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着眼前的紅貴賓狗,藍奕緊抿着唇,表情顯得十分不耐煩。

紅貴賓狗這種可愛的小型寵物犬,是深得衆人喜愛的,但不論是何種品種的大、小型犬,在他眼底都只有令他感到厭惡,十分……不,是萬分的厭惡。

“汪汪!”小狗不願意被冷落在一旁,特意“汪汪”兩聲打破一室的沉寂,企圖引起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男人注意。

“勇伯啊,閉嘴。”藍奕以低沉卻威嚴十足的口吻要小狗閉嘴,臉上的表情更是不屑到了極點,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心情。

“明明是個小不隆咚的弱雞,不,是‘弱狗’,就偏偏要取個不不副賓的名字,叫什麽‘勇伯啊’?也不怕笑死人!”十足十的抱怨口吻。

一個寧靜的星期天早晨,無端讓一只狗破壞了好心情,惡劣的情緒讓他忍不住朝着一只聽不懂人話的狗碎碎念了起來。沒辦法,他就是讨厭狗,再怎麽可愛的小狗也入不了他的眼。

“勇伯啊”聽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由趴改站興奮地猛搖着尾巴,水汪汪的狗眼睛仿佛在說:我聽到了,有人叫我、有人叫我!

“坐下,我不打算陪你玩。”事實上,他已經想到一個好點子,一個能讓“勇伯啊”舒服過一天,又能還他一個寧靜星期天的好點子。

還好他聰明的腦袋瓜懂得變通,沒讓自己今天成了“狗奴才”,但破壞他美好一天的開始就是他親愛的母親大人。

話說三十分鐘前,他老媽帶着“勇伯啊”入侵他的住所,雖說兩人是閑話家常,但話題始終只有“人生的意義”及“生命傳承的重要性”兩種,且都只有她說他聽的份,他無法插話,也不想插話。

原以為一個美好的早晨就以“孝親圖”的方式度過,萬般料想不到一通電話,為他造就了一人一狗同在一室的場景。

“崔媽媽找我喝茶,但她對狗毛有嚴重的過敏,所以‘勇伯啊’我就不帶去了,乖兒子啊,替我看着它,晚點我再來接它回家。”他老媽是這麽說的。

于是,藍奕連開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就被迫與“勇伯啊”大眼瞪小眼。

他或許可以忍受母親大人對他“開釋”人生的大道理,但這并不表示他可以忍受屋裏有狗的存在。

現在是怎樣?明知他對四條腿的動物一向敬謝不敏,他懷疑留下“勇伯啊”是母親大人的詭計,因為他一直不肯乖乖結婚去,然後生下個小胖娃娃給她抱,所以她一早就帶帶着“勇伯啊”來懲罰他?真是夠了!

堂堂一個男子漢豈會讓一只小狗給打敗?既然老媽“不仁”在先,就別怪他“不義”了,走着瞧!

“勇伯啊,走了。”很快的,他替“勇伯啊”套上狗繩。

如果沒記錯,這附近應該有家寵物美容中心,他打算帶着“勇伯啊”到那裏去,并請美容中心的人員替它好好“美容”一番。

嘿嘿……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藍奕臉上不自覺浮上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一會兒,一人一狗出現在熱鬧的大街上。

藍奕以步行的方式帶着“勇伯啊”上街,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讓它身上的氣味污染了他的座車,即使它的氣味是香的也一樣,所以走路是最好的方式。

“安安寵物美容中心”醒目的大型招牌出現在二十公尺的前方,只要他過了這個紅綠燈口,很快地,他便可以跟“勇伯啊”saybyebye了。

站在紅綠燈口下,藍奕用腳打着拍子,耐着性子等待紅燈轉綠,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俊逸的外貌吸引了多少旁人的目光追随。

倏地,一聲突兀的抽氣聲自他身旁響起,他聽見了,但他一點也不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心一意只想趕緊将“勇伯啊”丢進那家美容中心,好還他一個寧靜的休假日。

“先生?”一道女聲響起,那聲音聽來像是咬着牙極力在隐忍着什麽。

藍奕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他只看見一顆頭,正确來說,是個頭戴粉色棒球帽的女孩,她正低着頭看着某處,所以他只看見一顆粉色的頭頂。

他知道她是在叫他,是想藉機向他搭讪嗎?但那口氣不像啊!那不善的口氣聽想倒像是想發飙呢!

目光順着她向下,他明白她為何想發飙了,因為就連他在一旁看着都想發飙了。

“勇伯啊”一條狗腿正高舉着,微眯着眼,像是得到解放後的舒适快感,通體舒暢啊!

“你這只笨狗,真是丢臉丢到家了!”他朝着“勇伯啊”低聲罵道。

它……它居然在別人的小腿上撒尿?真是笨到無可救藥,丢臉丢盡了!

這下子,藍奕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歐雨晨看着周圍,同一個紅綠燈口下,有那麽多的“移動式電線杆”,這只狗為何偏偏挑上她來“點痣做記號”?

看它那眯着眼的表情,仿佛在說:爽啊!

天啊!她才是那個丢臉丢到家的受害者好嗎?

“勇伯啊”也不管自個兒狗腿一張究露了多少春光,迳自尿得開心,一臉舒爽,結束還不忘抖個兩下狗腿,将剩餘的尿液撇得幹幹淨淨,一滴也不剩。見狀,歐雨晨一張臉都綠了。

這只狗不僅對着她“點痣做記號”,而且将憋了許久的一肚子尿全尿在她腿上,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尿液在她腿上流動的溫熱感,一路至小腿流入她的鞋底,而她的球鞋此刻便成了尿液的最佳容器,右腳板全泡在尿裏了。

天啊,惡心死了!

周圍傳來笑聲,一同在等紅綠燈的人群中,有人低聲笑着,有人用力憋着氣要笑不笑的,但多數的人全忍不住笑出聲來,更有人誇張地抱着肚皮蹲在地上狂笑着,歐雨晨原本綠着的臉,這下子全漲紅了。

她緊握着雙拳,使勁忍住想扁人的沖動,咬着牙開口道:“先生,你有什麽話想說嗎?”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別以為不吭一聲便能了事,她可不是吃虧當吃補的那種好人。

她擡眼望着那始作俑者的主人,但他的視線始終緊盯着地上的罪魁禍首,看也不看她一眼。

“先生?”這一次她提高了音量,聲音之大,就連一旁七老八十的老翁都能清楚地聽見,就不信他能假裝沒聽見。

很好,他終于有動作了。

藍奕伸手摸了摸褲子兩側的口袋,發現自己趕忙着擺脫“勇伯啊”,壓根就忘了帶皮夾出門,這下子他該拿什麽賠償給人家?

歐雨晨雙手扠着腰,擺出一副恰北北的模樣,死命盯着始終不正眼看她的男人,他在找什麽?找錢嗎?她又沒開口要錢,他找什麽找?

藍奕的舉動惹毛她了,她要的不過只是一句真心誠意的道歉,只要他誠懇地向她道歉,她會原諒他的,但顯然有人不懂基本的禮節,更不知道做錯事就是要道歉的道理。既然有人不懂得基本的禮節,那她又何需客氣?不如先開口“問候問候”他的家人好了。

正當歐雨晨張嘴欲說出不文雅的罵人字眼時,眼前突地伸來一只大手,大手的指縫中間夾着一張薄薄的名片。

她微愣,不明白他為何要給名片,她要的是道歉,不是廢紙一張。

藍奕知道自己該在第一時間道歉,但要他為一只蠢狗道歉,對不起,他實在辦不到,還好上衣口袋裏還躺着一張不知放了多久的名片,好讓他跳出這尴尬的氛圍中。

事實上,自他十五歲後,便忘了“尴尬”這兩個字要怎麽寫,今天“勇伯啊”讓他重新學會這兩個字的寫法,并深刻地去體驗它,好樣的,今天的帳又得多添上一筆了。

“我會負責賠你一雙全新的球鞋,你記得将帳單寄到名片上的住址就行了。”看着那濕漉漉的球鞋,不用想也知道鐵定是毀了,就算洗了也于事無補。瞧那鞋面看來是很穎,鞋側的那只小鱷魚讓他明白鞋子的價格多少也要以千起跳,但多少錢都不是問題,重點是綠燈了。

藍奕半強迫地将名片塞入歐雨晨手中,并以逃難似的速度快速穿越斑馬線,事實上,他是逃開了沒錯,因為真的太丢臉了。

“喂、喂,你別走啊!叫你別走沒聽見嗎?王八蛋!”見他越走越快,完全不理會她的叫喊,歐雨晨氣瘋了,想快步追趕上前,但濕答答的腳底板卻讓她無法動彈,一想到那濕滑溫熱的液體就教她直想吐。

她恨恨地将球鞋給脫了,連另一只幹的也順道脫了,早已遭殃的腳板傳來陣陣尿臭味,她再也忍受不住,就這麽光着腳丫子蹲在一旁的電線杆前大吐特吐,将胃袋裏的東西一次吐個精光。

而藍奕則頭也不回地轉進路口前的寵物美容中心,根本就不知道後頭蹲在路邊大吐特吐的歐雨晨有多慘。

“歡迎光臨。”櫃臺裏的服務小姐高聲向藍奕喊道,一見是個超級大帥哥,連忙走出櫃臺迎上前去。“請問需要什麽服務嗎?”

不理會服務小姐亮晶晶的眼眸,藍奕淡淡地開口說:“它的毛夠了。”

“要修短一點是嗎?”服務小姐的聲音異常高昂響亮,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勇伯啊”的頭,發現它是只個性溫順的可愛小狗,心裏真是高興,看來接下來的工作會很順手。

小狗乖、主人帥,真好啊!

藍奕點點頭,服務小姐很快就發現狗主人的臉色不太好看,心情似乎很糟,接下來的語氣收斂多了。“需要替狗狗做全套的spa嗎?”

做spa?在它替他惹了這麽多的麻煩後?想都別想!

藍奕毫不猶豫地搖搖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眼神瞬間轉為犀利。

服務小姐被他那不善的态度給吓着了,接下來的話語圂顯得怯弱。“本、本店有最新的狗毛挑染技術,紅貴賓的毛色很适合做鮮豔亮麗的顏色染,而且現在價格正優惠中,請問您有興趣嗎?”

“沒有,只要替它理毛就好了。”藍奕終于開了金口,聲調卻又冷又硬。

“那麽請問長度呢?”服務小姐很識相地不再做其他的詢問。

聽到“長度”這兩個字,藍奕露出非常詭谲的獰笑,連一旁的服務小姐都感到害怕,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大步。

“把它給我全理了。”薄唇輕輕吐出了字眼,教人不寒而栗。

“全理了?”是她聽錯了吧?

“對,全理了,我要它光溜溜的,一‘毛’也不剩。”殘忍的表情加上殘忍的語氣,絲毫不留一點餘地。

“原先只想給它理個“五分頭”,但在它幹出天地不容的糗事後,“三分頭”已不列入他的考慮忡,理光頭才是王道!

服務小姐消化完他話中的意思後,整個人呆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全理光?他要一只光溜溜的紅貴賓?

由那驚愕的表情看來,她應該完全明白他的需求了,他将“勇伯啊”交到她手中,順便取來櫃臺上的筆紙寫下他母親的住址。

“完成後,請将它送到這個住址去,所有的費用也并付清。”

星期一的早晨,歐雨晨特地起了個大早,換上正式的套裝。剪裁合身的襯衫配上及膝窄裙,将她完美的身段完全勾勒出來。

她再一次站在全身鏡前,審視頭上的發髻及身上的服裝,确認無誤後,這才放心出門上班去。

四十分鐘後,她站在藍氏大樓前。眼前宏偉的建築,明顯地顯現出企業體雄厚的財力,也在無形中令人不自覺得感到敬畏。

藍氏企業集團是典型的家族企業,由第一代藍紹權白手起家,接着傳至第二代藍仲均手中,他大膽地投資、精細地運用人事資源,在二十年內将公司擴張至海外,使藍氏企業正式成為國際企業體系。

在衆人的引頸期盼下,原以為藍仲均會持續在未來的二十年帶領藍氏企業邁向更高的峰頂,但他卻選擇了急流湧退的方式令衆人跌破了眼鏡。

以四十八歲作為退休年齡似乎早了些,不顧各界人士的勸阻,他執意宣布退休,并将總裁一職交付給當時年僅二十六歲的藍奕,這樣的決議,一度令藍氏企業內部的長老級高層幹部和股東們心生不滿。

年輕人嘛!社會歷練不足、投資眼光淺見、浮躁易沖動而冒然行事是通病,也是衆人既定的印象,公司的前景因此一度被看衰,甚至有股東嗆聲,一旦藍奕做出錯誤的決策,影響到公司的營運,他們必定會召開股東大會逼他交出經營權。

只不過這一切都未曾發生,短短兩年內,藍奕不但讓公司規模成長了百分之十五,股價也以平穩的速度持續攀升,所有的反對聲浪從此銷聲匿跡。

藍奕不僅僅是遺傳了父親及祖父的經商天分,從小藍仲均就發掘兒子天資聰穎,所以更是細心栽培,而藍奕也沒教人失望,接掌總裁一職至今六年,亮眼的成績單讓他連續六年蟬聯百大名人前十名,可說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而原本擔心他無法勝任的股東們,早已忘記當初的不滿,現在更令他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就怕藍奕會跟着藍仲均的腳步,一樣選擇提前退休,這才是他們最不樂見的。

深深吸入一口氣,讓新鮮的空氣充滿肺部,歐雨晨抛開所有雜亂的思緒,踩着沉穩的步伐走進大樓裏。

歐雨晨現職為總裁秘書,今天上任第五天。對于這份新工作,她十分稱職,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因她為了這份工作可是“有備而來”的。

進到辦公室內,她先将每天的會報內容整理成冊,所有的待批公文先行備好,待會兒一并呈上給總裁。八點五十分,她的助理也抵達辦公室。

程雅──總裁秘書助理,辦公效率一流,八卦功力更是一流。

“早安,雨晨姊。”程雅雖然五官平平,但笑起來臉頰上深深的酒窩顯得相當可愛,非常讨喜。

“早安。”歐雨晨回予親切的笑容。程雅可愛的笑臉深得她的心。

“你今天心情很好哦!”程雅用肯定句說着。

“是很好。”因為從今天開始有人要遭殃了!她的心情何止是好,是給它有夠的好,呵呵!

程雅的眼珠子上明白寫着“好奇”兩個字。“你……”

當!電梯開門的聲音響起,辦公室立即多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看見總裁大人現身,也代表上班時間到了,原本還想閑聊的程雅硬是把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裏,改為說道:“總裁早安。”

面對自己哈了許久的白馬王子,她總是無法将過度熱切的眼神控制得宜,就連問個早,聲音都會自動上揚一百八十度。

“總裁早安。”歐雨晨的嗓音細致好聽,但口氣顯得平淡無波,與前者形成強烈反比。

藍奕沒開口回應,僅以點頭示意表示他聽見了,随即長腳一跨,進入屬于他個人的辦公室內。

身為總裁秘書的第一要職,便是一早要為總裁大人泡一杯香噴噴的咖啡,歐雨晨即刻起身,轉身進入後頭的茶水間。

不一會兒,當咖啡濃郁的香氣溢滿茶水間,歐雨晨以眼角瞄着門口,确定此時此刻沒有人會突然出現後,她伸手探入口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秘密武器。

當手中的秘密武器一點一滴滲入咖啡中,她臉上的笑容也迅速擴張開來,心底的惡魔仿佛在說:好好享用這杯咖啡吧,總裁大人,懲罰的時刻到了!

她好整以暇地走入總裁辦公室,熱騰騰的咖啡馬上就出現在藍奕眼前。

藍奕啜了口咖啡,表情不變,仍是一臉淡漠,但心底直覺今天的咖啡似乎比平時更為香濃好喝。

嗯……這個新上任的秘書,不僅工作能力無可挑剔,就連煮咖啡的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他從她眼底看不見多數女人迷戀的光芒,只有一臉淡漠,這也是他錄用她的最大主因,他不想在身邊擺個整天腦子裏只想勾引他上床好飛上枝頭的女人。

“這是待會十點的會報內容主旨,下頭那些是需要總裁簽名的文件。”見藍奕喝下咖啡,歐雨晨不動聲色地開始發揮身為秘書的功用。

翻開手中的文件,藍奕問道:“中午後有哪些行程?”

見他又喝了口咖啡,歐雨晨差點強壓不住嘴角上揚的沖動,她努力告訴自己不準笑,一旦笑出口,這游戲就沒得玩了。

“中午約了IB亞洲執行長吃飯,餐廳已經安排好了,下午三點整,東臣的代表會帶着各家廠商的資料來拜訪總裁。”她以公式化的口吻說出行程表,而藍奕則自始至終都埋首于桌上的文件中不曾擡頭。

從這個角度看藍奕,她只看見他濃密的頭發,還有英挺的鼻梁,對于他的長相,她仍是有些模糊。

“嗯,待會先替我請企劃部的張經理上來。”

“是的,總裁。”她畢恭畢敬地應着,但眼神可不是這麽一回事,可惜他看不到。

當歐雨晨轉身離開辦公室後,原本埋首文件中的藍奕突然擡起頭來。

他望着辦公室門口,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出這個舉動,只是隐約地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種詭異的氣氛,卻又不是那麽肯定,難道是他太神經質了?

算了,繼續工作。”

十點整,歐雨晨跟在藍奕身後走入會議室,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他的左側。

會議順利地進行,各級主管依序會報,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專注無比,絲毫松懈不得。

歐雨晨一邊做着紀錄,不忘抓住空檔偷偷觀察藍奕,看着他寬廣的額角及高挺的鼻梁,再加上鷹般的銳利眼神、薄而有型的唇,散發男性專屬的性感,渾身充滿冷冽氣息,舉手投足間卻帶着潇灑,綜合成了致命的吸引力,莫怪乎那麽多女人哈他哈得要死,果真是帥哥一枚。

她暗地裏竊笑着,帥哥一枚很快就會成了“賽哥”一枚,算一算時間,藥效也該發作了。

藍奕額際冒着冷汗,從踏入會議室那一刻起,他就覺得肚子不太對勁,他故意忽略那微微的不适感繼續開會,怎知會議才開到一半肚子就絞痛了起來。

一個大大的深呼吸,又一個,再一個,他努力忍住疼痛,但已渾身僵硬。

一旁的歐雨晨見他依舊面不改色地開會,不禁開始懷疑是否自己加入的藥效不夠強?怎麽會沒有動靜呢?正常來說,他應當要受不了才是。

正當她還在猶豫下次是否該加強藥效時,藍奕的舉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散會。”話尾一落,他帶着凝重的面色迅速離席,留下衆人面面相觑。

“歐秘書,怎麽回事?誰惹了總裁不悅?要不總裁怎會一臉難看地丢下衆人離去?”

在衆人的眼裏,都認為藍奕凝重的神情是因為不高興,但看在歐雨晨的眼中,她卻将它诠釋為面有菜色,其中的原因只有她才知道,但她說不得。

她攤着手表示不知情,其實內心早已狂笑不止,總不能要她大聲說出因為總裁喝下加了瀉藥的咖啡,所以他不是不高興,而是趕着要去“落屎”吧?

要是真的說了,她不被衆人打死才怪!

她在心裏為自己歡呼──當!當!當!第一回合,恭喜歐雨晨選手獲勝。

回到辦公室,程雅立刻拉着歐雨晨問道:“雨晨姊,剛才開會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總裁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怕哦!”

最後那句話她是壓低着音量說的,像是生怕身後會突然出現不該出現的人,比如她們的總裁大人。

“別問我,我什麽也不知道。”才怪!她暗自在心底扮了個大鬼臉。

“那就怪了,平時總裁臉上的表情只有冷淡、冷漠外加冷笑,今天那麽大反應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啊?”程雅一臉想不透,相當認真地思索着。

眼看程雅就要被自己制造出的問號給淹沒了,歐雨晨在一旁涼涼地說:“那麽想知道,不會去問本尊哦?”不必想也知道,堂堂總裁一個,當然不可能向底下的人承認說他不是發脾氣,他只是想要“落屎”,哈哈……

程雅的回覆則是一副見鬼的表情。拜托!她哪敢啊?

職等比她高出許多的高級主管們,個個在總裁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秘書助理,雖然很哈他沒錯,但現實與幻想是有很大差距的,光是想到他那銳利的眸光一掃,無形的巨大壓迫感随即而來。

記得有一次,也是她唯一在場的一次,某經理遞出一份錯誤百出的報表,只見總裁将報表扔了回去說:“你幹了多久的經理?”冰冷的語調當場就将那經理給凍傷了,若非男性自尊使然,說不定那經理早就拔腿逃離現場了。

唉,雖然那已是一年前的舊事,但仍是讓她記憶猶新,每次回想起仍免不了打個寒顫。

“別開玩笑了,雨晨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雖然是頭號粉絲,可是每次只要見到總裁,我就會不知不覺地成了頭號‘俗辣’,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替總裁工作就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要換作是我,早緊張到胃抽筋了,幸好我只是你的助理,不用直接跟總裁接觸。”程雅扁着嘴,很委屈地說道。

其實私底下,員工們作替總裁辦公室取了一個很貼切的外號,叫“冷凍庫”,往往主管們都是軟軟地走進去,硬邦邦地走出來,唯有歐雨晨完全不受影響,若她不是神經粗得比電線杆還大條,就是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的好功夫,但再笨的人都知道她是屬于後者。

如果說藍奕是員工心目中的神祇,那麽歐雨晨就是他身旁的天兵天将了!

“那就收起你那好奇的心,什麽都別再想了,乖乖工作吧!”歐雨晨對程雅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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