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故事可以很簡單, 也可以不是那麽簡單。

透過丹尼斯的日記本,一個龐大的世界觀正颠覆想象, 淩駕于法律, 緩緩構建浮現于屈潇眼前。

大概是需要對提供試驗品的看護者作出較為全面的信息記錄, 丹尼斯的日記本上, 把多年來隐藏在安東尼心底的, 以及安東尼所不知道的秘密, 全部揭露在了上面。

屈潇是安東尼國王的兒子。這點屈潇猜的沒錯。

可他的母親并不是屈娟, 而是一位叫做屈漣的已故王妃。屈娟的雙胞胎姐姐。

二十多年前,兩姐妹曾攜手一起來到這個異域國度體驗假期,她們的家境并不富裕,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所以非常珍惜這次難得的假期。

誰能料到,浪漫的香榭麗舍大道, 一位極具藝術家情懷的男人在街頭彈吉他。妹妹一不小心就墜入了愛情的網, 迅速對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安東尼一見鐘情。

她想與他共浴愛河, 所以在打聽到安東尼的身份是王子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 勸說自己的姐姐同她一起進入城堡裏,從最下等女仆做起, 只要能夠見他一面。

但結局并不美好, 在一次上流貴族們齊聚的宴會上,因為一曲曼妙的芭蕾,出乎意料, 安東尼愛上了屈漣。

雖然屈漣最初百般拒絕,但年紀輕輕,誰又能真正抵擋得住一位英俊王子一波又一波的求愛攻勢?

沒有人。

不久,屈漣成為安東尼的妻子。那個屈娟夢寐以求,做夢都想登上的位置,被她的雙胞胎姐姐輕而易舉得到了。

她不甘心。

明明是同樣的臉,明明小時候孤兒院院長也曾送自己去學了跳舞,可安東尼卻偏偏喜歡上姐姐,她不甘心,死都不會甘心。

她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麽,黑夜降臨,她将舉手投足僞裝成屈漣的樣子,高傲的像一只小白天鵝,可無論她裝的多像,安東尼都能将她戳穿。

再然後,還沒等屈娟想出什麽辦法,城堡裏傳來消息:姐姐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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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漣一直對她很好,因為父母去世的早,她作為姐姐,一直盡力滿足屈娟的任何請求。當她懷孕後,她還把妹妹也接入城堡裏,給她介紹了很多青年才俊和貴族紳士。

但野心勃勃的屈娟怎麽可能對這點小恩小惠滿足?要知道,屈漣的位置,本該屬于自己啊……

她不滿,她憤怒,她盯着屈漣一天天逐漸隆起的小腹,內心施法沒用的咒語。

寶寶啊寶寶,快點長大吧……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屈娟終于等到了她産期的那天晚上。

屈漣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屈潇和貝拉米。

那天晚上,很特別,是歷年來最寒冷的一次隆冬。門外森嚴卻凍得鼻尖通紅的士兵們都被差遣回家了,靜谧的夜,只有醫生護士和一個産婦在忙碌着。

哦不,

還有産婦的丈夫,安東尼;以及産婦的妹妹,屈娟。

屈娟要比安東尼忙碌的多,她沒有像安東尼那樣守在姐姐身邊,而是選擇換上病號服,手上紮着輸液管,裝作虛弱的樣子,進入保育室,将孩子偷走。神不知鬼不覺。

而那個孩子,就是屈潇。名字是她随便取的,反正跟誰姓都不能跟安東尼姓。

她的行為無疑是在報複屈漣。這次她成功了,在身體極度乏力的情況下,屈漣聽到了孩子丢了的消息,最終因驚吓和抑郁的雙重打擊,喪命于純白的病房。

就算是臨死前,屈漣也只有兩個願望:一、找到他們的孩子并好好照顧他;二、不要殺屈娟,好好感化她。

哪有那麽容易。

屈娟早就用屈漣給她的錢財租了一間灰暗的地下室,沒人會發現那裏還有人住,就這樣住了幾年。

一次意外,讓她在報紙上看見一則有關“病态科學家潛入南海”的新聞,她馬不停蹄去南海,找到了丹尼斯,懇請他讓屈潇成為下一代試驗品。

因為丹尼斯出乎意料的拒絕,以及試驗品必須年滿十歲、心智比較成熟才可以做實驗的要求,第一次交易以失敗告終,她不得不回去。

而回去的路上,她撿到寶了。

她遇見一個找不到家的小男孩,邪惡的想法應運而生。屈娟一秒也沒猶豫的,把這個小男孩送入安東尼手中,并作出一副知錯的樣子。

背地裏,她偷偷把屈潇養大,十歲那年,終于,以高價脫手了家裏的累贅,将他送入丹尼斯的實驗室。

她恨命運的不公,恨安東尼國王不娶她,卻偏偏喜歡上世界上與她最相似的女人。

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屈娟放棄國王,轉換目标打上伯爵的主意,成功攀上新貴,也就是國王的弟弟。企圖将往事掩埋,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撲朔迷離的走向讓一旁踮着腳尖眼巴巴盯着日記本看的埃莉諾吓了一跳。

腳後跟重新墜回地面,只有屈潇聽見了女孩子的上齒差點兒咬到舌頭的聲音。

“……屈娟帶回來的那個被撿來的孩子,就是柏得溫。”安東尼補充。

屈潇照舊淡漠似冰,毫無波瀾起伏。相反,埃莉諾卻明白了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柏得溫以為自己被人魚族的父母抛棄了,所以才這麽讨厭人魚一族。

“所以呢?”

屈潇擡眼,鼻音中卷着淡淡的漠然,嗆聲安東尼的同時,順帶把埃莉諾的思緒打斷。

他将日記本連同其中抽出的陳舊回憶一并扔回安東尼面前,輕笑了聲,“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怎樣?”

“不會是想讓我跟你來一場感天動地的父子相認吧?”

“抱歉,”譏笑止在嘴角,屈潇恢複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聳聳肩,“我沒有那個想法。”

這下輪到國王的面子上挂不住了,他動了動嘴巴,想反駁卻沒有反駁,最終被柏得溫的及時出現解救于這尴尬境地。

敲門聲伴随着王子殿下在門外的問候,柏得溫推開書房的門。

他是根據老管家的傳話過來的,老管家讓他在下午三點過去一個小時,也就是四點的時候去國王的書房一趟。

好歹目前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柏得溫不傻,心裏大概估摸到了安東尼讓他此行的意圖。

的确是時候該主動退位了。

柏得溫胸腔緩緩的起伏,薄唇微啓,剛要說話,被屈潇截斷。

屈潇的指腹游走在玻璃桌上擺放的巨大城堡模型,故意拖長語氣,緩慢的發言,“你就不怕,”

直到指尖移動到金字塔式城堡頂端的尖銳,他眯起眼睛,看向安東尼,“你就不怕,整個安東尼國就此被葬送我手中?”

屈潇猜到了柏得溫要主動退位。

安東尼被他這麽一說,臉色頓了頓,忽然正襟危坐起來。

如果屈潇足夠惡劣,葬送整個安東尼國不是沒可能。安東尼國王曾想過這一點。但他卻始終覺得,王室,還是要由具有王室血脈的繼承人來繼承。

既然真相已經告訴了屈潇,安東尼不加掩飾,身體後靠,恢複以往殘忍的做派風格,“這由不得你。”

他目光陰狠,有一瞬間,埃莉諾從安東尼的眼睛裏看見了屈潇的影子,“如果你不服從命令,那只能讓她來陪葬了。”

安東尼口中的“她”,大概率指的是埃莉諾。

埃莉諾沒有向着安東尼說話,自始至終,她都站在屈潇的這一邊,即使他是錯的,她也不管。她只想做他一人的後盾,哪怕弱小又沒用。

她支持他的所有決定,不願讓他委曲求全。

但,他怎麽會讓她受到危險的威脅呢?

埃莉諾成了他的軟肋。要想保護她,他必須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成為新任王儲。他難得的低頭,每次都與埃莉諾有關,“好。”

“我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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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裏的流言蜚語一向傳播很快。

而且,絕大部分的真實性都無證可考。

屈潇的身份再次由“伯爵私生子”轉變為“國王私生子”,而且安東尼看起來并沒有解釋的念頭。

迷霧重重的城堡內,一時間謠言四起。議論紛紛的不僅僅是女仆而已,還有不服從管理的貴族階級。

這樣的議論一直持續到新任王儲的交接儀式上,還不知停息。

有人說新任王儲兇殘的殺死了前伯爵夫人和一位科學家,夜半曾聽見過詭異的哭喊聲,還有人說新任王儲不是本國人,和安東尼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年紀輕輕運用各種手段獲得了王儲的地位。

孰真孰假,孰假孰真,沒人能知道。

閃耀的王冠由安東尼親手從柏得溫的頭頂上摘下,轉放在屈潇的頭上。和他的黑發相配起來,的确有種隐隐的違和感。

埃莉諾就匿在貴族淑女們之間,在目睹她們用最精致的皮囊說出最惡毒的話,她再也忍不住,衆目睽睽之下沖上神壇,捂住屈潇的耳朵,“不要聽。”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吓到了,只有屈潇用食指勾去黏在她唇邊的發絲,笑問,“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呢?”

“那又怎麽樣!這不是你的錯!”埃莉諾的表情有點委屈,仿佛被人惡意重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屈潇,又或者說,她寧願被言語攻擊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屈潇。

“埃莉諾,你總是勾引我。”他點了下她的鼻尖。

“我沒有!”

“我是真的愛你。”

漫長的瞬間,她讓他感受到人類的體溫。

“愛”這個詞語,第一次不是那麽刺耳。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一直都無虐啦~小可愛們安心吃糖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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