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上,榮景臨等榮景寧吃早飯。飯都冷了,也沒見她下來,傭人要去叫,榮景臨沒讓。
自己吃了涼掉的早餐,叫傭人給她熱着,等她醒了吃。他得去上班,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聽到汽車開走的聲音,榮景寧才從樓上下來。早飯食不下咽,腦子裏都是榮景臨那個滾燙的吻。
瘋了,都瘋了。
中飯也吃不下去,幹脆沒下樓。驚慌了一整天,晚上榮景臨回來,親自上樓敲門叫她吃飯。
兩人同往日一般,相對而坐。飯桌是個小的方木桌,廉價的不像榮景臨會用的東西,倒和婚後榮景寧買的那個小圓桌很像。
兩人伸開了腿,腳都能碰到,幾盤菜能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足夠親昵。
前幾日溫馨的一切,如今卻讓榮景寧如坐針氈。
這些時日,榮景臨對她的示好軟化了她對他根深蒂固的警惕,甚至産生依賴。
昨晚榮景臨反常的舉止好似一個炸雷,将這些統統打破。他高大挺括的身軀複又變得壓迫感十足,冷硬的五官愈加深邃,周身的氣場攝人。
心中那個猜測更讓她害怕。
榮景臨夾了叉燒給她,榮景寧神思慌亂間去接,兩人的筷子相碰,一聲輕響,叉燒掉在桌子上。
“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榮景寧斂下眼皮,不敢看他的眼睛。
“今天不吃叉燒了?”榮景臨問,嗓子有些暗啞。
“不吃了,”榮景寧放下筷子,他的目光太過灼人,燒的她坐立不安,“我吃不下,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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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近乎慌亂,碗裏的米飯幾乎完好,沒見她吃幾口。聽管家說,中午就沒吃。
榮景臨眼光一凜。
夜裏,榮景寧下樓拿水。今晚月色明亮,榮景寧就沒開燈。下到一樓,暗影裏的沙發上,隐約有個人影,榮景寧情吓得退了一步,仔細一看是榮景臨。
榮景臨聽見她拖鞋的聲響,扭頭問:“還沒睡?”
“沒,”轉念又說:“喝點水就睡了。”
扭身到廚房,拿了水。榮景臨跟過來,伸過胳膊,溫熱的肌膚擦過她的手臂,燙的她抖了一下,慌忙避開。榮景臨的手撲了個空,低頭看她。
榮景寧眼神躲閃,“怎……怎麽了?”
榮景臨拿過她手上的水,擰開瓶蓋,放回她的手上。垂眼見榮景寧舒了一口氣,神色微動。
“你早點睡,我上去了。”榮景寧擦着他的肩膀上樓,榮景臨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次日,榮景寧照舊沒吃早餐。午餐也勉強對付,甚至連晚飯時都不肯再下樓。
榮景臨找到她房間,榮景寧隔着門說:“我不餓,你先吃。”末了還輕輕叫了他一聲“哥”。
榮景臨咂摸着那聲軟糯的稱呼,很像她小時候讨好時的聲音,倒是好久沒聽到了。
榮景臨的腳步聲遠去,榮景寧心稍稍放下。沒一會兒,腳步聲又回來,她的心再次提起。只聽門鎖“咔嗒”一聲響,房門開了。
榮景臨應聲而入,榮景寧驚慌失措,“你……怎麽進來了?”
榮景臨晃晃手上的鑰匙,凝視着她,一步步走進。
榮景寧被他灼熱的眼眸震懾,步步後退。直到膝彎碰到飄窗,坐倒在窗臺上。
“哥,怎麽了?”
榮景臨突兀笑了,猶如昙花一現,動人心魄又帶着邪魅,附到她耳邊輕聲說:“那晚你醒着……”
肯定的語氣,不是詢問。
榮景寧震驚擡頭,正對着榮景臨那雙星光熠熠的眼睛,他眼中閃過興奮,呢喃說:“所以……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榮景寧急聲否認,引來榮景臨更深的笑。
他盯緊榮景寧的眼睛,不容她有半點躲閃,“不知道什麽?”
榮景寧別開頭,推他,“你走遠些。”
榮景臨抓住她的手壓在她身後的玻璃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下颌,逼她轉回頭。
“榮景臨!”
“再叫……”
“你放開我。”
榮景臨再度往前逼近,幾乎将她整個人包圍在懷裏,這感覺讓榮景寧很別扭。
“乖,叫我的名字,”榮景臨喃喃:“就像剛才那樣。”
榮景寧怕了,眼底蓄了淚,“哥,你別這樣。”
“我不是你哥。”榮景臨臉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笑的詭異,形若瘋癫,“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哥——唔……”
榮景臨覆上她近在咫尺的唇,心裏瞬間炸開一大朵煙花,他被那絢爛的花束震顫。
“唔……唔唔……哥……”
繼續,離開……繼續,離開……耳邊,兩個聲音叫嚣着,榮景臨猛然擡頭!
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渾身的肌肉都在震顫,天曉得他用怎樣的理智才控制自己沒有繼續。
榮景寧不敢說話,榮景臨呼吸急促,幾欲噴火的眼睛讓她本能的不敢出聲,生怕再觸動他。
好久,榮景臨才重歸平靜,問她:“吃飯?還是,繼續?”
“吃飯!”
榮景臨笑了,越笑越大聲,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在樓下等你。”
榮景臨轉身離開,留下身後榮景寧臉色漲紅。
飯桌上,榮景臨沒再表現出什麽異樣。榮景臨給她夾什麽,她吃什麽,湯都喝的幹幹淨淨。最後打了個飽嗝,被榮景臨笑。
榮景寧逃荒似的蹿到樓上,整個人如墜夢中,久久震顫不已。
日後的幾天,她如常下樓吃飯,比榮景臨還準時。
榮景臨依舊同往日一般,吃過飯就去上班。榮景寧偷偷觀察到,他眼圈有點黑,神色也難掩疲憊,猜他最近應該很忙。
榮景臨走後,榮景寧開始行動。她不能再住在這裏。
到了門口,卻被傭人攔住,說大少爺不許她出去。她怎麽解釋,傭人都不聽。強行推開傭人出去,到了大門發現門外還站着四個個壯年保镖。
出不了門,榮景寧只能打電話聯系人。手機多日未開機,打開時寂靜無聲,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榮景寧還凄涼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是沒有信號。
二樓沒有,一樓也沒有,房間裏沒有,院子裏也沒有,邊邊角角都沒有。
看榮景寧樓上樓下跑了個遍,管家告訴她:“別試了,家裏沒信號。”
“為什麽?”問完,再看管家的臉色,答案顯而易見。
她被榮景臨“軟禁”了。
晚上,劉寧在晚飯前聯系了看管她的保镖,保镖告訴管家,叫榮景寧先吃,大少爺晚些回來。
榮景寧哪裏吃的下去,要上樓,被管家攔住,“大少爺說,要大小姐準時吃飯。”
管家沒說別的,榮景寧卻從他隐晦的神色中看出,若她不吃,榮景臨不一定會做出什麽。
當晚,榮景臨九點多才到家,一臉疲憊,意外見到榮景寧在客廳等她。
“怎麽不睡?”榮景臨溫和地問她。
“你叫我怎麽睡?”榮景寧發脾氣。
“怎麽了?”
榮景臨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給兩人之間留出一定的距離。
“你什麽意思?”
“怎麽了?我惹你不高興了?”
換做以前,榮景寧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冷面閻王會露出這樣溫和的笑意,春風和煦。
“為什麽要關着我?”榮景寧揣度着心思試探榮景臨的底線。
“我的心思你知道了,就是想留你待一陣子。”
“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榮景寧臉紅。
“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榮景臨動作微動,起身要往她這邊來。
“打住,”榮景寧慌忙喊住她,“你就坐那。”
“那你知道我的心思嗎?”榮景臨還要靠近,壞笑着問。
“你……你快坐下。”
“好吧。”
榮景臨不敢逗弄太過,她臉皮薄,稍微逗一下臉紅的像熟透的蝦米,怕她真急了。
“你不能囚禁我。”榮景寧和他商量。
“不是囚禁,就是留你待幾天,過些日子就讓你出去。”
直接溝通無果,榮景寧退而求其次,“我要買衣服。”
“明天我叫設計師上門。”
“我要吃西餐。”
“讓管家聯系你愛吃的餐廳主廚。”
榮景寧氣诘,“要做這麽絕?”
榮景臨莞爾,“再給我點時間。”
榮景寧詫異,“你在做什麽?”
榮景臨不答,眉宇間滿是凝重。
從這天起,一連好幾天,榮景寧都沒見到他。
設計師帶着秋季新品上門,還要為她量身定做衣服。西餐廳的廚師也被高價請來,一個法國廚師,專為她做了一頓精致的法餐。
她有求必應,鬧了幾天也沒了興致,自己消停下來。
頭幾天,她心煩,晚上“早睡”,白日裏“晚起”,只要管家彙報說她至少三餐都吃,榮景臨也不說什麽。
後來幾天,榮景臨晚上回來的越來越晚。不用榮景寧刻意躲避,想見他一面都難。
她試探管家,問榮景臨在忙什麽。管家搖頭,目光誠懇,他的工作就是管好這個家,其他事情并不知曉。
一定出事了。
什麽事能讓榮景臨焦頭爛額,榮景寧一時想不出。
他二十二大學畢業就幫榮芳遠打理生意,一邊實戰一邊攻讀學位。
如今不過三十歲,已經完全接手榮家在國內的所有業務。也正因為這樣,榮芳遠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專心拓展海外市場。
榮景臨眼光獨到,行事嚴謹,作風狠辣,江城年輕一代無人能出其右。
譚林碧算是近一年多突然殺出的一匹黑馬,其中不乏靠譚家深耕江城百餘年留下的餘蔭。即使這樣,也遠非榮氏父子兩代人達到的成就可比。
這樣的榮景臨,什麽事情能讓他全力以赴?
榮景寧無暇思量太多。如今,榮家的事,甚至于媽媽的故事,都沒有現實重要。她最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裏,逃離榮景臨的禁锢。
通過觀察,她發現榮景臨這處房子應該在郊外。當初她被榮景臨帶來時,傷心欲絕,理智全無,哪裏還注意到這裏是哪裏。
這棟房子周邊很空闊,有湖,有樹林,景致絕佳,隐私很好。換言之,荒無人煙,導致她無處尋人幫忙。
負責采買食材的傭人每天早上五點會乘車出去,趕在七點之前差不多回來。扣除購買的時間,這裏據最近的市場約四十到五十分鐘的車程。
也就是說,她即使能逃出去,也要弄到車,或者有車接應。否則,估計沒出別墅區,就被房前屋後的保镖追到。
別墅有一前一後兩個門。前門正門,門外四個保镖。後門是個偏門,傭人出入,門外兩個保镖。
院子一周都是高院牆,足有兩米高。院牆外,還有四個保镖來回走動。
榮景寧幾乎無奈,榮景臨把她當什麽,搞這麽個固若金湯的地方,派這麽多人看守,至于麽。
事情也沒完全令人絕望,在多天的觀察後,她終于發現一個漏洞。
在庭院西南角的院牆處,有零星的信號。想是信號屏蔽器覆蓋範圍有限,漏了一個死角,給她留下可乘之機。
發現這點之後,她愈發謹慎。為了不被發現,每日茶餘飯後,她都會到庭院散步休憩,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期間這坐會兒,那看看,也沒刻意在一個地方逗留。
西南角那有一棵榮景寧也叫不上來名字的樹。秋日時節,墨綠的樹葉變黃,煞是好看。
榮景寧偶爾會過去看看,撿兩片葉子就走,一直跟在她幾米遠外的傭人也沒什麽反應。
這日吃過晚飯後,榮景寧再次來到樹下,多停留了幾分鐘。插在兜裏的手,在背着傭人的方向,偷偷發送了提前編輯好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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