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來到了醫院

回想從昨晚第一次見到她到現在,這女人與大上海其他舞女的不同讓人覺得反常,憑直覺他斷定她絕不簡單,但是那雙眼睛卻是讓他心動的根源,因此他頭一次破天荒的不去在意危險,單純的想去接觸一個人。

季婉怡醒來時,已是日落黃昏,病房中的光線依稀有些昏暗,動了動唇,幹澀得卻難以發出一音半節。

水杯放置得有些遠,她索性放棄喝水的念頭,墨色雙瞳中流露出一抹異樣之色。

那場煙花璀璨炫眼得就如同那日的火災,不同的是,煙火闌珊時,往往是歡聲笑語,烈焰無情,又是多少聲慘叫才能概述。

季婉怡姣好的眉眼湧上一許哀色,家恨時時充斥心中,而國難當頭,當兩者相碰撞,她又豈能因個人私情棄國家大義而不顧,又該如何抉擇呢,她呆呆的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阖眼再睜,季婉怡素淨的面容卻是生生帶上一股嬌媚,但同時又帶有一絲的清純,高雅的氣質不會讓人覺得她是流轉于風塵之地的舞女。

門被人推開,來人長身玉立,一身簡裝,精致的手工縫制卻能看得出這身西裝的價值不菲,一雙黑眸微微帶着憐惜地看向床上人,“好些了沒?”

江城灏此時倒是将心頭疑惑盡數抛卻,去掉脂粉的嬌容染了病色,襯得蒼白無力,更是消瘦了許多。

若不是這次意外,他怕是難以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樣。

季婉怡擡起手,纖指指了指放置水壺的擱置臺,嗓子越發發幹,攪得喉嚨裏一陣疼。

江城灏眉頭微蹙,心裏覺着這醫護工太不稱職,倒是有意要換上一番。

手裏則将水杯遞去,季婉怡拿着喝了幾口,這才覺得幹燥太久的喉嚨終于迎來幾分濕潤。

季婉怡的眼瞳一下變得晶亮,“謝謝江少。”

江城灏直直盯着床上女子,黝黑的眸中此刻也全是床上女子的倒影。

他自己都無法察覺,一向冷峻的臉龐也染上了一分笑意,冷硬的線條似乎也變得柔和許多。

這樣的眉眼和那個人确實很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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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灏的眼中迅速攏起一皆冷氣,“有什麽需要,就叫醫護,我晚些再來。”說完大步而去。

望着幾分匆色的背影,季婉怡自收入眼,只是她朱唇微挑,神色不明。

床邊倒是摞着一套她的衣服,季婉怡雙眼微垂,陷入了無邊的掙紮。

大上海歌舞廳中,孫毓柔美的臉龐此時卻不複平時的從容,婉怡已經好幾日不曾回來,上海這種紙醉金迷之地,若是遇上了什麽心懷叵測之人……

林曼則不耐道:“說不定人家已經有了金主,現在正在吃香喝辣,上次她不還說要挑選個好貨色嗎?”

孫毓雖知林曼只是這張嘴壞了些,但這種情況下,哪有心情同其一道說笑,“婉怡是什麽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只怕……”

婉怡只是一個小小舞女,偏偏生得一張好相貌,身姿亦是窈窕,上次便被那幾個大家府宅的少爺看中,婉怡雖對這些事能夠應對,但畢竟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若是那些少爺要強來,婉怡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林曼面色卻有些古怪,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嬌媚的眉目布滿躊躇之色,下了決心正要說出之際,門卻是被人叩響。

孫毓想着是婉怡,林曼顯然也是這個想法,兩人一齊向門口而去。

孫毓注意到林曼急切的步伐,嘴角微微上翹,她們幾個人聚在這大上海,也都是苦命人,亂世當道,自要相互扶持才是。

開了門,兩人皆是大失所望,是弄堂的小厮,孫毓雖失望,還是問小厮有什麽事。

小厮看了眼面前素白旗袍,施着淡淡脂粉的女子,方才那位少爺瞧着家境一定富貴,白牡丹被那樣的人看中至少也能過上一段好日子。

不過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有錢人家裏的那些髒腥之事,他在魚龍混雜之地自是早有耳聞。

“姑娘,有人找。”

孫毓第一反應不會又是那個李少爺,不由面露厭惡之色,雖那次二少爺幫了她一把,但二少爺不過是心善拉她一次,她也不能奢望次次都能遇見二少爺。

“你告訴他,我身體不舒服,不去。”孫毓不願跟那李少爺牽扯上,強對上去,吃虧的只會是她,更何況,她也不願給東家惹上麻煩。

小厮微愣,卻是很快明白過來,沒想到這白牡丹倒是不動心,這用那戲文裏的話來說,不就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麽?

不過小厮可沒打算管這麽多,趕緊出去跟人禀報。

白色西裝襯出幾分溫潤的男子微微皺眉,随而倒是挑出一分玩味,“她不願見我?”

小厮面上賠笑,“白牡丹身體不舒服,不然怎會不願見少爺,少爺下次再來,白牡丹一定會親自賠罪的。”客氣話他還是會說幾句的,至于這是不是白牡丹本意他可沒那閑心管。

他只知道,這少爺開心,就能多給他些賞錢。

果然男子遞了一塊銀元過來,小厮收下,習慣性地放在手裏掂了掂,正要道謝時卻見那少爺已經走遠,只是方向……

那後邊那條道是通往舞女住處的,這少爺還真是……

小厮摸着手裏銀元的重量,決定忽略,他什麽都沒看到。

而林曼有事離開後,只剩孫毓一人在房中,想到婉怡,心不由又提起來。

又有人叩門,怕是那小厮複返,也是她低估了李少爺,他何時是那麽好打發的。

孫毓打開門,“你告訴他,我不去!”說完才擡眼看了面前人,卻是怔住,“淩少爺。”

饒是孫毓也不由難為情,若是地上能打個洞,她還真想鑽進去。

淩霄嘴角笑意漸深,看着眼前略顯尴尬的孫毓,心情大好。“你不去哪?”

孫毓怎會不知這是在調侃自己,不過她心中也有疑問,這是舞女住處,這淩少爺怎麽能進來,“淩少爺如何會出現在這?”

淩霄早有準備,“此次來是紫狐貍的事。”

孫毓嬌容上獨屬于風月場的笑意已然消失,“婉怡?她在哪?”

而孫毓的心卻是頓地下沉,這淩少爺知道婉怡的消息,婉怡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淩霄看盡孫毓眼中盡是擔心,嘴角弧度越來越大,“她目前在醫院,我是受人之托來請孫小姐去照顧她。”

孫毓心裏更是憂愁,“醫院?”趕忙追問:“她在哪個醫院?還求淩少爺告知。”

對旁人,她定然不會如此,可婉怡她也是真将她當做妹妹的。

看孫毓如此着急,淩霄也不再賣關子,“她在中山醫院,走吧,我帶你過去。”

孫毓心中想推脫,可擔憂婉怡的心情到底占了上風,“那就麻煩淩少爺了。”

說着,孫毓拿了白狐披肩,就匆匆的上了淩霄的車。

一路無話,到了中山醫院,淩霄極為紳士的給孫毓打開車門,左手細心地放在車頂,防止孫毓撞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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