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榮景臨等在門口，心裏很焦躁。
說是十點送趙景寧來，現在都十點半了，人還沒送來。再等十分鐘，人再不來，他可就親自上門去譚家搶了。
正想着，四輛車依次駛到門口，譚林碧、趙景寧先後下車，後面還跟着一個裴虞。
上個時空，榮景臨為了壓制榮景寧，連帶着壓制裴虞，兩人的關系可不算融洽。
榮景臨說：“把東西放下，你們回吧。已經很晚了，我就不邀請你們進去了。”
說着，走向趙景寧。
“世兄，恐怕要給你添麻煩了。”譚林碧噙着笑問：“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也在你家住上一段時間？”
榮景臨眼尾顫了幾顫。
譚林碧見狀，心裏非常得意。在和榮景臨的數次交鋒中，終于輪到榮景臨吃癟了。
榮景臨低頭看趙景寧，趙景寧無辜地別開視線，“別看我，與我無關。”
“你恐怕沒這個榮幸。”榮景臨冷聲說。
“怎麽了，哥？爸讓我問問你們怎麽還不進來？”榮景顏出來問。
“景顏，”譚林碧熱情地問：“我也要高考了，想在你家住幾天，是不是不太方便？”
榮景顏一怔，“方……方便啊。”越說越興奮，“當然方便了，我……不是，我們家裏都歡迎啊。”
“不方便，”榮景臨把趙景寧和榮景顏擋在身後，冷着臉說：“家裏地方小，請不起你這尊大佛。”
“這樣啊，那可真遺憾。”譚林碧慢吞吞地擡頭看向四樓，喃喃說道：“就是不知道榮叔叔是不是也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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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景臨嘴角抽搐，榮芳遠此時正站在卧室窗前欣賞這一幕。
妙，太妙了，比預想的還要成功。
榮景臨站在臺階上，伸着胳膊擋住身後兩個女孩，與臺階下的譚林碧和裴虞形成對峙之勢。
譚林碧勝券在握，笑吟吟地欣賞着榮景臨竭力控制的煩躁。
榮芳遠出來，問：“怎麽還不進去？”
還沒等譚林碧開口，榮景顏搶着說：“爸，譚林碧說他也想在我們家住幾天。”
“好啊！”榮芳遠上前親熱地拉譚林碧，“你就把叔叔家當自己家好了。”
“謝謝榮叔叔。”譚林碧笑的真誠動人，“榮叔叔，這是我的同學兼家教老師裴虞，能不能讓他也住進來，他和我住一間就好。”
“那怎麽能行？房間夠用，放心住。”
榮芳遠邀幾人進來，指使榮景臨：“別杵着了，趕緊上去安排房間。”
譚林碧在他身後沖榮景臨得意地笑，榮景臨的臉比鍋底還黑。
他握緊拳頭，暗暗下定決心，還是要盡快掌權才好。不但要公司裏的，還要家裏的，省得這一群人吃裏扒外。
榮景臨早就布置好榮景寧的房間，就在榮景顏的隔壁，重新布置的家具，和上個時空中他為她準備的如出一轍。
至于譚林碧和裴虞，榮景臨為了報複，打算給他們安排二樓的房間住。那些房間本來是保姆間和庫房，比較小。
榮芳遠不同意，大方地把四樓西邊的房間騰給他倆用。
譚文耀夫婦為了給幾個孩子撐場子，後面跟的滿滿兩輛車裝的都是給他們準備的東西。衣服被褥、床單被套、學習用品、飲品零食……就差點把米面糧油都搬來了。
還帶來一車的傭人，和榮家的傭人一起，一個小時不到就安置好了所有的物品。
等趙景寧躺在床上，仍然感嘆世事之巧妙。兜兜轉轉，她又回到這裏。
手機“嗡”地一聲震動，榮景臨的信息彈出來：“開門。”
趙景寧蹭的翻身而起，看着手機躊躇。
榮景臨又發一條，“快點兒，我聽到聲音了。再不開，我敲門了。”
趙景寧拿他沒辦法，開了條門縫，壓着嗓子斥他：“你幹什麽？”
榮景臨擠開門縫，一閃身進了房間，反手關了房門。
“你幹什麽呀？”趙景寧緊張，“讓別人看見怎麽辦？”
“管不了那麽多了，”榮景臨按住趙景寧的肩膀，低頭就在她頰邊親了一口，“啵”地一聲響。
“哎呀！”
趙景寧又羞又氣，反手就要打榮景臨，被他抓住胳膊，“輕點兒，被人聽見了麻煩。”
好像還有那麽點兒道理，趙景寧狠狠掐了他一把，“你真是……真是……”氣的她不知說什麽好。
“別氣。”榮景臨看她臉頰氣鼓鼓的，“我這不是讓譚林碧他們氣的麽，都欺負到咱家門口來了。”
“你快出去。”趙景寧推他。
“等會，”榮景臨從睡衣兜裏拿出熱好的瓶裝牛奶塞她手上，“喝了再睡。”
“知道了，你快出去吧。”趙景寧終于成功把榮景臨推出去。
一擡眼，就看到榮芳遠睡眼惺忪地上樓，“你們……幹什麽呢？”
榮景臨恢複高冷的姿态，“我給景顏和景寧妹妹送牛奶。”
“哦……”榮芳遠狐疑。
趙景寧緊張地看他。
“牛奶好。”榮芳遠迷糊中覺得很滿意，轉身上樓。
榮景臨剛要跟上，榮芳遠又轉頭說：“給譚林碧和那個裴……裴老師也送去，不要厚此薄彼。”
榮景臨憤恨地閉上眼，趙景寧躲在榮景臨身後偷笑，笑的身體發顫。被榮景臨偷偷揉了腦袋，“進去，睡覺！”
距離高考還剩不到一個月。
十六中高三的最後一次模拟考成績已經出來。趙景寧全校第二，成績比上一次模拟考掉了三十多分。
搞得這次考第一的同學覺得自己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之舉，還特意跑到三班來和她道歉，弄得她哭笑不得。
趙永熙的病情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這是所有師生最不願看到的情況。任仲禮找她談話開導，校領導甚至還專門請了心理咨詢陪她聊天。
一天搞下來，趙景寧頭昏腦漲。
回到座位上，張妍抓住她問：“怎麽樣？狀态好點沒？”
趙景寧苦笑，“要是話聊這麽有用，大家幹脆都別複習了，群聊呗。”
“你還開得出玩笑。”張妍都要緊張死了，“我爸媽都擔心你，一下掉那麽多分，沒剩多少時間了。”
雖然趙景寧的分數還是比她高處一大截，張妍不在乎。
趙景寧的成績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也代表她，代表她們班級，以及整個學校。再往前推，趙景寧的成績是可是要代表市裏，在省裏露露臉的。
“我又不是神，哪能一點波動都沒有。考試那幾天正在事頭上，現在已經調整好了。”
“真的？”張妍半信半疑。
“真的。”趙景寧拿過她的試卷，“還有那些點想要最後沖一沖的，我講給你聽。”
張妍立馬來了精神，“這種函數題型我總是做不好……還有完型，總要錯兩個……還有……”
等她們講的差不多，正口幹舌燥時，譚林碧給她們遞了幾只口服液，“醒神補腦。”
“還是你貼心。”張妍誇他。因為車禍的事，張妍對譚林碧态度已經改觀。
“那是。”譚林碧在趙景寧跟前賣弄。
晚上回到榮家，榮景顏不知從哪聽說了趙景寧考試成績下降的事，當面奚落她：“把自己吹得和神似的，現原形了吧？一次考試掉三十幾分，你可真行。”
譚林碧問：“你聽誰說的？”
榮景顏對譚林碧多少會可以矜持一些，“就聽同學說的。”
“那你知不知道她以前考多少分？”譚林碧問。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用參加高考。”榮景顏說的理所當然。
榮景臨早就給他規劃好了，高考結束就去美國讀書，只有窮人才參加高考。他們那所私立高中統共也沒有幾個要參加高考的，像譚林碧這樣的簡直就是異類。
也因此，他們才格外關注趙景寧。譚林碧為了她轉校，這可是學校公開的秘密。
譚林碧當然明白她的想法，就解釋給她聽：“高考的話呢，滿分是750。而她呢……”他指着滿不在乎的趙景寧，“她離總分通常就只差十幾分。”
榮景顏一聽長大了嘴巴，再看趙景寧像見鬼了一樣。不過，在人前她可不能服軟，強撐着說：“那有什麽了不起，不是還差十幾分麽。”
譚林碧聽完她幼稚的發言，噗嗤一聲笑了，連裴虞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榮景顏被他們笑的惱羞成怒：“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譚林碧聳了聳肩，“沒什麽，你有時間可以找一套模拟題做做，比打游戲刺激。”
榮景顏被他陰陽怪氣的話氣的臉色漲紅。
榮景臨一回來，見他們的樣子，貌似還其樂融融的。視線在趙景寧身上劃過，唯有她淡着一張臉。
榮景顏擋住他看趙景寧的視線，和他抱怨：“他們合起夥來作弄我。”說着，眼眶還紅了。
譚林碧撇嘴，榮景顏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就愛和榮景臨打小報告，以前還包括他。
榮景臨煞有介事地掃視幾眼，榮景顏頓時有了底氣。榮景臨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你跟我來。”
榮景臨比他們年紀都大，又厲害。有他撐腰，榮景顏什麽都不怕，看他們誰還敢笑話她。榮景顏驕傲地跟榮景臨上樓。
譚林碧不屑地嘟囔：“景顏後來變成那樣，其中一半是榮景臨的功勞，另一半是榮芳遠的。”
趙景寧搭腔：“你倒把自己摘得幹淨。”
譚林碧一窒，鬧了個臉紅。
晚上吃飯，榮芳遠端坐在一端，桌子兩側坐滿了六個孩子。這讓榮芳遠第一次體會到一種人丁興旺的感覺。
這場景讓他想起阮芳。
阮芳最是喜歡孩子，總鬧着說要給他生很多孩子。到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滿滿當當，熱熱鬧鬧。
榮芳遠驅逐出這不合時宜的想法，心情總體來說很滿意。
看盡人間滄桑的榮芳遠，在吃飯的間隙，默默打量每一個孩子，将他們的小心思一一收在眼裏。
景臨這小子最成熟穩重，和平日一般無二。臉部的輪廓棱角幾乎和他年輕時一個模樣，看到他總讓他不自覺想起年輕時候的事。
景顏紅着眼眶，像是哭過，哭喪着臉，吃飯也挑挑揀揀。這孩子總是這樣，心裏沉不住氣，有什麽事都擺在臉上。
譚林碧那個小子在他家的飯桌上倒是一臉淡定，氣度卓然，倒讓榮芳遠刮目相看。譚文耀那個軟和性子培養的孩子倒還不錯。
就是不夠成熟，一雙眼睛總是瞥對面的景寧，毫不避諱地給她夾了好幾次菜，對女孩的喜歡顯而易見。
趙景寧麽，比他生的那個就順眼多了。倒真是應了阮芳想出的名字，“寧靜致遠”，一點都不像趙永熙能養出來的孩子。
那個叫裴虞的孩子，來的時候榮芳遠不以為然。這麽一打量，氣質也不俗。鎮定自若、不卑不亢的表現，在這個年紀也很少見。
最後再看自己的小兒子，單薄的身板和其他人比，很稚嫩。但那沉悶的一張臉……榮芳遠想不通，他也沒怎麽虧待他，怎麽就好像欠他八百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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