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要圈養這個人類！
熱鬧的街市中，藏着一條安靜的小巷。
兩個醉鬼堵住了一個膚色慘白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湊到他面前進行愚蠢而放肆的挑釁。
“喂，臉色那麽難看還敢滾出來吓人嗎？活不了多久了吧，現在難不成連人都啞巴了嗎，或者是變成聾子聽不見我們說話？”
“很有錢吧？還不如把錢都給我們，水茶屋的姑娘們最近又漲價了，讓我們替你這個病秧子去享福。”
“啧，怎麽沒反應？”
“該死的，有兩個臭錢就瞧不起我們嗎，你說話啊！”
鬼舞辻無慘垂下眼眸，聽着耳邊煩擾刺耳的聲音，泛着詭色的瞳孔透出隐約的血色。
劣等肮髒的人類，果然是世上最愚蠢的生物。
僞善龌龊，欺軟怕硬，被欲.望填充的大腦甚至思索不了除了女人和錢之外的任何東西。
所以……該怎麽殺掉這兩只聒噪讨厭，渾身散發着惡臭的烏鴉呢。
簡單的死去對于人類來說永遠是仁慈的做法。
這樣想想，是被低等的劣質鬼分食，還是被沸騰的鬼血沖破軀體？或者更徹底一點，把它們切碎成醜陋的肉塊？
“你們……”
巷子口傳來一道這樣的聲音，打斷了巷子中正在進行的這場鬧劇。
“……在幹什麽呢？”
帶着輕柔的嘆息，音色溫柔的像是羽毛，傳進巷子中幾人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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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樣失禮的話攻擊一位紳士，可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他這樣說。
滿身酒氣的男人緩緩地轉頭。
被酒精腐蝕的大腦已經讓他放棄了思考，完全變成了按照本能行事的傻瓜。
他打了個酒嗝，渾濁的眼中倒映出不速之客的模樣。
——是個美人啊。
腦子被劣質的酒液浸泡到麻木，血絲脹滿的眼球中充斥着下流的意味，順着視線一路打量過去。
披着華麗的黑色羽織，金線織成的花紋垂在衣角，大片大片的盛開的紫藤花紋蔓延在胸前，腰間垂着一顆紅色的珠子，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身形修長，黑色長發被系在腦後，手上提着一盞非常可愛的金魚燈。
身後是燈火闌珊的鬧市，燦爛的燈光襯托一樣輝映在那人身後，映亮了他的面容。
五官昳麗，唇色緋紅，過分白皙的膚色讓人聯想到打着衵扇輕言細語的貴族小姐。
是個有錢又愛多管閑事的漂亮傻瓜。
酒鬼嘻嘻一笑，踉踉跄跄的拖動着虛軟的身體朝着那人走去。
“又來一個病痨鬼！”他吐出惡毒的話語，渾身散發着惡臭的酒氣，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角，柔軟的流水一般的綢緞差一點從手中滑開。
“穿的這麽好，真是讓人看着不爽啊！”
“喂！你認識那個病痨鬼吧？”酒鬼指着巷子那個穿着黑色西服，帶着禮帽，膚色蒼白的男人說，語言中帶着惡意的嘲笑，“短命的有錢人，都要死了還舍不得把錢拿出來給我們！”
被他指着的男人擡起頭，露出赤紅的雙眸，其中充斥着瑟骨的冰冷。
可惜打量的酒精熏染了為數不多的理智，酒鬼扯開嘴角戀戀不舍的揉捏着手裏的布料，錯失了讓人心跳停滞的這一幕。
穿着黑色羽織的人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他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拂開抓着他衣角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白淨，骨節處光潔無繭，指尖泛着淡軟的紅，顯然是被錢幣堆砌起來的富貴子弟。
可是他的手太冷了，冷得不像是人類。
濃重的寒意如同迅疾的閃電通過剎那的肢體接觸，爬過浴衣伸長毒針刺入了醉鬼的心髒，明明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卻讓他激靈一下顫抖着縮回自己的手。
“小八！”
“你對我弟弟做了什麽？！”
站一旁看戲的魁梧男人看見弟弟縮回手神情痛苦的樣子，頓時沖了上來，肌肉虬結的手臂直接向着那人揮去！
“阿拉。”
淺野零靈活的後仰躲開這一下攻擊，木屐輕巧地踩在地上一個旋轉，華麗的羽織在暖黃的燈光下鋪散着綻放開來，像一只黑色的穿花的蝶。
手上的金魚燈搖晃着，豆大的燈光忽明忽暗。
擋在額前的黑色短發随着動作散開，他眼睫微微顫抖，在幾個人的注目下緩慢地睜開眼睛。
此時巷子中的幾人才看到，他的眼睛居然是一黑一紅！
通透清澈卻泛着無機質的冰冷的血色瞳孔冷漠地盯着那個棕熊般粗魯的男人，帶着高高在上的冷意，仿佛身居雪山巅居高臨下的俯視。
“真是，讓人不愉快。”
零放緩聲音，輕皺起眉頭。
他的聲音是溫柔的，就算是這樣生氣的話語也是溫柔的。
綁在腦後的黑發在空氣出搖擺出好看的弧度，下颌輕輕擡起，昳麗到近乎完美的臉龐上少有地露出一些情緒波動。
如此輕淡的一句話，卻讓那對兄弟打了個寒顫。
被稱作小八的醉鬼死死地盯着淺野零，酒意已經完全散去，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過，四肢僵直，頭皮發麻，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小腿正在瘋狂顫抖。
為什麽……
明明這個人一點都不強壯，甚至有些瘦弱。
他還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可笑的，只有富人的夫人們才會塗抹的昂貴脂粉的味道。
但是、但是他卻不敢動了，好像是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被喚醒，意識深處正在警告他：
保持安靜。
兩人只剩下眼球能夠運動，額角沁出汗珠，呼吸開始急促。
“你……”酒鬼嘗試着開口。
零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噓。”
白皙修長的手指抵在唇瓣上，半張臉隐藏在陰影之下，唯有赤瞳的異瞳在黑暗中反射着幽暗的光芒。
他身體前傾，幾乎快要接觸到其中一人的臉頰。
溫涼的呼吸撲在那人的臉上，如同黑夜般純粹的黑眸倒映出一張殘留着驚恐的臉。
“聽說過……鬼嗎？”
漂亮到幾乎分不出性別的少年如此說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得到驚恐的眼神回複之後，他笑了。
笑容是如此的燦爛。
過于白皙的面容上沒有一點瑕疵，在白色的月光下，完美的如同一尊精致的人偶。
被稱作小八的人瞳孔劇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鬼，以人為食的可怖生物，光靠人類的力量是永遠也無法抵抗的存在，只有依靠陽光才能消滅的物種！
他……是鬼？
未盡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對……對對！
這樣詭異的能力，不像人的面容，只有是鬼才能解釋！
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認知幾乎讓他快要暈過去，酒意已經完全褪去。
要逃走！
逃！
淺野零歪了歪頭，帶着近乎天真的語氣說道：“短命的有錢人，你居然是如此評價我，評價一個能輕而易舉掌管你生命的存在的嗎？”
小八流下恐懼的眼淚，他想要搖頭，卻被莫名的力量禁锢着，只有充滿血絲的眼球在艱難蠕動。
“真是，讓人不愉快。”
零再次重複。
仍是那樣的溫柔語氣。
溫柔到讓人不寒而凜的地步。
“讓我想想，對你們這樣腐爛的生物來說，被鬼吃掉，應該是值得榮幸的事吧。”
“不必擔心生計，不必再為錢財煩惱，甚至會獲得一次嶄新的人生，”他如此說着，仿佛征求認同似的，“不是嗎？”
不……
不是這樣的……
小八的心髒急速跳動，他幾乎能感受到來自自己喉嚨口的血腥味，此刻他無比悔恨自己不久前說出的那些話。
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此刻的悔意被堵塞在喉間，一絲聲音也無法發出。
“啊，想說話嗎？”零疑惑地看着似乎想要開口的人。
容貌完美的黑發少年穿着華麗的羽織，胸口的紫藤花花紋在冰涼的月光下熠熠生輝，他輕輕搖晃着手裏的金魚燈，十分無害的樣子。
鬼舞辻無慘看着那個自稱為鬼的少年，感受着空氣中的味道。
真是奇怪啊，完全，沒有鬼的味道呢。
腥紅的雙瞳倒映出少年的模樣，牽起唇角，鬼之始祖承認，此刻對于這個少年的興趣已經成功地讓他把剛才興起的殺人念頭抛在腦後。
看來，是個非常值得留意的“鬼”呢。
如果是真的話。
“真是抱歉，我不喜歡你的聲音，只能讓你稍微，稍微閉上嘴一下好了。”淺野零狀似苦惱地說道。
“我啊，其實是個寬容的人，不，鬼哦。”
他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就被涕淚橫流的小八吓到，無盡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擠了出來，通紅的眼眶代表着本人完全崩潰的心理。
“……現在，讓我們玩個游戲吧。”零繞開話題這麽說着，語氣中故意帶着肆無忌憚的天真無邪，“我會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逃走。”
“最好逃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吧，如果被我抓到了……”
他這麽說着，最後的笑容可愛又可怖，中帶着讓人膽寒的嬉鬧意味，“嘻嘻。”
仿佛玩弄老鼠的貓，知道将老鼠玩得精疲力盡，才會心滿意足地吞下自己的食物。
話音剛落，牽掣着兩人的莫名力量就消失了。
那對兄弟的身體仍有些僵硬，卻連滾帶爬地争相遠離這一條充斥着不詳的巷子，懼怕的哀叫被壓抑在心裏。
那個單只紅眼的魔鬼，說不定就在角落處觀看着他的醜态，只要稍不滿意，就會将他們吃掉！
小八還記得那只鬼湊近後的味道，仿佛自己的浴衣上也沾染了那股清淡的幽香，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他幾乎是撕扯着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用力地摔在地上。
接着支撐起綿軟的雙腿，朝着遠處的方向奮力逃離。
淺野零滿意地看着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給自己這一次的表演打了超高分。
那些僞裝出來的陰郁邪惡的氣質頓時消散，眯着眼睛笑，像一只毛發綿軟的黑□□咪。
神秘的少年走到紅瞳的男人面前，換上了與之前別然不同的語氣，詢問道：“你沒事嗎？”
他又想到點什麽，上下打量了一下無慘，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明明身上散發着那麽濃郁的死氣居然被欺負地不敢回嘴，你是傻瓜嗎？”
鬼舞辻無慘的瞳孔驟然放大。
死氣？
“隔着兩條街我就聞到了你的味道，湊近了聞更是非常誘人！”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如此感嘆着，一邊靠近無慘的脖頸，一邊動了動鼻子。
“啊，真好聞，真是久違了的氣息啊。”
零露出幸福的表情，自從他離開地獄之中就再也沒有享受過帶着死氣的肥料了，營養缺失的日子太難過了，這對于一棵金魚草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想到這他不禁想起那對私奔的草，恨得牙癢癢，都怪他們在逃亡過程中踩斷了他的莖，自己才莫名其妙地流放到了人間。
不過幸好遇見了這個體制特殊的人類，零目光灼灼地看着無慘，暗下決定。
——他要圈養這個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