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何先生的手藝着實是驚豔了衆人。衣服合體，款式也不落俗套。
在他們挑的版型基礎上，還加了一點點細微的設計，以突出他們的形象氣質，堪稱點睛之筆。
比如趙景寧那件白色旗袍，娴雅溫柔。為了貼合她的年齡，何先生在領口出用黃線加了一圈，頓時襯的整個人明亮起來。
衣服試穿的滿意，吃飯時大家的興致也很高。榮芳遠破天荒地在吃飯時挑起話頭，一家人有說有笑地聊起來。
榮景顏講她參加過的聚會上的趣事，講的妙趣橫生，其他人也跟着聊。
榮芳遠默默地擦了擦嘴，笑意吟吟地聽着。視線略過每一個孩子，在榮景臨的身上頓了一頓。
榮景臨冷峻的臉上最近常常挂着笑，緩和了他冰冷的氣質。清冷的眼眸含情脈脈，總在不經意間看向對面的趙景寧，眼尾都噙着笑。
榮芳遠暗想，他早該發現他的不對。春心蕩漾的男人，又何止譚家那個傻小子。
那天在香港，透過打開的門縫，他掃到地上的人影。心裏就有了疑問，他明明聽到了景臨的聲音。
回到家後，讓管家查了監控，果然發現不少景臨和景寧親近的畫面。
就在剛剛，派去跟蹤景臨的人送回來一個攝像機，視頻裏的內容肯定了榮芳遠的猜測。
阮芳生的好女兒啊！連愛情都十足十的像，在兩個男人之間輾轉地游刃有餘。
對于窮丫頭，榮芳遠也不是完全介意。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出身，但阮芳的女兒絕對不行。更別說，他還得靠趙景寧接近譚家。
趙景寧無意間注意到他的神色，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換來榮芳遠更親昵的笑。
飯後，榮景臨送她回家，榮芳遠在樓上打量汽車離去的身影。
回到家，趙景寧回想榮芳遠的神态，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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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景臨的信息打斷了她的思緒：“送你的禮物記得看，乖。”
趙景寧這才想起他拿來的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條粉色珍珠項鏈。
珍珠并不是很大，也沒有多華貴，反倒有淡淡的清新。像榮景臨說的，配上白色旗袍剛剛好。
她對首飾沒太多興趣，比量了一下就放回去了，這才注意到盒子裏還有一張小卡片。
一張很精致的賀卡，卡片上是印刷體寫的字——“祝我的寶貝每天都開心”。
落款：L。
趙景寧身子一震。
落款L？
L難道不是譚林碧的“林”，而是榮景臨的“臨”？
第二天傍晚，聚會如期開始。這是場私人聚會，孩子們是主場，慶祝他們一個階段的學習生涯結束。
趙景寧帶張妍參加，用自己炒股掙得錢給她訂做了一件禮服。張妍第一次到這種場合，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你男朋友家這麽有錢啊？”
“都說了，不是男朋友。”
以往趙景寧說起這話底氣都很足，這次因為署名“L”的卡片，聽着就有些嬌羞的意味了。
“好好，不是就不是，你急什麽。”張妍寵她，“譚林碧家也是這樣？”
“差不多吧。”
“聽過他家有錢，沒想到這麽有錢。”張妍瞠目結舌：“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模一樣，就差弄個泳池，再來一群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了。”
“有泳池，在前面。不過，今天有家長在，比基尼是不太可能了。”
“我就一說。嗳？那個人是誰？”張妍眼前一亮，那個臉上帶着謙遜笑容的男生身上好像帶着光。
趙景寧看她指的方向，“裴虞，譚林碧在私立高中的同學。”
張妍怔怔地錯不開視線，語氣有些低落：“又是個有錢人吶。”
“他不算。他入學那年，學校有勤工儉學，三年學費全免，還有獎學金。”
趙景寧本來以為這件事只有她知道，來到這個時空後才發現譚林碧應該也清楚。家裏富裕的少爺可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給別人補課掙錢。
“這麽厲害啊。”張揚嘆服。
“走，過去看看。”
裴虞也正好走過來。
“譚林碧呢？”趙景寧問。
裴虞轉頭指了一個方向，譚林碧正和榮景臨在一起，殊不知此時二人聊的就是他。
榮景臨說：“你和裴虞倒是要好。”
“他從入學起，就是我的家教老師。”
“你爸媽果然都是出色的人，可以不在乎景寧的出身，也可以不在乎裴虞的出身。”
“這一方面他們确實很優秀。”提起自家爸媽，譚林碧優越很多。
“那你知不知道，裴虞對景寧的感情？”
譚林碧狐疑，“你指什麽？”
“你說呢？”榮景臨勾唇一笑，“男人對女人還能有什麽感情？”
“不可能。”譚林碧急切否認，“他對景寧只是……只是……對了，若他是那種感情，在他知道景寧要離開時，就不會把消息告訴我。”
“他選擇告訴你，是因為他清楚，單靠他自己的力量對付不了我，景寧最後還是會落在我手裏。”榮景臨不鹹不淡地冷哼一聲，“你可真是天真。”
譚林碧回過味，“你是在挑撥離間？”
“你就當我是喽。”
榮景臨不以為意，目光遙遙落在趙景寧的背影上。裴虞正對着她，因此榮景臨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神情，不是那種假惺惺的笑臉，而是眉眼間不自覺流露出的溫柔。
譚林碧也看到了，沉聲問：“所以你以前那麽對他，是因為他對景寧的心思？”譚林碧指他在榮家公司裏冷落裴虞的事。
“你也太小瞧我了。”榮景臨目露精光，渾身充斥着一股王者之氣，“公歸公，私歸私。于私，他對景寧的感情注定不會有結果，無需我動手。于公，若他真是可用之才，我也絕不會浪費。”
“那你為什麽冷落他？”譚林碧想不通。
“我早就知道他是你的人。”
“你知道？”譚林碧不信。
榮景臨雙眼微眯，“因為他離景寧太近了……我總要知道他的來歷，才能放心。”
裴虞家境一般，父母是做小生意的。他腦袋好使，從小到大學習都是拔尖。也在很小的年紀就認識到想要跻身權貴階層，除了成績，他還需要換一個生活圈子。
私立高中向他伸開了雙手，學校需要他的成績，他需要學校這個平臺。正如他期望的，在學校，他認識了譚林碧。
譚林碧突然想起，他高中畢業後，和榮景顏一起計劃出國留學。當時，他和裴虞已經很交好，譚家爸媽也有意出錢讓裴虞跟他們一起，卻被裴虞拒絕。
譚林碧因此有了信心，把此事說給榮景臨，“你是不是心思太沉了，看誰都覺得充滿着算計。”
“是我心思太沉，還是你太單純？”
榮景臨笑了，目光中透露着不屑，“他拒絕出國，選擇和景寧去同一所大學。你知不知道，他甚至跟景寧一起轉了專業？”
譚林碧知道這件事，但是他從來沒認真想過，那時他的世界都是榮景顏。
“之後，景寧邀請他一起進榮家的公司。他們一起盤活了瀕臨破産的子公司，得以晉升，轉到集團公司。若不是後來她選擇替景顏嫁給你，你猜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榮景臨看着譚林碧，“換做是我，我會追求她，再娶了她。抱得美人歸……成為榮家的女婿。”
譚林碧怒斥：“你是在污蔑他。你的意思是，裴虞接近景寧，從頭至尾都是為了利益？”最後發現這個計劃落空後，轉而把榮景寧逃走的行蹤告訴譚林碧，換取新的利益。
譚林碧渾身一抖，怎麽可能？裴虞怎麽會這麽恐怖？
“那就不好說了，男人的心思可沒那麽好猜。”榮景臨的目的已經達到，扭頭離開，走前對譚林碧說：“你可以去問問他。”
譚林碧看着他離開，轉頭又看裴虞。他和剛才一樣，一直淺笑着，看景寧的目光格外缱绻。
譚林碧收拾了心情，走過去，視線滑過趙景寧，目光中露出驚豔，精心設計的旗袍配上榮景臨送的珍珠項鏈，既優雅又清純。
張妍也是個美女，趙景寧給她訂制裙子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心疼錢。淡藍色的法式小禮服穿在她身上，明豔動人。
譚林碧拿張妍開玩笑，“收拾一下，還挺像回事的。”
張妍也鬧他，“在你心裏，除了景寧，恐怕就沒有人漂亮了。”一句話鬧得兩個人都有點尴尬。
譚林碧輕咳一聲，和裴虞說：“看了沒，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同學。可惜哦，多長了一張嘴。”
裴虞淡笑，“我看挺好的。”
張妍登時紅了臉。
譚林碧心思轉的極快，一見張妍的反應，就去拉趙景寧，“我爸媽也來了，你不過去見見？”一邊偷偷和她使眼色。
趙景寧心思透亮，“是得過去見見。妍妍，你和裴虞到處轉轉，他對這裏很熟悉。”
兩人一走，張妍羞的張不開口。裴虞眼尾閃過一抹暗淡，還是體貼地帶張妍到處走走。
譚林碧把裴虞的反應收入眼中，等到兩人走遠，問趙景寧：“衣服首飾都是榮芳遠給你置辦的？”
趙景寧含糊點頭。
“他倒真有心，”視線滑過珍珠項鏈，譚林碧說：“考慮的還挺周到。”
趙景寧不自在地摸了摸項鏈，轉而說：“他什麽心思我清楚，他接近我是為了你爸媽。你放心，我只是想問他關于我媽的事情，不會真被他利用。”
“若我想被他利用呢？”譚林碧歪頭凝視她，“可不可笑？以前因為被他利用而遷怒于你，現在為了想得到你，巴不得被他利用。”
“譚林碧……”
“好啦。”譚林碧揚起笑容，想要揉弄她的頭發，又怕弄亂她的發型，讪讪放下手，“每次稍微表露一下，你就這副樣子。”
“如果你是因為我，選擇被他利用，我不會買這個賬。”
她曾經當自己是榮芳遠的女兒，所以被他利用也甘願。為此，她不但承受榮家做錯事的負疚感，還總是盡可能的彌補譚林碧。
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對趙永熙負責。
“我知道，”譚林碧明白她的苦楚，“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譚家不會重蹈覆轍。”
趙景寧放下心，“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什麽事？”
趙景寧不知如何開口。
“什麽事，這麽為難？”
“你以前送我的禮物……我是指，署名‘L’的卡片……是你嗎？”
譚林碧一怔，他感覺到有些東西在迅速地遠離他而去。
“是你嗎？”趙景寧的眼中滿是希冀和執着。
是我，就是我，還能是誰？譚林碧很想這麽說，說出來的話卻帶着苦澀，“你終于……還是發現了。”
“真的不是你？”
趙景寧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生日的夜晚，她在房間裏偷偷拆禮物，那些禮物已經成了她內心深處的寄托。
趙景寧突然想起，有一次她撞到榮景臨從他房間裏出來，兩人都慌了。
“你進我房間做什麽？”榮景寧怕被他看到房間裏的禮物。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榮景臨也有些慌。
“我問你，為什麽要進我房間？”
“我……景顏的做題本不見了，我去你房間找找。”
“我沒動她的東西。”
“是，我沒找到。”榮景臨臉有點紅，越過她要離開。
“你不要随便進我房間。”
榮景臨低着頭走了。
趙景寧記得，為此她還壯着膽子好幾天都不理榮景臨。
“你在想誰？”趙景寧在他眼前想別的人，這滋味可真不好受，譚林碧問：“在想L？”
“沒有。”
“L是誰？”譚林碧一直就想知道那個她錯認的人到底是誰，“榮景臨麽？”
趙景寧眼神閃爍，“這樣想來，你不喜歡我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現在我喜歡你了，怎麽辦？”
“好了，我們該過去了。”趙景寧落荒而逃。
譚林碧心想，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L竟然真的是榮景臨。
趙景寧曾經因為錯認那些禮物，愛了他那麽多年。如今的她知道L是榮景臨，他們又會怎麽樣？
結果好像并不難想象。
譚林碧一路追逐着趙景寧走向榮家父子，最終和榮景臨凜冽的目光對上。榮景臨看趙景寧的目光有多麽柔軟，看他的目光就有多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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