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迷失的地圖(18)
狂風大作,天地變色。
張昱文眼瞅着不過才半小時的時間,頭頂的天空從陽光正好,轉成昏天黑地,仿佛走進了科幻片中,前方不知有什麽巨獸在等着他。他猶豫再三,腳步遲緩。
“啊!”一聲慘叫傳來,是女聲。
是竹溪!
張昱文不再猶豫,趕緊循着慘叫聲跑過去。
“竹溪,竹溪,你在哪兒?”
張昱文四處搜尋,一道巨型龍卷風在不遠處翻滾,龍卷風連接着烏雲直插入地面,與地面相接處站着一個瘦小的身影。
“竹溪,是你嗎?”張昱文沖過去,只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其中幾個手腕被齊刷刷砍斷。
身影轉過身來,手上的匕首還滴着血,鮮紅的血如同那人的雙眼一樣瘆人。
白竹溪仿佛變了一個人,雙目赤紅,緊緊盯着張昱文,拿着匕首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竹溪,你……你怎麽了?”
張昱文被吓得一步步後退,他從沒見過白竹溪現在的樣子,仿佛着魔了,要殺人一樣。
白竹溪舉着匕首朝他沖過來,張昱文轉身就跑,誰知腿軟,左腳踩右腳跌倒在地上,那滴血的匕首近在眼前。
“不要!”張昱文大叫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匕首在離張昱文只有幾寸的地方停住了,一條金色細繩纏上白竹溪的手腕,緊接着幾道黃符飛來貼在她的額頭和雙肩上,道道黑影從她體內被震出,鑽入龍卷風內。
狂厲的龍卷風發出嘈雜的嘶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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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渾厚的男聲在樹林裏響起,那聲音裏蘊含着壓制的力量,将龍卷風的嘶叫聲壓了下去。
一條金色巨龍呼嘯而出,龍身翻騰朝龍卷風方向飛去,嘶叫聲越發尖利,在龍嘯聲壓制下逐漸降低,直至微弱消失。
渾濁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明,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樹林裏,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着有些邋遢,腹部積聚的肥肉讓他看起來像個油膩大叔,但肅穆的面容卻讓人對他心生敬意。他伸手探了探白竹溪微弱的氣息,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他嘆了口氣說:“看來是天意,以後的路怎麽走靠你自己了。”
大叔撒出一把符咒,躺在地上的幾個人瞬間化為腐屍,緊跟着灰飛煙滅,只留下不遠處昏過去的張昱文,大叔在他額前畫了一道符,金色符光沒入他額頭。
張昱文醒來時身在醫院,他已經忘記了為什麽會去西郊陵園,醫生說他受了點擦傷,沒什麽大礙,随時可以出院。
他給白竹溪打電話,但是怎麽都打不通。回到學校,班主任說竹溪的媽媽失蹤了,她請了一周的假。張昱文很擔心她,決定去她家看看。
白麒在梧桐樹下醒來,他只記得跟着白竹溪來到這棟老房子前,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他完全想不起來。
對了,姐姐呢?
“姐,你在哪兒?”
“別叫了,我在這兒。”白竹溪從樹後走出來,她摘下口罩,看起來疲憊不堪,走路都搖搖晃晃。
白麒趕緊去扶着她,他碰到她的右手,白竹溪痛吟了下,似乎受了傷。
“姐,你怎麽了?沒事吧?”
白竹溪搖搖頭,護着自己的右手,在梧桐樹下坐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我會暈過去了?你去哪兒了?”
白竹溪閉上眼,不願回答他的問題,白麒也不敢再吵她,只能安靜守在她身邊。
這時,白麒看見張昱文從梧桐樹前走過,但張昱文似乎沒有看見他和竹溪,徑直走到門口前敲門:“竹溪,你在家嗎?”
在梧桐樹下閉目休息的白竹溪忽然睜開眼,默默盯着張昱文。
“這不是……那個……誰嗎?”白麒小心翼翼地問。
白竹溪沒說話,但是她一向淡漠的雙眼裏出現一絲波瀾。
大門打開,瘦瘦小小的白竹溪從屋裏走出來,她臉色異常蒼白,一見到張昱文,先是退了兩步,有些緊張地問:“你怎麽來了?”
張昱文上前一步:“竹溪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屋子裏傳來幾聲響動,他奇怪地問:“你家有人?”
白竹溪慌忙将他推出去:“你先走吧,我現在有點事。”
“什麽事?你媽媽有消息嗎?”
“昱文,你先走吧,我晚點再跟你說。”
“為什麽要晚點?到底出什麽事了?”
屋裏傳來“嗚嗚”聲,聲音凄厲,令人毛骨悚然。張昱文寒毛倒豎,莫名緊張起來:“你家怎麽回事?什麽聲音?”
白麒好奇問:“他怎麽了?”
“你想知道嗎?最好有點心裏準備,把項鏈摘下裏。”
白麒取下脖子上的黑晶石,一道淡綠色的透明保護罩出現在眼前,身後這棵梧桐樹周身散發着淡淡的綠光,粗壯的樹幹上出現一張清秀的人臉,對他微微一笑。
白麒吓得魂都沒了:“姐,這是……什麽?”
“梧桐樹妖,它不會傷害你的。”
白麒轉過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不敢再靠着梧桐樹,只要一想起身後樹上那張人臉,總感覺下一秒就要從樹上跳出來。他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張昱文身上,但是前面似乎更可怕。
老房子的窗戶前不時閃過幾道影子,還傳來“嗚嗚”嘶叫聲,白麒擡頭,一個身着紅衣的“女生”從二樓窗戶伸出頭,緊緊盯着張昱文,它嘴角還有血跡,垂涎欲滴的目光黏在張昱文身上,脖子一點點伸長,嘴巴張大,大到違反人體構造學,能一口吞下張昱文的頭顱。
被紅衣“女生”盯上的張昱文對頭頂的事一無所知,白麒都替他緊張起來。
白竹溪冷冷盯了一眼“女生”,“女生”合攏大嘴,伸出紅舌舔了舔嘴唇,知趣地縮了回去。
“竹溪,你手怎麽了?”張昱文發現地上滴了幾滴血,竹溪的袖子上滲出了一些血。
白竹溪将手臂藏在身後:“我沒事,你快走吧,我晚點再跟你說。”
“你受傷了我怎麽能走呢?快坐下來讓我看看,”張昱文拉着她進屋:“你家有藥箱嗎?不然我們直接去醫院。”
“不要……”白竹溪沒有攔住他。
昏暗的客廳地上點了六根蠟燭,蠟燭中央放一碗鮮血,那碗鮮血旁還放着一把滴血的匕首,見到那把匕首的瞬間,有什麽東西在張昱文腦海裏翻滾,蠢蠢欲動。
“竹溪,你這是……”
“嚯嚯……”? “嘻嘻……”
“嗚嗚……”
……
屋子裏傳來怪異叫聲,蠟燭火焰忽然閃了閃,陣陣涼風從張昱文後腦勺掠過。
白麒聽到屋裏傳來慘叫聲,緊接着張昱文從屋裏跌跌撞撞跑出來,白竹溪追出來拉住他說:“昱文,你聽我解釋。”
張昱文一把推開她:“你別過來,你這個怪物。”
白竹溪仿佛紙片人被輕易推開,跌倒在地上,眼圈發紅看着他,搖頭說:“我不是……我只是想找到我媽媽,昱文,我不是怪物……”
張昱文眼裏只有恐懼,毫無憐惜:“怪物,你是怪物……”
“昱文,我真的不是……”白竹溪爬向張昱文,他連連後退生怕她會碰到自己。
門口站着幾個“人”,臉上顯出表情不一,有的不屑,有的同情,有的則是幸災樂禍,齊齊站在門口圍觀。
白麒第一次看見姐姐哭,他認識的白竹溪一直都是冷硬又堅強,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什麽也不能打倒她。但是這一刻,他見到的白竹溪卻軟弱無力,她坐在地上,在張昱文的俯視下,發抖的身子在無限縮小。
白麒轉頭看向身旁的姐姐,她已經閉上眼,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