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迷失的地圖(9)

烏雲像厚重的幕布遮蔽天空,轟隆的雷鳴在耳畔時不時炸開,炸的人肝膽俱裂。

街上空無一人,連過往的車輛都不見一輛。

一個瘦小的身影舉着傘頂着狂風瑟縮前行,一邊走一邊叫:“竹溪,竹溪,你在哪兒?”

一道閃電劈開烏雲,一瞬間照亮灰暗不清的前方,不遠處烏雲盤踞,像龍卷風從空中直插入人間。

心裏有個聲音在說:“那裏,她就在那裏。”

他扔掉逆風礙事的傘,朝着“龍卷風”的方向狂奔。

那“龍卷風”與地面相接處站着一個單薄熟悉的身影,他試探着叫了聲:“竹溪,是你嗎?”

那道身影轉過身,臉上罩一層黑氣,一雙赤紅的眼睛從黑氣中射出兩道冷冷目光,他吓了一跳,不覺退了幾步。

就在那道身影背後,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的雙手被齊腕砍斷,兩只斷手就落在那人腳下,血還沒幹,被雨水沖散蜿蜒開來。

他哆嗦着問了句:“你……你……是誰?竹溪呢?”

那人一步步朝他走過來,臉上的黑氣漸漸散開,露出一張清冷的臉龐,正是白竹溪,她全身散發着濃烈的殺氣,頭頂上空的“龍卷風”開始湧動,無數張可怕的臉争先恐後地冒出來,發出“嗬嗬”怪叫。

“竹溪?你怎麽了?”

白竹溪突然朝他撲過來,他大叫一聲:“別過來!”

……

張昱文從噩夢中驚醒,冬天的晚上,他的滿頭大汗卻浸濕了枕頭。房間只有他一人,沒有若群,也沒有噩夢驚醒後的安撫。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這個噩夢了,若群的失蹤喚回了他心底深處的恐懼。

張昱文下床去客廳倒了杯水,重新躺下後卻翻來覆去睡不着,閉上眼就看到白竹溪那雙赤紅的眼睛在眼前晃,突然畫面一轉,那雙冷酷赤紅的眼睛又和一雙哀傷紅腫的眼睛重疊在一起,恐懼與內疚一起襲來,在他胸腔裏反反複複糾纏,擾得他不得安眠,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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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昱文拖着疲倦的身子起床,床頭的手機響了一下,大過年又是誰發來的祝福短信吧,不然就是爸媽問他若群有消息沒,不管是哪條他都不想回複,也不想去看。

警局那邊依然毫無消息,張昱文心裏隐隐有個聲音在說:“沒希望了,若群不會回來了。”

他洗漱完,媽媽的電話進來,張昱文一手挂斷,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未接來電和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發短信了,張昱文點開短信……

廚房裏一扇沒關嚴實的窗戶一點點地被挪開一個更大的縫,兩只纖細的鼠爪扒着窗沿,探出了一只老鼠頭,這只老鼠趴在窗沿上仔細聽了會,确定沒人,才從窗戶擠了進來,順着牆壁爬進廚房。

剛落地它立着身子朝窗戶“吱吱”叫了兩聲,一只接一只的灰老鼠從窗戶排着隊爬進來,有的順着牆壁爬上壁櫥,爬過抽油機,有的爬上碗櫃,還有的站在冰箱上四處張望,直到廚房滿地都是老鼠亂爬,卻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第一只爬進來的老鼠趁黑爬到廚房門邊,恰巧廚房的門也留了一個不大不小,正好能容納一只老鼠爬出去的隙縫,它抖着胡須在門邊試探了一陣,整個房間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吱~”它叫了一聲,順着牆角根爬進客廳。漆黑的客廳只有電視機旁的一個玻璃瓶發出一點點的光,那玻璃瓶大小和一只老鼠差不多,裏面卻靜靜地趴着兩只灰老鼠。

這只老鼠圍着瓶子“吱吱”亂叫,它使出渾身的力氣想去撞倒瓶子,但這個看起來輕巧的玻璃瓶卻仿佛有千斤重,穩穩地立在原地,晃都沒晃一下。

“吱吱”它又開始叫了,等在廚房的老鼠就等這聲叫,從廚房一窩蜂的湧了出來,在客廳四處亂爬。

廚房的窗戶依然有老鼠源源不斷地爬進來,再爬進客廳,此時若是突然打開客廳的燈,這諾大的客廳簡直成了一個鼠窩,數不清的老鼠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原地暴斃。但是再多的老鼠也只是在廚房和客廳來回,絕不往卧室的方向邁出半個爪子。

“哐當”一聲,那穩紮在電視機旁的玻璃瓶終于被衆鼠推倒,從電視機櫃上摔下來,當場碎裂。滿客廳在爬的老鼠突然同一時間停下來,靜止在原地。

原本趴在玻璃瓶裏的兩只老鼠突然化成一陣青煙彌漫開來。

一只老鼠“吱”了一聲,無數只老鼠仿佛應和似得“吱吱”亂叫起來。

一間卧室燈亮起來,燈光從門下的縫裏透出來,成了整間屋子最幹淨敞亮的地方。

安尋和白竹溪站在卧室門邊,隔着門聽見外邊鼎沸的老鼠叫聲同時皺起眉,這到底是有多少只老鼠進來了?

白竹溪有些擔憂地問:“你的迷香有用嗎?這麽多老鼠,等天亮清理起來也是很麻煩。有沒有什麽法子一次清理掉?比如燒掉什麽的?”

“有,別擔心,我來處理。”

就在這時,客廳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破了。

白竹溪聽到一只老鼠高聲叫了聲:“吱~快走。”

“好像不太對。”

放在卧室裏的兩只灰老鼠,其中那只已經成精的在玻璃瓶裏四處亂轉,行為舉止極為亢奮,像受了什麽刺激。

客廳的古生鈴突然“鈴鈴鈴”響不停,響了一陣之後就沒聲響了。

安尋神色一變:“糟了,鈴陣被破了。”他打開門沖了出去,白竹溪也跟着出去。

客廳裏的老鼠都往陽臺湧去,一只體型碩大堪比一只小羊的巨鼠橫卧在客廳,嘴裏正撕咬着古生鈴的紅繩。

“孽畜,”安尋右手飛出兩道黃符,左手淩空一抓,那古生鈴像被什麽東西拎起,朝着安尋飛過來。

巨鼠轉過身子沖着安尋“吱”了一聲,立起身子,慢慢化身成一個人形。

白竹溪聽着四處亂竄的老鼠一邊爬一邊叫着:“灰哥……小心!”

原來這就是那只母鼠精要嫁的灰哥,眼見他化身成一個與安尋差不多高的男子,赤裸着精壯的上身站在原地怒視着安尋。

“放了我未婚妻。”

“孽畜,受死!”安尋冷着臉翻出銀劍朝他刺去。

巨鼠精掄起身旁的一把椅子朝安尋砸去,椅子被當空劈開,巨鼠矮身一拳打向他腹部。安尋當即一個轉身,躲過這拳,繞道巨鼠身後,橫劍斬去。

巨鼠好似身後長了雙眼睛,躬身朝前一蹿,在地上滾了一圈後才站起來。

一直站在走廊黑暗中的白竹溪見那巨鼠精右手背在身後,一點幽黃的火星自他掌心升起,漸漸凝聚成跳躍的火團,繼而火團又分裂成無數的火星點子,他右手一揮,将掌心無數的火星點子送出去。

“小心!”

巨鼠精驀然聽到白竹溪的聲音,一驚。

對面的安尋刷刷幾劍将火星點子擋下來,急聲道:“竹溪,快回房。”

那巨鼠站的位置離竹溪很近,若是被他發現,那就糟了!

巨鼠精躍到白竹溪身後,抓着她的肩膀沉聲問了句:“你是白竹溪?”

安尋劍指巨鼠精厲聲說道:“別動她!”

白竹溪肩上的力道重了幾分,身後的巨鼠精追問了一句:“快說,你到底是不是白竹溪?”

白竹溪的“是”字剛脫口,巨鼠精拽着她到門邊威脅安尋:“別過來,否則我一不小心傷了她,可別怪我。”

“你要是敢傷她,我一定将你散神失魄,永不能翻身。”

“想救她,三天後帶上我未婚妻去13號地鐵永和站找我,”巨鼠精帶着白竹溪消失在門外。

客廳和廚房的老鼠逃得差不多,剩下沒能逃出去的被安尋撒出的淨明火符,燒了個幹幹淨淨,一點老鼠殘渣都沒留下,只留下狼藉淩亂的客廳和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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