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又可以追你了
“說吧，什麽事？”盛夏一邊收拾着餐桌上的殘羹，一邊問宋夏。
“等過完年……我想搬回去了。”宋夏不敢看向盛夏，說話的聲音也很小，整個人都散發着小心翼翼的氣息。
盛夏端着盤子，僵在了原地。此刻盛夏面朝着廚房，背對着宋夏，宋夏看不見盛夏的表情，內心當中有些焦灼。
自從昨天晚上之後，她害怕盛夏會感知到她的變化，極力地掩飾着已經潰不成軍情緒。
“回去也好，這兒離你們律所是有些遠，每天看你來回開車，我也覺得辛苦。”盛夏走到洗手臺，放下盤子，打開了水龍頭，卻沒有繼續洗碗，雙手垂到水池邊緣。
“我周末可以回來陪你。”宋夏清楚哪裏是她回來陪盛夏，只不過是自己她想見盛夏的一個借口，而盛夏又怎麽會不明白。
“好，你什麽時候想回來提前告訴我，到時候我早一點下班。”盛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笑着望向宋夏。
“哥，對不起。”宋夏走到盛夏的身邊。
“傻丫頭，這有什麽好抱歉的，我說過，你一直都是自由的，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盛夏接過宋夏手裏的杯子，垂着頭開始洗碗。
一片沉寂，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
電視裏開始傳來春晚倒計時的聲音，外面的爆竹聲此起彼伏，在這一刻激烈了起來。
“五、四、三、二、一。”
“哥，新年快樂。”宋夏像小時候一樣，将盛夏摟過來，在他的耳邊大喊了一聲。
盛夏吓得瞬間縮緊了脖子，然後也和宋夏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什麽快樂！？誰快樂？”趙棣突然從沙發上驚起，大喊了一聲，然後又随即倒下，不省人事。
說話間，宋夏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看見倪丞佑算準時間打來的電話，宋夏仿佛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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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倪丞佑那面很安靜，聽起來并不像是在聚餐。
宋夏下意識走到窗口，回避着盛夏，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宋夏也對倪丞佑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下樓。”
倪丞佑的一句話，讓宋夏慌了神。她一瞬間就看見在樓下昏黃的路燈下面，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朝着她擺手。宋夏顧不得穿外套，推開門跑到了樓下。
“你……你怎麽回來了？”宋夏氣喘籲籲，飛奔着跑到了倪丞佑的面前。
宋夏看着眼前的倪丞佑，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慵懶地靠在燈柱上。宋夏發現倪丞佑的頭發剪短了，看起來有些寒冷，整個人面頰漆黑，下颚消瘦了許多，心裏猜測着可能真的像武媚說得那樣，倪丞佑為這部電影付出了很多，甚至為了投入到劇情之中，将自己陷入低落的情緒中。倪丞佑的鼻尖很紅，宋夏猜測着他可能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怎麽穿着拖鞋就跑出來了。”倪丞佑脫下外套，披在了宋夏的肩上。
倪丞佑脫掉外套，宋夏才發現，倪丞佑竟然也穿着那件和自己一樣的毛衣，宋夏突然感到羞澀，雙手拽住外套兩側，将自己裹緊。
倪丞佑顯然已經看見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面對着宋夏，探過身，擡手将外套的帽子扣在了宋夏的頭上。
這一動作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宋夏甚至感受到倪丞佑身上的熱氣，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檀木香。
“你喝酒了？”倪丞佑在靠近宋夏的瞬間，借着昏暗的燈光看見了宋夏緋紅的臉龐，還聞到一絲酒氣。
“一點點，沒喝多。”宋夏低眉斂目，因為兩個人靠得太近，不敢擡頭看向倪丞佑。
“知道你沒喝多，否則現在早就已經昏睡不醒了，怎麽還會跑下來見我。”
“你怎麽回來了？”宋夏追問。
“所有拍攝都已經結束了，剩下一些配音工作，在海城就能完成，所以我晚上就殺回來了。”
“除夕的機票很難買吧。”宋夏感覺有些冷，捧起手放在嘴邊呵了一口氣。
“機票早就賣光了，我坐高鐵回來的。”倪丞佑此刻很想抱住宋夏，從剛剛宋夏跑到自己的面前時，就想這樣做了。
“不會是站票吧？”宋夏這才擡頭看向倪丞佑的眼睛。倪丞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宋夏一米七，也要昂着頭才能和他對視。
看着宋夏略帶擔憂的神情，倪丞佑現在更想捧着宋夏的臉吻下去。
“猜對了。”
“倪丞佑……”宋夏不知道該說什麽，心尖卻止不住地發顫。她明白，倪丞佑再一次為了自己，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上一次強忍着摔斷腿的疼痛，只為了能夠和自己一起跨年，而這一次，又是想方設法地趕回來，只為在零點的那一刻，和自己說一聲新年快樂。
“要抱一下嗎？”倪丞佑朝着宋夏張開了手臂。
宋夏沒有說話，眼含星光盯着倪丞佑，向前走了一步，将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倪丞佑一把擁住宋夏，下颚輕輕地抵在宋夏的肩膀上。
倪丞佑所有的思念，在抱住送宋夏一瞬間頃刻迸發。
“倪丞佑，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宋夏此刻竟覺得，在倪丞佑的懷裏，竟是這樣溫暖和安心。
而宋夏也全然不知，六樓的窗簾後面，正有一雙眼睛在看着這一切。
“去走廊說吧，太冷了。”倪丞佑推着宋夏進了走廊。
房子老舊，走廊裏安裝的還是聲控燈，所以倪丞佑不得不頻繁跺腳，來獲得一點點微弱的燈光。
“說吧，是被我感動了，終于想通了要答應我的追求了嗎？”倪丞佑心中也猜想不到宋夏要對自己說什麽，心裏癢癢的。
宋夏朝着倪丞佑胳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響聲瞬間将走廊燈再次點亮。
“我錯了。”倪丞佑痛得倒抽了一口氣，趕緊求饒。
“我準備搬回去了。”宋夏的聲音很小，生怕兩個人交談的聲音打擾到鄰居休息。
走廊的燈又瞬間黑了下去，而這一次，倪丞佑沒有再跺腳。
倪丞佑雖然不知道宋夏這段時間和盛夏同住一個屋檐下相處得怎麽樣，可是從上次兩人在雲城的相遇，倪丞佑覺得宋夏并沒有變得快樂，換句話說，她幻想中渴望和盛夏在一起的生活，并沒有讓她找回到曾經的感覺，生活也并沒有過得更幸福。而昨天醉酒後，倪丞佑問宋夏“最近過得怎麽樣”，宋夏的一句“不好”，就足以讓倪丞佑放下一切，也要來到她身邊。但是他明白宋夏做這件事背後的意義，說明宋夏想要離開盛夏，準備試圖放下過去，去開始新的生活。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倪丞佑的聲音在黑暗當中回響，直擊宋夏的心房。
“因為是你一直在鼓勵我，讓我向前看，讓我重新感受到生活的溫暖，而我現在也想要自己努嘗試着，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宋夏你知道你的這句話意味着什麽嗎？”倪丞佑的聲音很嚴肅，而宋夏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裏突然有些慌。
“意味着，我又可以重新追你了。”
倪丞佑打了一個響指，樓道的燈瞬間亮了起來，倪丞佑輕輕地将宋夏推到牆上，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枚吻。
宋夏感覺到臉像被火燒了一樣燙，心裏想着兩個人明明已經都睡過了，怎麽會因為一個淺嘗辄止的吻，心裏就這樣的慌亂，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我走了，你滾吧。”宋夏把外套脫下來放到倪丞佑的手上，轉身向樓上跑去。
回到家裏的時候，屋子裏的燈已經熄了，客廳裏回蕩着趙棣的呼嚕聲。宋夏走到盛夏房間門口，舉起的手始終沒有扣下去。她就站在黑夜裏，希望盛夏能聽見自己心中說過一萬次的“對不起。”
第二天宋夏醒來的時候，沙發上的趙棣已經沒了蹤影，毯子也被疊得整齊放在沙發上。宋夏拿出一個行李箱，在裏面裝上了兩件衣服和幾本書。
“不用拿走太多東西，沒事的話，也可以回來住。”
宋夏聽見盛夏的聲音，一回頭發現他正站在卧室門口望着自己。
“嗯。”宋夏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随即扣上了行李箱。
“一會我開車送你回去，順便也參觀一下你的房子。”
在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一路沉默，好在車裏放着輕快的歌，盛夏還時不時地哼唱幾句，宋夏的心情才沒那麽沉重。
這是自從宋夏那晚傷害自己以來，盛夏第二次來到這間房子。曾經住在對面，他時常從窗口望向宋夏的家，偶爾會看見宋夏站在陽臺抽煙，都會忍不住皺眉。
“進來吧，哥。”宋夏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還是倪丞佑住在這裏時候買的。
盛夏把宋夏的行李箱拖進卧室，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走到了陽臺，從這個角度望向自己曾經租的那間屋子。宋夏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苦苦找尋的那個人，其實就近在眼前。
宋夏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兩個相框，擺在了電視下面的櫃子上，照片是曾經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還有那張曾經放在盛夏卧室裏，七歲的盛夏和五歲的宋婉秋。
“你小時候長得像洋娃娃。”盛夏來到宋夏身邊，望着相片淡淡地說。
“現在就不像了嗎？”宋夏有些撒嬌地問盛夏。
“現在總陰沉着臉，像女巫。”盛夏半開玩笑地說，內心當中卻期望着宋夏可以像小時候一樣開心又燦爛。
“你幹脆說我像白雪公主的後媽得了。”宋夏翻看着冰箱，想給盛夏找一瓶果汁，卻發現冰箱裏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中午想吃什麽？咱們出去吃吧，不過就是不知道這大過年的，餐廳開不開。”
“中午不能陪你吃飯了，今天有幾個老客戶要來茶莊取茶，過年免不了走親戚，所以這幾天茶莊都會有些忙。”
“好吧。”宋夏情緒恹恹。
“那我先走了，如果不願意收拾，過兩天找家政過來打掃。”盛夏來到門口穿鞋。
“哥……”宋夏欲言又止。
“怎麽了？”盛夏朝着宋夏微信着，眼神裏透露着溫柔。
“你不會怪我吧？”宋夏情緒很低落。
“怎麽會。”盛夏寵溺地摸了摸宋夏的頭頂。
“哥，我希望你能幸福。”宋夏說話間，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傻丫頭，哥不用你擔心。”盛夏沒有多說什麽，擡手擦掉了宋夏臉上的淚珠，“那我走了？”
宋夏點了點頭，直到電梯到達B2，才轉身回到屋裏。
哥，如果分開可以讓你更快樂，我願意試着向前看，去嘗試過沒有你的生活，去變回曾經的宋晚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