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 慕容九（完結）

亂世調，華曲殇

世事是命運無忌, 亦是無路可選。

義父曾說, 亂世硝煙, 能活着，就是一種幸運。

可有時候，生命的苦與痛，卻讓人絕望, 縱然恨極上蒼, 卻無可奈何。

只因為有的人，從出生就已經注定，是一顆随時可以棄掉的棋子。

封國終年大雪, 四極蒼茫。

我離開時，只有七歲，師傅去世前的最後一言，是要我聽從封帝的安排, 去燕國，做一顆棋子。

那時候, 蘇燕晟已經在燕國站穩了根基, 封帝要我去找他，并聽從他的安排。

只可惜事實無常，護送我的隊伍在途中遭遇偷襲，一個不留地被滅了口。

只剩下我被慕容珏所救，那時候我不知道慕容珏與燕國的關系，直到我遇到一個人, 軒轅清。

軒轅清……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子，只一眼，我便将他記進了心底，再也不想忘記。

只可惜，分別太快，而他……也并未将我放進眼裏。

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娶了燕國的長公主。

燕國的皇帝，權欲熏心，手段狠毒而冷漠，就連身邊的至親也不放過，而權謀的鬥争，血腥而詭魅，每一步都在踏碎人性的美好。

在這場權利的角逐裏，妃顏成了燕國的第一個犧牲品。

像她那樣的人，一旦陷進陰謀裏，總是死的最快的那一個，只因為她的身邊的人，都在想盡辦法，利用她，算計她，即使至親，即使愛她至深的人。

燕夜兩國的開戰，燕國占盡天時地利，夜國死傷無數。

閻少恩來找我的時候，我很吃驚，卻對他的交易沒有拒絕，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軒轅清悄悄回到夜國的戰場，與慕少音對峙。

我沒有遲疑，偷了燕國的部軍圖紙給他，因為這本就是我來燕國的目的。

妃顏的死，其實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我靜靜地等待着那個時候的來到，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心疼，她的命運與自己何嘗不是一樣的悲傷。

暢快，她死了，軒轅清是不是終會有一天會屬于我。

後悔，生命，就這樣隕落。

最終都被無情取代。

生在皇家，終是要承受那些陰暗的，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如早些退下舞臺。

大紅的血色，蒼茫地鋪滿了整個天地。

妃顏高高地從祭臺墜落的時候，我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命運，終有一天，也會像她一樣，死亡在這個無情的天地。

我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卻沒有想到閻少恩會在背後給我一刀。

慕容家被燕帝誅九族之後，我開始了逃亡，而遇上齊豫，是我噩夢的開始。

天理輪回，早晚有報。

齊豫……大概便是我的報應。

我最終也沒有逃開燕帝的追殺，那是我被齊豫侮辱之後第二年。

我親眼看着燕帝将我的孩子掐死，卻依然面無表情，除了心底痛楚，我一句也沒有為那個孩子求過情。

他……只是我屈辱的一個證明而已。

燕帝沒有殺我，他只是把我放在他身邊，像散養的一頭狼，任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動，有些他忍受，而有些，他會直接毀掉。

慕容穎，是齊豫的女兒，我被燕帝抓住時，齊豫選擇了丢掉我，那時候我心裏的恨，就像封國的千裏冰封，寒風凜凜地蔓延了數千裏，我沒有機會殺掉齊豫，那一腔仇恨，無情地落在了這個女兒身上。

燕帝要殺她的時候，我心裏說不出痛快，那種被人刮着肉，心底卻舒暢的滋味，像魔怔了一般。

慕容珏的出現，是出人意料的，他帶來了齊豫的人頭，用他贖了慕容穎的命。

兩人離開的時候，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痛楚與解脫，像一把刀，淩遲着我的心。

我一直在燕帝的眼皮子底下，為封國傳遞着一些消息，那些他默認的，無關痛癢的消息，似真似假，既迷惑我，也迷惑了封國。

妃長傾的和親，是我下的最大一個賭注，卻沒有想到燕帝竟然能狠下心，真的讓妃長傾嫁過去。

燕帝無情，無關親屬情愛，這流言，真是一點也不假。

蘇燕晟與我一樣，是封國放在燕國的棋子，可惜一步錯，步步殇。

妃暝終是發現了蛛絲馬跡，我無奈之下，在他前一步殺了蘇燕晟，卻沒有想到，他比我更狠，直接滅了蘇家滿門。

我一直不解燕帝為什麽不直接殺掉我，直到後來被妃暝抓住，我才明白，在燕帝的眼裏，我不過是一直自以為是的老鼠而已，他把我留給他的兒子，培養他的手段。

只可惜，妃暝終究沒有繼承燕帝的氣魄，他到最後，都只是軟禁了我而已。

知道妃顏沒死的時候，我腦海空白了許久，想着，怎麽可能，我背負了這麽多年的負罪，原來都是假的？

她沒有死，那我這麽多年所忍受的屈辱和罪孽，都是什麽？

我所承受的報應，只是因為我選擇成為棋子的代價嗎？

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道這麽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