直自信地以為靳恒遠還在那裏安靜地等着她,等着她對他說愛,萬萬沒想到會突然跑出眼前這麽個女人來。

最後,唐詠菲向聶瑤提出了一個最像女人會提出的條件,那就是要聶瑤離開靳恒遠。

聶瑤雖然吃驚,但卻當即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靳家別墅。

聶瑤走進院門,仰頭看到靳恒遠正在卧室的陽臺上站着打電話,聶瑤站在原地仰頭看了很久,出神地看着這個男人,她在心裏一遍遍地說,我愛你我愛你……你不喜歡對我說,我喜歡對你說,說一萬遍也不煩。

靳恒遠轉身間看到下面的她,從她微笑着招手。

聶瑤沒有去他的房間見他,而是去她的房間裏拖出了行李。

靳恒遠走出房間看到她,驚訝地跟着她來到客廳,卻不敢主動開口問話,他眼中有不解和迷惑。

聶瑤站定,回頭一臉平靜地對他說:“我想去讀書了。”

靳恒遠慢慢地點點頭,其實這也是他正要讓她去做的事。時态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最初的設想,他不想聶瑤留下來,他認為聶瑤離他遠一點會更安全些。

靳恒遠深吸了一口氣,取出口袋裏早已準備好的機票,遞給了聶瑤,說:“我現在送你去機場,可以改簽為今天的班機。”

聶瑤沒有擡頭看他,她一眼都不敢再看他,只說:“不用了,我想自己走。”她接過機票,轉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沒有擁抱,沒有吻別,他們分開的就像是一次極簡單的外出旅行。誰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不敢有任何煽情的舉動。

聶瑤在走出大門後才落下淚,只有她知道,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靳恒遠站在陽臺上看到聶瑤截了輛出租車,鑽進車裏走遠了。他走回書房,整理着一些重要的文件資料,一個小時後,他在電腦上查到聶瑤已經登機的信息,與此同時,唐詠菲打來了電話。

靳恒遠聽明唐詠菲話裏的含義後,面色平淡地回絕了她的幫助,自然也隐晦委婉地拒絕了她愛的暗示。挂點唐詠菲的電話,靳恒遠将一份郵件發了出去。

聶瑤拿着機票直接去了機場,順利地過了安檢,直到進到機艙裏,她才失控地大哭起來,她不管不顧地從飛機上跑下來,離開了機場。

她找了個酒店住下,正在房間裏心痛茫然不知所措時,接到了周靈的電話。

聶瑤按照周靈電話裏的要求,匆匆趕到了剛剛才離開的機場。

機場的候機廳裏,嬌小的周靈正握着一個男人的手站在那裏緊張地眺望着。

聶瑤直到走近才認出這個男人居然是葉晨,聶瑤吓了一大跳,以為葉晨越獄了。

周靈解釋說,葉晨的案子被查清了,他被無罪釋放了,他們現在打算一起離開這裏,去雲南的大理生活,她和葉晨以前就說過将來要去那裏定居。

聶瑤知道周靈一定是偷偷從程偉豪的監視下逃出來的,不敢多說多問,立刻催促他們快去安檢,進到裏面去。

周靈卻抱着聶瑤依依不舍地痛哭不停,她這一哭,聶瑤自然忍不住要同她一起哭。

哭着哭着,聶瑤忽感胃內一陣抽動,險些嘔吐出來。

周靈看到聶瑤辛苦幹嘔的樣子,抹着眼淚問她:“你懷孕了?”

聶瑤聞言一驚,忙搖頭:“不是,我只是最近沒休息好。”

在聶瑤的催促下,周靈終于被葉晨拉進了安檢口。

聶瑤遠遠地看着他們,葉晨還是從前的那個沉靜內斂的大男孩模樣,只是經過了這麽多的遭遇,他看上去老成了很多。聶瑤知道,葉晨會好好對待周靈的,周靈終于等到了她一直期盼的幸福。

聶瑤看着他們漸行漸遠,心裏充滿了對他們的祝福。

在機場入口的一根粗大柱子後,程偉豪定定地看着遠處的一幕,葉晨是他想辦法放出來的,這一幕的發生,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此刻他的眼神陰歷閃爍,讓人看不清情緒。

聶瑤回到酒店的房間裏,又止不住地一次次想去嘔吐。

她想到周靈之前的問話,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像做賊似的去藥店裏買了只驗孕棒,緊張到無法順暢呼吸地坐在馬桶上看着上面的結果。

結果是,她果真懷孕了。

這一夜,聶瑤注定失眠。

黑暗中,她反複地思量着,默默地流着淚。

最後的決定是,這個孩子不能留,生下這個孩子是一種極不負責的行為。她無法确保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生下來無論對于她來說,還是對于未來的靳恒遠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第二天一早,聶瑤就決定到醫院去把孩子拿掉。

可還未走到醫院門口,她就有了反悔的怯意,她給自己找理由,要先去吃頓好的再來。

結果還沒等她找到吃好東西的地方,就被一輛黑色的轎車劫走了。

靳恒遠如約只身趕來。

中緬邊境一處廢棄廠房的正中,一個妝容狼狽的女人被吊起,腳尖堪堪可以挨到地面,手腕被粗粝的繩索磨出了鮮血。

“聶瑤——”靳恒遠驚叫着奔過去,卻在距離五米處不得不停住。

随着他的叫聲,瞬間從聶瑤周圍出現一群模樣狠戾的男人,手中拿着槍,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地對向他,将他包圍住。

聶瑤虛弱地睜開眼,看清靳恒遠站在前方時,她艱難地搖了搖頭,神情悲戚。

靳恒遠站定,冷聲對那群人說道:“放了她,我留下。”

這時突然傳出一個老者的笑聲,那笑聲陰霾不善,明顯是譏笑。

萬九爺不緊不慢地走出來,仿若慈祥老人般地說道:“年輕人,你可想過自己會有今日?”他在小喽啰搬來的高大椅子上坐下,“我喜歡中國的古典文學,你們的先人有句話說的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知道?”他慢條斯理地從身旁喽啰腰間抽出一把寸餘長的尖刀,拿在手裏把玩,“你為什麽會認為國際刑-警就一定能幫得了你呢?”他輕松地笑了幾聲,“沒錯,你哥哥就是我下令殺的,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靳恒遠聞言狠狠地握了握拳,仍是說:“放了她,我留下。”

萬九爺不理會他的話,悠哉地說:“你太小瞧我們組織裏的人了,他們可以出現在任何想要出現的領域裏,政-府要員,總統選舉,財經人物,亦或是,”他把手裏的尖刀甩到靳恒遠腳邊,“國際刑-警又如何?”

萬九爺指了指那把立在地上的刀,用亵玩的語氣說:“你要救這個女人,那就拿點誠意來給我看。”

靳恒遠上前一步拾起那把刀,冷靜地問:“你現在放了我的女人,我在這裏随你們要殺要剮。”

萬九爺嘆息般地搖頭:“沒誠意。”

話音剛落,只聽聶瑤一聲尖叫,一個小喽啰揮刀便在聶瑤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模糊了她的手臂,順着吊起的臂膀一路染紅衣襟。

就在那小喽啰準備第二次揮刀時,靳恒遠大聲喝止,同時毫不猶豫地擡手将那尖刀刺向自己的腹部。

在聶瑤的哭喊聲中,靳恒遠跪扶在了地上。

很快,他擡起頭,咬牙道:“放了我的女人。”

萬九爺饒有興致地瞧着他,不接他的話,像在瞧着一個瀕臨死亡的獵物,只等着他流幹體內的血,咽下最後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鮮紅的血液早已在靳恒遠的身下暈開,聶瑤哭喊着他的名字,幾近哭暈過去。靳恒遠沒有看她,他只是狠狠地盯着那如閻羅王一樣的萬九爺。

終于,萬九爺失了耐心,他從身旁的喽啰手裏接過一把槍,一邊站起一邊給手槍上膛,他踱步到靳恒遠面前,居高臨下地說:“我有些年頭沒有親手殺過人了,你能逼我再出手,也算是你的本事。”說完他将槍口對準了面色慘白,額頭滿是冷汗的靳恒遠。

在扳機被叩下的剎那,靳恒遠猛然抽出自己腹中的尖刀,偏頭躲過子彈,同時迅速起身用刀揮掉萬九爺手裏的槍,勒住他的脖子,口裏大喊道:“放開她,快放開她。”

周圍的一群喽啰都不動,只是看着萬九爺,等着他發令。

萬九爺面上毫無懼色,甚至低低地笑了起來,再次說道:“沒有誠意,年輕人,做生意,誠意很重要的。”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槍響,一個狙擊手在暗處放槍,打中靳恒遠的後背,靳恒遠應聲倒地,口中噴出了鮮血。

聶瑤哭喊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萬九爺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面無表情地說:“把這對男女和這個廠房一起燒了。”

有小喽啰立刻應下,準備點火。

就在事情看似毫無轉機時,冷不防“砰”一聲槍響,萬九爺突然中槍倒地。

程偉豪在槍響後從暗處走出來,那些明顯慌亂了的喽啰看到他,重又安靜下來,等着這個即是萬九爺義子中的長子,又是萬九爺大女婿的男人來坐鎮。顯然,他将成為新的集團首腦。

程偉豪提着槍來到萬九爺面前,蹲□,說:“你又可想過自己會有今日?”他用槍指着萬九爺的頭,“我替你殺人放火二十幾年,你把我當過人嗎?你和萬展琳籌劃殺掉我和我情人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兒子,是丈夫?”他狡黠地笑了笑,“你身邊的人現在都是我的,都期待我坐你的位置,今天我就讓你們姓萬的父女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話落槍響,萬九爺怒目圓睜,來不及罵一句,便徹底斷了氣。

程偉豪頃刻間成了這裏的主宰者。

可他并沒有想要救助靳恒遠和聶瑤的意思,而是立刻去手下那裏交代事情。

聶瑤這時拼命掙着手上的繩索,很快手腕處就被磨得血肉模糊。

靳恒遠由剛剛的短暫昏迷中醒來,他掙紮着爬起,拿着刀走到聶瑤跟前,拼盡力氣站起割斷了聶瑤手腕上的繩索。

兩個人擁抱着一起摔倒在地上。

程偉豪這時走到他們跟前,用勝利者的口吻得意地說:“謝謝你信得過我,你聰明地算到了我想奪位的心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得逞之後還要你何用呢?”

靳恒遠微微地喘息着,面色因失血而變得慘白,他說:“你不用管我的死活,想走走了就是了。”

程偉豪聳聳肩,用很好笑的表情看着他。

聶瑤緊緊地把靳恒遠抱在懷裏,很怕被程偉豪搶了去一樣。

靳恒遠提醒他:“你應該盡快回泰國去,想必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程偉豪忽想到地站起身,匆匆忙忙地帶着一衆手下向外走,走到門口時突然轉過了身,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槍。

聶瑤驚覺地抱緊靳恒遠旋轉,試圖用身體為他擋住子彈。

“砰砰”兩聲槍響,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在顫抖。

時間仿若靜止,周遭變得鴉雀無聲。

聶瑤許久才敢睜開眼,确定懷中的靳恒遠沒有中槍,她才發現程偉豪朝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只大木箱開了兩槍。

有鮮紅的血液從箱底滲出,那裏面顯然是裝着人。

聶瑤哭着爬起,費力地拉起靳恒遠的身體,試圖讓他站起随她一起走。

聶瑤說:“堅持住,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靳恒遠握住聶瑤的一只手,艱難地說:“我把名下的所有財産都轉到了你的名下,以後你要好好活着。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聶瑤拼命地搖頭,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靳恒遠的臉上:“你要活着,你不能抛下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靳恒遠喃喃地重複:“孩子?”

聶瑤用力地點頭:“我懷孕了,你就要做爸爸了,你一定要活着。”

靳恒遠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就這樣死了對不起聶瑤,可沒想到竟會對不起的這樣徹底,這使他心如刀絞。

聶瑤仍在拼力地拖着靳恒遠的身體向外走,可是靳恒遠傷得太重,無力站起,更無力移動,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幾次摔倒後,聶瑤終于放棄了。

她淚眼婆娑地抱着靳恒遠,與他額頭相抵,對他說:“你若死了,我不會獨活,我陪你一起,還有孩子,我們三個永遠在一起。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聶瑤艱難地摸索到了不遠處的那把刀,試圖結束她的生命。

恰在此刻有人沖了進來。

是陳瑞。

他神情慌張地四下裏奔跑,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奔到聶瑤身邊時他匆匆對面容悲戚的聶瑤說:“救護車馬上到。”說話間,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個正在不斷向外流血的木箱上,他奔過去,拼命砸開箱子。箱子被打開的那刻,聶瑤看到陳瑞的身體猛地一顫,随後他小心翼翼地彎□去,從裏面抱出了被束手封口的萬展婷。

“婷婷,婷婷……”他大聲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萬展婷早已沒有了呼吸。

空曠陰森的廢棄廠房裏,兩個男女分別抱着懷中鮮血淋漓的愛人,哭喊着。

景象詭異而凄美……

得知程偉豪因在逃亡過程中拒捕,被中國警方擊斃在中緬邊境的消息時,周靈正在和葉晨一起吃晚飯,晚飯是葉晨做的,葉晨仍如從前那樣,體貼疼愛着她,甚至比從前更愛她了。

周靈聽到新聞裏說到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時,拿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她動作突兀地一把抓過身後桌子上的遙控器,用力将電視機關掉。

葉晨在一旁吓一跳,忙問:“怎麽了?”

周靈大口大口地吞米飯,含糊地說:“快吃,吃完我想出去走走,不是,我想去買東西。”

葉晨輕拍她的背:“那也不用這麽着急。”

周靈把葉晨夾到她碗裏的菜費力地吐下去,壓下她慌亂的心跳。

月色如水的深夜。

周靈整夜未眠,身後是葉晨溫暖的胸膛,葉晨環抱着她,傳達着對她的愛,葉晨的愛無論到何時回憶起來都是溫暖的。

曾經,程偉豪也曾這樣擁着她,那樣的回憶卻是周靈畏懼的。

周靈睜眼看着窗外的殘月,心裏有一絲絲說不清原由的痛。

幾日後。

周靈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包裹,她疑惑地拆開,裏面是一個精致的紙盒,裝着一張銀行卡,一張手寫的卡片。

銀行卡的背面寫着幾個數字,周靈認得,那是她的生日。

在看那卡片,卡片裏沒有署名,只有簡簡單單的兩行字,卻使周靈無法克制地大哭出來。

“這些錢是合法的。”

“忘記我。”

周靈看着那最後的三個字,痛哭到無法站立。

葉晨從外間走進來,看到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周靈,他神情悲痛地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

周靈回頭看到他,站起撲進他懷裏,哭喊着:“原諒我,原諒我……”

葉晨的身體僵了許久,最後終究還是擡起手臂抱住了她。

七個月後。

聶瑤經過水下分娩産下一個健康的男嬰。

此刻,她正從午後的和煦陽光中醒來,起身看到卧室的落地窗前,靳恒遠正仰躺在窗前的搖椅上,身體輕輕地晃動着搖椅,一個小小的嬰兒趴在他的胸前,睡得憨态可人。

靳恒遠看到她醒來,沖她微笑,同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手下輕輕地拍着胸前的小身子,他臉上是溫柔的讓人落淚的幸福笑意。

聶瑤看着這個沐浴在陽光裏的男子,他是一個慈愛的父親,是一個體貼的丈夫,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文若按最初的大綱設置,應該有23萬餘字,後來由于一些原因,我删減了後半部分的一些內容。雖然在不足21萬字這裏收尾了,但是要說的事情基本也都說清了,故事大體也就是這個樣子的。

現在正是一年的年尾,回想2014,寫了網文這件事無疑是我這一年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它耗費了我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希望多年後回憶到此,我仍能認為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祈泉安”三個字源于一份真摯的愛,祈是祈禱,泉是名字,安是安好。祈禱他一世安好,是我今生最大的心願。

最後,感謝所有在文下留言的小天使們,感謝看過我兩篇文的讀者們,謝謝你們!祝你們健康快樂每一天!

望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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