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天晚上，溫合徹底的關機，在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小房子裏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好像好久都沒有這麽安穩的睡過了。

自從去美國的溫家認親之後，自從和哥哥鬧翻以後，自從尤小意闖入她的生活以後，她就總在不同的夢裏驚醒。

難得有一次，她回到溫生曾經為她塑造的厚厚的殼中，安穩地睡去，像是被與這煩擾的世間隔離了般。

第二天，當她從昏昏沉沉中醒來，到完完全全地清醒，都不敢開機，她不知道季成風會怎麽樣？會不會發瘋？

會不會為她的不理解而痛苦？

一大清早，溫合又聽見外面斷斷續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好奇地開門張頭看了看。

只見溫生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一只手高高地舉着手機好像是在看任務消息，許琳娜就在他身邊前前後後地幫他打領結、整理頭發和西服，然後又在他身上噴了點香水。

溫生的臉上是已經習慣了的理所當然，而許琳娜臉上則是幸福的感覺。

許琳娜幫他打理好一切的時候，溫生就将手機放進了西裝口袋裏，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門前的溫合。

頓時，他笑了笑，親切地沖她招招手，“溫合，快過來吃飯。”

那種久違了的笑容，那種濃于血的親切感像是決堤的洪水般向溫合劈頭蓋臉的湧來，将溫合硬生生地被釘在了原地。

好像，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那不愉快的一段，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沒有季成風沒有尤小意，只有和哥哥相依為命的那段時間。

漫長而美好。

“好。”良久，她才想起來回答，跟着溫生走了過去。

“娜娜，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有這般的賢惠呢？”溫合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一邊挖苦一邊打量着自己哥哥的神态。

“我……”許琳娜被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而溫生始終是淺淺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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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麽一直淡淡地笑着，讓人看不出內心深處的想法。

可是溫合哪能放過一絲絲能挖苦和撮合的機會呢？就算他們都不說話，她也要喋喋不休地說一個早晨。

“我将來要是有個這麽賢惠的嫂子就好了，每天能吃到嫂子做的這麽好吃的食物，那真是此生無憾啊！”溫合嘴裏叼着一根香腸，一邊昂着頭感嘆。

許琳娜已經默默地低下了頭。

“哎，真好吃！真是人間美味，真是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帥哥靓女。”

許琳娜被溫合說的有些窘迫，溫生暗暗地看着溫合笑，一邊又護着許琳娜說，“別管她，她就是自己有點寂寞了，所以才挖苦我們。”

“是啊，我就是寂寞。”溫合突然間放大了嗓門，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臉上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無辜地說：“怕我寂寞打擾到你們的小生活，就生個外甥給我抱抱呀！”

噗！

許琳娜的一口果汁嗆在了喉中，一瞬間面色由白變紅再變白，她難受的用手垂着胸膛。

溫生見此過來溫柔地輕拍着許琳娜的後背，一邊又端了杯清水遞到她手邊，終于也是無奈了，對着溫合苦笑道，“少說兩句吧，小心嗆壞了你未來嫂子。”

噗！

許琳娜一口清水又嗆在了喉間，他剛才叫她什麽，“未來嫂子”？

等等，這信息量太大，她一時之間難以消化，臉上也因為兩次嗆到而紅的像是煮熟的蝦一樣。

溫合又嗤之以鼻了。

白了一眼現在秀恩愛的兩人，“臉紅什麽，又不是沒有做過，我昨天晚上都聽見動靜了。”

承認吧，其實她就是有點羨慕嫉妒恨了。

可是此話一出，她倒是大大方方的接着享受人間美食，只是當事人之一許琳娜坐不住了，早就捂臉奔向了廚房，而一直淡定的溫生也終于不淡定了。

他面色微紅，右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掩飾地咳了咳。

哎，一大早上的調.戲別人之後，溫合心情更加舒坦了，早把什麽季成風忘在腦後了。

季成風這邊盯着手機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放了下去，昨天晚上他就打過電話給溫合，但是溫合的手機是關機狀态，那意味着她現在不想接他的電話，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暫時把溫合的事情放下了。

嚴厲告訴他，溫合現在住在溫宅裏，正好，讓她放松一下，順便和溫生緩解緩解關系也好，有溫生照顧她，他也放心。

尤小意在季成風奶奶的強烈要求之下，最終搬進了季宅，而溫合就像是有預兆一樣，在尤小意搬進來的當天就回了溫家。

尤小意這兩天也是被他爸媽和爺爺奶奶的架勢吓到了，來了季宅以後就很少說話，幾乎呆在客房裏不出門。

若是說以前她就話少，但還能笑笑說說話什麽的，但是現在沒有。

也是，關于小時候的事情，他好歹是經歷過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尤小意還沒有出生，不但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而且現在還要一個人面對這多的波折。

何況，她還是看不見，對這個世界、周身的一切事情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而已。

季成風走到她的房間門口，輕扣了扣門就走了進來，“走，下去吃飯。”

尤小意已經醒來了，并且就安靜地坐在梳妝臺前。

“你是不是很恨我，打擾到了你安穩的生活。”季成風走到她身後，看着她沒有表情的側臉。

“沒有”她搖了搖頭，“我一個人的生命裏突然間湧入了這麽多人，只是有點不适應而已。”

“其實我心裏也是糾結的，說不出的複雜感。”尤小意對着梳妝臺上的鏡子，卻看不到自己的臉。

“我懂你的感覺。”季成風嘆了口氣，“他們大人有他們大人的考慮方式，卻沒有想過我們那時候真的什麽都還不知道，不懂的。”

“其實還有其他感覺。”後面的她沒說，季成風也大概懂了什麽意思了吧。

“我帶你下去吃飯吧。”

溫合在溫家住的第三天，溫生抛下了工作，興致勃勃地帶着兩個女生出去玩。

“哥哥，你搞什麽呀，不要工作了嗎？”一大早的，溫合哈欠連連地站在機場抱怨。

“是啊，也沒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怎麽就走的這麽急呢。”許琳娜在一旁撐着疲倦的身體，一只手提着一個小型的行李箱。

“想帶你們玩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當然顯得倉促。”溫生在他們倆的腦門上一人彈了一下，笑着說，“快醒醒吧，你們兩個。”

能這樣同時擁有她們兩個的機會真的不多，曾經擁有溫合的時候，許琳娜還沒有出現；現在擁有許琳娜的時候，溫合卻是別家的人了。

所以他想好好珍惜機會，陪陪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當那天他看見溫合出現在家裏，和許琳娜圍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被深深地釘在了門口，在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不是撿錢或者權利，而是眼前的兩個女人幸福安康，自己就能開心。

所以接着這次機會，他要把握機會，好好享受一下人間的生活。

“好了好了，快走吧，別錯過了航班。”所以他才連夜計劃了這場旅行，連夜讓助理幫他們訂好了機票和房間。

這段時間大家壓力都大，溫合因為季成風尤小意的事情都離家出走了，許琳娜一直悶在屋子裏面色也不太好，所以他想帶她們出來散散心。

他們去的地方不遠，就是國內附近的幾個城市，因為急促，也因為真正意義上的說走就走。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在S市整個沉重而複雜的心情全部被抛開。

與此同時，季成風一個人站在陳氏的商業大樓裏，靜靜地望着市南飛機場的位置。

早上7點45分，一架飛機升空從陳氏大廈上空飛過，劃過一條長長的白色的雲。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始終是那張沒有雜質的笑臉，是溫合迎着陽光的四十五度角的笑臉，那樣的純真無害。

那個時候她真的傻到什麽都不知道，他還嘲笑她，将來會不會生的兒子都是傻的；可是現在，溫合什麽都知道了，也變得精明了，事情也更複雜了。

手指輕輕摩擦屏幕上的那張臉，卻摸不到溫度。

家裏的長輩們幾乎是把尤小意當神一樣供着捧着，巴不得把對她二十幾年加一條人命的虧欠全部還上。

這樣做，無非是讓季成風壓力大，也讓尤小意和溫合都過的尴尬。

索性在今天晚上的家庭會議上，他會表明自己的觀點。

當天上午9點30分，三個人就已經站在古色生香、伴着濕氣的微風徐徐的蘇州了。

兩旁是參差不齊的瓦片房屋，中間是一條蜿蜒而細細的河流，其間有不少的船只載着來來往往的行人，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橋洞。

有着幾千年歷史的蘇州城市，古樸而清新，伴着青煙袅袅，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步伐不覺地變慢起來，心情也放松下來。

溫合他們現在就站在其中的一個拱橋上方，她望着下面的行雲流水感嘆，“還真是第一次來？一直都住在離蘇州很近的城市，就算是車程也就幾個小時而已，可是都沒機會來。”

“那現在又機會了，也不晚。”溫生在她後面，看着她的後腦勺說。

“曾經錯過的，沒想到現在還有機會從新來過。”

“只要你想，什麽都可以。”溫生往前走了幾步，“我們可以，你和季成風也可以。我對你傷害這麽深，你都可以原諒；季成風他那麽愛你，你為什麽不敢面對呢？”

“這……”溫合愣了愣，“這不一樣，無論你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但是在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情面前都不算什麽，所以我非但不恨你而且還感激你。但是季成風于我是愛情，愛情裏沒有辦法容得下第三個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三個人，一開始就是，還是尤小意是。可是她陳家孫媳婦的身份早就注定了，那麽現在的我算怎麽回事。”

“你愛季成風嗎？”溫生問。

“愛，深愛。”

“那你就不必擔心了，我了解他，所以也請你相信他，一定能處理好。”溫生掰過溫合的肩膀，給她投去鼓勵的眼神。

“那哥哥你呢？”溫合又皺起了眉頭，“你會不會繼續錯下去，繼續做你父親的傀儡，為他賣命？”

溫生握住她的手抖了抖，他收回了手，慢慢地背了過去，注視着遠處一個拿着波浪鼓的孩童無憂無慮地圍着周圍買菜的大人嬉戲着，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走，我們去吃魚肉春卷，以前我就吃過，但是不正宗，這次一起來吃正宗的。”許琳娜眼看氣氛有些尴尬，連忙上來岔開話題。

蘇州以其獨特的園林景觀被譽為“中國園林之城”，素有“人間天堂”、“東方威尼斯”、“東方水城”的美譽。蘇州園林是中國私家園林的代表，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産。

蘇州歷史悠久，是中國首批24座歷史文化名城之一，是吳文化的發祥地，歷史上長期是江南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蘇州城始建于公元前514年。

一天的時間，溫生帶着他們幾乎走完了整個蘇州城，雖然大多數都是匆匆一瞥。

周莊、拙政園、寒山寺等等，都說蘇州園林甲天下，蘇州的山水古物巧奪天工，可是仔細觀賞下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重要的不是美景，而是與你觀賞美景的人和你此刻輕松的心情。

中午，季成風讓助理在外面買了些飯就在辦公室裏湊合着吃的，他還格外叮囑助理一定要去甜品店買一塊巧克力蛋糕。

他不明白女人為什麽都喜歡吃甜點，能不理解為什麽女人有兩個胃的說法，“一個裝注釋，一個裝甜點。”

大概也是收了溫合的影響，所以她現在就需要兩個胃，一個吃主食，一個吃溫合最愛的巧克力蛋糕。

晚上，溫合握着一個圓挺挺的大肚子一路上嗷嗷叫的回到溫生定好的賓館，路上她又想起了在美國的那次，她為了不浪費季成風花大價錢買的食物，所以全部吃完了，結果撐的差點吐了。

還好那個時候有季成風在，他可以幫她催吐，可以變着法的哄她開心。

可是現在，季成風你在哪裏呀？

不管自己走多遠，也不管給自己多少個心理暗示，她都還不能放下季成風，随時随刻腦海裏都是他的臉，手上是他溫熱的觸覺，和他好聞的氣息。

“我要回去睡覺了。”

溫生定的是一個大的套間，一回到她就随意挑了一個卧室鑽進去，假裝出她很累的樣子，其實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開心之下掩藏的淚水。

許琳娜在客廳裏把從外面帶回來的小吃放進賓館的冰箱，又去衛生間清洗了一遍，她知道溫生用不慣外面公共的浴室。

當溫生去浴室洗澡的時候，她又開始整理三個人白天換下來的衣服，聯系了酒店的人拿去洗了，最後拿出旅行箱，挑出他明天該穿的西服熨了熨。

“許琳娜。”

正在她差不多都準備好的時候，浴室的門被開了一條縫，溫生在裏面叫到。

“幫我把短褲拿進來？我剛才忘記拿了。”

咦，竟然讓她拿短褲。

許琳娜雖然礙于羞澀，但還是從箱子裏挑出一條短褲，放在手上都覺得燙手，她低着頭慢慢地飄了過去。

好丢人，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就像是走在棉花上一樣暈乎乎。

溫生正在門縫裏好整以暇地看着門外女人可愛的一幕，當她終于走到門前，一只手拿着他的短褲慢慢地接近門縫。

等了一會，沒人接，許琳娜把手往裏伸了伸，可是還是沒有人接。

終于，她擡起頭往裏看時正好對上了溫生似笑非笑的眼神，那麽一瞬間，許琳娜的臉唰地變得通紅。

就在她扭頭想跑的時候那只已經伸進去的手卻突然間被抓住，然後溫生一個用力她就整個人都被帶入了浴室裏。

溫生一只腳往後踢關上了門，然後一轉身把她抱在洗漱臺上面對着自己坐在。

許琳娜當時第一天想法是，他沒穿衣服，第二個想法，好羞人！！！這還不夠羞人嗎？？？

“溫合還在外面。”她因為緊張而眼神躲躲閃閃，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往下看吧，又看到了他身上的大片肌肉。

這眼睛，往哪看都不是。

就在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溫生突然靠過來擡起她的下巴，準确無誤地俘獲了她的嘴唇，整個芳香柔軟的嘴唇被他含在口中，輕柔慢撚。

溫生身上的水打濕了她的衣衫，貼着身上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脫下來，只能皺着眉頭慢慢地承受着他帶來的觸覺體驗。

吻到動情時分，她突然感覺到下面有什麽抵到了自己。

腦海裏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溫合的那句話。

“臉紅什麽，又不是沒有做過，我昨天晚上都聽見動靜了。”

上次都讓別人聽見動靜了，丢人死了。雖然許琳娜也不想拒絕他，但是為了保守起見，她還是推開了溫生，把手上緊握的短褲塞給她就匆匆跑了出去。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她漲紅着臉跑出去的時候，正好遇見出來接水喝的溫合。

溫合端着水杯，許琳娜腫着嘴唇、漲紅着臉、衣衫濕了一大半……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都被對方吓了一跳。

OK，許琳娜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罪魁禍首還在裏面悠閑自得的哼着歌曲抱怨，“這條短褲被你剛才弄濕了，再拿一條進來。”

許琳娜一度懷疑溫生是故意的，明明定的是套房，還在乎多一間房間嗎？

所以這個套房裏就兩間卧房，一間已經被溫合占去了，另一件毋庸置疑是溫生的，那麽她呢？

最後，她洗完澡之後揪着浴巾揪了很久之後，還是下定決心踏入了溫合的房間。

溫合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看見她進來詫異了一下，可沒說什麽就往裏挪了挪給她騰出位置。

正好她現在心情不太好，有個人陪她聊聊天也是不錯的。

兩姐妹也難得睡在一起了，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過了。

可是天不如人願，許琳娜剛坐進去沒多會兒，手機就響了，而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溫生”的名字，她不敢直接挂斷，就按了震動。

可是那頭的人堅持不懈地給她打電話，所以說她的手機自從進了這間房間之後就沒有消停過。

溫合大概也是煩了那個震動吧，白了她一眼說，“去吧去吧，別讓我哥殺過來。”

“哦。”許琳娜這才低着頭慢悠悠地走出去。

“娜娜，把握機會。”走到門口時，又聽到溫合的鼓勵。

她剛走到溫生的房間門口就被一把拉了進去，然後被抵在牆上，耳邊傳來他帶着濕氣的聲音，“我妹妹她現在受情傷，你不許去打擾她，所以你只能住我的房間。”

哇！好棒的理由！許琳娜簡直要臣服了。

受了情傷的人難道不是需要陪伴的嗎？

溫生剛湊過來許琳娜就推開他，說：“你妹妹受了情傷，不适合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聲音。”

只見溫生眉梢輕挑，頗為戲虐的說，“這裏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

許琳娜猛然擡頭，才意識到，家裏他們的房間就是隔壁，而這裏的套間的兩件我是卻是有一段距離的，再加上隔音效果好，那……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許琳娜怔怔地望着他絕美的俊顏，那種深深的迷惑感又湧了上來。

她曾經對和溫生發生這麽親密的關系歡喜過，可是一直到後來，溫生迷戀的都不過是她的身體而已，從來沒有說喜歡她愛她之類的話語。

更別提“女朋友”這個名詞了。

這麽久以來，她對于溫生的要求是有求必應，一開始他還會顧忌一下，到後來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大膽。

到現在來想，許琳娜一直想做的是他的女朋友或者夫人，而不是sexy partner。

溫生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這天晚上就沒有和她發生關系，而是老老實實地把她抱在懷裏睡覺。

這種做法讓許琳娜更加疑惑了，他到底，愛不愛自己？

這邊是安靜美好的一夜，而季成風那邊确實氛圍濃重的家庭大會。

一家人面色凝重的坐在一起，季成風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後張口說：“我的觀點是，我會堅持娶溫合，她才是我愛的女人。”

“我知道你們為了季璟的死背負了很多，我何嘗不是，但是命運注定了讓我先遇見了溫合，先愛上了她。至于尤小意，我可以讓她後顧無憂。”

“那……”陳奶奶眼巴巴地望着如此堅持的孫子，“奶奶心裏這一關過不去啊。”

陳家人都不是不講理的人，一邊背負着幾十年的良心譴責，一邊又不想逼自己的孫子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娶溫合做陳家孫媳婦，其他随你們怎麽都行。”季成風的話不多，只此一句表達他的堅定。

“那尤小姐怎麽辦？還有，我們答應了季璟先生的，要娶她的女兒。不然季璟怎麽泉下安寧？”

季成風的母親擔心的說，陳奶奶的眉頭也微微皺起，眼淚在眼裏不停地打轉。

“媽，你不要流淚了，本來眼睛就不好。”季成風的母親看見陳奶奶傷心，連忙去安慰她，卻沒想到自己的眼眶也濕了。

陳爺爺和陳爸爸都坐着，一句話不說，默默地低着頭。

季成風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年邁的奶奶為自己的事情而傷心流淚，也是心疼不已，但是他決定不能在這件事情的心軟。

“尤小意不能傷害，溫合也不能負。”關鍵時刻，陳爸爸說了一句至關緊要的話，卻也屁用沒有。

倒是塗加了陳媽媽與陳奶奶的傷心，都低聲啜泣着。

當家庭大會幾乎陷入了尴尬的時候，陳爺爺的手機響了，然後對方帶來了一個扭轉局勢的好消息。

陳爺爺一把年紀了激動的說，眼睛裏閃爍着是老當益壯的炯炯有神，“好消息，好消息，尤小姐的眼睛有辦法治好了。”

話語一落，全家人幾乎都是眼前一亮，陳奶奶更是破涕為笑。

自從陳爺爺奶奶知道尤小意眼睛看不見後，就立刻聯系了美國那邊所有的人脈幫忙找合适的醫生，經過多方周轉，終于找到了有把握的醫生。

那邊人已經出高價錢買下了醫生一個月的時間，讓他火速趕來中國，并且醫生也同意了，定了第二天的機票。

這樣乾坤大挪移般的局勢流轉，帶着前所未有的喜悅，陳家的人心情終于不再那麽沉重了，至少算是一條好消息。

陳媽媽突然有了想法，“不然，我們收尤小意做幹女兒呢？也不算是虧待了她，孫媳婦也好，幹女兒也好，都是一樣的。”

季成風眼睛閃了閃，陳爺爺和陳奶奶兩兩相望，陳爸爸抓住了她的手，最後，陳爺爺發話。

“這也不是不可行，也不虧待她！”

陳奶奶點頭表示可行，這是陳媽媽出的主意，所以陳爸爸當然一百個同意，最後大家紛紛将目光投到了一語不發的季成風身上。

季成風擡起頭來，依舊凝重的說：“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這輩子只娶溫合一個女人。”

之後的兩天裏，溫生一等人又去了周邊好幾個有名的城市，三個人都約定好了的關機，旅行期間誰的電話都不會接，任何事情也打擾不了他們。

溫合的心情也在這場旅行中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只是許琳娜，好像在這場旅行中走失了，她真的無法面對一個愛着她的身體而不是她的溫生。

最後三個回到了S市，悶聲不響地走在機場上，卻沒想到，在機場大廳中心。

是季成風一個人站在一堆擺放好的玫瑰花叢中，一黑色的深秋風衣将他的身材拉的更長，墨色的眼睛架在他輪廓清晰的臉上。

溫合愣在與他不遠的地方，看着她深深思念的臉，聽見他說。

“親愛的，玩開心了就回來吧，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這四個字季成風說得不多，但每次都能在她心裏深深地被種下。

她承認她是生他的氣，甚至嫉妒他對尤小意的好，但是在這一刻她還是抑制不住地流下淚水奔向了季成風。

她就是一個不矜持，不夠堅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