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39)

她略一深思,總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他肯定不會是想見她,興許是和怡珍鬧了別扭,故意氣怡珍,才會宿在織霞苑吧?

思量間,但聽夫人笑吟吟的恭賀聲在耳畔響起,“弟妹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老八終于看到你的好,要浪子回頭了呢!”

坐在一旁的東珊分明瞧見八嫂唇角微扯,笑得很勉強,夫人以為她苦盼着夫君回頭這一日,可東珊卻覺得八嫂根本不稀罕。

如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妾室,興許這事兒還能揭過去,奈何八哥先前鬧得人盡皆知,對怡珍可謂是情深義重,為了她還傷害了八嫂,這些積怨堆在一起,饒是八嫂脾氣再好,也不可能毫無芥蒂吧?

是以八哥只能向前走,若是想回頭,只怕是難啊!不過這始終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東珊不便多管,瞎琢磨罷了!

近來府太過寧靜,夫人只覺寂寥,一離開寧輝院便去往五夫人院裏,随意唠家常,順口就将這件事給抖了出來。末了她還刻意交代道:

“這話可不能告訴怡珍,怡珍心細,若是曉得老八騙了她,定會難過。”

五夫人面上答應得幹脆,轉身就去聽風閣把這事兒說給怡珍聽,将将道罷,便見怡珍面色僵白,呼吸急促,緊攥着帕子久久不語,五夫人心下好笑,口卻是啧啧嘆息,

“也許老八認為钰娴生了兒子功勞大,才會時常去陪她們母子吧!雖說有些事咱們不願承認,但這卻是事實,男人嘛!肯定都想要兒子,就像我,只有一個女兒,傅寬也是對我愛搭不理,我這心早就涼透了!”

原本怡珍已覺察到傅謙有些不對勁兒,但她還是願意相信他是被太夫人逼迫才會去織霞苑,而今五夫人将真相揭示,怡珍便連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了。酸澀與憤怒不斷的心頭交織,嗆得她如鲠在喉,淚花瞬時蓄滿眸,但聽五夫人又道:

“你也別太難過,傷心無用,得想法子補救才是。”

傅謙已經開始對她撒謊,她還能如何?“五嫂您也知道,我沒有家世,且名分不正,連個正式的納妾禮都沒成,唯一擁有的就是傅謙待我的真心,倘若連情意也消散,那我真的是一無所有!”

“钰娴若是無孕,只有你生的這一個女兒,老八肯定視若珍寶,偏偏钰娴與你同時有孕,還生了個兒子,那你的孩子自然就會被抛諸腦後,祖母不喜,親爹不疼。”

五夫人的一聲嘆在她心間激蕩出層層水花,言兩語,輕易就點燃了深藏在她心底的嫉妒火苗,耐不住钰娴命好,眼下這局面,她根本無力扭轉啊!

“怪只怪我命苦,老天爺不肯眷顧,沒能生個兒子。”

飲了口茶,五夫人笑慰道:“這頭一回不是兒子也無妨,你還年輕,有的是會,得好好把握住,趕緊再生一胎,下一個若是兒子,傅謙不就回到你身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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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的是傅謙的真情,實不願淪落到要用孩子将其綁住,“那麽費盡心的讨好一個男人,不累嗎?”

拍了拍她的,五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的傻妹妹啊!男人就是咱們女人的天,女人不讨好男人,如何有好日子過?你再這樣不作為,傅謙便和钰娴情投意合,感情彌深,那你更難在府立足。即便不為自己,你也該為女兒着想啊!”

話糙理不糙,怡珍勉笑着相謝,心裏翻湧着各種情緒,迫不及待的想見傅謙一面,問個清楚。

然而今日他依舊沒過來,無奈之下,她只好借口說女兒不舒坦,差人去将他請來。

彼時傅謙正在書房作畫,寥寥幾,杏花的清姿已躍然紙上。

聽聞下人來報,他才想起自己已有許久都沒去過聽風閣,偶爾過去也只是看一看女兒,坐不了一盞茶的工夫,他便又走了。

得知女兒有恙,他不可能不管,遂将擱下,淨了淨,去往聽風閣。

進屋後,傅謙問起女兒的狀況,嬷嬷只道這兩日有些咳喘,已喂過藥,稍有好轉。

怡珍在旁冷眼旁觀,只見他接過女兒抱了一會兒,連個眼神也沒給她,後來擡眼望向她時,也不過是要告辭。

揮了揮,怡珍示意她們都下去,順便将房門關上。

待人走後,怡珍緊盯着他,站起身來,一步步朝他走近,心間的苦澀漫至唇邊,溢出一絲冷笑,

“若非為女兒,你怕是不會踏足聽風閣吧?”

傅謙無言以對,默然片刻,才說自己最近很忙。

“再忙總要吃飯睡覺吧?為何你能去織霞苑,卻不願來我這兒?”

“我……”未等他開口,怡珍已将其後路堵死,“別說是太夫人的要求,今日太夫人親口否認,她早就不再管你,你何必拿她老人家做借口來欺騙我?”

一想到五夫人的話,怡珍便覺自己的處境難堪至極,聲調也不自覺的變成了哭腔,“曾許我海誓山盟,如今卻将我當做洪水猛獸,傅謙,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哪裏不如你的意,你為何對我避之不及?”

面對質疑,他眸光閃爍,唇角微動,卻終是什麽也沒說。

沉默,又是沉默!他的漠然快要把她逼瘋!“說話啊!對我不滿為何不肯說出來?你究竟打算與我僵持到何時?”

緩緩側首,傅謙将視線虛落在後方悠悠搖晃的燈影間,不肯與她對視,聲輕且飄,“你沒錯,錯的是我。”

見他轉身想走,怡珍再也不願猜測,只想要一個痛快,紅着眼擋在他身前,

“你少在這兒敷衍我,今日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不許推诿,也不許再騙我,我要你一句實話!”

有些話,說出來傷人,他本不想明言,但她執意要一個答案,那他只能如她所願,

“因為我一到這兒就會覺得壓抑,我想與你聊一聊今日在宮發生了什麽事,想緩解你的煩悶,你卻說宮事你不懂,聽得枯燥。

你只會與我說今日的飯菜不合口味,你想要什麽,賬房不給支,太夫人又給誰賞了什麽,你卻沒有。再不就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兒子勝于女兒。

太夫人賞他,那是太夫人的意思,我對這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偏過,之所以不過來,正是因為你的話我都接不上,你的質問令我窒息,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你卻不信,我不想再重複,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原來他竟是嫌棄她說的話枯燥無味,終于聽到他心聲的怡珍只覺諷刺,回想過往的美好,對比如今的冷淡,一股悲涼呼嘯而過,翻攪着那蓄滿苦水的心田,

“我也曾與你談論詩詞歌賦,探讨書畫琴棋,還不是因為跟了你,總被人輕視,日子過得不如意,我才會跟你抱怨幾句,你是我的男人,我跟你訴苦不應該嗎?你對我就那麽沒耐心嗎?”

不是他沒耐心,而是耐心早已被她耗光,“你的苦我知道,也很體諒你的難處,但你體諒過我嗎?

每次我都很有耐心的安慰你,可你總喜歡和钰娴比較,問我為何總去織霞苑,不來陪你。以往你懷着身孕,我幾乎日日陪在你身邊,冷落钰娴,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也從來不會質問我。”

一聽到他說钰娴的好,怡珍便火冒丈,雙眼通紅,嫉恨叢生,“所以你覺得她知書達理,善解人意,認為我胡攪蠻纏?我還不是太在乎你,想見你,才會撒嬌問一句,她不問你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你的在乎就是恨不得将我禁锢,只屬于你一個,可我已經娶了钰娴,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不管她,但凡我去一趟織霞苑你便會吃醋,我再來你這兒你便拐彎抹角的說酸話,一次兩次還好,時日久了我也會厭煩你懂不懂?”

“厭煩”兩個字,他終是當面說出了口,他知道這很傷人,但這卻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再這麽逃避下去,似乎也沒什麽意義,是以他才選擇把話說開。

實話逆耳,如刺紮心,這樣嚴肅的話竟會從他口說出,親耳聽到的怡珍徹底懵然,她只覺得這一切變得太快,快得讓她無法接受,這當必定有人在搗鬼!痛心的同時,怨恨随之而來,瘋狂生長,

“以前我撒嬌的時候你不是這種态度,定是钰娴趁着我們有芥蒂就裝好人,挑撥你我的關系,你才會對我改觀對不對?

我為你犧牲那麽多,受盡冷眼,甚至與家人決裂,你卻和钰娴日久生情,對她漸生愛意,看我不順眼,想方設法的挑我的錯處!傅謙,你如此絕情,對得起我嗎?”

正是因為他清楚怡珍的犧牲,所以之前才極有耐心的哄着她,整個孕期十個月,她皆在抱怨數落,而他念着她懷孩子辛苦,盡數受了,想着她生罷孩子之後可能會開朗些,然而生了女兒之後她仍舊是這般,他終是感到疲憊,無力再去哄勸,

“太夫人根本不許你進門,還不是我努力争取來的?難道我沒有為你和家人對抗,我沒有為你付出過嗎?你只看到你自己的困境,可有想過我的壓力?

至于钰娴,她根本不愛搭理我,沒有什麽情意可言,我之所以去織霞苑,是出于一份愧疚,我想要的只是安靜,僅此而已!她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從未說過你半句壞話,請你不要再胡亂揣測!”

他的聲音明顯高揚,劍眉上挑,面上盡是不耐,才剛她只是瞎猜,而他的反應如此激烈,越發印證了她的想法,“瞧瞧,我才說了她一句,你就惱了,如今你已經開始為她而訓我,還敢說你不喜歡她?”

說出這話時,怡珍滿口苦澀,實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會為了傅謙而嫉妒別的女人,明明傅謙的心是屬于她的,她才是該被嫉妒的那一個,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居然不在她這兒,以致于她變成了怨婦,滿懷仇恨?

每一回都是這般,所有的澄清她根本不會相信,既然不信,又何必來問他?“我只是在與你解釋,何來訓斥?如今你怎的變得這麽無理取鬧!”

眼下這局面已經超出她的預想,傅謙的态度令她心寒至極,她的淚,洶湧落下,滑落至唇畔,與口的苦交彙,瞬時變得灼熱,似火漿般流融于心底,燒得她心肺皆疼,又哭又笑,紅眼怒目,再無一絲儀态,活像個瘋子,

“愛着的時候是撒嬌,不愛的時候就是鬧騰,傅謙,變的人是你,不是我!”

也許吧!傅謙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先變的,那就當是他吧!他無謂再去争執什麽,喟然長嘆,疲聲道:

“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道罷他毅然轉身走向門口,打開了房門。

看着他的背影,怡珍忽然覺得,他這一走,兩人的路便到了盡頭,她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結束,心有不甘的她再不顧什麽顏面和尊嚴,疾步上前一把從背後抱住他,緊緊的環着他腰身,不許他離開。

她的小臉兒緊貼着他的背,委屈的淚水打濕他的衣衫,痛哭失聲的她滿心悲戚,終是選擇妥協,

“你若嫌我煩,我可以不再啰嗦,再也不問關于钰娴的事,其實我還是愛着你的,我想與你長相厮守,

傅謙,我知道錯了,你別與我置氣,我們好好的,我們重新開始,就像從前那麽恩愛好不好?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聽着她的哀求,傅謙的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恐慌,只因如今的他竟然不會再為她的眼淚而緊張,更沒有心疼的感覺,出口的聲音,漠涼得連他自己都陌生,

“你想多了,我沒有不管你,你和女兒,我依舊會照看。”

“你知道我要的不僅僅是錦衣玉食的照看,我要的是你對我的情意!”身為女人,她有自己的尊嚴,從來都是傅謙讨好她,她不屑于跟他說軟話,今日她卻什麽都不顧了,近乎祈求的與他商議着,

“今晚留下來好不好?我……我想給你生個兒子。”

主動說出這樣的話,她的臉一片燒紅,自己都覺得很羞恥,如此明顯的示好,他應該懂得吧?

當他的終于覆上她的時,感受到那一絲溫熱,怡珍心下稍慰,等待着他轉身。

然而下一瞬,他竟掰開了她的,并未轉身,望着茫茫夜色,義正言辭地道:“大夫說你身子虛弱,當需休養,近來不适合再懷孩子。”

道罷,他再不停留,絕然擡步離去。

那是她抛下臉面換來的最後一絲希望,漫漫漆黑唯一的一點星光,等待着他來點燃,他卻毫不留情的将其掐滅!

那決絕的背影在黑夜逐漸變得模糊,劃傷她雙眸,無邊的夜色籠罩着立在門前的她,怡珍的心逐漸下沉,只覺自己已經被他逼到懸崖邊上,無路可走。

她罵不得,哭不得,恨無用,求無果,絕望又無助的倚着門板滑至地面,悲憤的哀嚎聲在寂靜的夜裏愈顯清晰!

那凄厲的聲音傳進傅謙的耳,他也只是腳步微頓,終究沒有再拐回去。

所有的耐心已被消磨殆盡,他不願再去說盡好話,費心澄清,也許兩個人應該冷靜一陣兒,才能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聽她那意思,這話是太夫人拆穿的,那麽钰娴肯定也知道真相了吧?當他回到織霞苑時,已然做好被钰娴審問的準備,出乎意料的是,钰娴并未詢問什麽。

寬衣坐于帳後,沉默許久,心神不安的他終是忍不住問了句,“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放下的書,钰娴看了他一眼,眸一派了然,她已然猜到他指的是什麽,卻沒有探究的**,“你想說什麽,我聽着,不想說的,我不會過問。”

饒是她不提,他還是覺得應該把話說清楚。猶疑片刻,傅謙深呼一口氣,主動告知,

“我來你這兒,其實不是太夫人的意思,是我自己想來,這一點,我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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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你壞透了

說話間,他一直在看着她,但見她神色極為平靜,淡應了一聲“知道了”,而後便躺了下來,兀自将錦被蓋好。

看來她的确知情,“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他認為自己有必要給她一個解釋,只可惜钰娴并無好奇心,“無非就是你和怡珍之間的矛盾,其實你們的恩怨,外人不好評判,所以我還是不知道的好。”

聞言,傅謙忽然就笑了,他很欣賞钰娴的豁達,也很羨慕她的通透,“你說的對,與己無關之事,的确不需要多管。這是我跟她的恩怨,我會處理好。之前撒謊是我不對,往後我不會再對你說謊。”

傅謙的确是個坦蕩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成親頭一日便告訴她,他心有所屬一事,這大概也是钰娴所能認可的,他唯一的優點吧!

至于這次他為何扯謊,她不想追究,反正已經過去了,知道得少一些,人也會輕松些。

将紛雜的情緒抛諸腦後,钰娴合上了眼,側身先眠,傅謙瞄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勾起她那垂落于枕邊的一縷長長的青絲,繞于指尖,纏上幾圈。

室內的燭火微弱的跳動着,凝神細思的他眼煩悶漸散,越顯柔和平靜。

今晚的傅恒亦是高興得睡不着覺,先前大夫是說過東珊可能有了身孕,但那個時候并未确定,他便想着東珊可能只是月事推遲。

今兒個終于确定喜訊,得知自己要當爹,他這心情自是激動不已,輕撫着她的小腹,傅恒只覺好神奇,

“我澆灌的種子發了芽,很快便要結出一個小娃娃,我希望是個小女孩,像你一樣甜美可人的小閨女,你說好不好?”

紅唇微撇,東珊嬌哼道:“那等她出生後,到底誰更漂亮?”

“自然是你最漂亮,在我心裏永遠都是你最好!”說着傅恒攬着她的窄肩,在她面上輕啄一口,溫柔而深情,笑問她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思量片刻,東珊眨着細密的眼睫認真道:“我還是想要男孩,假如是女兒,那額娘肯定會失望,還會催着咱們繼續生孩子,但若頭一個是兒子的話,額娘得了孫子,如願以償,便不會再管咱們,我也不必再有壓力,往後生男生女都無所謂咯!”

神色朗悅的傅恒抵着她光潔的額,笑打,“這個還沒出生,你已開始設想第二個?”

臉蛋兒微紅,東珊窘迫的捏着指小聲否認道:“我只是假設嘛!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生孩子,畢竟那麽遭罪,且孕期還有許多顧忌,着實累人,還不都是為了你。”

她自己還像個孩子,卻為了他而妥協,傅恒心生感動,點了點她的瓊鼻,輕聲許諾,

“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答應你,生完這個便歇一歇,好好養身子,如此咱們才能好好享受甜蜜的日子。”

聽到最後一句,東珊捏了捏他的耳珠,嫌棄地“咦”了一聲,“就猜你又在想羞羞的事。”

她的呼吸溫溫熱熱的流散在他耳廓邊緣,輕而易舉的牽動他心扉,凝視着懷嬌柔的佳人,傅恒的目光放肆的自修長的天鵝頸一直往下移,隐約可見那交疊的衣襟內,暗影勾勒出一道溝壑,深深淺淺,惹來無限遐思。

不過多瞄了兩眼,他便口幹舌燥,腦海又有不可言說的畫面浮現,“我想要你,我敢承認,你敢說你不想?”

嬌哼一聲,東珊甚是慶幸,“我是女人,我可沒有隐藏的一條龍,不會如你這般煎熬。”

“女人也會有想法,”為了證明他的論斷,未及她回過神,他已噙住她的小耳朵,用舌尖細細描摹。

東珊難抵他的溫柔攻勢,強忍許久,終是自唇縫裏溢出一絲嬌媚的哼咛,“別這樣,你明知道不可以,何必使壞?”

“那你說實話,可曾對我有念想?”

“才沒有,”将将否認,他的唇又随之而來,東珊微偏頭,酥麻難耐,嘤聲求饒,“好難受,你壞透了,不許欺負我……”

傅恒卻不罷休,趁哄道:“想要便直說,我自會如你所願。”

他的聲音低啞惑人,不怎麽平穩的氣息與她暗暗糾纏着,使得她逐漸發熱,不自覺的向他貼近,但理智告訴她,千萬不能放縱,

“大夫說現在胎象不穩,不可亂來。”

孰料他竟道:“禮尚往來,乃傳統美德。”說話間,他的悄然下移。

幽隐月光映照着被密林掩蓋的峽谷,谷內有一方奇石,細心打磨雕琢可得美玉,附近有一汪泉眼,若将玉杵置于其,便有泉水湧出,瓊漿流溢,堪稱奇景!

驚詫的東珊緊握住他的臂,不自覺的抓扯着他的衣袖,萬未料到他竟會用這種方式來幫她。

她明明想推拒來着,可那種奇特的感受迷了她的心智,以致于她歪在他肩頭,任由他胡作非為。

細碎的聲音自貝齒間溢出,時高時低,于傅恒而言無疑是最好的鼓舞,他的長指不自覺的加重了撥弦的力道,那曲調漸漸變得慷慨激昂,聽着雅樂的東珊如置雲霄寶殿,羽化成仙!

飄于虛空的她沒了着落,緊緊的抓着他,無力依偎在他懷,周遭寧靜無聲,惟餘她的心跳,劇烈得好似山崩海嘯,轟隆作響!

餍足的她再無說話的力氣,紅唇緊抿,歪着小腦袋在他胳膊上睡着的模樣一如黏人的貓兒,看得傅恒心底一陣柔軟,愛憐的親吻在她額前柔柔落下。

她的腹蘊育着生命,而她,便是他的命,往後餘生,他會傾盡所有,給她最好的一切!

四月初二春景盛,柳綠花繁引蝶蜂,今日乃是東珊十歲生辰,章佳氏将一大家子都請來,為她辦了五桌宴,慶賀她生辰之喜。

薩喇善亦得到邀請,打算帶淑媛前去,淑媛卻有所顧忌,“上個月我才回了娘家,這個月又回去,會不會不合規矩?”

“今兒個是你九嫂的生辰,小舅子下帖邀請,咱們當然得去捧場。只要你想去,便無需顧忌其他,額娘那邊由我去說。”

她自然是想回家的,家裏有母親和她的兄嫂們,她巴不得天天兒的住在娘家呢!點了點頭,淑媛細聲表态,

“那就勞煩你了。”

明明是夫妻,說話卻這般見外,不滿的薩喇善擡起指尖在她臉蛋兒上輕掠一把,凝視着她,趁讨要好處,

“你若真心謝我,不如送我一個香吻?”

淑媛明眸圓睜,面露詫色,看了看四周,梨花怡然映窗扉,日頭那麽亮堂,他竟然又生歪念?羞窘的人兒小聲嗔怪道:

“青天白日的,不可胡來,晚上再說吧!”

離天黑還有幾個時辰呢!薩喇善不願久等,與她講起了條件,“現在只親一下即可,到了晚上便要加倍,親兩口,你自個兒看着辦。”

回想起他平日裏的做派,淑媛極為認真的琢磨道:“即便我不親你,你也還是會強吻,根本不會顧忌我的意願,所以這個條件有何意義?一口兩口又有什麽區別?”

瞎說什麽大實話!她這麽一繞,成功的把他給繞迷了,好像的确是這樣哎!茫然了一瞬,他立馬清醒過來,

“我主動和你主動,意義大為不同,你就說你親不親吧!”

為何非得逼她妥協呢?淑媛悶嘆一聲,默然片刻才問,“我不答應,你就不帶我去了嗎?”

她那瑩亮的眸光似乎夾雜着一絲委屈,逐漸暗淡,莫非是不喜歡他與她講條件?意識到不妥,薩喇善當即改口,

“不親也帶,同你說笑呢!莫當真。”

他這個小媳婦兒平日裏悶不吭聲,即便生氣也窩在心裏不會告訴他,是以他不敢輕易得罪,好言哄勸着,還說她這對兒耳墜不夠亮眼,又拉到她妝臺前,親自為她挑了對鑲金米珠的葫蘆耳墜,

“你瞧這對兒,金燦燦的,多耀眼。”

淑媛并不喜華麗之物,平日裏慣戴玉石珍珠那般素雅的首飾,奈何薩喇善如此熱情的為她挑選,她若逆他之意,豈不是駁他的顏面?

無奈之下,她只好任由他幫忙給她換耳墜。

她的耳朵小巧瑩潤,煞是喜人,薩喇善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珠,惹得淑媛偏頭輕顫,提醒他快一些,

“時辰不早了,咱們得盡快趕過去,總不好讓人等着,以免失禮。”

既如此說,薩喇善也就不再耽擱,整理罷儀容後便帶着她去往承恩公府。

踏足府,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上,看着假山附近盛開的海棠,淑媛只覺惬意自在,薩喇善分明瞧見她面上的笑意漸深漸濃,似蜂蜜流化于心底,甜絲絲的。

當他們到得寧輝院時,但見堂內歡聲笑語,東珊今日身着正紅緞繡牡丹蝴蝶紋單氅衣,喜慶明豔的色澤越發襯得她光彩照人。一衆親眷皆送上賀禮,東珊感激道謝,并未當面拆禮。

傅恒身為東珊的夫君,他的禮肯定不一般,衆人皆好奇,這當就數傅玉嚷得最響亮,

“這可是弟妹來此的頭一個生辰,老九給她準備了什麽寶貝?打開瞧瞧呗!讓我們大夥兒掌掌眼!”

耐不住衆人起哄,傅恒遂命人将禮擡上來。

随着紅綢被揭開,但見一株兩尺多高的紅珊瑚映入眼簾,活像盆栽小樹!

珊瑚色澤繁多,其以牛血紅和朱紅最為珍貴。如此高大完整的朱紅珊瑚甚是少見,饒是承恩公府之人見慣了珍寶,也不由啧啧稱奇。

尤為特別的是,這些珊瑚枝上還懸綴着一些潔白圓潤的小東珠,傅寬奇道:“九弟這是何意?為何要挂東珠?”

傅玉默默數了數,一共十顆,略一深思,已然明了,“珊瑚上頭挂東珠,可不就是弟妹的名字嘛!一共十顆,弟妹正好十歲,寓意深刻,老九真是有心吶!”

起初東珊也沒能明白,直至老解釋後她才恍然大悟,再看向傅恒時,她的眸光越發溫柔,頗為動容,

“難為你平日裏那麽忙,還要費心為我準備禮物。”

她的生辰,一年只一次,傅恒當然上心,這珊瑚樹他年前就開始托人找尋,之前尋的他嫌太小,不滿意,上個月終于尋到一株大珊瑚,頗稱他心。

至于這東珠更是難得,先前成親時,皇上賞了六顆,皇後娘娘賞了四顆,其餘的顆則是他找了個鋪子才搜集而成。

碩大的東珠只有帝後才能使用,其他的宗室貴族只能用小東珠,是以傅恒竭盡全力,尋找的都是在禮法規制以內可用的東珠。

瞧見東珊面露驚喜,傅恒便覺這工夫沒白費,“我這一生有樣事最重要,為皇上效力,孝敬額娘,讨夫人歡心。”

傅朗笑提醒道:“等孩子出生後,還有第四件,與搗蛋鬼鬥智鬥勇。”

章佳氏只道風水輪流轉,“恒兒小時候最調皮,往後也該讓我那小孫兒治治他。”

眼看着小舅子和他媳婦兒感情那麽好,薩喇善羨慕不已,驚覺原來女人都喜歡收禮啊!他合該給淑媛送點兒什麽,指不定她會感動呢?

賀禮展示過罷,丫鬟上前請示是否開席,章佳氏随口問了句,親眷們可有到齊。

五夫人主動回道:“額娘,就差怡珍了。”

章佳氏不悅蹙眉,暗嗤這個怡珍總是擺架子,“既然她不得空,那便不等她。”

如若不等她就開席,怡珍過來瞧見,心細如她,肯定又會多想,斟酌再,四夫人提議道:“左右時辰尚早,不着急開席,要不再等一刻鐘?”

眼見太夫人沒否定,四夫人做主命人再去催一催。

東珊倒是無所謂的,大家都在場,坐一起說說話,權當打發光陰。

淑媛最喜歡這樣熱鬧的場景,即便她話少,聽旁人說也是歡喜的。

正喝着茶,門前有人高呵一聲,說是表少爺來了。淑媛擡眸一看,原是她表兄廣廷。

這帖子是傅恒下的,當時廣廷不确定今日是否得空,并未回準話,只道盡量到場。這一上午沒見他,傅恒還以為他趕不過來,也就沒再等,未料他還是忙裏抽閑來捧場了。

章佳氏一看見侄兒,心歡喜,問他父親可有歸來。

廣廷給姑母請了安,而後才答話,“原本阿瑪的信上說是今日到京,我便在家等着,後來又說路上耽擱了,估摸着後日才能到家。”

“回來就好,你和詠微的婚期便可提上日程。”章佳氏欣慰笑嘆,東珊也很期盼,畢竟表姐和廣廷早已定親,去年廣廷還了舉人,已然立業,合該早日成家,往後她想見表姐便容易些。

傅招呼他坐下,問及舅父阿克墩出使準噶爾一事,廣廷只道父親的家書只提過只言片語,

“阿瑪說,噶爾丹策零遣派使臣哈柳與他們一道入京,商議邊界劃分一事。有使臣同行,這行程自是會慢一些。”

傅玉啧嘆道:“這只老狐貍,怕是又要獅子大開口。”

使臣的職責便是争取最大的利益,傅認為這無可厚非。

擱下茶盞,傅恒藐然一笑,“咱們皇上可不是會吃虧的主兒,他提他的,皇上也只是聽聽,如何決斷,還是由皇上說了算,他敢不同意那就繼續打!”

廣廷倒覺得此人已經不足為懼,“當年他與純悫公主的額驸交戰,屢戰屢敗,不得已才停戰向咱們求和,如今他忙着休養生息,應該不敢再輕易征戰。”

淑媛凝神細聽,每每瞧見兄長們探讨政事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她便心生欽佩,不禁在想,她這些兄長們,将來應該都會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吧?或在朝堂上指點江山,或在沙場英勇征戰,誰會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光陰将是最好的驗證。

坐于一旁的薩喇善不知淑媛在想些什麽,但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廣廷身上,唇角似乎還噙着一絲笑意。

這就怪了,她只會對丫鬟們展顏,面對他時甚少有笑臉,如今看到廣廷居然會笑?而廣廷又是她的表兄,難不成他倆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卻因為皇上賜婚而被拆散,淑媛心有所屬,所以才無法接受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便覺心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上湧,又塞又堵,甚是難受。

偏偏此刻人多,他什麽都不能問,越發覺得憋屈。

剛想起身出去吹吹風,忽聞門口有人慌張小跑進來,顫聲禀報,“太夫人,聽風閣出事了!珍姨娘她……她要上吊尋死!”

一衆人正在說笑逗,驟聞此訊,屋內驀地一靜,而後轟然而炸,竊竊私語,傅謙滿目愕然,立時起身,實沒料到怡珍竟然會有輕生的念頭!

章佳氏笑意頓斂怒拍桌,“大喜的日子她居然又在鬧騰,徒生是非,渾不知輕重!”

夫人心道這怡珍也不是個傻的,偏選在今日自盡,只怕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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