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冷漠
下了飛機後,尹郁直接攔了一輛的士。
“特米爾洲際酒店,謝謝。”
特米爾洲際酒店是c市老牌的五星級酒店了。在路上的時候,出租車大叔一直悄悄往後視鏡裏打量着這個坐在後座眼帶墨鏡嘴上拉着口罩的小夥子。
包裝的這麽嚴實,看上去也是個俊俏的小夥,這……莫不是拉到明星了???
“小夥子,你演過哪幾部電影啊?”
本來還在無意識盯着窗外的尹郁有點懵:“啥?!”
過了一會才他反應過來,原來司機是把他當明星了,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明星,我就是個打電競的。”
“哦哦哦!電競啊!就是打游戲是嗎?”
出租車司機興奮的一拍大腿,“早幾年看到打電競都能賺錢的時候我還老不相信了,沒想到現在科技日新月異,花樣越來越多。上次新聞不是說有個叫什麽R什麽的電競選手,光轉會費都有一千多萬嘛!要放以前和我說,那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現在時代真的是變了啊………”
黑衣少年有點無語的聽着大叔一個人在那裏叨叨念念,時不時也點頭附和一下。現在窗外的天際已經隐隐染上了暗色,c市這座著名的娛樂之城依舊燈火通明,絢麗的燈光從窗前快速後退,街道上汽車轟鳴,像是藏匿在深夜裏的怪物。
“唉,我兒子也喜歡打游戲,以前老覺得他不務正業,現在也和我說什麽想去打電競。剛開始我想,這不是胡鬧嗎?!後來等真正了解了一下這個圈子,唉,我就随他去了,畢竟就這一個兒子,不随着他還能随着誰呢。”
“我真的是老了,人還是要緊跟潮流才對的。對了,小夥子,你是打哪個游戲的?”
“.........啊,我是diadema的電競選手。”
聽着大叔的碎碎念,尹郁有點恍惚,他沉默的盯着前面的靠背,雙手慢慢攥緊。
“這麽巧!我兒子今年也是準備去打diadema啊!您是哪個戰隊的呀?能不能留一個手機號碼,到時候我兒子還得承蒙您照顧。只要您願意幫我兒子一把,今天車費我就給您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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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馬轉變的稱呼讓人覺得過于刻意。
“不好意思,我們戰隊有規定,不能在外面随便透露自己的聯系方式。”
他皺了皺眉,婉拒了司機的請求。
剛開始打電競的少年,幾乎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心氣勁比天還高。尹郁遇到過不少新人揚言要打敗他奪取第一刺客王位的,這些人幾乎全部都如同煙花一般粲然而逝,沒有後文。真正能在diadema賽場上屹立不倒的人,在剛開始都必須謙遜。驕傲如他也一樣。
指導新人,純屬沒事找事。
之前聽着司機一直說他兒子的時候,他心裏就像伸進了一只莫名手,把五髒六腑都絞緊,隐隐作痛。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嫉妒的低語,小惡魔的三叉戟正抵着他敏感的神經。
“哎你這人,以後都是打電競的,怎麽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真是的!看上去還像個挺熱心的小夥子,沒想到心腸這麽冷漠。現在的年輕人啊.......”
“不用找了。”
尹郁聽着煩躁,随手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還不等車停穩就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對啊,我本來就是一個冷漠,自私,又傲慢的人。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用自己雙手攥緊的。當初踏上電競這條道路,不也是他站在懸崖邊上選擇,最後拼出來的唯一機會?憑什麽一屆新人就想用捷徑去否認他曾經付出的血淚?
平日裏被隐藏在随和皮囊下的負面情緒不斷的蠶食着他的理智。黑衣少年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不行,不能被這種情緒左右,不能再回到那種情緒裏去。
他眯起眼睛,無聲的感受附近的聲音。特米爾洲際酒店在c市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上,這裏常年人聲鼎沸,現在才不過剛剛天黑,夜生活稍稍冒頭,街上打扮的潮流花哨的夜店男女們來來往往,壓過這一條熱鬧的人行道。
喇叭尖鳴,舞場dj,酒吧喊麥,行人腳步,就像正在演繹的人類序曲。
他厭煩人多的地方,但可笑的是,也只有人多的地方才能讓他真正感受到平靜。
“尹先生,您的房間鑰匙。”
因為訂的是一線江景總統套房,酒店安排了專屬的服務員來照顧他這幾天的行程起居。在吃穿住行上,尹郁一向是個享樂主義;現在他出名後是真的富得流油,随便接一支廣告片酬都抵得上娛樂圈裏二線明星的身價。這些錢他就算胡亂揮霍,這輩子也夠他花的,更何況過年期間酒店生意不好大打折扣,一口氣訂一個月的總統套也不過幾萬出頭。
“如果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随時按下這個按鈕。作為您的專屬侍者,我将随時為您待命。”
“我們酒店的宗旨是讓所有顧客體會到如同天堂一般的服務。最後,非常感謝您選擇了我們。”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将門帶上,偌大的套房裏只剩尹郁一個人。這個總統套房寬敞無比,設施豪華,實在不辜負那個四位數的價格。
他走過去,一把扯開窗簾,冷漠的俯瞰着這座城市。
這裏很高,底下就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和永遠不會暗淡的不夜城。這個城市還是沒有變,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已經……三年了啊。
黑衣少年将臉貼着冰涼的玻璃上,眼神空洞,就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你的父親已經死了,這些都是該你還的!!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少廢話,把你父親的手稿給我交出來!!”
十六歲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牆角,手上死死的攥着那幾張寶貴的紙,眼神倔強又兇狠,就像下一秒要撲上來撕扯你脖頸的惡鬼。
“算了吧…..人家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孩,你們何苦難為他呢?有什麽事情我們先出去商量,患者需要安靜的環境,我們醫院也不允許大聲喧嘩......”
一個面目和善的白大褂醫生終于看不下去了,他走到面前拉住那幾個彪形大漢,好言勸說。
“不行!他手上的東西本來就是最重要的證據,我們得拿到法院去!”
“他父親都死了,他拿着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對!他一個小孩子難道還指望這些抄襲的手稿賺錢?太可笑了!!”
“閉嘴!我爸爸才沒有抄襲,你們這群騙子!”
小孩子雙眼充滿着怒火,他冷冷的看着面前這些人,一字一句的說,“我的爸爸,他不可能抄襲!絕對絕對不可能!!”
“得了吧,新聞上都說了,法院都已經下判書了,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哈哈哈哈啊哈,看他在說什麽啊?你爸爸都已經因為抄襲不得不自殺開脫了,現在全社會的人都在罵他,算了,我也不和你廢話這些,先把手稿給我交出來!”
“勸你最好聽話點,我們這次來都還不是要錢,你要不聽話,以後每次讨債有的你苦頭吃!!!”
黑衣小孩死死咬住嘴唇,牙齒和肉相觸的地方都被他咬出了鮮紅色的血痕。
“不行,今天這個孩子不能再受刺激了,他本來就是我的病人——”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縮在牆角的小男孩就趁着大家閃神的機會,沖進了旁邊的洗手間,手上還不斷的在撕扯那一疊厚厚的紙;撕的他指甲都斷了,血肉模糊都沒有停下來,一滴滴灑在手稿上,觸目驚心。
“快攔住他!”
彪形大漢一齊沖進廁所裏,将小孩子伸進廁所裏的手□□,令他們怒中火燒的是那些紙要不被破壞,要不已經沾上了穢液,難以複原。
“找死!”
如同雨點般密集的拳頭瞬間落到他身上,夾雜着醫生的驚呼聲。
尹郁的眼神瞬間清明,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他揉了揉臉上冰涼的肌肉,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下,露出自己羸弱的身材。他扭開水龍頭,在偌大的浴池裏放滿熱水和香薰,仰面倒下去,濺起一灘水花。
水面上平平靜靜,過了好一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水裏憋死的時候,他才冒出頭來,渾身赤/裸的跨出浴池,撿起剛剛随着衣服扔在地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電話裏傳來空洞的聲音,遲遲沒有接通。尹郁順手走到浴池旁的大鏡子前,用手将眼睛裏的隐形眼鏡摳了出來。他戴的是透明的月抛,走的時候身上也沒忘了多帶一副,明天還得出去再買幾副。
“喂?我是c市雅和醫院的章柳平,請問有什麽事?”
放在浴池旁,開了免提的電話終于被接通。一個略顯滄桑的中年男聲從裏面傳出來。
“章醫生,是我。我回來了。”
黑暗裏尹郁的眼神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揭曉身世了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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