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車上，榮景臨問：“你真信他講的故事？”
“鬼才信。”趙景寧輕嗤。
太動人太無暇了。
榮芳遠講述的故事裏，把自己渲染成一個正義無私又勇敢無畏的人。憑借着一腔赤誠救了趙永熙的命，兩人因此結交。
而後，因為他結婚來到江城兩人斷了聯系，又很違和。
明明趙永熙對他深惡痛絕，明明兩個時空還有阮芳和趙景寧聯系着他們兩人，他完全沒有提到。
“那你為什麽要留下來？”榮景臨問，握着換擋杆的手滑過來，握住趙景寧的手，在手心裏輕撚。
趙景寧拍開他，“好好開車。”
“你差點又成我妹妹了，我還開什麽車？”榮景臨抱怨。
剛剛那個場面對他來說，比上個時空和榮芳遠争搶公司還讓他驚心動魄。要是再成了兄妹，那就是逼他百無禁忌了。
“不是沒成嗎？”
趙景寧有時拿榮景臨很無奈，他故意鬧她時，她既熟稔，因為這世的他就是這樣；又陌生，和上個時空的差別太大了。
“以前你也這樣？拈酸，吃醋？”趙景寧禁不住問，又補充說：“我指那個時空。”
榮景臨笑，“比現在可誇張多了。尤其是你偷看譚林碧，我簡直氣炸了。又不能說，讓你別看他，只看我，所以只能和你無故發脾氣。”
“啊？”
趙景寧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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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景臨找她茬時，好像都在她和譚林碧走近之後。即使她多看譚林碧一眼，回頭就能被榮景臨叫住瞪她一眼。
“你這也……太過分了。”
榮景臨讪笑，“是很過分。每次找完你茬，我也不太好受。”
總是在她房間門口徘徊着想要道歉，一見她又張不開口，生怕自己龌龊的心意被人發現。
“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趙景寧問。
榮景臨一震，方向盤沒握穩，車子猛地劃了一下，差點刮到旁邊的汽車。他本能地伸胳膊攔住趙景寧，問：“沒事吧？”聲音驚慌又無措。
“沒事兒。”趙景寧調整了一下安全帶，開他玩笑：“怎麽？發現你的本性了，要滅我口？”
榮景臨斜她一眼，轉過頭想了想，又戳了戳她的腦袋，“小妮子。”
趙景寧撇嘴。
“暴力傾向絕對沒有，我可以去醫院做檢查。”榮景臨豎起三指對天發誓，“我也有對你好的時候，你怎麽就不記得。”
“好？什麽時候？”趙景寧詫異。
“沒什麽。”榮景臨不願提那些，“別老打岔，你為什麽要留下？”
“這個啊。”趙景寧神色變得鄭重，“我查到了爸爸的一些事情，和榮芳遠說的一些地方對得上。”
前些天，醫生聯系她說趙永熙的頭部傷的很嚴重，已經進行了第一次開顱手術，情況并不樂觀。
爆炸造成一次沖擊，他被氣流帶起後落在地上造成碰撞，又造成是二次沖擊。顱內出血嚴重，而且傷到神經，導致他一直未醒。
醫生說手術難度很大，風險也很大，趙永熙很可能這樣一直昏睡下去，也就是植物人。
趙景寧突然發現，她可能永遠無法從爸爸的口中知道有關媽媽事情了。
于是，她換了個思路，開始查找趙永熙的信息，查到的情況和她的經歷差不多。
趙永熙是唐城人，十二年前也就是趙景寧被阮芳送給他那年，搬到江城，投奔了本地人張超，兩人是朋友。
此後，趙永熙一直在江城帶着趙景寧讨生活。
有一點出乎意料的是，趙永熙曾經有過一段飛黃騰達的歲月，大約四五年左右的時間。昙花一現後，又暗淡了。
讓她在意的是，趙永熙發達時，榮芳遠初到唐城。
趙景寧講完，榮景臨似有所悟，“所以你覺得爸爸……我指榮芳遠，他說的話有一部分是真的？”
“算是吧，至少有些地方他不能說的太假。萬一爸爸和我提過，他就露餡了。”
“也是。那你進來後，有什麽打算？總不能直接問吧。爸爸他……對你媽媽，嘴上就像上了封條，幾乎不可能說的。”
榮景臨以一個男人的思維去思考，他一直覺得榮芳遠是愛過阮芳的，後來可能因為什麽事生了變故。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只字不提，最大的可能就是深深愛過，又恨過，就像他對曾經是她妹妹的榮景寧。
“想辦法吧，現在只有他知道真相了。”趙景寧悵然。
車子到趙景寧家樓下，榮景臨笑着說：“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明天起我們又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而且……”
“而且什麽？”
“你再也不用跟譚林碧那小子去他家了。”
趙景寧無奈。
“好了，上去吧，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影響學習。”榮景臨給她拉開車門。
“真當我是不到十八歲的高中生了。”趙景寧下車。
榮景臨看她那一身明晃晃的校服，揪了揪她肥大的衣袖，“不然呢？穿着校服的榮副總？”
“我看你倒是挺滿意的。”
“我當然滿意，我可是年輕了足足八歲。”榮景臨比了一個“八”的手勢，“八歲，懂不懂？要是有機會再來這麽一回，穿到我十八歲那年就更刺激了。”
“不好，那我才十四，和景亦一樣，讀初三。不行不行，想想就累。”
“呸呸。是不好，十四歲談戀愛稍微有點早了。”榮景臨戲笑。
趙景寧打他一下，“走了。”
插科打诨了幾句，趙景寧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原本第二天榮景臨就要來她家接她，譚林碧不肯，非要載她再去譚家吃頓飯，晚些時候他送趙景寧去榮家。
有秦霜的面子在，榮景臨也奈何不了譚林碧，氣的他牙癢癢。
趙景寧再次來到譚家，譚文耀和秦霜對她要住到榮家都很關心。
“景寧啊，要是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秦霜怕的是女孩子面薄，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盛情邀請。
“沒事的，秦阿姨。我聽榮叔叔說，他和爸爸曾經是朋友，我也想聽一聽爸爸年輕時候的故事。”
“這樣啊，那倒也好。他們家裏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阿姨，阿姨給你撐腰。”
“謝謝秦阿姨。”
“你這人，”譚文耀笑秦霜孩子氣，“林碧都和他說了，我們一家喜歡景寧。他榮芳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怠慢景寧。”
“我這不是擔心麽。”秦霜說：“他家也沒個女主人，照顧起人來哪有咱家這麽仔細。”
“景寧你就好好的住着，什麽時候不想住了，就讓林碧去接你。”譚文耀最近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有事就提你譚叔叔，我給你當後盾。”
譚文耀心裏想的是，榮芳遠這個人，他一早就知道，目的性極強的一個人。他甚至懷疑榮芳遠親近趙景寧不是為了趙永熙，而是為了他。
也不怪他多想，榮家一批貨物前幾天剛出了問題，還是花了大價錢找他家旗下的公司解決的。
這些年來，榮芳遠沒少下力氣接近他，想要拉關系。只是譚文耀做生意也好，交朋友也好，更看中人品，對榮芳遠那種鑽營的人天生排斥。
不過……要是榮芳遠真能對趙景寧好，賣他個面子也沒什麽不可以。
沒準，這孩子将來就是自己的兒媳婦呢，兒子的心意譚文耀多少也看出來了。
“好的，譚叔叔。”二老還是上個時空那般親切，對她的愛意絲毫不加遮掩。
“爸，媽，我有個想法，保證沒人敢欺負景寧。”譚林碧一臉狡黠，“我也去榮家住。”
趙景寧錯愕，秦霜兩手一拍，“這個主意好啊！”
榮景寧找了個借口叫譚林碧去花園聊。
“你別鬧，自己家好好的去榮家做什麽？”
“剛不是說了，有我在，榮家人不敢欺負你。”譚林碧這副樣子很像上個時空的樣子，自信張揚的豪門少爺。
“又不是以前，他們供着我還來不及，誰會欺負我？”
“供着你也不行，等高考一結束咱們就離開。榮芳遠沒安好心，榮景臨更是。”後者讓譚林碧更忌憚。
近水樓臺先得月？美得他。
“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了。”趙景寧語重心長：“經歷過曾經的磋磨，你更應該把時間用在家人身上，好好守護他們。”
“我會守護他們，也會守護你。”譚林碧眸光閃亮。
“你怎麽，就是說不通呢。”他的癡纏讓趙景寧不知如何應對，“算了，你好好想想吧。”
趙景寧轉身，被譚林碧從身後抱住。
“譚林碧！”這可是在譚家，趙景寧慌張。
“我想過了，想的很明白，”譚林碧攏他入懷，頭擱在她的肩頭，“就算上個時空的經歷都不複存在，在這裏，我也要重新追求你。”
“你先放開。”
“你要肯忘記我負過你的事，當然好。你要是忘不掉，我就彌補你。總之，你不能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譚林碧抱着她不松手。
“放開再說，別被秦阿姨看到。”
“不放！我已經猶豫太久了，”譚林碧篤定地說：“再聽你的，你就要被榮景臨搶走了。你都能原諒他，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什麽時候原諒他了？”趙景寧可不能承認，他對榮景臨的态度一直很矛盾。
“你都和他出去約會了。”譚林碧在她耳邊說：“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天，結果就看見他把你送回來。”
“那是……那是因為……嗳……”誰讓這個時空裏，她和榮景臨是那種關系，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反正，你得給我一個機會，我和他公平競争。”譚林碧雙臂攏住她的肩膀，死死箍着，“要不然，你就是個騙子。”
“我怎麽又成騙子了？”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很多年，結果我一點優待都沒有，甚至比不上榮景臨。”
譚林碧越想越不公平，幹脆呵起她的癢來。癢的趙景寧又是怒，又是笑的。
“別鬧……哈哈哈……在家裏呢……呵呵，癢……好好好，你放手，我答應你就是了。”
譚林碧手上不停，“你不騙人？”
“哈哈……不騙……人……癢啊。”
譚林碧這才松手，趙景寧笑的臉也紅了，頭發也亂了，氣悶地回頭想要斥他，卻見譚林碧看向門口。
趙景寧一驚，轉頭就看到了逆光站立的裴虞。
譚林碧斂了神色，和趙景寧走過去。
裴虞神色淡淡。他其實是天生的笑面，即使面無表情，看着也像在微笑。
等他們走進，裴虞說：“我也要去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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