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榮芳遠面對譚文耀夫婦侃侃而談：“景寧這孩子我喜歡的緊。出落的亭亭玉立，又乖巧懂事，都是永熙老哥教育的好女兒。”
譚文耀說：“我們一見景寧，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秦霜拉過趙景寧的手摩挲，“可不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早就熟悉、本該這樣。”
幾個人毫不收斂地稱贊，讓趙景寧都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再這麽吹下去，牛皮也會被吹破的。”
幾人聞言朗聲大笑，榮景臨也覺得可愛極了，恨不得摸摸她的頭。
趙景寧趁機說：“譚叔叔、秦阿姨你們不知道，榮叔叔和我爸爸以前在唐城時，就是朋友，榮叔叔還救過我爸的命。”
榮芳遠喜笑顏開，“我和你爸爸比親兄弟還要親。只是沒想到多年再見，竟是你爸爸救了我的命。”說完，還惺惺作态地抹了抹眼淚。
譚家人聽譚林碧提過這件事，“這麽說來，你們兩家人還真是有緣分。”
“是呢，”趙景寧也抹了抹眼角，“我從小和爸爸相依為命，沒想到他……”
榮芳遠攬過她，搶在譚家夫婦前頭表态，“有榮叔叔在，你只管放心。”
“謝謝榮叔叔，只是……”榮景寧當真落了淚，幾個大人都是一臉關切。
“怎麽了景寧？”秦霜問。
榮芳遠心裏一沉，“是啊，景寧，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榮叔叔幫你解決。”
氣氛鋪墊到這裏，趙景寧接過榮景臨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眼淚，“其實，我和爸爸有過約定。他說，等我高考結束，就把媽媽的事講給我聽。”
趙景寧淚眼婆娑地講了阮芳的故事，說她只記得六歲後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媽媽也從那時消失不見。
趙永熙很少提及媽媽，怕他傷心趙景寧也從來不問。直到前陣子，趙永熙松口和她有了這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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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趙景寧視線轉向榮芳遠，所有人的目光也集中到榮芳遠身上。
趙景寧邊抽泣，邊說：“榮叔叔，你和爸爸那麽要好，你肯定知道我媽媽的事情，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鋪墊了這麽久，趙景寧就是為了當着譚文耀和秦霜的面，挑起這個話題。趙景寧和榮景臨的目光悄悄碰到了一處，又不約而同別開。
秦霜見她哭，也跟眼角濕潤，“榮總，你若是知道，就講給景寧聽聽，她肯定很想知道她媽媽的事。”
榮芳遠面露為難，“可是……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媽媽的事情啊。”
“你騙人。”趙景寧借勢任性撒潑，“爸爸喝醉時，明明說過你和媽媽認識。”
“這……”榮芳遠一窒。
榮芳遠心道：阮芳生的好女兒，心思可真深。他想利用她接近譚文耀，沒想到反被她利用。
不過，他的嘴可沒這麽容易撬開。
榮芳遠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不是我不說，實在是我有難言之隐。我和你爸爸也有約定，除非他自己說，我不能透露關于你媽媽的事。”
趙景寧皺眉，“我媽到底有什麽事？為什麽她的事情要這麽神秘，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有過什麽樣的經歷。”
榮芳遠依舊很為難的樣子，“這個你得問你爸爸。”
秦霜看不過去，“榮總，趙先生現在昏迷不醒，你和孩子說說又能怎樣？”
“不行啊。”榮芳遠一臉凝重，“君子自當信守承諾，我既然答應了永熙，就不能違背諾言。”
榮景臨在心裏冷笑，他爸爸還真是從來都不讓他失望。這一番話說的，把他的形象立的可真高。
趙景寧心裏一涼，她如此靠近榮芳遠，最後竟然一無所獲。阮芳到底和你們發生過什麽，讓你們如此避諱。
“你放心，只要你爸爸同意。所有的故事，榮叔叔一定一五一十全講給你聽。”榮芳遠拍胸保證。
趙景寧卻沒了陪他演下去的興致。
譚林碧整頓好心情過來，見各人臉上都很沉重，問怎麽了。
榮芳遠對他連連誇贊，“林碧這孩子好，很好啊，譚總夫妻教育的好，我真是自嘆弗如。”
譚文耀夫婦本來不滿他隐瞞趙景寧媽媽的事，轉頭又聽他誇贊兒子，伸手也不好打笑面人。
“榮總太誇張了。我看景臨這孩子更好，年紀輕輕就已經獨當一面，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哪裏哪裏。正好有件事，我在這裏可得表個态。”榮芳遠笑着說：“等景寧爸爸醒了，我一定要認景寧做幹女兒。”
榮景臨一驚，“爸——”
榮芳遠心裏暗笑，面上佯裝輕斥趙景寧：“景寧這孩子，我以前和她說過，她不同意。好像怕她爸爸知道了會傷心，真是小孩子想法。我和永熙是故友，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永熙還能不舍得？”
榮芳遠問過之前住院的一聲，據說趙永熙那個病情可夠嗆能醒過來，所以他不怕被趙永熙拆穿。就算他醒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也沒所謂。
“爸，這些事還是等趙叔叔醒來再說。”榮景臨說。
“你這孩子，我這不是表個态麽。”榮芳遠斥他：“景寧現在孤苦伶仃，咱們必須好好照顧。你更是，以後你和景寧就是親兄妹，你得好好疼她。”
“爸——”榮景臨搞不清楚榮芳遠在搞什麽。
趙景寧無所顧忌：“榮叔叔，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說過一次。我說過，我只有一個爸爸。”
“知道知道，你這孩子，”榮芳遠笑的詭異，“等你爸爸醒了，你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了。”
“榮總的意思是？”秦霜看不慣他說話陰陽怪氣含含糊糊。
榮芳遠朗聲一笑，“我的意思是……永熙肯定會答應我的，哈哈，哈哈哈。”
榮景臨擰緊了眉頭，趙景寧也感覺到他在戲耍自己。一氣之下，找了個借口離開。
榮景臨要追，榮芳遠拉住他，意有所指：“林碧在這，就不用你了。是吧，林碧？”
譚林碧看看這父子二人，匆匆追上趙景寧。
榮芳遠悵然說：“林碧對景寧可真好。”當着譚氏夫婦的面，他斥榮景臨：“人家小情侶說說鬧鬧，你上去湊什麽熱鬧。”
如果說這時，榮景臨還不确定榮芳遠是在故意針對他，等到何先生攜女出現在聚會上，他就完全清楚了。
何先生可不僅僅是個裁縫。
做衣服只是他的愛好，做買賣才是他的本行。何先生祖上以遠洋運輸起家，現在全港外貿的近大半都離不開何家。
榮芳遠熱情迎接了何先生父女，也同譚文耀夫婦介紹。譚文耀沒想到榮芳遠和港企還有聯系，暗自佩服榮芳遠的手腕。
榮芳遠叫榮景臨，“還不快來見你何伯伯，還有雯雯。”
榮景臨謹慎見了禮，榮芳遠臉上不懷好意的笑讓他本能地開始警惕。何雯卻饒有趣味地打量他，眼中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愛慕。
何雯和榮景臨當年留學時期認識，何雯很快愛上榮景臨，并大方追求。榮景臨心裏有景寧，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何雯。
沒想到這種行為更加取悅何雯，她更是苦追不放。然而，榮景臨拒人于千裏之外，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榮景臨留學一年不到就回了國，自此與何雯斷了聯系。
後來榮芳遠意外和何先生合作，并結為朋友，偶然間發現兒女間還有這段情誼在。
這次，榮芳遠帶着榮景臨一行人去香港做衣服，暗地裏也有這份心思。沒想到事情進展大出他的預料。
何雯這些年一直單身，知道榮景臨來過香港以後，舊情複燃，執意要來江城找他。何先生寵女兒，為此專門聯系榮芳遠要攜女參加聚會。
天助我也，上天佑我啊！榮芳遠心想。
一場聚會，不但拆了榮景臨和趙景寧，還能籠絡譚家和何家，一箭三雕，也不過如此。
榮景臨神色冷淡，榮芳遠假意苦笑：“這孩子，這麽大個人了，非要我把話說到明處。”
“爸，公司裏還有事，我先——”榮景臨預感不妙。
“等等，等我把話說完，”榮芳遠喝住他：“我和你何伯伯已經商量好了，你和雯雯年齡相仿，經歷相似，又互相了解。我們覺得你們很合适，不妨先訂婚，年前就把婚事辦了。”
榮景臨萬萬沒想到榮芳遠竟然來這麽一手，“爸，我沒有要結婚的打算。”
“榮叔叔，這樣是不是太急了。”何雯也說，臉上卻沒有一點惱怒。
趙景寧親眼看到這一幕，幾乎渾身發抖。
冷不防榮芳遠叫她，“景寧，過來。”
譚林碧陪着趙景寧過去，就聽榮芳遠溫柔問她：“你看看這位何姐姐怎麽樣？她将來會成為你的嫂子。”
趙景寧怔怔看了幾眼，視線轉移到臉色鐵青的榮景臨身上。
“我說了，不結就不結。”榮景臨留下一句話，忿忿離開了家。
何雯臉上笑意更甚，榮景臨怎麽還是這個臭脾氣。現場有些尴尬，她甚至開玩笑打趣說：“榮叔叔，景臨這個臭脾氣，将來他要是對我不好，你可得站在我這邊。”
榮芳遠大笑，“那是一定的。”
一場聚會下來，趙景寧如一具行屍走肉。她以為自己做好了計劃，現實卻打的她臉啪啪作響。
簡直太失敗了。
張妍知道她和榮景臨的關系，在宴會上也遠遠看到了那一幕。除了再次感嘆有錢人的世界常人無法理解外，也格外心疼趙景寧。
他原本以為趙永熙救了榮芳遠的命，以父輩的交情看，趙景寧和榮景臨的愛情會很順利。
譚林碧送兩人回家，一路上趙景寧怔怔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到了樓下，譚林碧于心不忍，她和榮景臨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安慰說：“放心吧，榮芳遠現在也只是說說，離訂婚還遠着呢。”
趙景寧不為所動，整個人失魂落魄。
譚林碧看了心疼，又說：“就算不相信我，你至少……信榮景臨，他是不會妥協的。”
趙景寧終于提了點精神，譚林碧更覺得自己悲哀。
他自己心底漏了個洞，呼呼鑽着冷風，錐心式的疼，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替榮景臨說起好話來了。
“好了，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事情總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譚林碧走了，張妍要陪她上樓，趙景寧說想在外面走走。
“我陪你。”
“我想一個人靜靜。”
趙景寧茫然四顧。午夜，城中村裏忙忙碌碌的人們都已經休息，街道旁只剩幾家二十小時便利店還亮着燈，寥寥行人各有各的憂傷。
她家的小快餐店已經關門多日，門上的大鎖鏈顯得沉重又憂傷。上面貼的打印告知早已經被風吹的不知去向，流下幾片零落的膠帶紙被風吹的簌簌作響。
不知不覺，趙景寧走到了後面一條街，隐約聽見籃球聲“咚咚”作響。她循聲走去，就看見一閃一閃的路燈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有節奏的拍打着籃球。
他的臉在暗夜裏忽明忽滅，趙景寧看不真切。他看到她走進，突然加速運球，沖向那個沒有籃網的籃框。
他在籃下奮力一躍，将球灌入網中。巨大的力量震的籃球架“咯吱咯吱”地響。他落地的那一瞬間，亮起的燈光照亮了榮景臨那張淩厲自信的臉。
緊跟着是附近不知道哪個樓棟裏傳來的嘹亮的吼聲：
“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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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又有急事，接下來幾天還是兩日一更哈，實在抱歉~我會盡快忙完回來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