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谷祥雨逃走
谷祥雨的身軀朝着一側倒去,跌在滿地的髒污裏,只在瞬間,整個人便被大雨澆了個透徹。
他腦子清醒,卻也不清醒。
但他卻知道,自己完了。
宋懷淨……剛才在做什麽?
醉了酒?認錯了人?
他又該怎麽向這個看着自己的女人解釋。
他解釋不了。
宋懷淨跟一個太監牽扯上那種關系,哪怕只是誤會,哪怕只是假的,她也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活口。
大長公主一副漂亮又深邃的樣子看着他,眼神裏的蔑視感,見過了各種場面的淡定?。
這個連不得不鞠躬都是将頭微微低下去,脊背一點都不肯彎,哪怕是那至高的皇權都該為她的敷衍得到知足的女人,就像是一朵被鮮血澆灌出來的玫瑰,再美也帶着血腥味兒。
她看着谷祥雨,聲音溫柔。
“怎麽吓成這樣?”
谷祥雨從地上爬起來,什麽都不敢想,直接狼狽逃離。
“常蓉。”大長公主在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似乎嘆了一口氣。
一直站在一側,毫無存在感的常姑姑向前了一步。
“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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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姑姑低首。
“大皇姐——”宋懷淨靠着柱子,被酒水刺激的紅成一片,帶有淡青色的血管湧動的脖子高高仰着,一張臉在淋雨之下頹廢到了極點。
大長公主的餘光過去,将他看在眼裏,卻不把他放在眼裏。
常姑姑低眉順眼。
大長公主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
“殺了他。”
一道雷鳴閃過,宋懷淨扶額閉眼。
常谷谷走後,大長公主這才嘆出了一口氣,皺着眉頭朝着宋懷淨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捏他的臉。
“醉個酒,怎麽就糊塗成這樣了?”
宋懷淨垂目看着他的大皇姐,目光平靜了下來,卻似乎帶着一絲的委屈。
大長公主同樣也看着他,只是得微微擡着頭,一個她一手帶大的弟弟,早就長得這般高大了。
“懷淨啊,這世上,人人都長着一張嘴……”
谷祥雨就像是一只困獸,在大雨中莽撞出逃,混在還沒有來得及離府的賓客中間,極力露出一張正常的臉色來。
雨水已經滿至腳底。
“谷公公!”
谷祥雨直接停在了原地。
最後一波賓客也上了馬車,在雨水中吱吱呀呀地離開。
常姑姑一副無奈的樣子,臉上帶着長輩的慈愛,“這麽大的雨,怎麽不帶一把傘啊?”
谷祥雨看着怕是從後門過來的幾個護院,終究還是回了頭,看到的是常姑姑手裏擎着一把油紙傘站在那裏。
谷祥雨腳下後退,身上早就涼透了。
他在這時還能想到宋止戈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他說,像那樣傻的人,就應該是被那個獵人挖出來心肝肺,然後死在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大森林裏頭,屍體慢慢地腐爛發臭的……
暴雨中,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拿着傘經過,嘴裏抱怨着她那該死的相公,抱怨着破得不成樣子,過了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換一把的傘。
谷祥雨接過常姑姑手裏的油紙傘,聲音年輕清朗。
“雨大,姑姑就不用送了。”
路上的那個女人聽到聲音看過去,在看到谷祥雨的面容的時候,小小驚訝了一把,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從王府裏出來的!”
谷祥雨擎着傘走在大雨中,跟那個女人同路,但在離了大道之後,卻又再不敢跟她同路。
女人在進入青石鋪成的無人的胡同巷子的時候,還又朝着他看了一眼。
“長得可真是俊俏,老娘要是再年輕個二十來歲的……”
谷祥雨越跑越快,傘早就被他給丢在了後頭,大雨中卻再無一人,除了身後的一群咬食上來的“鬣狗”。
直到他體力不支,整個人跌在了地上,然後被人勒着脖子,在掙紮的混沌之間,腹中猛然一痛,而後就被人捏着下巴,灌了什麽東西進去。
他最後看到的,是常姑姑的一張臉。
“不是大長公主心狠,只是你畢竟在宮中任職……”
雨水砸進谷祥雨的眼眶裏頭,他盯着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求饒,求救,都沒有。
常姑姑帶着詫異,又有點經不住他的眼神,帶着人離開了。
在他們走後,谷祥雨直接“哇”的一口,将嘴裏的東西吐在了地上。
他全身痙攣,瀕死一般。
強撐着意識爬出巷子,在大雨中沖刷了近半個時辰,才等來了一輛傳出咒罵聲的馬車。
“死奴才!怎麽驅車的!”
“大,大人,前頭好像死了個人!”
大晚上的,谷祥雨又是一襲濕重的紅衣,難免讓人覺得害怕。
可那馬車上的肥碩男子在鬥着膽子看了一眼之後,卻認出來了那人正是今日在靖安王府做傧相的太監。
谷祥雨強撐着眼皮子,認出了那人是戚太妃的侄子,一個內史,就是今天那個對他行為不端的男人。
他發出的聲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大人……”
“哎呦,怎麽了這是?”
“被人搶劫了,”谷祥雨聲音使不上一點氣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到,“被打了一頓。”
楊福厘看着他慘白的小臉兒,露出一副心疼狀上手摸了一把,眼裏卻露出淫光,然後連忙招呼人将他給架上了車。
可誰知剛上車,谷祥雨就直接嘔了一口血出來。
楊福厘立馬一臉嫌棄地将他給推開,生怕他死在自己的身上,“谷公公,你這該不會是什麽舊疾啊!不傳染吧!”
谷祥雨将嘴角的血污給擦了,一副開玩笑的模樣笑道:“身然惡疾哪能入得了宮服侍主子呢,剛才被人搶了,又受了幾拳,恐傷了肺腑……”
谷祥雨緩了一口氣,這才又道:“大人,我有些,有些撐不住了,隔兩條街有一個我相熟的大夫,你先把我送到那裏去吧。”
楊福厘雖然是一臉嫌棄,人既然已經弄到馬車上了,想着他若是不嚴重的話,還能帶他去自己的私宅坐坐。
到了谷祥雨說的地方,楊福厘卻不覺得這個地方是個醫館什麽的,但還是任由谷祥雨半死不活地下馬車,敲了人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