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嬌縱7
紀垣:“……”大佬耿直得讓人不禁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江妙妙愣愣地盯着葉鈞遲,手中的信號彈“啪嗒”落地,沉默許久,才緩緩道:“你是葉鈞遲?”
葉鈞遲颔首。
江妙妙哈哈大笑起來,方才還因為難過揉得通紅的眼睛裏閃出淚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差坐地上打滾了:“你說你是葉鈞遲?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沒聽說過葉鈞遲的名頭嗎?”
傳聞裏的葉鈞遲,是一個陰晴不定、性格扭曲、殺人如麻的嗜血狂魔,面前卻是個挺俊如松、風骨似竹的溫和男子,八竿子打不着。
江妙妙笑得打嗝,紀垣卻有些哆嗦,對上葉鈞遲那雙冰冷淡漠沉淵般的眸子,心想大表姐你的膽子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擔心完江妙妙,紀垣又開始擔心自己了:“卧槽系統剛才我都要吓死了,他直接從我懷裏把金蠶掏出去了……我差點就給跪了,他不會記得那晚的事吧?”
系統道:“或許不會。”
“你別用或許啊,我聽着特別心虛。”
系統道:“大概?”
“你還是別說話了……”
心虛的紀垣不敢多說話,默默縮在一邊,等江妙妙笑完了,忽然上前幾步,伸手挑起紀垣的下颔:“再說了,雖然這孩子長得和我小姨有些像,但我那是表妹,不是表弟。”
紀垣默默拍開她的手退後一步。
不好意思了大表姐,就是表弟不是表妹。
江妙妙也不在意,撩了撩有些淩亂的頭發,斜了眼葉鈞遲:“你說這金蠶是從趙洋那腌臜貨色的棺材裏出來的?是有人特意放進去的?為什麽?這又和救我表妹有什麽關系?”
葉鈞遲倒沒在意自己表明身份卻慘遭不信,随意捏了捏金蠶,從善如流:“因為人根本不是葉鈞遲殺的,他和紀垣想追查兇手。屍體上有葉鈞遲的佩劍歸遲留下的痕跡,他們想去趙家檢查一下屍體上的傷痕,不料被人搶先一步,暗渡陳倉,将屍體偷走,換成了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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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趙洋的屍體不是葉鈞遲偷走的?”
葉鈞遲有些不悅了:“他的屍體很可愛?”
江妙妙:“……”有些無言以對啊。
江妙妙掙紮道:“聽說葉鈞遲毀了屍體……”
葉鈞遲更不開心了:“真想毀了屍體,弄得那麽幹淨做甚,千刀萬剮不是更好?”
江妙妙再次噎住,也對,傳聞裏将葉鈞遲描述得如鬼似妖,酷愛嚴刑,他要是真的想毀了屍體,殘忍的手段多了去,憑空把屍體弄沒了算是個什麽事兒,太不符合傳聞了。
不過對這些津津樂道的修士們是不會注意這點小細節的。
江妙妙兩次被噎,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所以呢?”
“所以在棺材裏放金蠶的人,不是想用金蠶暗害葉鈞遲和紀垣,就是為了将他們引到晉河,抑或嫁禍江家。”
江妙妙沉默了一下:“我怎麽覺得,你說得就像你是葉鈞遲一樣?”
葉鈞遲笑得和藹:“江姑娘,我就是葉鈞遲。”
江妙妙沖他呲牙咧嘴,露出兩顆白白的小虎牙:“少騙姑奶奶我了。聽你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姑且信你一回。這只金蠶留給我,我會留意的。”
“勞煩。”
葉鈞遲颔首,“江姑娘想知道我們住在何處應該很容易,在下靜候佳音。”
“你就不怕我收了金蠶就不幫你了?”
葉鈞遲道:“不怕。”
“為何?”
“你說你想救紀垣,是真心實意的。”葉鈞遲揉了揉身邊少年的頭發,正想轉身離開,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江姑娘,适才不巧聽到你的自言自語……你以前同我說的那個人,是指孫大公子?”
紀垣心中咯噔了一下。直男就是直男,一點都不考慮小姑娘家家的剛被渣男抛棄的痛苦敏感心思,直愣愣地就提出來了。
沒想到江妙妙哭過後就像差不多放下了,無所謂地一點頭:“見笑了,也不是什麽複雜的事。孫時玉原來有腿疾,整天只能坐在輪椅上。小時候我去過江家,瞎了狗眼對他一見鐘情,覺得這人穿着白衣坐在輪椅上,笑起來溫文爾雅,人模狗樣的,像那些小本子裏寫的情郎樣兒。”
“這些年我到處尋覓能幫他治好雙腿的法子,找到後和我堂姐——哦就是那個江歆,一起去了孫家,我怕孫家不讓我給他治,就把人诓出來打暈了開工,累了我三天三夜,直接昏過去了。”
說到這裏,江妙妙的臉色反而冷淡下去了,“跟那些說書先生說的橋段真他奶奶的像,我昏過去了,江歆守在他床邊,他醒來看到江歆,還以為是她出手幫他治了腿疾,她也笑盈盈地應了,還說什麽害怕孫家不準,只能出此下策……姑奶奶真是恨不得掐死江歆!呸!他孫時玉沒眼力,瞎了眼地要取那株黑心蓮,攔都攔不住,看他以後會不會好受!”
紀垣:“……系統,我有點心疼這小姑娘。”
系統道:“是那個孫大公子沒福分。”
葉鈞遲默然了一下:“我可以幫你讓孫大公子發現真相。”
江妙妙一愣,随即擺擺手:“不必了,為這種人傷心難過一回,放下了就成了。假如讓他知道真相回心轉意,我倒會犯惡心了。”
葉鈞遲笑得溫和:“若真是回心轉意又如何,他已經同你堂姐成婚,木已成舟。倒是真相大白後他們夫妻倆會如何,江姑娘不想看看?”
江妙妙這些日子費心又傷神,找孫時玉說過多次真相,後者打死不信,為此又難過得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她也沒多無私,雖然放下了心中的喜愛,恨意卻沒放下多少,聽到葉鈞遲的話,眼前頓時一亮——能讓孫時玉膈應江歆,讓他只能捏着鼻子和江歆過日子,那豈不是美滋滋。
江妙妙立刻一口應下,笑嘻嘻地抛了抛手裏的金蠶:“這件事穩了,我也等你的好消息。”
圍觀了一場邪惡交易的紀垣瑟瑟發抖。
小姑娘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啊……
兩人達成協議,葉鈞遲提起紀垣轉身離開,躍出小別院後,紀垣皺了皺眉:“你別老是提着我。”
紀垣的身量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矮,和葉鈞遲站在一塊時身高差卻特別明顯,被這樣提來提去的,有點傷自尊。
葉鈞遲瞥了他一眼,唇角淺淺勾起一絲意味不明弧度:“好啊。”
紀垣剛松了口氣,葉鈞遲忽然一手伸到他腰間,一手勾到他的膝彎,輕輕松松就将少年打橫抱起。
紀垣面無表情:“……”
葉鈞遲:“這樣可以嗎?”
“……你還是提着我走吧。”
葉鈞遲一笑,“到了我懷裏還想我放你下來?做夢。”
然後他就幹脆地抱着紀垣起伏縱躍在江家精致的閣樓回廊間。
紀垣黑了黑臉:“你有本事就一直抱着。”
葉鈞遲無所謂:“好啊,你也不重。走路抱着,吃飯抱着,沐浴抱着,睡覺抱着,都可以。”
紀垣絕望道:“系統,這話要怎麽接?”
系統也很絕望:“你沒事去挑戰他的臉皮和實力做什麽?”
已是入秋,天黑得漸早,耽擱了許久,夜幕已經漸漸籠上,天空中只有稀稀落落的星子和一輪逐漸變圓的明月。不遠處傳來絲竹管弦與觥籌交錯之聲,應該是那邊的大堂,新人今夜會在江家休息,明日給江家家主敬了茶再回平光,再在孫家慶賀一番。
葉鈞遲遵守諾言,抱着紀垣一路摸到了江家準備的新房附近,略施小計便從重重守衛的包圍下潛了進去。今日大出風頭的新娘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新房裏,乍一看還是頗為溫婉可人的。
葉鈞遲無聲無息地站到她面前,聲音不鹹不淡:“江大小姐。”
江歆一吓,下意識地一把扯開蓋頭,見到面前抱着一個人的陌生男子,倒是愣了愣,驚訝大于恐懼。
随即她就真的恐懼了——她動不了了,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像是在同人密語:“你是誰!”
葉鈞遲将懷裏的少年抱得緊了緊,這種時候,紀垣也只能将臉埋在他的懷裏,閉着眼看系統給他現場直播。
葉鈞遲道:“我是誰不重要,倒是江大小姐不知道嗎,拿了別人的東西,遲早是要還的。”
江歆臉色一變:“江妙妙派你來的?她想做什麽?”她思忖片刻,溫婉秀氣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她還不死心?對我出手,只會讓時玉更厭煩她罷了。”
“江大小姐就沒有一絲悔過之心?”
江歆冷笑不止:“那潑婦什麽時候學會找人當說客了,我不管你是誰,有什麽手段,不想得罪江家,就立刻滾出去,我可以當你沒來過。”
繼紀山後第二個敢讓葉鈞遲滾的人出現。
紀垣在心中默默鼓掌。很好,比起江妙妙在人前人後那精分般演技精湛的嬌縱,面前這位才是真的被嬌慣長大的吧,只不過江妙妙是刻意表現出來,這位卻用溫婉的表層糊了自己一身。
葉鈞遲笑了,他沒說什麽,只盯緊了江歆的雙眸。那雙沉淵般幽邃冰冷的眸中忽然間仿佛帶上了什麽惑人的色彩,漆黑的眸子似乎變成了小小的漩渦,叫人移不開眼。江歆修為不差,卻也抵抗不了這惑人的眼神,和葉鈞遲對視了三息,臉色忽然變得茫然。
葉鈞遲的聲音低低的,溫柔纏綿得像在和情人低語,磁性的嗓音讓人有些腿軟:“江歆,把你做過什麽,騙過人什麽,都告訴孫時玉,讓他分享你的快樂,如何?”
江歆緩緩點頭。
魔族的這種小術法,點頭就算簽定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