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琴師[十八]上
小順子有些心神不寧在喂清喝粥。清唯心裏笑笑,不再多提。
反正宮中的日子過得煩悶,對小順子,反正來日方長,有得是時間!
清唯在小順子在調養之下,身體好的很快,臉色漸漸紅潤了,聲音也慢慢恢複了,而他那細密的心思也在慢慢恢複中。
他從小順子聽聞了自那日之事以來,朝中的所有動向,心裏對那日的事便産生了許多疑問尤其是長帝那時的那番說辭,絕對不是一時興起便寵幸他的。因為長帝這些年來從未對男人産生過興趣,在他的眼中,也從未有過情愛這種東西,他絕對不是喜歡清唯才那麽做的!這背後一定有什麽原因!是清唯不知道的原因!但到底是什麽?!
好在,清唯的疑問并沒有産生太久,不出半月,他的疑問便開始有了答案…………
這日,早朝之後小順子就慌慌張張的過來,告訴清唯一個不好的消息:西邊的芩國開始鬧叛亂了!據說是芩國以前的舊部,不服長帝的統治,已經起兵造反了。長帝準備親自過去鎮壓,而今日在朝上,鎮西将軍竟以西邊是他的屬地,自己會處理為由,拒絕了長帝的命令。又有密報奏來參鎮西将軍勾結芩國舊部,意欲造反之事。長帝大怒,當即将鎮西将軍打入天牢,命人徹查到底,并收了他手中的兵權。
清唯大吃一驚,這鎮西将軍來栖,不正是儀貴嫔的父親嗎?芩國?他的故鄉在鬧叛亂?會是誰?主帥會是誰?!!這一切都來得太巧!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聯系……!
清唯陷入了沉思,似乎某個什麽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正想着,外面一陣嘈雜,清唯起身去看,竟看見長帝擺駕到了沁月殿,人已經在殿門口了。外屋的人都十分意外,立馬跪在地上請安。清唯腳還沒邁出去,長帝都進來了,便急忙直接跪了下去,長帝面無表情地讓一幹人等和随行的人全部出去,徑直到了清唯面前,坐到了椅子上。
這是長帝和清唯在那件事之後首次見面。唯不願意去回想那件事,可見到長帝便開始冒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跪在地上,身子都有些輕顫着。
清唯這種明顯的懼意和拒意,長帝怎麽會瞧不出來。長帝冷哼了一聲,讓他起身坐在自己旁邊。
清唯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白,但還是依言坐到長帝身邊。
長帝聲音有些不太高興的問:“……怎麽,朕讓你如此不高興???……朕是洪水猛獸?難得今日抽了空來看你,你還敢朕擺臉色?!”
清唯心中一跳,連忙又跪下去請罪,他聲音剛好,聽起來甕甕的,有些不清楚:“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只是身子剛好,精神還不太好。”
長帝又哼一聲道:“……平身吧,過來,坐!你不用擔心,朕今日只是過來找你聊聊,不會對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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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唯慢慢起了身,稍稍放松緊張,坐到長帝邊上,不說話,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思緒萬千。
長帝看了看他一陣,忽語氣變得柔和的說:“聽說你躺了好些天,一直病着,是……朕不好,朕……從未、寵幸過男人,……加上那種情勢,不免有些心急……,傷了你!朕知道你生朕的氣,對朕有怨言,甚至怕朕!朕……如今也不會解釋什麽,更不會哄着你、依着你,……你可明白為什麽?朕現在雖未正式策封你,但……朕會給你後妃同樣的待遇……!朕……不會虧待你!”
清唯有些愕然地看向長帝,這種事後溫存的話語,竟讓清唯臉上微微發燒,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不知道長帝這般,看他全然不似開玩笑的,還帶着幾分嚴肅,這、這可不對!長帝這算是安慰?還是解釋?還是許諾?這都不對啊!即便是被長帝寵幸過的女子,也是懷着一副感謝、讨好的心情對待君王的,哪裏有君王反過來安撫的?何況還是對一個微不足道的男人?這情形委實詭異!
長帝看出清唯的發愣,哼了一聲,卻沒說什麽,只看着清唯的臉。
清唯一時間有種長帝正在含情脈脈看着自己的錯覺,他馬上搖搖頭,讓自己不要陷入這種幻覺之中,整了整情緒,颔首行禮道:“陛下,奴才今日聽聞原芩國舊部起兵造反之事,牽扯到來栖将軍,恰巧來栖将軍又是儀貴嫔的父親……,所以,清唯大膽猜測,陛下那日的…寵幸……,是讓天下人認為是我主動勾引陛下,令陛下智昏才會将儀貴嫔打入冷宮,逼得來栖将軍竟勾搭芩國舊部,起兵謀反!?陛下這才大怒,收了鎮西将軍的兵權。……奴才想通這一點,對……那、對陛下哪裏會有怨言,能為陛下效命,是奴才的本份。陛下的高明之處令奴才深感佩服!”
長帝哼了一聲,半天沒說話,最後才道:“你……竟看穿了……?你……是如此看朕的?那……朕在你心裏……可還算得上是明君!?”
清唯正色起來回答說:“陛下能結束五國長年的戰亂,一統覺羅,實在豐功至偉。陛下自建國以來,雷厲風行,行事不拘一格,在國內大興農業、水利、允許百姓經商貿易,為百姓修路建橋,令百姓安居樂業,為世人所贊頌!陛下所作所為實在是前不古人,後無來者!自當得起明君二字!”
琴師[十八]中
清唯這番肺腑之言令長帝面露喜色,他頓了頓接着又說:“……奴才剛才也在想,其實陛下這些年來,實在不易,舊部衆多,不乏戰功卓著、威名赫赫的心腹,陛下不忍虧待了這些舊部,軍權也沒有全部握在陛下手中。軍權關系重大,不在手中,于國而言,并非好事。若不早日收回軍權,對陛下必是大大不利的。如今,陛下終是收回了來栖手中的軍權,實在是件可喜可賀之事。陛下心系天下,實無須為清唯區區奴才之事芥懷,還請陛下凡事以大局為重,以國家為重,……清唯甘願為陛下背下所有的罪名,為陛下早日除祛心頭大患!”
長帝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心頭一震,好半天,才拍掌大笑起來道:“好!好!好!朕就知道……你會明白朕的苦心,會理解朕的!清唯,你對朕……朕果然沒看錯你!清唯,日後,你在宮中受得任何罪、任何苦,朕都會替你一一要回來!朕會給你無尚的榮耀,讓你這一世都享用不盡!無論你求什麽,朕都會答應你!”
清唯有些喜出望外,并未細細體會長帝這番話後的深意,當即便跪下去,叩頭行禮開口說道:“……謝陛下,奴才……奴才,只有一個心願,待陛下達成心願之時,請陛下放清唯歸鄉,頤養天年!”
長帝猛地倒吸一口氣,一把拍了桌子,聲音提高了幾分,有些怒了道:“你!!!你竟敢!!!!你腦子裏就只有這一個願望嗎?!你就……那麽想離開……這皇宮?離開……朕?!”
清唯心下有些異樣,不明白長帝為何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果是君心反複嗎?他卻沒深想,馬上答道:“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奴才天生賤命,一心便只有那貧賤的家鄉,求陛下成全,奴才定會為陛下肝腦塗腦,再所不辭。”
長帝站了身,發着氣怒問:“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你其實就是不肯侍寝?是不是?”
清唯一怔,心想又說到這裏了?他自不願侍寝,畢竟他是男子,但面對的皇帝,他硬要讓自己侍寝,自己又能如何拒絕?這話怎麽回答都不合适,沉默着便說不出話來。
長帝不知他心裏想什麽,卻也知道清唯不願侍寝,氣的來回在清唯面前踱着步子,像是在做什麽重大的決定,最終咬了牙答應“好!朕便答應你!”
清唯有些意外,原以為長帝會拒絕,大喜過望 ,正要謝恩。
長帝馬上又說道:“先別急着謝恩。你說要為朕背負所有罪名,那你可要做得到才行!我們來說說這眼下第一件要做的事。朕來問你,你可知曉本朝官制?”
“……奴才知道,朝中設有三省六部,尚書省、中書省和門下省。尚書省又下屬的六部:即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每部各轄四司,共為二十四司。門下省與中書省同掌機要,共議國政,并負責審查诏令,簽署章奏,有封駁之權。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等事務。戶部掌全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饷及一切財政事宜。禮部考吉、嘉、軍、賓、兇五禮之用,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兵部掌管選用武官及兵籍、軍械、軍令等。刑部掌管法律刑獄,主管全國刑罰政令及審核刑名,審定各種法律,複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工部掌管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各部各司其責,是國之根本。”
“……你、竟如此清楚!若不是知曉你的性情,朕真懷疑你是不是他國派來的奸細。既然你知道,朕便直說了。朕想将關于百姓生計的部分內容劃分出來,設一個新部,專門負責全國交通運輸布局、各地專門負責各種刑事案件的偵查偵辦、各地岐黃之術和醫者管理、各地對音律書畫的管理,這四項關系社稷民生,實在重大。朕為此部命名為礎部,設有尚書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如今朕身邊的大臣已經悄悄籌備此事了,但朕缺合适的人選。朕想來,你倒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你如今的身份是朕的愛寵,總不好日日将你只關在後宮,不封個官銜吧!正好由你來做。如此一來,即使朕不給你策封妃位,大臣們也會明白你為官的含義。”
清唯絕沒料到長帝會有些一說,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長帝似懂他的意思,又道:“你入朝為官,是讓百官知道你是朕的愛寵。何況,朕又不是讓你來坐尚書的位子,你只要做個侍郎就行。再說,你所管的樂署也是歸在裏面,改名為樂司,主對各地的音律、書畫的管理。對了,還有太醫院也歸入其中,改為醫司,主對各地的醫者、岐黃之術的管理,這個也由你這個侍郎管。剩下的兩司運司和偵司就由另一個侍郎來管理。等你上任之後,便要與朕同時上朝,還會時時受朕召見,晚上還會召你侍寝。如此一來,你會成為朝廷上下最關注的對象,朕才會借你之名,來完成朕的大業。這便是讓你入朝為官的目的。”
清唯聽完感嘆,果然長帝有計劃行事的,雄才偉略是無人能及的 。自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但他得到了這個主人的承諾,他的心願終有完成之時。他認了,他只能對長帝盡心盡力,只有如此,他才能離開這冰冷的皇宮。
琴師[十八]下
清唯叩頭謝恩,皇帝說的,都是需要他去做的,可一想到侍寝,便有些不放心的補了一句:“謝陛下,……至于侍寝……陛下……是……、真的要清唯……?”
長帝橫了他一眼,冷冷的回道:“朕不會逼你。表面上的愛寵還是會有的。你大可放心。”
清唯終于放心了,面上竟隐有喜意。長帝看他這份喜意,更是臉上生寒,冷冷地哼了聲:“你……!哼!……來人!擺駕惠慈殿!”
清唯跪在地上待長帝離去,才敢起身。他這才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今日長帝到來,給他帶來多的訊息,他此時已經有些應接不瑕了,沒有細細品味長帝這喜怒無常的真正原因,為他日後的處境生生地添了危機。
長帝快步走出沁月殿,越長越快,漆公公走在後面,都快跟不上了,正要追上時,長帝竟猛的收腳,漆公公一頭撞上去,長帝大怒,回頭大罵:“氣死朕了!”
漆公公吓得直接叩頭求饒,長帝瞪了一眼:“起來吧,朕不是說你!”
漆公公顫着身子站起來,看長帝臉上十分難看,稍微一想,便不可思議的說問着:“是那個……笨琴師惹陛下如此生氣?……陛下,老奴以為今晚會留宿沁月殿的,怎麽改去皇後娘娘那了?”
長帝冷哼一聲,語中帶恨的說:“朕真是不敢相信,天下還有人不想侍朕的寝……!……清唯!朕……一定會叫你心甘情願的侍寝!”說罷恨恨的回頭看了一眼沁月殿,才朝着慧慈殿去了。
漆公公跟在長帝身後,小心翼翼的,心裏感嘆着:“陛下如此生氣,也沒有硬讓清唯侍寝,可、之前不是寵幸過了嗎?——難不成就因為傷着清唯了,陛下才隐忍着沒有再次臨幸?陛下、該不是對他動了真心?……果真如此嗎?清唯……!你、你竟有如此魅力?——,唉!可憐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