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的胸膛依舊那麽寬厚，依舊是她迷戀的味道和感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的胸膛能再給她這種感覺了。
所以她決定，不管這個胸膛未來會不會屬于她，至少現在是屬于她的，所以，她跟他回家。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她從她的懷裏離開，又是哭又是笑的好不狼狽。
季成風有手指輕輕地逝去了她眼角的淚水，輕聲而又寵溺地說：“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我還是逃不過你的手掌心。”溫合苦笑了笑，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尤小意呢？她現在是不是住在季家，是不是幾乎成了季家的女主人？”
說道尤小意的時候，季成風的眸子瞬間暗了幾度，他別過眼神不敢看着溫合平靜的質問，只能無助的說，“對不起。”
“不要說了。”溫合打斷他想繼續說下去的話，她想她已經知道結局了，但不想聽見他親口說出。
“不管結局怎樣，是走是留，我都很感激你。”
“溫合。”季成風心疼地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深情地叫她的名字。
“你不用感到自責，你并沒有負我，畢竟，你也曾讓我真真實實地擁有過幸福，這就夠了。”
“不說那麽多了，先跟我回家。”季成風攬住她的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季成風說的“家”指的是季家嗎？那裏曾經可能是她的家，但是從現在開始，或許不久的将來就不會是了。
再也不是她準備栖息一生一世的家了。
這天的天氣正好，雖已是深秋的季節，但是今天确實個豔陽高照的日子，甚至可以看見陽光照耀下的空氣中的塵埃飛舞的舞姿，以前從來沒有心情欣賞也沒覺得怎麽樣？
現在卻覺得美極了。
她何嘗不像是這空氣中的塵埃呢？一樣的渺小，在這個浩瀚的世界裏又能泛起多大的漣漪？
個人的生離死別，為了愛情死去活來真的不算什麽？何必因為這些事情在這個和平年代鬧得那麽不開心，要是放在金戈鐵馬的戰争年代，這種兒女情長真的太不算事情了。
溫合一向善于自欺欺人，這樣想想，倒也是心安理得。
“在想什麽呢？”季成風開車的時候注意到靠在車窗上發呆的她，騰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
“沒什麽。”溫合依然看向窗外，“我只是在想，為什麽塵埃這麽渺小呢？我們就像塵埃一樣的渺小。”
季成風偏頭看了一眼，張口欲動，最終卻沒有說什麽，只是抓她的手抓的更緊了。
“對了，嚴厲不在嗎？”溫合突然意識到今天是季成風自己在開車，一般情況下都是嚴厲開車的，很少有季成風親自駕駛的時候。
“你離開了這麽久，原來惦記的不是我，是嚴厲，我好傷心怎麽辦？”季成風突然間像小孩子一樣委屈的問。
溫合也側過頭來，笑了出聲，“你怎麽啦，我就随口一問。你什麽時候小心眼到這種地步了？”
“我不管，你竟然還惦記別的男人，我吃醋了，哼。”那個尾聲發的，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溫合無端的又笑了起來，像哄孩子一樣的哄他，“我沒有惦記他，怎麽可能惦記他。我的心裏腦裏眼裏都只有你一個。”
本來笑着玩笑的話語卻說出了心裏最深的話，說到最後幾乎笑出了淚。
阿風，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腦裏心裏眼裏只有你一個，一直都只有你，我愛你。
季成風望着本來笑着的她突然間眼淚大串大串的落，和她說出的話，心也是揪痛到了極點。
他将車子平穩地停在路邊，騰出兩只手幫她擦掉臉龐的淚水，“你這麽愛我，讓我怎麽承受的起？如果我沒有辦法還你，你……”
“我不會怪你。”溫合搶先說，“對不起，我不該給你壓力，我不該這樣。”
季成風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禁不住說了出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本來是想瞞着她然後給她一個驚喜，但是看到她這麽傷心還是忍不住透露了一點點，但是卻沒有說的過多。
車子伴随着溫合無聲的流淚最終駛入了季宅，首先出來迎接的還是吳媽，然後是季家五人幫，都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迎接她。
雖說這裏不是她的家，但依然有溫合貪戀的家的感覺。
溫合以為季成風的家人都在，但卻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你的家人呢？”
“哦，他們大概是還沒有回來吧。”季成風剛脫下深灰色的風衣外套，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迅速穿了上去“對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原來季成風說的地方就是醫院，原來就在她離開的這幾天裏季家請了最好的醫師給尤小意治療眼睛。
果然，尤小意在他們家的地位不低。
他們趕到的時候正逢着醫生準備給尤小意拆線，陳奶奶一看到自己的孫子出現，也沒來及更溫和打招呼就激動的緊緊握住了孫子的手。
陳家全部的人，包括她自己，現在的注意力和視線都在醫生的手上和尤小意的眼睛上。
溫和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為什麽這麽和諧并且溫暖的一家人會有她的出現，她現在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如果尤小意的眼睛能看見了，陳家一家人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可是溫合打心裏真的不高興，她不是聖母，做不到高興。
自己的情敵已經擁有了自己所有的幸福，現在連眼睛都治療好了，她真的無法為尤小意感到高興，只是為自己感到悲傷。
尤小意眼上的紗布在所有人的屏息下被一層一層地拆開，紗布每被拆開一層，溫合的心就被狠狠地揪緊一分。
最後，尤小意的眼睛終于曝光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了，醫生伸出了五指在尤小意的眼前晃了晃，“尤小姐，請你現在睜開眼睛試一試。”
尤小意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睜開了她美麗的眼睛，真的美極了，美到另溫合都感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眼睛呢！
只見她咬着嘴唇搖了搖頭，幾乎全部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見她又說，“能看見一點影子，但是看不清楚。”
所有人包括醫生也是舒了一口氣，醫生轉過身來告訴陳家人，“她的眼睛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就會好的，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這一句話，幾乎是像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在百姓飽受疾苦的日子裏幾乎熬不下的時候聽到的勝利凱歌。
這一刻，幾乎陳家所有都是喜笑顏開，除了兩個人，一個是溫合，一個是尤小意。
只有溫合察覺到了尤小意的不開心，她知道自己不開心是因為以後再也不能和季成風在一起了；但是她不知道尤小意為什麽不開心，難道她不是人生的大贏家嗎？出生就注定會得到這一切。
由于尤小意的眼睛還需要在醫院裏恢複，所以她就沒有回去，留下了季成風的爸媽在這裏陪尤小意，季成風則是載着陳爺爺和陳奶奶和她會季家休息。
溫合坐在副駕駛座上，好幾次通過後視鏡看到陳奶奶對她若有似無的笑意。
溫合不明白這笑是什麽意思，是對剛才尤小意康複的延續？還是溫合本身就很好笑？
回到季家的時候竟然出奇地遇到了葛談那厮，哦，現在不能用那厮了，畢竟人家真是是變得不少。
大老遠的，他就沖着自己這一行人在笑，先是和陳爺爺陳奶奶禮貌的打招呼了之後，溫合以為他會和季成風打招呼，卻沒想到是直接略過了他而奔向了自己，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了溫合一個大大的擁抱。
“真是好久沒見。”葛談在抱她的同時笑着說。
要是以前溫合一定會無情的推開他并且十分反感這個擁抱，但是現在列外，不但沒有反感倒是有了幾分親切感。
直到……葛談車裏的美麗嬌人兒劉妍娉娉婷婷地走出來，溫合的笑容才僵在了臉上，趕緊推開了葛談，自己默默地推到一旁。
擱以前，劉妍一定上來跟她大鬧一場，可是現在劉妍卻是優雅幸福地走過來，也輕輕地抱了抱她，“好久不見，溫合。”
“聽說你們之前去度假了，玩的開心嗎？”一時之間溫合不太适應這樣和他們的親密感，有些尴尬地說。
“你覺得呢？”
是啊，人家明明笑的比花兒都嬌嫩，能不幸福嗎？一低頭，劉妍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戒指刺痛了溫合的眼，也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這樣的戒指她也曾擁有過，她也曾可以很自豪地說自己很幸福，可那都是即将翻過去的回憶。
這個時候葛談走到了季成風的身旁在他心髒的位置帶着力道的捶了一記，“你是怎麽搞的？把我的溫合搞的這麽憔悴？”
說着他又偏過頭來沖着溫合笑，“我說過，你既然叫過我哥，以後在S市我就罩着你，什麽溫合、季成風的，他們算什麽，都不要你了還有我。”
溫合噗嗤的差點笑出了淚，這是她以前讨厭到死的“葛二蛋”嗎？怎麽此刻像是天神一樣背後閃爍着光芒。
溫合有些別扭地主動挽住了身邊劉妍的手，悄悄地帶着一股子醋味小聲說，“你真幸福。”
“那是。”不說還好，一說劉妍這妞子還上臉了，“是誰當初還嫌棄我家的葛談，跟我拼命的争季成風來着。那人是誰啊？最近記性不太好想不起來了。”
溫合被她逗得直笑，又被她說的有些窘迫，不得不繳械投降，“好好好，是我曾經看錯了好吧，你家葛二蛋不是不好，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顯然，你就是那個拯救了葛談的對的人。”
劉妍和葛談的出現無疑是增加了她心裏的底氣，畢竟自己在這世上的親人真的不多，有血緣關系的沒有，又名義關系的只有溫家人，剩下的都是情感做紐帶算是有關系的。
這樣的只有季成風和許琳娜了，可是現在無端的多出了葛談和劉妍，讓溫合的時間瞬間又涼了起來。
看到這些年輕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陳奶奶顯然也是高興壞了，不顧自己年紀一大把，也湊了上來，一臉欣慰地笑着說，“改天找個良辰吉日，你們一起跟着我去祭拜一下我們陳家的大恩人季璟先生的靈堂。”
“首先呢，是為了慶祝我們找到了他的後人而且治好了她，第二是要收她做我們陳家的孫女，第三呢，我們陳家也要接孫媳婦了，這是大事情。”說到孫媳婦的時候陳奶奶刻意地笑着看了一眼溫合，然後又朝着葛談劉妍說，“如果你們不嫌棄，也跟着我們一起去，奶奶啊，早把你們當陳家的好孫兒了。”
溫合從來沒有見過陳奶奶這麽開心，定定的看着有些發懵，腦海裏反複地斟酌她剛才說的有異議的幾句話。
什麽叫“收尤小意做孫女，不是孫媳嗎？”
為什麽說道娶孫媳的時候要笑着看看她？
就在她被這幾個一點弄的滿腦子漿糊的時候，身邊的劉妍突然狂搖她的肩膀，“溫合你不開心嗎？你要做陳家的孫媳了？你難道不開心嗎？”
……這是什麽跟什麽？溫合愣愣地望着她。
突然間，劉妍、葛談包括季成風在內的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笑的前俯後仰、一邊捂着自己肚子一邊毫無形象地拍着大腿幾乎快笑出了淚。
“哈哈，哈哈哈哈……”葛談笑的臉憋得通紅，“被騙了吧，陳家人早做決定只是收尤小意做孫女，而你才是季成風要娶的人。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嗎？”
溫合的腦子一瞬間像是炸開了似得，她扭過頭去看向憋着笑憋得有些難受的季成風，只見他好看的唇角上揚，“你就這麽想嫁給我？想到了茶飯不思，消瘦了這麽多，還動不動就流淚，差點成了林妹妹，我怎麽會不娶你。”
“我怎麽可能不娶你。”季成風又重複了一遍。
就在所有人都還在笑的時候，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溫合也會開心到笑抽過去的時候，溫合卻當着所有人的面哇的大哭了出來。
幾乎是用了小時候吃奶的力氣奔潰般地哭了出來。
陳奶奶見情況有些不妙，默默地将自己縮成了一團然後俏俏地拄着拐杖撤離了；劉妍和葛談也是一瞬間消失的不見蹤影。
整個大廳就剩下了溫合放浪形骸震天動地的哭聲，和季成風有些心疼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個時候了，能說什麽對錯呢，能解釋什麽呢？
季成風放任着溫合毫無形象和美感的哭，讓她哭出來這麽些天的委屈倒也好，反正以後他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疼惜她。
溫合一邊哭一邊拼命地捶打着眼前的人，都怪他，讓自己所有的幸福和悲傷都來的猝不及防；都怪他，弄的自己現在狼狽不堪。
季成風一邊苦笑，一邊緊緊地抱住溫合，在她的耳邊重複地說着，“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永遠都不會。我們是注定了要在一起的，注定的。”
溫合就這麽在他不斷的低語下斷斷續續地哭了兩個多小時之久，溫合承認，這一次是她人生之中哭的最慘的一次，也是最久的一次。
等他徹徹底底停下來能說話的時候，才發覺眼睛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剛哭過的她竟然還笑着對季成風說，“尤小意的眼睛剛拆紗布，我的眼睛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綁上紗布了。”
季成風笑了笑，在她的眼睛的親了一口。
溫合趕緊推開他，“我的眼睛現在是不是很難看？你不要親啊。”
“一點都……”
溫合靜靜地期待着他後面的好話，一定是哄她開心的。
“一點都……”季成風又刻意地頓了一下，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點都不好看，難看死了。”
竟然這麽嫌棄她，溫合頓時又羞又怒，真是捏死他，可是他倒好，反過來又安慰，“但是這眼睛是為我哭腫的，不管有多難看我也不嫌棄。”
哼！什麽人嘛，打你一下，再給你一顆糖吃。
溫合決定，從現在開始不搭理季成風就是了。
可是沒過多一會兒，溫合就憋不住了，一邊拿着冰箱裏的冰塊給眼睛消腫，一邊拼命的往季成風身上粘。
季成風嫌棄地推開她，“剛才是誰說不要在理我的？”
“這絕對不是我。”溫合豎起了四根手指，轉而又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黏住季成風追問，“尤小意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搞定的？為什麽爺爺奶奶都支持你。”
“這個……”季成風假裝高傲了一下，“這個這個”不停，但是就是不說後面的。
最後弄得溫合惱羞成怒，拿起碗裏的冰塊就往他身上砸，也沒管力道怎麽樣，但是感覺上砸的不輕。
又是一場相愛相殺的撕逼大戰啊！
溫合，我不說，是因為有一種愛，永遠說不出來。
我會用我整個後半生來證明，我的腦裏心裏眼裏，從來也都只有你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