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58)
是以钰娴才會拿她扯謊,即便對質也不怕被拆穿。
提及傅謙,東珊忍不住道了句,“原本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不該多管,但我看這幾年八哥并未納妾,一直守在你身邊,想必是真心悔過,這次怕你誤會,還特地将你也請去,實屬有心。其實我覺得吧!八哥所犯之過并非十惡不赦,嫂嫂你可以試着接納他。”
初雪這麽說,東珊也這麽說,實則那日過後,钰娴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淡然處之,再面對傅謙時,一種強烈的內疚感攪得她心神不寧,看着眼前開得灼豔的木芙蓉,钰娴卻無心賞花,徒餘幽幽嘆息,
“這幾年他一直對我和和氣氣,耐心十足,我卻始終不冷不熱,是不是太過冷血?”
東珊卻認為,心安理得才是真冷血,“當你開始反思自己時,就證明你已經心軟,其實夫妻兩人相處得久了,親情就會大于所謂的男女之情,即便無愛,也能和睦相處。”
她和傅謙之間,有心動嗎?似乎并沒有吧?傅謙對她,應該也只是一種習慣,可能是覺得她性子溫順,不會給他找麻煩,所以才會留在織霞苑。
而她對傅謙,是愧疚,感動,抑或感情?又或者像東珊所說的那般,變成了親情?情感之事太過複雜,她想不通透,不曉得接下來的路究竟該怎麽走,
“接受他不是難事,但接受之後呢?他會不會與怡珍舊情複燃?會不會又對旁人好?我不喜歡他的時候,不會在意這些,一旦喜歡,可能就會拈酸吃醋,我很怕過這樣的日子,所以始終不敢敞開心扉,不敢給他傷害我的會。”
钰娴的困擾,東珊也曾切實的感受過,
“世事并無絕對,連我也不能保證傅恒是否會一輩子都對我一個人好,最初我也怕過,但後來我想通了,将來之事既然無法預測就不要去顧慮,把握好當下即可。
我認真的愛過,付出過,即便往後他違背諾言,我也不會後悔曾經愛過他。因為我相信,愛着的時候,他也是認真的。既然彼此都是真心,便無懼将來的變數,顧慮太多,只會自尋煩惱。”道罷東珊坦然笑笑,又補充道:
“當然我只是提議,并不是逼着你接受八哥,關鍵還是看嫂嫂自個兒的态度。”
東珊之言,令钰娴茅塞頓開,她忽然覺得,自己在死胡同困了幾年,都忘了應該調轉方向,去尋找其他的出口。人生路不止一條,碰了壁不該就此癱坐,停止前行,理應改變心境,換條路繼續向前!
被鼓舞的钰娴才看到曙光,下一瞬便跌入黑暗之,只因丫鬟突然來報,說是珍姨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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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口
且說怡珍自上回下藥失敗之後便打消了再接近傅謙的念頭,于連舟得知後又一次給她出主意,她卻不願再去嘗試,下定決心要将孩子打掉。
她和于連舟的事,多一個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盡管采茶是她的丫鬟,怡珍也不敢告訴她,反正采茶慣愛偷懶,怡珍囑咐她晚上不必守夜,她巴不得呢!整晚的睡大覺,并不曉得這邊的動靜。
如今得了打胎藥,她也不敢讓采茶在旁守着,以免采茶起疑。恰巧采茶老家有事,她便特地準采茶一日的假,而她準備獨自喝藥。
灌下藥,起初沒什麽反應,一個時辰之後,怡珍才開始覺得腹痛,本以為可以承受,可這腹痛感越來越劇烈,她也不曉得旁人打胎是何情狀,只覺自己痛得腸子都扭絞在一起,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滾兒,卻緊咬着牙關,始終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驚動其他的丫鬟。
只因地面髒了好清理,床褥髒了難掩藏,是以即便地面冷硬,她也不敢去帳。
窗外的北風似鬼怪一般狂嘯着,發出呼呼的嗚咽聲,這風大的,仿佛随時會吹破窗紙,揭開這見不得光的真相!
身子骨本就不好的她,最後竟是痛暈了過去。小丫鬟過來送茶,竟然推不開門,喚了幾聲不聽應,又去推窗,發現窗子也在反鎖着,生怕珍姨娘出意外,她趕緊去禀報太夫人,找人将窗子撬開,這才發現珍姨娘竟已暈倒在地,衣裙處還沾染許多血跡!
事關八爺,然而此刻八爺不在府,下人才來禀報八夫人,钰娴驟聞此訊,頗覺驚詫,前幾日見面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倒了呢?
下人只道不知情,說大夫才去診脈,钰娴匆匆趕去,東珊亦同行。其他的夫人們一看有熱鬧,自是不會錯過,皆跟去聽風閣。
钰娴剛到門口,便聞裏屋的太夫人正在訓斥丫頭,“大夫說怡珍喝的是堕胎的藥,你居然說你不知情?怎麽伺候主子的?”
丫鬟吓得跪地直哭,“太夫人息怒,奴婢真的不知情,只因這屋裏的事一向都是由采茶姐姐負責,珍姨娘她不許奴婢們近身啊!”
“堕胎”二字,尖銳地劃過钰娴的耳廓,怡珍她……居然有了身孕?傅謙不是說幾年都不曾碰過她嗎?難不成……他們暗地裏還在見面?
東珊也聽得一清二楚,頓感打臉,才剛她還在幫着傅謙說話,轉眼間怡珍就有了身孕,這算什麽事嘛!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吧!
暗自腹诽時,钰娴已然進了屋,怡珍将将醒轉,章佳氏搖頭直嘆息,“有了身孕為何不上報?你懷的可是富察家的血脈,怎能私自做主?”
懵然了一瞬,怡珍才明白,她藏來躲去,終究還是被人給知曉了,只不過太夫人不明真相,還以為孩子是傅謙的,才會有這番責問。
恍然瞥見钰娴亦在場,那麽多人都來看她的笑話,怡珍只覺自己孤立無援,心念忽轉,她順水推舟地嘤嘤哭道:
“還不是因為八爺他不願要這個孩子,否則我也不至于遭這份罪。”
章佳氏大為不解,“你既懷着他的骨肉,他又怎會如此狠心?”
“他不希望姐姐知道他還與我有牽扯,怕姐姐會吃醋,就逼我将孩子打掉!”說這話時,怡珍也不看钰娴,只将臉埋在枕邊,痛哭失聲。
钰娴心下冷笑,暗嘆傅謙果然是個僞君子,“你們之間的事,我從不過問,也沒說過不許你懷他的孩子,他又何必扯到我身上?”
模棱兩可的道罷,怡珍再不多言,只要衆人相信孩子是傅謙的即可,她只管哭着,再不多言。
章佳氏恨斥道:“這個老八,到底在想什麽?人是他納入府的,有了孩子竟然要打掉,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縱然章佳氏不喜歡怡珍,可她在意子嗣,氣極的她當即吩咐下去,若是瞧見老八回府,就讓他去一趟寧輝院。敷衍的關懷了怡珍幾句,章佳氏先行離去。
得知實情後,钰娴再不願多待,左右這兒有丫鬟們伺候,她留下作甚?怡珍想見之人又不是她,于是也跟着離開。
衆人陸續離開聽風閣,走在路上的五夫人左思右想,實在想不通老八這是鬧的哪一出,“自家妾室有孕,為何不讓生?”
夫人掩唇輕笑道:“你沒聽說過嗎?妾不如偷,背着钰娴跟怡珍來往,才更有意思不是?老八愛僞裝,不想讓钰娴知道呗!這男人心吶!誰也琢磨不透!”
茗舒也覺老八很過分,又不敢當着钰娴的面兒數落,钰娴雖沒說什麽,心裏肯定不好受,她實不該加油添醋。
東珊卻覺得此事太蹊跷,“嫂嫂莫惱,不能單憑怡珍的一面之詞下定論,指不定有什麽隐情呢?還是等八哥回來之後再說吧!”
事實擺在眼前,還能有什麽隐情?钰娴懶得再去思索,越發覺得情之一字太複雜,男人的鬼話根本不能信,她實該遠離,千萬不要被傅謙的假象迷惑,更不該靠近!
忙了一整日的傅謙頗覺疲憊,但一想到近日钰娴對他的态度似是有所轉變,他又覺鋪漫在天邊那橘紅的夕陽都是暖的,哪料才回府便聽下人彙報,說是珍姨娘小産,太夫人請他過去一趟。
傅謙愣怔頓步,還以為小厮說錯了,“怡珍有孕?你開什麽玩笑?”
“千真萬确,奴才哪敢說笑?”
怎麽可能?難以置信的傅謙神情異常鄭重,沒按太夫人的囑咐去寧輝院,當即拐至聽風閣,誓要找怡珍問個明白。
事情已然鬧到這個地步,怡珍再無可懼怕,哪怕傅謙怒氣騰騰,親自來質問,她依舊咬定這孩子就是他的。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怡珍嗎?曾經的她膽小怯懦,楚楚可憐,如今竟是睜眼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被潑髒水的傅謙只覺心肺已被怒火撐脹,似乎下一瞬就要炸裂,
“這幾年我都不曾碰過你,你到底跟哪個野男人珠胎暗結,被人發現還不知羞恥,居然敢把這帽子往爺的頭上扣?”
原本怡珍很怕被拆穿,可如今看着他勃然大怒的模樣,她忽然覺得很舒暢,這些年她一直被他冷落,獨自承受着委屈,傅謙夫婦卻過得逍遙自在,成了旁人稱頌的一對兒恩愛夫妻,如今就因為這個孩子,傅謙變成了心二意的負心漢,钰娴肯定會為此跟他生嫌隙,怡珍終于出了一口惡氣,咳了一聲,譏诮一笑,
“八爺敢做,為何不敢認?”
她的面色很蒼白,卻無柔弱之态,反倒是陰冷得像鬼魅一般,藏着詭異深沉的心思!
“爺沒做過,為何要替野男人背黑鍋?”一向自持的傅謙再難冷靜,他就這麽傲立在帳邊,怒視于她,胸膛被怒氣充盈,劇烈的起伏着,難以壓制!這麽一大頂綠帽子扣在他頭上,他如何還能平心靜氣的說話?
“怡珍,你好大的膽子,做錯了事居然還敢撒謊誣陷我?”
當他再一次詢問她到底與誰茍且時,怡珍仍說是他,傅謙裂眦嚼齒,渾身發顫,虎口大張,快準狠地掐住她咽喉,低呵警示,
“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我不會再對你留一絲情面!明年今日,我會讓思晴去祭拜你!”
白皙的頸項被他這麽用力一掐,瞬時勾出一道印記,她也因為透不過氣而漲紅了臉,如今的怡珍已經沒了退路,她怕什麽呢?毫無顧忌的她根本不會求饒,忍着腹痛得意一笑,喘着氣逞強道:
“你……你盡管掐死我,反正钰娴認定了我腹的孩子是你的,認定了你我還有瓜葛,你猜她會怎麽看你?肯定會認為你還念着我吧?卻不知大度溫婉的她會不會跟你鬧別扭呢?”
那會子钰娴雖未當着她的面兒說什麽,但同為女人,怡珍又豈會瞧不出來,钰娴明顯吃了醋。她活不了不要緊,能讓傅謙夫婦不痛快,那她死也瞑目!
傅謙橫眉怒目,緊掐着她,再次質問,“說!那個野男人究竟是誰?你要打掉的是誰的種!”
怡珍不會把于連舟供出來,倒不是護着他,只是想看傅謙怒極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你的妾室,懷的當然是你的種。”
一再被誣陷,傅謙大呵一聲,赤紅的雙目如同發狂的野獸,咬牙惱斥,“信口雌黃,世上怎會有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人!”
明明是他先背棄了他們的誓言,居然好意思來指責她?她的腹部一陣一陣的疼,可她已經不在乎了,只因心尖的那道傷口再次被撕裂,鮮血橫流更難捱,
“你都能變心愛上钰娴,還有什麽不可能?男人永遠都是這般自私,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她這話音,再明顯不過,“你的意思是你已經點了燈?”傅謙自知負了她,哪怕不願再見她,也始終懷有一絲愧疚,
“你若直白告訴我你有二心,我大可放你離開,為何要在府與人茍且,丢盡我的顏面!”
方才他的力道那麽狠,分明是要殺了她,現在居然又說會放了她?怡珍才不信他的鬼話,凄然長笑,苦澀揶揄,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還能去哪裏?傅謙,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了,我不痛快,你們也別想好過!你恨我,那就殺了我啊!反正我活着也沒什麽指望!”
“瘋子!你這個瘋女人!你不要臉面,自尋死路,那我這就如你所願,送你去見閻王!”被激将的傅謙已然失去理智,怡珍能感覺到他的力道越來越大,已然下了死,真要置她于死地!
想不到最後她竟會死在曾經深愛的男人上,當真是諷刺啊!這樣也好,至少傅謙能記她一輩子,哪怕是恨,她也甘願!就算是死,她也要傅謙背負醜聞,家宅不寧,永遠不得钰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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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夜多少銀子
被激将的傅謙再無一絲憐惜,也不再顧忌什麽後果,只想掐死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卻被聞訊而來的太夫人給喝止!
章佳氏進屋便見傅謙正掐着怡珍的脖子,當即怒呵一聲,命人上前将傅謙拉開,
“你作甚?當初要死要活的求着讓她進門,如今又要掐死她,傅謙,你到底在鬧什麽?”
他也不想鬧,也曉得自己負了怡珍,對不住她,可是如今的怡珍已經變得讓他不認識了,她居然敢與別的男人有染,做錯了事還推給他!如此颠倒黑白之舉,已然觸碰他的底線,哪怕丢盡顏面,他也必須把真相講出來,
“額娘,我根本沒有碰過她,她的孩子不是我的,那是她背着我偷男人懷的野種!”
“你說什麽?”章佳氏難以置信,當即質問怡珍到底是怎麽回事,怡珍立馬變臉,向着太夫人委屈啼哭,
“孩子當然是八爺的,那晚八爺醉了酒,憶起舊事,說是很想我,就來聽風閣找我,過後他卻讓我守口如瓶,說是怕姐姐吃醋不理他,畢竟姐姐是貴妃娘娘的娘家人,他不敢得罪,且他已經跟姐姐保證過,往後再不與我來往,可我卻懷了孩子,他恨我将此事抖了出來,便想殺我滅口,額娘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那模樣,像極了被丈夫抛棄的可憐女子。傅謙與怡珍的矛盾,章佳氏早已知曉,這人吶!大都容易同情弱者,原先傅謙偏疼怡珍時,章佳氏很是厭惡她,如今她被傅謙厭棄,章佳氏又覺得她也挺可悲,是以現下聽到怡珍的哭訴,她竟下意識的選擇相信怡珍,對着老八好一頓數落,
“钰娴和怡珍皆是你的人,且钰娴又是個通情達理的,她若知曉怡珍有孕,肯定不會怪怡珍,你怎能對自己的子嗣如此狠心,逼她堕胎?”
“簡直一派胡言,我沒來找過你,更沒有睡過你!”傅謙已經快被這個女人氣瘋了,“額娘,怡珍她不知廉恥,被夫偷漢,還嫁禍于我,實該嚴懲!”
“額娘,他在冤枉我!我那麽深愛着他,為他不惜未婚先孕,又怎麽可能做出那等茍且之事?八爺,即使你顧忌姐姐的感受,也不至于拿髒水來潑我吧!”
怡珍哭得幾乎喘不過氣,那種悲痛的心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原本他人就有矛盾,是以章佳氏寧願相信孩子是傅謙的,也不願相信怡珍會做出這種敗壞門風之事。
只因她的一位表妹就是被夫家的妾室冤枉與人有染,為證清白,那位表妹竟是自盡了!縱使後來查出了真相,人已經沒了,實在可惜!是以這一回,章佳氏不願武斷對待,
“謙兒,女人的清譽重如山,你說她被夫偷漢,證據何在?奸夫何在?”
拳頭的關節緊握時吱吱作響,心底的怒火燒得他眼眶通紅,斜向怡珍的眼神鋒利如刃,恨不得立刻将她的罪行公諸于衆!然而太夫人要證據,不肯信他,他無法下,只能強忍憤恨,瞠目咬牙,怒視于她,揚聲立誓,
“我定會查出奸夫,揭開此事的真相!”
空口編出的一場好戲,竟能令人信以為真,眼下這局面,着實出乎怡珍的預料,但能因此而離間傅謙夫婦,她又覺莫名的快慰!
傅謙加諸于她的痛苦,她定會加倍奉還,讓他也嘗嘗孤立無援的滋味!
待人走後,她突然就笑了,笑着哭着,淚水花了臉,唇蒼眼紅,真如鬼魅一般!
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怎麽就落得如斯田地?傅謙說她是瘋子,那都是被他逼瘋的啊!傅謙令她失望,于連舟亦令她失望,這個世上,沒什麽人值得她信任的,那她又何必做一個善良的人?攪得天翻地覆,豈不快哉?
此事很快在府流傳開來,東珊囑咐南月苑的下人們千萬不許與他人聚衆議論,以免禍從口。
歸府的傅恒才換上便服,得知此事後,啧啧嘆道:“咱們府就安生不了幾日,你方唱罷我登場!”
可不是嘛!若是旁人,東珊不會多管,但事關八嫂,東珊格外在意,順口詢問傅恒的看法,
“哎---你覺得這事兒到底是誰在撒謊?”
“我沒在場,沒瞧見怡珍的神情,無法斷定。”必得親眼瞧見,傅恒才能依照她的神情變化去猜測。
“憑你的直覺呗!”
抿了口茶,傅恒的虎口撐着下巴,兀自琢磨着,“我覺着吧!應該是怡珍在撒謊。”
“哦?”東珊睜着一雙靈眸,以支額,奇道:“何以見得?”
站在男人的立場來說,這件事再明顯不過,“妾室有孕這種事,八哥沒必要撒謊吧?男人都好面子,誰會傻得無生有,往自己頭上扣綠帽?”
傅恒的話的确在理,東珊也覺得老八是被冤枉的,“可是怡珍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個姘頭到底是誰,暫未可知,采茶不在府,其他的丫鬟皆說不清楚,這就難辦了。”
喝罷茶的傅恒仰躺在躺椅上,枕着胳膊唉聲感慨,“所以說,無妾一身輕,耳朵清淨少是非,還好我沒納妾,否則怕是家無寧日啊!”
撇了撇嘴,東珊嗤笑道:“這話可別說太早,萬一哪天你又遇見個貌美如花,敏聰慧的年輕姑娘,對人家動了心,納入府呢?”
“怎麽可能?”傅恒擡眉望向她,眸子裏盛着兩汪柔情,笑意缱绻,“我這眼光被你給養刁了,沒有比你更好的女人,除你之外,誰都入不了我的眼!”
這話也忒假了些,“瞎說,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可不止我一個。”
旁人再好那也與他無關,側躺着的傅恒招招示意她過來。
花盆鞋輕移,東珊緩步近前,剛在他身畔坐下,便被傅恒握住了。
才剛他回來時有些涼,便沒碰她,這會子才暖熱,已然迫不及待的拉住她,笑凝着她的眸子表明心跡,
“反正我就覺得你最好,身形、相貌、聲音、性子,簡直樣樣長在我心坎兒上,既合眼,又合心,我這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哪裏還顧得分給別的女人?”
“是嗎?”東珊故意拆臺,“既然你與我那麽有眼緣,頭一回見面怎的沒喜歡我?為何要與我吵架?”
憶起初見的情形,傅恒也不曉得自個兒當時是怎麽了,一瞧見她就想與她鬥嘴,“大約……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對你有好感而不自知,才會故意與你争執,引起你的注意?”
“瞎說!”她才不信,“那時你只當我是個少年,怎麽可能對我有好感?”
幹咳一聲,傅恒尴尬笑笑,“怪我眼瞎,那晚的燭火太朦胧,我竟不知小少年竟是女兒家,好在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最後又為你我賜了婚,我才娶得你這麽個好媳婦兒。”
他一誇她,東珊便覺慚愧,“其實我并沒有多好,缺點挺多的。”
“誰沒有缺點?我也有啊!沖動易躁,所幸你不嫌棄我,一直都很包容,咱們的日子才越來越和順。”
他的話語如蜜似糖,聽得東珊心歡喜,抿唇笑望他一眼,嬌嗔道:“就屬你嘴甜,慣會哄人。”
“這麽甜的唇,你不想嘗嘗?”說着傅恒半坐起身,勾住她後頸,湊近她的紅唇,卻沒有立即相覆,而是誘她主動,
“來,讓你嘗一口,一兩銀子。”
“親一口就一兩啊!”笑意盈眸,東珊故意打,“那……睡一晚呢?得多少?”
本是随口瞎扯,未料夫人會追問,思量片刻,傅恒勾唇壞笑,“這個我不便定價,得看我在你心值多少。”
想了想,東珊伸出兩根指,傅恒猜道:“兩百兩?”
豈料她竟道二十兩!
“啊?”傅恒轉喜為悲,撇嘴怨怪道:“不是吧?我每晚那麽賣力的侍奉你,居然才二十兩?我在你心就這麽廉價?”
侍奉二字,東珊可不認同,輕捏着他的耳朵反問,“難道你沒有享受?得了便宜還想管我要報酬?”
被媳婦兒捏耳朵的感覺真好,柔柔軟軟的指腹來回輕撫着,縱然是埋怨,她的聲音在他聽來也滿含愛意,心滿意足的傅恒柔聲反駁,
“躺着的那個才是享受,不然今晚我躺着,你來動,我給你賞銀如何?”
“哦?”眸光流轉間,東珊的長指柔柔緩緩的滑過他面頰,滑至他唇邊,描摹着他的唇形,語帶調笑,
“那你準備付多少?且先說出來,容我考慮考慮。”
她的面上雖有笑意,可那眸光分明帶着一絲試探的意味,察覺到她的意圖後,傅恒心念立轉,揚唇笑道:“我家珊珊是獨一無二的,當然是無價之寶咯!哪能用銀子來衡量?庸俗!”
算他敏,改口及時,否則東珊真要與他掰扯一番,不過他這臉變得也是神速啊!“才剛是誰說一個吻十兩來着?”
“瞧我這張嘴,該打!”說着他還真的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唇,而後又叫屈,“哎呀---下有些重,好疼,夫人快給我揉一揉。”
又來這套,她才不上當,“等我揉完你又要說:哎呀!還是很疼呢!非得親一下才能緩解,對也不對?”
一點兒小心思都被她給發現了,傅恒甚感無奈啊!“看透不說透,你就不能裝糊塗配合一下?”眼瞅着東珊嫌棄的扭過小臉不理會他,他又哄道:“既然夫人這麽聰慧,不如猜猜我這會兒在想什麽。”
他還能想甚?東珊歪頭一笑,早已将他看穿,拉長了腔調哼笑道:“無非就是騎馬呗!”
“知我者莫若夫人也!”回味着那晚她那魅惑勾人的神态,傅恒心念大動,伸攬住她腰身,附耳低聲商議着,
“那滋味簡直**蝕骨,今晚咱們再試一回?”
已然嘗試過,東珊倒也不像從前那般羞澀,只是她心裏有事,擔心八嫂的狀況,實在沒心情考慮這些。
傅恒卻道沒必要,“那是八哥與八嫂之間的矛盾,你再擔心也無用,端看八哥如何處理,至于你,還是多關心你夫君我吧!咱們府就沒消停過,不能讓旁人的事影響咱們夫妻的和諧。”
話雖如此,可其他的兄弟們皆已化解矛盾,過上安穩日子,唯獨老八夫婦心結越來越深,東珊怎能不惆悵?
現下最愁苦的當屬傅謙,自聽風閣出來後,他先回書房,安排人分頭行事,逐一盤問在聽風閣伺候的下人們,采茶是怡珍的心腹,她的口供尤為緊要,奈何采茶尚未回府,只能等她回來再查問。未免女兒受到影響,傅謙先将思晴送至寧輝院,交由太夫人照看。
安排好之後,當他匆匆趕回織霞苑,向钰娴解釋時,坐于桌畔,默然許久的钰娴緩緩擡首,眸間只餘冷笑,
“難為八爺想到這麽一個清奇的理由,居然連自個兒的顏面都不顧!思晴我都認了,再多一個又何妨?你為何拿我做借口,逼怡珍打掉孩子?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被你蒙騙,接受你?不可能的!不管你是好是歹,我都不可能對你動心,你少拿我做擋箭牌!”
性子溫婉的钰娴從不與傅謙起争執,頂多只是不理他,今日卻因為怡珍一事而痛罵于他,疾言厲色的指責令傅謙越發覺得委屈,
“我逼她?明明是她背着我與男人偷會,懷上孽種,她随口扯句謊話,你們竟然都信了?”
猛然想到那日怡珍突然到訪,傅謙恍然大悟,暗恨才剛太過憤怒,居然失了理智,渾忘了那一茬兒,
“你可還記得,前幾日她來書房找我,估摸着那時候她已知曉自己有身孕,便想在我酒下藥,企圖把這孩子算在我頭上,只可惜酒被你喝了,如今她堕胎不成,被人發現便誣陷于我,如此明顯的段,你還不明白嗎?”
“酒沒被你喝掉,她怎敢胡言亂語?”再回想那晚之事,钰娴的腦海一片淩亂,已然想不通到底是誰在搗鬼,
“倒是你,突然讓我過去,這舉動十分可疑,指不定那酒的藥是你下的,卻推給怡珍!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若像從前那般大方承認,我倒不覺得你有錯,如今這般找借口推诿,我瞧不起你!”
钰娴那嫌惡的目光似一陣雨箭,紛紛射來,紮得他千瘡百孔,疼痛難忍,暗嘆钰娴已被怡珍的謊言蒙蔽,不分青紅皂白,
“钰娴,我是你的丈夫,我若真想要你,還需要下藥嗎?為何你寧願相信怡珍的謊言,都不肯相信我的人品?”
他居然好意思提人品?這高潔的兩個字自他口說出着實可笑,“你所謂的人品,就是納她入府,再抛棄她,向我示好的同時又與她藕斷絲連?”
旁人質疑時,傅謙只有厭煩,但當钰娴也這般懷疑他時,他心底的悲痛已然漫過怒火,滾滾的濃煙卷裹着鋒棱,碾壓着他的心,
“我是做錯過,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感覺不到嗎?為何要拿過去犯過的錯來挖苦我?誠如你所言,怡珍是我的妾,即便睡了她也無可厚非,我有必要大費周章的撒謊嗎?”
恨極了他的兩面刀,钰娴已然無法辨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因為你虛僞,假仁假義,你想在我面前裝深情,卻又對她念念不忘,才會扯這樣的謊來維護自己的顏面!”
“既然我那麽好面子,又怎會說我的妾室被別的男人睡了?到底哪個更丢人?”
似乎是戴綠帽更丢人,钰娴被他的反問嗆得說不出話,但又實在無法相信,深愛着他的怡珍會與別的男人有染,甚至說瞎話,這不合常理啊!傅謙的一顆真心早就給了怡珍,雖說他們已經分開兩年多,但終究是相愛過的,縱然某一日突然舊情複燃,也是人之常情,是以钰娴總覺得怡珍沒有撒謊。
所有的事堆積在一起,前後矛盾,钰娴心亂如麻,已然理不出頭緒,脹痛的她扶額閉眸,痛苦不堪,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再管,你也別再來跟我說,孰是孰非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你別再來煩我!”
盡管他解釋得清楚,她卻依舊不肯給他一絲信任,失望的傅謙再不廢話,凄然轉身,臨走前只留下一句,
“等我找出那個野男人,你自然會明白,我有否撒謊!”
道罷傅謙擡步即離,去往書房,不在此地礙她的眼!
淩亂的钰娴只覺頭疼,初雪忙過去扶主子到帳躺着,給夫人端來茶盞之後,初雪大着膽子道出心所想,
“夫人莫怪奴婢多嘴,其實奴婢也覺得八爺他沒說錯,興許真的是珍姨娘在搗鬼呢?”
對怡珍,钰娴始終懷有一絲憐憫,“怡珍雖不是滿洲貴族,卻也是商戶出身的千金,自小飽讀詩書,深愛傅謙才會為他未婚先孕,那麽癡心的女子,真的會跟別的男人有染嗎?”
初雪搖頭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也許以往的珍姨娘的确沒有二心,但八爺冷落她那麽多年,難保她不會傷心失望,繼而偷人,以此來報複八爺。”
真相究竟是什麽呢?钰娴已經被這些紛雜的糾葛給繞糊塗了,該信誰,她不敢妄下定論。
傅謙一心想盡快解開真相,自證清白,然而采茶尚未歸來,聽風閣又出意外,大半夜的,窗外凜冽的北風突然傳來小厮的禀報聲,
“爺!珍姨娘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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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
當天夜裏,傅謙輾轉難眠,半睡半醒之際,小厮的話一如驚雷閃電,轟然劈在他心間!他還以為自個兒在做夢,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迅速坐起身來,匆匆更衣,冒着夜間寒風趕去聽風閣。
去後便見太夫人和钰娴皆已趕到,此時的钰娴裹着白狐裘,懷揣着銅爐,神色哀戚的坐于太夫人附近,一看他進來,钰娴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什麽,終是垂下眸子,悶嘆一聲,并未開口。
太夫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